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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臂上的守宫砂,这东西留不得,喝了这药,便自会消失。”夜无俦道。难怪,他方才如此殷勤为其披上披风,倒不为她乍泄的春光,而为了他所精心编织谎言的致命破绽!
既已自毁名节谎称自己有孕在身,自然便也不在乎守宫砂这类的样子账。卿君二话不说,十分配合的端起碗,闭眼豪爽的将汤药一饮而尽。果然,苦涩的让人掉泪。
“唔,还有,这药有七八分毒性,这普天之下也只得本王可解。无论你先前在假山后听得什么,都最好忘干净。你可以继续假装纯良,本王却不喜冒险。”卿君刚刚放下药碗,便听见夜无俦缓缓徐徐道出这么一句。靠,说话不带这么大喘气的!
可是,先前便不敢有所造次,现下,人为刀俎,我为鱼肉,就只能对他更为敬畏了。
“了解,无毒不丈夫。”除此以外,她还能说什么?为毛她比先前更加忧伤了?被药苦的,一定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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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 梦里不知身是客
夜无俦不置可否,起身,踱步至卿君身侧,俯身抬起她右脚,褪去其鞋袜,卿君惊恐的任他对自己上下其手,驳接折骨的刹那,虽有钻心疼痛,她亦咬牙强忍了。夜无俦对其没有贼哇乱叫表示刮目相看。
随后,他还将她抱回了她的闺房,卿君对此感念,人道尚存。两具身体贴近的刹那,她感到不自在的疏离。果然人不知而无畏。但凡知晓了他对自己的别有用心实则非关风月,她便本能的抗拒。
他之于自己的险恶用心,或许同江浸月无异,可为什么对他却没有先前不齿、不屑之感?反而殷切盼望?
子衿见莫名消失了的主子被人送了回来,立即叫来院中的侍者前来认领,还对勉力归还“失物”的夜无俦千恩万谢。
谁知夜大爷丝毫不领情,并未理会,也并未将人交付前来“接力”的侍者手中,而是自顾自往闺房内间大步流星。
附在夜无俦肩上,对身后弄不懂神马情况的子衿他们投去同情目光,示意他们逆来顺受。
夜大爷将今日饱经沧桑的萧小姐在她塌上安放妥当,又为其身后垫上几个的枕头,他显然不常做这些,动作于卿君看来极为笨拙,他摆弄了许久,方才满意。
走之前对着子衿子佩吩咐道:“明日曲水流觞,辰时前将你们主子收拾妥当,本王来接。”未等她们回话,夜无俦抬脚往外走,行至门口,忽而想起来什么,对着她们又交待一句:“唔,她还没用膳。”不着痕迹的瞧了卿君一眼,便转身没入了无边的黑夜。
卿君尚在塌上掰着手指,子丑寅卯的算着辰时到底是几点钟。
“靠,七点就来接,分明要人起的比鸡还早!”听见自塌上传来一声弱弱的哀嚎,夜无俦妖魅的脸上在暗夜中挤出一丝笑意。
卿君用云被盖上自己的脸,对此惨无人道的日程安排表示抗议。子衿同情地看着云被上那朵精美蜀绣的藕荷色牡丹哀怨的摇曳着。
藕合色牡丹微微晃动,云被被轻柔掀开。卿君婉转嘤咛,继而被丫鬟们连拖带拉挖了起来。“小姐,卯时将至,该起来梳洗打扮了!”
“今日本小姐素颜,不必打扮了,日头尚早,姐姐妹妹们容我再补个回笼觉……”说完又呼过去了。
根据她多年赖床经验,回笼觉的结果多半是要迟到。她起床气甚重,而子衿温和的呼喊显然对其不起作用。
辰时,夜无俦在煮鹤的相伴下准点出现在卿君房外。她只需负责貌美如花站在门口接驾即可。可是,她还是千呼万唤不出来。
愤然起脚,踹开了那扇紧闭的房门,风一般的男子急冲冲朝她塌旁走来。待靠近,听得她的丫鬟们正轮流央求着:
“我的小祖宗,辰时已至,莫要再贪睡了!”
