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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是乏力些,终日只想懒着不动,也不爱太热闹的大动静儿。”
李氏自听得出宁阳话里的意思,心里咬牙切齿,面儿上却恭顺地应了,只说以后每日来陪陪。见宁阳乏了,这便识趣地退下了。
趁着李氏转身之时,宁阳暗暗给杏儿使了个眼色,杏儿接下了,便跟着李氏回了竹院儿。
宁阳怀了身孕的事没个三两日宫里也知道了,皇帝亲下了旨意,叫王御医日日去王府为宁阳诊脉,每隔五日,御医院的徐老院判再来复诊,又赐了许多滋补贡物到王府,并下旨免了宁阳这些日子常去宫里请安的礼,叫她在王府安心养胎。
宁阳自是求之不得。只是在王府里呆着也不见得静心,日日有朝中大臣家里的女眷来送贺礼,连宫里的贤妃、淑妃和德妃三人都遣宫人来送了东西。只是德妃送了尊送子观音来,宁阳瞧着似乎没什么要紧,只是也不敢摆得离自己太近,又考虑到李氏每日要来请安,便叫人找了个位置,随便说是风水位,就把观音放在了外屋。
只是德妃遣宫人来送贺礼时婉转地说了一句,意思是宁阳不便再去宫里,德妃一人在宫里有些闷得慌,见平日里跟李氏也算聊得来,便叫她常去宫里陪着,也好知道宁阳身子好不好。
宁阳听了那小万子公公的话笑了笑,点头允了。反正如今皇帝亲下了旨意,有御医院的院判在,她也不担心两人会打她肚中孩儿的主意,也就由着她们去了。
帝都四月里午时的阳光已经有些喜人,午憩起来,宁阳叫奶娘陪着到院子里走走,顺道晒晒太阳。她抚着如今还不显的小腹,微微抬眼往西南看去。那里是大夏的边关,尽管她望不见,但是她仍然好像能听到那里兵戈铁马的厮杀阵阵,能看到身披紫袍战甲的男人坐于玄黑战马之上的英姿。从今日起,她就每日带着未出世的孩子一起等,等他凯旋归来的那日。
“王妃是想王爷了吧?”奶娘扶着宁阳,温声问道。
宁阳笑而不答,只望着那处天空,淡淡说道:“边关此时想必已热了。”
北戎地处大夏西南,沙漠广阔,风沙漫天。此时,边关百里之外,一黑一白两匹神骏的战马先后奔进大军营寨,直奔将军大帐。
守着大帐的士卒见了眼都不眨,仍是如铁般望着前方,执着铁戟立得笔直。只在二人跃下马时,长喝一声:“大将军!将军!”
诸葛端云淡淡嗯了一声,云风却是瞧了瞧那大帐,里面正传来吆喝声,隔着帘子都能闻见酒气。云风笑了笑,轻快地说道:“呦,够热闹的啊!”
诸葛端云看了他一眼,兀自掀开大帐帘子走了进去。
大帐上首的大将军座位空置着,老将军蒙阔正举着酒坛子与大帐中的军士豪饮得痛快,众将士见诸葛端云进来,忙起身行了军礼,齐声道:“大将军回来了!”
诸葛端云淡淡扫了眼地上东倒西歪的酒坛子,直直望向蒙阔,问道:“谁准你们喝酒了?”
蒙阔哈哈一笑,放下酒坛子说道:“这不是昨夜把那帮子偷袭的扈巴部野狼骑杀了个痛快么!末将便与众将士趁着午时庆庆功。呃,不知前锋营可一切如常。”
“本王刚打那儿来,自是一切如常。”诸葛端云神色浅淡,眸却如炬般直逼蒙阔,“军中规矩,饮酒不过三碗,老将军可记得?”
蒙阔抹了抹花白胡子上的酒水,垂眸间眼神暗了暗,抬眼时却是爽朗笑道:“大将军军规甚严,末将亦知。只是这俩月来,杀退了那群狼崽子好几回,将士们锐气正盛,不过开几坛子酒,叫大家痛快痛快罢了!”
