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了,她有这一回,就能有下回!再说了,王妃罚她做粗使丫头已是法外开恩了,若夫人去求,王妃当要觉得夫人不知好歹了。若王妃觉得夫人把这贱婢求回来是要她再做什么事,那夫人岂非百口莫辩?”
巧儿闻言咬了咬唇,心里更恨,却眼泪不停地磕头道:“夫人!如今只有夫人能救奴婢了!奴婢绝没存害夫人的意思,若是夫人还念及旧情,求夫人至少求王妃把奴婢调去其他院儿里吧,那浣洗院儿里管事常打奴婢,奴婢真的苦不堪言!若是夫人救奴婢一回,奴婢真的什么事都愿为夫人做!只要能报答夫人的大恩,奴婢就是赔上性命也绝无怨言!”说罢,便把脸埋在地上,泣不成声。
李氏听了这话心里忽而一亮,她瞧着巧儿好一会儿,却冷淡地道:“你不自作聪明地给本夫人惹事便是顾念你我二人多年的主仆之情了。本夫人哪还敢叫你赔上性命?行了,你也不必在这儿哭求了。杏儿,咱们回院儿。”
李氏说罢,当真带着杏儿绕过巧儿身旁就走。巧儿抬起头来,咬着唇望着李氏的背影一个劲儿地哭求:“夫人!夫人!”
李氏慢悠悠地停了下来,和杏儿一起回过头来,却趁着杏儿狠瞪巧儿的时机给巧儿递了个眼色。巧儿微微一愣,再回神时,李氏已经带着杏儿走远了。
巧儿直望着李氏的身影不见,慢慢从地上起来,垂着眸,拧着手指,眼底一片晦暗之色。
日子到了九月的时候,帝都传来诸葛端云领北关军一路执圣旨往西北边关而去的消息。尽管诸葛端云手执圣旨,朝中对于他身为将帅私离军营、私归封地之事仍是颇有微词。言官纷纷上折请奏,待伐戎回来后请皇帝按功过论处。但齐、林两家却在朝中几次三番说诸葛端云私自带军离开封地,疑有谋逆之图。这些谣言慢慢传入市井之中,越传越厉害。连王府的小厮出府去,路人都避着走,那些常来王府闲坐的王妃夫人也都渐渐不来了。
人情冷暖,不过如此。
月初那日,统领府上来人说,月桂头天夜里临盆,生了个女儿。宁阳听了大喜,忙乘了轿子往统领府上去了。因着宁阳如今已经有七个月的身子,奶娘怕路上有人碰着,便叫人打了王府的牌子,叫护甲跟着。一路上,凡是看见王府牌子的人全都像避瘟疫一般躲避,待轿子走得远了便聚在一处望着轿子的方向窃窃私语。
宁阳坐在轿子里不知情形,却在快要到统领府的时候遇上了文康二位王妃,两人正与几家夫人约好不知要去谁家闲坐,奶娘陪在轿旁,见着本想上前请安,两人却像没看见似的,忙叫各府的轿夫转了弯儿,匆忙避开。
奶娘脸色通红,待轿子走远了,大骂道:“趋炎附势落井下石的势利眼!”
宁阳得知此事后,只垂眸摇了摇头,说道:“不必理会,往统领府上去吧。”
待到了统领府上,月桂倒是喜怒交加,安泰是诸葛端云的部将,统领府上这些日子也受了些冷脸。宁阳忙劝她安心坐月子,并给了她一支上好的山参。虎子兴奋地趴在床榻边看妹妹,宁阳见月桂看着这两个孩子的眼神慈爱温柔,不由抚了抚自己的肚子,满怀期盼。
她把几个月前在南街上打的银锁亲自交给月桂,说道:“满月的时候就可以戴了。”
月桂听奶娘说了路上的事,说道:“王妃不必难受,待王妃临盆的时候,我就出了月子了,到时定去王府帮忙。别人怎么谣传,王妃不必理会,切莫伤了身子!”
宁阳拍了拍月桂的手,两人只说了一会儿话,怕月桂累着了,宁阳便回了王府,只是隔三差五地就来看看,带些补品,还有些奶娘给统领府的新小姐做的小鞋子小肚兜。
若不谈外头的谣传,日子真是和乐无比。
而诸葛绫给宁阳的武婢霜儿更是个乐呵的,整日在屋里讲诸葛绫在北关时和她跟随大军披挂上阵的英姿事迹,把几个没见识过战场的丫头们听得目露崇拜。有时宁阳也跟着听听,只是听到那战场厮杀的时候,总是会忍不住走神,抬起眸来望向那北边的方向,而后再一路望向西北。
外头的谣传宁阳管不了,可日子久了,王府里却越发人心惶惶起来,李氏来请安时惊惶不定地问了许多遍,连李母都来了王府,宁阳见势便把府里的管事都叫了来,当着李氏母女二人的面说道:“前些日子街井传言王爷遇刺失踪,如今证实王爷好好的。此番又传些别的,外头的人所言所想本王妃管不着,今儿只便把话撂这儿,若有哪个怕受连累的,可以立刻收拾包裹细软走人!家人也可以带着。过了今日,若叫我听见扰乱人心者,按府规处置!”
