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拓跋玄渊眉头越发紧蹙,“我出去会会他!”
“别。”上官莺都不等他动,就拉住了他。
“你这空城计要是被他识破,后果不堪设想。”她做的安排他都知晓,今夜为了捉凤惜,她特意唱了一出空城计,除了外面一些散兵驻守,其余的将士皆是在凤惜出现的第一刻藏到了这几日拓跋玄渊的暗卫所挖的地道里。也就是说除了那诱敌的帐篷里有人,营地所有帐篷里就只有他们这个帐篷有人了。
拓跋玄渊担心的是发狂的凤惜会不顾一切的破坏,这样就很容易识破她的计谋,到时候万一他来一个‘火烧连营’,以他们现在所处的位置,实在很难不被波及。
上官莺担心拓跋玄渊冲动之余会冲动跑出去,伸手点住他的穴道,在他倏尔变得冷厉的目光下,她讪讪的一笑,以先前传音之法回答凤惜,“老妖怪,想抓我也得你有那本事才成!不过看在你也是一代枭雄的份上,我今儿放你一条生路,知趣的话来日战场相见!否则的话,姑娘我今夜就把你烧得连渣都不剩!”
这话是威胁,也是提醒他别忘记了他上一次偷袭时差点被烧成渣渣的事儿。
凤惜气得哇哇之叫,风度荡然无存,恨不得拼死一战,却最终投鼠忌器,愤怒而逃。
营地很久之后才恢复了之前的宁静,上官莺听了好一会儿,确定凤惜已经走远,这才抬起头,朝着拓跋玄渊弯唇一笑,可是那笑容在对上他那比冰块还要更冷的眼神后,那笑容不由自主僵在了唇边,嘴角微微抽搐,看他那咬牙切齿的模样,她眨眨眼,有些纠结是解开他的穴道再跑路好,还是跑路了什么都不管才好。
“解开!”
拓跋玄渊见她那一副犹豫的模样,更是气不打一处来,声音越发冷冽。
“你好凶。”上官莺忽而转了念头,嘴儿一撅,不满的控诉。
拓跋玄渊一听就知道她是在转移话题,眸色更冷,“我说,解开。”
“成婚当日,你答应爹爹会一辈子都对我好的。”上官莺嘴儿高高撅着,大眼睛眨巴眨巴出泪来,委屈的控诉,“这才多久啊!你就对我这么凶,呜呜。”
拓跋玄渊额头青筋直跳,一腔怒火在她泪眼下一点点的消失,面色也渐渐缓和下来。
他知道她这模样肯定是假装,但又能怎样?
他早发誓要宠她一生,又哪里舍得真对她给予颜色?
上官莺聪明无比,见状立即见好就收,迅速解开他的穴道,猫咪一般吊着他的脖子,“就知道夫君最疼我了。”说着,胡乱朝着他的脸亲去,大有拿口水给他洗脸的架势。
拓跋玄渊真是又好气又好笑,这样的她,他要多心狠才能气得起来?
但,这夫纲有时候还真是不振不可。
拉下她的手,佯沉下脸盯着她,“不许拿自己冒险,听到了没有?”
上官莺立即乖乖的举起左手,“下次再也不会了,我发‘四’!”
大拇指弯起,正好,发‘四’。
北央和玄天分属两方,口音存在少许差异,‘誓’和‘四’尤其像,而上官莺又故意这么说,拓跋玄渊更难听出来她完全是在忽悠他。
但,这何尝是她想要的?
一缕黯然悄然隐去,上官莺笑着抱住他的脖子,“这一次真不是冒险,真的真的嘛。”
见他装着一张酷酷的脸,她眨眨眼,“要不,我唱歌给你听?”
唱歌?
拓跋玄渊眉头一挑,他和她在一起多年,还从未听过她的歌声,顿时有些狐疑的看向她。
“给我时间准备下。”
上官莺摇着他的手臂娇笑,“现在,你就好好休息吧。”
“不是糊弄我?”拓跋玄渊怎么看都觉得她这是在转移话题。
“当然不是。”上官莺皱起小鼻子,“我什么时候骗过你?”