诸葛端云直步向上首之位坐下,殷红的唇紧抿着,眼光往众将领身上缓缓扫过。众将除了蒙阔外皆垂首收起嘻哈的表情来,不敢再言。这大帐里站着的人,有几个是跟着诸葛端云从北关杀进帝都的,自是佩服他领兵的本事,也深知他带军甚严的规矩。军中乏味,男人们杀敌杀得痛快了,无非就是喝喝酒,聊聊女人,再披上战甲去战场上杀他娘的!大将军平日对这些也不管,喝酒可以,只要不超过三碗。
超过一碗,领十军棍!
行军打仗,最忌醉酒。这些众人心里明白,今日是蒙老将军劝大家喝的,大家一时没抵住,就都喝了。然犯了军规之事也是明显,因而马上就有几个将领出来说道:“末将这就去领军棍!”
“你倒心急。”诸葛端云瞧了那人一眼,却给自己也倒了碗酒,叫云风给众将士都满上,这才说道:“自伐戎至今,虽胜数十次,然却未动及扈巴部根基。老扈巴王是只狡猾的狐狸,回回奇袭不过探我虚实而来。然,众将士杀敌确实有功!本王敬众位!”诸葛端云缓缓起身,帐中的将领得了大将军的夸奖,自是个个爽朗一笑,仰头就将碗中的酒喝了,大呼一声痛快!
“明日一早,本王带着云风往北戎一探。老韩、伟子、貂子,你们三人也跟着一起,把你手底下得用的兵抓来几个,咱们一道儿去。”诸葛端云放下酒碗,淡淡地说道。然而跟着他久了的人都知道,这是命令不是商量。
大帐中未被点名的几人一脸遗憾,被点到名字的几个偷偷砸了几下拳头。能跟着王爷出去,此行定然长见识!
蒙阔却敛了敛眸,担忧地说道:“王爷可是为了那沙漠里的水源而去的?这、这太冒险了!您是大将军,怎能亲自冒险?”
云风抹了抹鼻子,轻松地拍了拍蒙阔的肩膀,谈天气般地说道:“老将军就放心吧。王爷这性子不是一天两天了。越是这般重要之事,他越是会亲历亲为。”其实若只是水源之事,派他带几个人去查查也可。但王爷之见必不仅仅在水源一事上,他定是想要亲眼探探那里的地形,亲自走过一遍,日后带兵杀入腹地时就安心得多。
“细节之事本王已经安排妥当,老将军不必挂心。只是本王走后,操练之事不可懈怠,军规亦不可再犯。方才饮酒之事,挨个儿下去领罚吧。本王那碗酒是敬的,不必算在内了。”诸葛端云缓缓向几人挥了挥手,原以为逃过一劫的几个大男人齐声嚎了起来,脸上却无惧意,边往外走边相互调笑。
“三子,你先去领!哥哥在旁看着!”
“去去去!老子还没娶媳妇呢!先叫你们把屁股看了去,那怎么得了!”
帐外传来一团哄笑。
“貂子,你先!你小子娶了媳妇了!”
“老子娶媳妇了但是还生儿子呢!被你们看了屁股去将来生不出儿子怎么办?你们是嫉妒我和老韩、伟子被王爷挑中了是吧?”
“唉!这话哥哥不爱听啊!哥儿几个,揍他揍他!”
一群人开着玩笑领军棍去了,大帐里诸葛端云坐着,云风立着,蒙阔却未走。他似乎要说什么,诸葛端云却开口问道:“听闻老将军的亲侍换了个人?”
蒙阔愣了愣,嘿嘿笑道:“大将军风声真准。那人虽是个扶不起的,但毕竟是徐国公家的公子,老国公知会过末将,总不好真叫他儿子上阵杀敌吧?就那小身子骨儿?不如给末将当个内侍。”
诸葛端云淡淡垂了垂眸:“徐国公亲口与本王说过,要他身先士卒。男儿保家卫国本是应当,身子骨差些就叫他跟着新兵营一块儿操练。军中只讲血汗军功,徇私之事若叫其他将士见着了,岂非心中不服?”说罢,不待蒙阔再做说服之说,便摆了摆手。
“大将军!”蒙阔立了许久,见诸葛端云垂着眸,未有再谈的意思,这才敛了眸,拳头握了握,忽而一转身,大步出了大帐。待在帐外站定,他黑着脸,抹了把胡子,暗暗瞪了那大帐一眼,大步往自己帐中行去。
待入了帐,看了一眼那迎上来满脸堆笑的内侍,那内侍一身襦衣铁甲,却穿得甚不像样儿,整个人弯着腰,像被压得直不起身来似的。偏偏面皮白皙,一看就是吃不得苦的世家子弟。那人不是旁人,正是徐国公的独子,徐怀。
蒙阔一屁股坐到上首,黑着脸对那徐怀怒道:“老夫保不了你!王爷发话了,叫你跟着新兵营操练去!你自个儿去吧!”