“是啊小姐,这个什么……回笼觉……该补完了罢!”
卿君正睡意酣畅,穿越以来打着“大病初愈,亦静养”的旗号皆是睡到自然醒,已经很久没有受过时间限制。此番无端被人扰了清梦,她恍惚以为是家里的保姆陈嫂又在每个工作日像“懒人模式”的闹钟一样不厌其烦的叫她起床上班开会。
于是她的起床气发作:“不起不起!董事会便是和王琦联袂主演的辩论会!老头子重男轻女,一帮董事阿谀奉承,去了也沦为炮灰。我还是歇了吧我……尼玛……还有那心心念念惦记着同王氏地产联姻,天天玫瑰花轰炸的青蛙王子们,我索性剃了度找个水月庵当姑子去来的干净……好陈嫂,当姑子之前让我再睡会儿吧……”
一般她这样示弱哀求,心慈手软的陈嫂多半会通融片刻,可是今日,陈嫂似乎刚正不阿的紧,不由分说掀起了她的被子。她也怒了,靠!也太不给我面子了,一记无影脚飞来,却轻而易举便被人握于掌心。
“陈嫂,我倒不知你的手竟然这么大?”眯缝着眼,挖苦起来。却在朦胧之中看见一俊美绝伦的脸,明星也望尘莫及,甘拜下风,望其项背,脱口而出道:“你是谁?”
对方终于忍无可忍,甩开她的三寸金莲,怒叱:“萧卿君,你再说一遍!”
所有记忆被唤醒,这凉薄而醇厚的声线……“艾玛,夜无俦!”
她毫无悬念被惊吓而醒。
夜无俦吩咐她的丫鬟道:“一盏茶的功夫,将你们主子收拾妥当。”目光却始流转在似受惊小鹿般的卿君身上。
被丫鬟们簇拥着来到了梳妆台旁。看着她们匆忙模样,卿君不解:“一盏茶是多久?”子佩实诚的回答:“一盏茶就是两柱香。”“我晕,那,一柱香是多久?”“一柱香就是五分啊。”“五分钟?”
“一分就是六弹指啊,小姐今日好生奇怪。”“好吧,那一弹指是多久?就这样一下子这么久?”卿君边说边做了个弹指的动作。“一弹指有十刹那。小姐若连一刹那是多久也不知,奴婢也无从解释了。”子佩说着随即用求助的眼神望着子衿。子衿随即接过接力棒:“一刹那就是一眨眼的功夫,就刚刚奴婢同年小姐说了这一句话就已经过了几刹那了。”“哦。”卿君心下了然,估摸着这一刹那就是一秒钟的意思,然后反过来推测,“啊?这一盏茶才十分钟啊?”难怪这些人这般匆忙。没人明白她在说什么,所以也没人搭理她。夜无俦等人正在外厅等候,煮鹤事无巨细的给内侍们安排着今日曲水流觞的行程事宜。待煮鹤转身看向夜无俦时,发现他正神思云游般朝萧二小姐正在梳妆的内厅望着,不知方才那位不省心的主子说了什么,爷的嘴角不经意的上扬。
卿君记得一部热播剧里面有人曾说过:做衣如做人,一定要花团锦簇,轰轰烈烈才好。望着被丫鬟们精雕细琢后的自己,卿君惊若天人。
她本就生的眉目深刻,再着以花团锦簇琉金刺绣的抹胸,衬的她丰腴饱满,肤白胜雪。外套一袭华丽的绛紫色袍子。“头上倭堕髻,耳中明月珠”,活脱脱秦罗敷一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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见镜中自己“妆成每被秋娘妒”,卿君不禁感叹:“华妃诚不欺我啊!”子衿、子佩对望,用眼神交流探讨着,华妃何许人也?卿君从内厅被丫鬟们簇拥着出来的时候,迎面撞上了夜无俦的目光。夜无俦此刻正端着茶杯,用杯盖荡涤去茶叶,动作行云流水,听见声响,抬眼,茶气氤氲中看见卿君飘然而至。近旁的煮鹤将王爷眼中的惊艳神色尽收眼底。煮鹤深知这位冷情的王爷喜怒不形于色,能教人洞悉出的悲欢,皆是他刻意演给你看的戏码;相反,倘若内心的真情实感,便只会不着痕迹地藏匿。
煮鹤自知这是成大业之路上必经的修炼,说不上好与不好,只是,这个自己从小伺候照料的孩子,苦了他了。果不其然,除煮鹤以外,他人只看到了王爷在不动声色饮茶。那么,王爷对这萧二小姐……煮鹤不禁皱了眉头。这般光景下,若王爷有了软肋……一众丫鬟簇拥着自己的“杰作”满怀期待望向王爷,却只得到如此冷淡的回应,不免些许失望。
此刻卿君也同丫鬟们一样不解,按照王爷自己的剧本,他不是应该眉目含情,情不自禁吗?他劳师动众邀她同赴曲水流觞之约,不就是想向在青川的上流显贵们面前大秀恩爱,制造他们“你侬我侬,忒煞情多”的舆论吗?