拓跋玄渊故意拿她开玩笑,“你说假话的时候比说真话的时候还多。”
“可是你都信,不是吗?”上官莺面色微微一黯,往他怀里缩去,手儿紧紧捏着他的衣襟,声音低低,“夫君,记忆恢复得越多,我越是觉得对不起你。许许多多的事,如今想来,都让我……”
温热的唇堵住了她所有的话语,拓跋玄渊黑亮的眸子一眨不眨的瞅着他,唇角缓缓的弯起,“夫人,你我之间,你从来不用说抱歉。能得你一生相随,是我三生修来的缘分和福分。”
他眼中那满满的宠溺让她眼眶有些发红,“是孽缘吧!”
毕竟,重生后的第一次相见,她就差点置他于死地。
“不是。”拓跋玄渊摇摇头,在她耳边轻道,“是我的福分。夫人啊,你那时年纪尚幼不更事,我却是知道许多事的。”
“什么?”
拓跋玄渊微微一笑,与她拉开距离面对面,“你很早就是我的未婚妻,这事你至今还不知道吧!”
上官莺睁大一双明眸,她只知道爹爹曾用这话搪塞过皇帝的赐婚,一直以为不过是爹爹找的借口。如今听他说来,竟然是真有这么一回事,对象还是他,简直就是不可置信。
“我们的婚事是你娘和我娘订下来的。”拓跋玄渊耐心解释道,“那时候我还是玄天皇廷的小太子,第一次见到你时,你裹着狐裘里在雪地里打着滚儿,像一只小雪貂可爱极了。”
上官莺眨眨眼,嘴角悄然抽搐——她可爱?小雪貂?
拓跋玄渊见她不信,笑言,“我当时想啊,有这么个小妹妹真好,却是没有想到回去的时候我娘就跟我说已经和你娘约定好,等你及笄我们就成亲。突然就多了这么个未婚妻我很不开心,后来我娘生病,去世的最后一句话还是让我一定娶你。”
“听着好像你很不乐意啊!”戳着他的胸膛,上官莺危险的眯起眼睛。
“那时候不是还小么?”拓跋玄渊捉住她的手,唇角勾出一抹笑弧来,见她哼哼的别过脸,他笑道,“后来我不是遵从我娘的遗言去找你了么,然后就彻底上心了。”
他将珍藏心底的爱语,一字一字说给她听。
这么多年,每每回想到长大后最初见到她的那一幕,他的心头那一股震撼总是挥之不去。
美丽得如同琉璃般的女孩儿,眼中却盛满了不符年纪的苍凉和绝望,宛若一匹失去了同伴的孤狼。待发现他后,先前所有表现如同梦境,后手之狡诈、狠辣的手段简直让人震惊!
从那之后,他就注意到了她,但也在这时候他忽然从云端坠落到最低谷。太子之位被废黜,仆人背叛、家人的抄斩,太子府邸血流成河,所有势力被连根拔起没有丝毫反抗之力成为最低下的质子。为了生存,他放下一身骄傲,避开监视的人到了这世间最为黑暗的角斗场,用鲜血和拳头一点点的拼搏出属于自己的势力。期间,他收集了她所有的消息。
从最初的恨到后来的爱上,到如今的生死相依,他们经历的事实在太多太多,许多的话他不用说她都心知肚明。爱之一字,如此玄妙,也如此美,他感谢上苍,把她带到他的身边。
上官莺温驯的伏在他腿上,眼眸眯起,小嘴嘟,似睡非睡的娇慵模样像一只吃饱的小猫咪。
拓跋玄渊淡淡一笑,低下头,温柔的吻落在她的发璇,倾一心真情。
……
第二日是难得的好天气,金乌当空,晴空万里无云,金色的阳光如同碎金铺满整片大地,远处山峦起伏,江山万里尽显瑞祥。
拓跋玄渊却罕见的起晚了,巧儿伺候他洗漱后就端上了早膳。
“夫人呢?”这些日子习惯了上官莺的陪伴,现在没见着,拓跋玄渊下意识的问道。
巧儿应道,“夫人在帐外排兵布阵,吩咐说您用完早膳就出去晒会子太阳,于身体有益。”
“嗯。”拓跋玄渊端起碗,用起早膳来。
