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穿越之秦宫夜长-第7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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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几尊陶俑是何人所绘?”秦王一手按着剑柄,一手比划着问道。

“启禀陛下是来陶工宫旺。”宫丙上前一步回话道。

“哦!此技艺不凡!”秦王赞叹。

“还不把他招来谒见陛下。”章邯见秦王甚悦,催促宫丙道。

“诺!”宫丙应声趋步而退。

从官署出来,宫丙沿着小径一路小跑,来到刚才陶工聚集地方,搬来一个木墩,踩到上面,高声呦呵道:“宫旺,陛下赏识你,你过去叩谢圣恩。”

“丙师傅,宫旺不这儿?”身旁一名陶工亥接话道。

“去把她叫来!”咦,不是让所有人都出来迎驾吗?宫旺怎么那么大架势,竟敢避而不见。

“是!”

“什么?大王亲临俑窑视察。还要见我?”欣然正聚精会神地为一尊俑像上色,听到陶工亥话,瞪大眼睛难以置信。

“大王对你上色俑像赞不绝口,宫旺去呀。说不定大王会重重有赏你。”陶功亥,眼孔翕张,难掩大喜之色。

哼,躲哪儿都不让人清净,颠颠跑这儿耍威风了!欣然暗自懊恼。低着头兀自描摹,不当回事地调侃道,“那么大王,我见了会哆嗦,你们随便找个人顶替一下就是了。”

“宫旺,敢糊弄君王,谁有这个胆。”陶工亥惊呼道,语气满是责备,“你去,你想让俑窑几百号人,因为你一时执拗,被降罪吗?”

哼,跑这祸害来了,惹不起,还躲不起。见又怎样,反正就当是已经陌路萧郎。

欣然踌躇了一会儿,勉强地说:“那你等一会!”

欣然把手上陶盆往案条上一放,回里屋,找了一件衣裳,使劲往泥墙上蹭了几下,好好一件细葛布衣,污秽不已,她往身上一搭,找个大布巾把脑袋一包,拿着颜料笔往自己脸上一阵涂抹,方才,从石屋里出来。

丫丫见状,掩嘴大叫,“姐姐,好好,你这么把自己倒腾成这样?”

你看她,一脸脏泥,一身褴褛。脸上还划拉了几道油彩。

“宫旺,你这样面君,可是大不敬呀。”

“我上色,涂得满脸都是,再正常不过,你们不是催得紧,我来不急浆洗,情有可原。走了!”

“ 哼,女为悦己者容,他是谁呀?他不就想看我狼狈样吗?我满足他就是了!”欣然暗自忖度道。

日头明晃晃地挂高空,灼热难当!

大道旁,一架荼蘼花,开得恣意盎然,垂落馥郁芳香花朵。

欣然姗姗迟来,远远就见秦王豪华銮驾,密密麻麻扈从。秦王颀硕身影赫然端坐华盖下,不想靠近,远远地就伏地跪拜。趴地下,装战战兢兢样子,把眉眼埋大袖中,希望秦王一时眼拙,唬弄过去。 也希望他不过就是走个形式,拜过之后扔几块金币赏赐,就完事。

可是,欣然低估了秦王眼力。他銮驾里一刹那目光亮如闪电,老远看见她走路姿势,他就知道,她就是欣然,即便她把自己伪装蹒跚而褴褛。

秦王乘舆里,不自觉挪了一□子,低沉地声音传来,“到跟前来!”

“小人污浊,不敢污了陛下圣目。”欣然不动声色地应了一声,头也不抬。

“这么拧巴,存心让寡人下不了台。”秦王暗道。

“起来吧!”秦王微微一笑,笑容带着隐隐苦涩之意,乘舆上微微抬了抬手,似乎有些疲惫地揉着眉心

“谢陛下!”欣然慢腾腾地起身,一直用大袖遮蔽脸颊,话音冷涩平板。

“你彩绘陶俑极好,寡人要重重赏赐你,你想要什么?”他缓缓开口,语气中透着高高上威凛。

“有选择余地吗?”欣然微微抬眸,目光一瞥之间,淡然道。

“当然,你说吧。”秦王凝眸,目光冷峻迷离,略微颔首道。

欣然转身,昂然而走,口中朗声吟道:“日出而作,日入而息。凿井而饮,耕田而食。帝力于我何有哉?⑤”

“大胆刁民,竟敢对陛下如此不恭。”郎中刷地拔出剑,挡住她去路,呵斥道。

欣然冷冷一笑,一改刚才温和从容语音,咄咄逼人道:

“我哪儿不恭了?陛下不是说要赏赐我,可以选择吗,现我就选择可以自由离开,不行吗?”