徐怀听了腿都软了,他自小没习过武,拿把扇子还行,叫他搭弓执戟,和那群满身汗臭味的贱民一道儿操练?还不如杀了他呢!他自知是诸葛端云不放过他,心中把上元那日的倒霉事儿悔了个千百遍,却仍是暗暗记恨,说道:“老将军征战沙场这么多年,他连这面子都不给老将军?”
蒙阔心中气闷,拿起酒盏来一口喝下,这才记起里面因着军规盛得并非是酒而是水,不由想起方才为了多了几坛子酒被当众训诫的事,更记起一会儿还要去挨军棍,当着众将士的面儿丢老脸,不由怒火中烧,恨恨摔了酒盏!
徐怀见蒙阔黑着脸,身上常年带兵的霸气吓得他两腿发软,却仍是挑拨道:“说来也是。大将军怎会把老将军看在眼里呢?若真敬重老将军,您府上的小姐也不会给遣送回去。”
“混账!”蒙阔似被踩了脸,大怒地掀了桌子,泥地上军报地图笔墨洒了一地,他怒狠狠地盯着徐怀,吓得他扶着柱子,双腿一软,跌坐在地。
蒙阔怒目圆睁,狠狠盯了徐怀许久,只把他盯得差点没晕过去,这才缓缓平息怒气,只盯着帐外,眼中阴郁暴怒,一言不发。
作者有话要说:明天安阳
心平
安阳一听说要回宫,忙紧张地望了眼柳子轩。她自出嫁至今,都是每三日就回宫中请安去,前些日子胳膊伤着了,她怕母后见着责怪,这便有段日子没回宫去了。现在云姑来了,要么是母后得了消息,要么是觉得她没回宫请安有失礼节,总之,她今日一定又要受责骂了。
安阳深知母后的严厉,想想一会儿可能出现的情况她就忍不住苦了脸,可怜兮兮地望望柳子轩。母后说叫她回宫用午膳,没说叫轩哥哥一起去……
柳子轩将她求救似的表情看在眼里,温和地笑了笑,转身对云姑说道:“今日本想与公主回伯府小聚,既然母后有旨,轩自当谨从。不知可否容轩与公主稍叙片刻?”
云姑神色淡然,颔首道:“驸马爷过谦了,奴婢候着就是。”
“那便请姑娘且去花厅用茶吧。”柳子轩依旧谦谦有礼,亲自将云姑请进花厅,见宫人上了茶来,这才与安阳往花厅旁侧的屋子去了。
一进了屋子,安阳就忍不住拉着柳子轩的衣袍不松手,小声说道:“轩哥哥,怎么办啊?母后一定得了消息了。我、我旁的都不怕,就怕、就怕母后骂我。”
柳子轩笑着摇摇头,安慰她道:“公主且宽心。纵使母后责备几句,也是因着心中挂念。公主不必惧母后如此,若问起话来,实言便好,掩饰反而叫母后心中不快。”
安阳点点头,看着柳子轩半分不乱的神色,听着他的温言温语,心里的紧张竟去了大半。
柳子轩却略微抬眼,似乎看了看花厅的方向,垂眸时神色如常,只是俯□来在安阳耳边低声说了些话。
耳边痒痒的,安阳缩了缩脖子,脸蛋儿红了红,想笑却被柳子轩的交代慢慢吸引了注意力。
当安阳挽着柳子轩的胳膊从屋里出来时,欢快的笑容已经又回到脸上,云姑起身,给柳子轩行过礼,这才带着安阳坐了轿子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