先前几次会面,不是风流状便是狼狈相,她很想端庄优雅一会,在他面前。但凡女子,谁不愿在意中人面前展现自己最光彩的一面?所以,终于她变端庄优雅了,他却比先前越发冷情了。
可见,他之于她的障碍,并非外貌着装这些可控因素。情感方面略显小白的卿君私心想着,他对自己不动心,兴许是因着什么磁场啊、荷尔蒙啊之类甚为玄幻的原因,而自己,对此无能为力。
他这样,也太不敬业了罢。卿君这般想着,心情down到了谷底。每回,他都能成功的令自己很忧伤。如此轻易便被人掌控了喜怒,这不妥,甚不妥!夜无俦不紧不慢放下茶杯,用审视一颗白菜的目光上下打量了卿君一眼,从容道:“不错,赏!”丫头们还没有“谢”完王爷赏赐,王爷已经夺门而出了。卿君想着,这礼貌、尊重神马的对于这位嚣张王爷来说应该都是浮云了罢,遂省下了口舌同其理论,赶紧拽上了子衿、子佩跟上了其疾行的脚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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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章 曲水流觞
曲水流觞据说是西凉的一项社交习俗。每年阳春三月,一众圣贤**丝、文艺**、劣绅土豪欢聚一堂,在举行修禊祭祀仪式后,于一清溪两旁席地而坐,将盛了酒的觞放在溪中,由上游浮水徐徐而下,经过弯弯曲曲的溪流,觞在谁的面前打转或停下,谁就得即兴赋诗并饮酒。
卿君以为,这一文坛盛宴之所以经久不衰,完全同一利好规定有关——可携眷侣。有名无才的可携如花美眷觥筹交错,有才手机的可以值此机缘大秀其豆蔻词工。本着互惠互利的原则,盛宴代代传承,绵绵不绝。
今儿是个好日子,诸事皆宜!马上便可凑凑这一热闹盛宴,加之莺飞燕舞这一派令人不忍辜负的好韶光,卿君心情大好。紧跟在夜无俦主仆二人之后对于她们三位弱质女流着实吃力了些,夜大爷平日里挺看重仪容姿态,断不会紊乱了半点儿分寸,今儿是怎么了,怕被后面的老虎吃了不成?
“喂,夜无俦,这曲水流觞之上,是否你负责吟诗作画,我负责貌美如花?”
“阿卿可识字?”夜大爷顿了脚步,回首淡淡问道。
“笑话!我堂堂名校高材生!上知天体运行原理,下知有机无机反应,前有椭圆双曲线,后有杂交生物圈,外可说英语,内可修古文,求得了数列,说得了马哲,溯源中华上下五千年,延推赤州陆海百千万,既知音乐美术计算机,兼修武术民俗老虎钳。腹有诗书气自华!岂是‘识字’二字便可草草交代的?”卿君顿时对自己肃然起敬!说着话的功夫,她已然追上了他。
“唔。”夜无俦略作沉思状,“这吟诗,比不得说书,得讲究平仄对仗。”
“嗯,王爷此言有……你才说书呢,你们全小区都说书!最不屑你们这些对仗工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