欣然说完,用力一拨拉郎中手中剑,头也不回地走了。

“陛下,此人如此张狂,应该拿下他治罪。”章邯吓出一身冷汗,叩首道。

“罢了!武王和姜太公出兵伐纣,能容得下伯夷叔齐挡驾指斥。寡人堂堂一国之君,怎会跟一名小小陶工计较。”

一道淡淡笑纹,从秦王脸上荡漾开来。

作者有话要说:

①梁山苑:秦始皇喜欢游猎苑囿,见于史书记载有上林苑、宜春苑、骊山苑、梁山苑等。

2天之美禄:酒古时被称为天之美禄。

3 将作少府:掌管宫殿、陵寝、宗庙修缮以及全国重要基建工程。

④右司空:管理土木工程官署名称。

⑤尧时《击壤歌》:意思是太阳升起,下田劳作,太阳落下,归来歇息。开凿井泉,就有水饮,耕种田地,就有米食。帝王与我有什么关系。

相传盛行于帝尧时“击壤”之戏,实际上是一种非常古老投射游戏活动。据《帝王世纪》中记载:“尧时有壤父五十人,击壤于康衢,或有观者曰:大哉,尧之为君也。壤父作色曰:吾日出而作,日入而息……,帝力于我何有哉!”

考古界有人认为兵马俑是秦始皇宿卫郎中。

第90章 入夜

日薄崦嵫①时分;烟霞飘渺。

夭矫婆娑古柏,抖露粼粼片光,山风挟裹着凉意,欣然衣袂间鼓荡;迂回。

小院围墙外;不知为何,又凭空增加了许多看守人。

看来现境况;也就比一间石屋,当猪养,好一些。欣然不禁暗自嗟叹

见到政;她才知道装出来平静,有多么孱弱。

每次他威凛目光扫荡下,她都觉得自己无所遁形。

他是一位谋略于朝堂之上;孜孜矻矻君王,也是一个喜欢用强力威服霸主,他今天耀武扬威来,就是为了看她,他强势摧折下,是如何卑微,狼狈。他心里一定蹂躏她同时,无限意。——任何人,都他掌心里。他可以随意拿捏。

一句话就能让人生,让人死,还能让人生不如死,他一定为此畅无比。

渐残月,已经远方山巅上徘徊。

窑厂里有许多刑徒干杂役,为了防止他们逃跑,建了高高围墙,一到晚上就封锁骊山俑窑,进行宵禁,全身甲胄甲士开始通宵巡逻,从半山腰往下眺望,到处都是低矮小土房。

烧俑窑,有人不间断添柴,火烧得正旺,红红火舌舔舐着日渐苍茫夜色。四周喧嚣而噪杂。

欣然站瓮牖绳枢前,眼神明澈冷漠,怅惘不已。

淘洗过往,却没有未来可以憧憬。

骊山俑窑夜注定漫长,蚀骨!

洁白蟾光,如满天流霜,俯视大地。

依稀间听见,远处直道上,数匹马疾奔,马蹄暮色浓重山谷里回荡,像天际边一声声闷雷滚过。

她不是一个喜欢自怨自艾人,从前不是,现也一样。

从窗前转身,席地坐回草团上,拿过一个用模具烧造好俑头初胚。伸出脚一勾,一把锋利刻刀,朝着它飞过来,闪到她鼻尖之际,她用手敏捷地截住。

“砰”地一声寂静陋室里,遽然炸开。欣然禁不住被吓一跳,蹙眉转首,但见丫丫呆愣地站门口,手僵半空,一脸惊悚,表情凝固着。

一盏灯油,摔裂地上,一根粗麻灯芯,还摇摇欲坠地燃着,发出昏昧光,将熄未熄。

显然,丫丫是被欣然刚才惊险动作,吓住了。

欣然冲她抱歉一笑,低唤道:“丫丫,你没事吧。”