起得晚,自然吃不下什么,拓跋玄渊只吃了少许便让巧儿收拾东西,自己则是踱步出去了。
在他出去的第一刻,便有人将发出了讯号。
战鼓骤然被奏响,拓跋玄渊一惊,下一会儿却摇了摇头怪自己的大惊小怪,以往排兵布阵很多都有用到战鼓的配合,实在没什么大不了的。
这么想着,抬眼朝发声处望去,却骤然一惊,脚步顿时停下了原地。
远处,那一个个帐篷都被撤去,留下极大一块空地,上竖起一块木质高台,台上一把把明晃晃的刀剑在阳光下仍然闪着森冷的光芒,而台边,四个赤膊的将士擂起战鼓,铿锵有力,鼓声震耳,底下一大片将士盘膝而坐,人头黑压压的一片。
真正让拓跋玄渊惊讶的不是这些,而是那高站在其中一架战鼓上的上官莺,今日的她一改平日青衣的寻常装扮,着上了一身华丽逼人用金线绣着黑色鸢尾花的云裳,乌发挽成随云髻,上簪金凤含珠簪,额心用笔绘出一枝梅花,黛眉檀口,一点丹红,娇容丽若朝霞。
除去洞房那一夜,他还是第一次看见如此盛装的她,一时间竟看呆了眼去。
心有灵犀一般,上官莺也看见了他,她朝他柔柔一笑,身轻如燕,从战鼓上飘下,落在一把明晃晃的利刃之尖端,单足成飞鸿之状而立,下方一阵惊呼此起彼伏的响起。
拓跋玄渊顿时惊醒,急朝着她跑过去,她是不要命了么,刀剑无眼怎是能玩?
却于此时,战鼓声骤停,丝竹之音却于此时响起,娇软绵绵,宛若春风里那最为柔美的飘洒的细雨。
上官莺微笑着望着那笔直而来的身影,和着那婉转乐声,婉转犹如黄莺的歌声逸出喉咙:“一干而尽,爱恨嗔痴的幻影,我敬你一杯一干二净的黎明。
我在南极,憧憬你的北极星,我等你,不信心心不相印。
你是天意,你是达达的马蹄,滚滚了我的红尘,苦苦追寻冰天雪地。
一寸光阴一寸心,一朵昙花一朵云。
一朵雪花一朵梦境,一一捧在手掌心。
一颗尘埃一菩提,一颗流星一个你,一心一意捧在手掌心。
偏偏我越抱越紧,偏偏我越爱越贪心。
偏偏要爱到万箭穿了心,才死心。
左手掌握着空心,右手掌握着痴心,十指紧扣一本心经,刻骨铭心着苦心。
可不可以不甘心,可不可以不认命。
如果可以,拿我换给你。”
在这柔美动听的情歌里,拓跋玄渊不知不觉止住了脚步,一双眸子只有她脸上那柔柔的笑容。有那么一瞬间他惊觉,这笑容之美,胜过世间所有的美好。
温情脉脉的歌声在丝竹最后轻响里结束,却还没等将士们从这宛若天籁的歌声里回过神来,激烈的战鼓声骤然响起。
上官莺面上顿时绽放灿烂的笑容,拔掉发间凤簪,乌黑长发随风烈烈而舞,她拔剑,在安排好的远处传来激烈的作战场激战声里,高声唱,“风萧寒,戍边关,儿郎热血染战铠。
狂风卷,夕阳残,忠烈骨黄沙掩埋。
望我好河山,岂容贼人乱!
横刀断水流,谁堪共一战?
覆雨翻云但凭一剑,忠义扛两肩,胜败决断英雄定江山。
立马挽弓杀敌破阵,正气天地间,男儿豪情万古流传!”
上官莺倚剑向天,步步生莲,艳丽到极致刀尖旋舞,热血得让人沸腾的歌声,让将士们听得激动不已,心中万丈豪情被全部激起。
念旧河山,岂容贼人乱,斩凤惜,定江山!
在她再次开口时,诸将齐声相和,“风萧寒,戍边关,儿郎热血染战铠。
狂风卷,夕阳残,忠烈骨黄沙掩埋。
望我好河山,岂容贼人乱!
横刀断水流,谁堪共一战?
覆雨翻云但凭一剑,忠义扛两肩,胜败决断英雄定江山。
立马挽弓杀敌破阵,正气天地间,男儿豪情万古流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