“姐姐,你吓死我了,我还当你要自寻短见呢?”丫丫窘迫地咧嘴,大大地吸一口气,惊魂未定地嗔怪道。

欣然轻笑。没有生不如死境地挣扎到精疲力,估计谁都不会轻易去死。

丫丫咬了咬嘴唇,看着欣然,一副有话要说,又不敢说样子,那清透眼眸,仿佛打满问号。

欣然不希望她问,也不愿鼓励她说,她知道她是对她来历好奇,对她竟敢那样秦王面前肆无忌惮,感到惶惑。这些问题是欣然不愿被别人触及,就像吃进牛肚子里草,只能暗夜里,自己一个人反诌。

丫丫见欣然已经别过脸,全神贯注那雕琢俑头,费力吞咽了一下,像是要把到涌到嘴边话,狠狠地吞回肚里,悻悻地走过来,将九枝莲盏灯一一点着,然后退出房间,顺带掩上门。

烛火明晃,屋子里,登时亮堂了许多。

可是欣然心却依然无边虚空中挣扎。

她低首凝眸,刻刀辗转陶模上,记忆中有一尊俑像,那么清晰。他身材魁梧,身着双重短褐,外披鱼鳞甲,头戴鶡冠2,昂首挺胸,双手扶剑,巍然伫立,有非凡神态和威严魅力,它矗立千军万马之中,叱咤风云。

夜,寂静无声,只有刻刀划过陶模发出哧哧地细碎声,欣然沉浸其中,渐渐地印象中,那个将军模样人,慢慢地她刀下,渐渐地显露出来。

欣然看着自己雕刻好俑像,一时间惶惑,他是谁?那隆起眉骨,细长眼帘俨然有政睥睨天下威凛气势,那扬起下颌气宇轩昂略带一股萧萧侠气,依稀有庆卿桀骜和寥落,再看他丰隆脸颊,分明有几分父亲影子。

欣然端祥着俑头,一时间悒悒不乐,即便逝水流年,经历了,有些东西就会沁入骨髓,那烙痕注定无法擦拭,就像现她即使努力去忘却,而结果只是疼痛。

突然,她很想念大姐,神农大山深处,她和魏公子,可以相拥入眠,可以依偎着看夕阳,听松涛阵阵,流水潺潺。

骊山汤泉宫,温泉热气氤氲。

温泉中央一条飞龙,龙头处是喷涌泉眼,正汩汩地冒着温水,龙身贴着水面,盘旋半空,仿佛乘着雾气,遨游云天。

政慵懒地泡温泉里,享受难得片刻休闲。他是巡视完窑厂,顺路驻跸骊山行宫休憩。

两年前,欣然也这里泡过澡,他还行宫里,用玉栉(zhì)为她梳头,那一晚,他对欣然说,彼此之间一辈子都不要尔虞我诈,不要背叛。曾许诺给她一生一世庇护。

往昔话,依稀还耳边盘旋,他们两个却已然遥遥相望,就差剑拔弩张了。

想起白天俑窑里,欣然那寻衅倔性,真又可气,又好笑。

他长长地舒一口气,挥舞着长臂,水花四溅。这样夜晚,怎么可以长夜孤枕呢?

罢了,罢了,跟一个小女子置什么气?

想起曲台宫那戛然而止温柔迤逦缠绵,政内心不禁像山风吹过莽原,起伏如波浪。

这一刻,什么激荡风雨,指点江山凌厉,他都想把它化作缠绕指尖一抹温柔。

想到此——

政噗通地从温泉里跃起来,随意搭拉一袭乳白色丝质长衫,托着曳地衣摆,赤脚踩着红毯回到寝宫,全身湿漉漉,滴着一路水。侍候安寝沐浴内侍宫女,捧着层层叠叠衣褥,蜂拥过来,政一挥手就让他们退下,对近臣呼喝,“把王戊宣来!”

少顷王戊躬身进来,叩首道: “陛下!”

“王戊,你去一趟俑窑!把她给寡人接到这来。”

王戊应诺而去。

倚卧榻上,枕着手臂,政心绪磅礴汹涌。

俑窑简陋屋室,欣然盯着自己雕刻出来俑像,怔怔出神,心思飘摇。

倏然——

呼地一下,仿佛一阵飓风刮过,九掌灯一下子熄灭,九道袅袅细烟袅娜。

刹那间,屋里陷入漆黑一片。

欣然机敏地跳起来,没有呼喊,窜到墙边,持刀警觉戒备,就眨眼功夫,一个黑影破窗而入。

“世子,是我!”一个欣然熟悉声音,低低地传来,应该是白家雍地掌事崔留。他声音低沉沙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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