宁阳说着话,望了望李氏母女,说道:“阮夫人如今尚未与王爷圆房,我也不忍心她受了牵连,不如今日阮夫人便回娘家吧。若日后王府当真有事,也不至于牵连无辜。”
李氏母女互望一眼,双双跪了下来,李母说道:“她既然进了王府的门,便是王府的人了。王妃虽是心慈,但即便回了家中,外头亦早已将我两家视为一家了,岂有无辜之说。因而如今只能相信王爷,日夜求神拜佛,祈求王府度过此劫难。”
李氏知道母亲心中有分寸,听母亲如此说,自己也坚定地说不走。
宁阳听了心里万分遗憾。她希望李氏能自动求去,如今她不肯走,自己若强行将她送回去便什么理儿也不占了,日后若诸葛端云回来,李氏再自请回来,她也没理由说不要人回来。
心里叹气,宁阳脸上却也不能表现出来。只是李氏不肯离去,王府这天却走了三个管事,连同府里的丫头小厮,走了一百多人。
宁阳望着这些人磕头求去的背影,喜悲皆无。毕竟她不认为别人就该把自己的命与王府拴在一起,人各有志,各自求活,本是常事。
奶娘却无法释怀,说道:“都是些势利眼的!王妃待下人诸般皆好,白宠了白眼狼!”
宁阳摇了摇头,按着她的观念,王府的下人为王府做事,王府发给她们衣食银两,一方出钱,一方出力,忠诚护主这些不过是古代才有的观念。在她看来,走了的人也不该受到怪罪,但是如今还能留下来的,就是她该感激的。
她笑着说道:“霜儿,方才说到哪儿了?接着讲吧。”
屋里的丫头们闻言面面相觑,见宁阳此时竟还能有笑着听故事的心情,不可思议间也难免暗暗佩服。
奶娘过了几日才找了个叫自己好受的理由,哼道:“这下好,府里人少了,今年冬月里省了不少布缎银钱呢!再者,那些夫人们如今不是躲王府躲得厉害么?依我看哪,年礼的银钱都省了!”
宁阳闻言笑了起来,头一回发现奶娘万分可爱,只是笑了一会儿,正色道:“为何不送年礼?咱们行得端做得正!别人躲咱们是别人的事儿,咱们该做的事一样都不能少!别叫人背后说咱们躲在府里不敢见人!”
正是因着这番心思,十月初九,长公主诸葛绫的生辰,于中宫侧殿大摆宴席。宁阳受邀,一身盛装入了宫中。
宴席戌时开始,酉时刚过,淑妃、贤妃、文康二位王妃和朝中各品级的命妇都已经到齐。宁阳到了中宫侧殿时,诸葛绫还未入席。大殿上首的位子空着,下面却已经坐满了人。
宁阳由诸葛绫的宫女领着,一路往大殿左侧首位的位子坐了下来,对殿上的凝滞气氛只当不觉。她淡淡喝了口茶,放下茶盏时,身子往椅子里靠了靠。她如今已有八个多月的身孕,这般坐着,还真有些不太舒服。
正当此时,却有女子笑了一声,说道:“端王妃身子如此重了,还来此宫宴,当真不易。”
这女子发了头话,殿上打扮得脂粉飘香的各贵人命妇也都循声望去,只见那人不是旁人,正是贤妃林氏。她一身金丝琵琶锦绣宫裙,面若桃花,笑得却有些假。
按着辈分,四妃以上的宫妃若得宁阳的允许是可以称她一声皇婶的,如今贤妃称她端王妃,若说是因为未得她的允许不敢擅自乱称,更多的可能是想跟她划清界限吧?想朝中齐、林两家因着世家被打压的事心里记恨,自己之前有又好像和德妃走得近,贤妃把她视作敌对也是常理。
宁阳心里清楚,面儿上却暗自不动,她今天敢来这宫宴,就是做好了准备的。她浅浅笑道:“长公主与我感情甚好,发了帖子来请,我不来岂非不给公主面子?便是再不易,公主的生辰我也不会怠慢的。”
贤妃林氏只笑了笑。离宫宴开始还有些时辰,女人聚在一处,多半是不能安静的。淑妃齐氏冷言问道:“前几个月本宫的二弟任职途中遇着刺客,听闻衙门和守城的军士搜查时,惊了王妃的胎气,当时还流了红。王妃如今身子无恙吧?”
宁阳看了她一眼,心里有些怒意。她如今八个月的身子,刚进殿来时,眼神再不好的人也看得出来,她竟问她无恙?
宁阳慢慢笑了起来,很好脾气地说道:“无恙。皇上亲赐了御医院的徐老院判和王御医帮我调理着身子,这么久的事了,淑妃娘娘没听说过么?”她语气有些惊讶,顺道奇怪地看了淑妃两眼,眼儿微微一转,忽而明白了什么似的,再看向淑妃时,眼里带了些可怜的神色。
淑妃气质冷艳,待人皆是冷言冷语的模样,她自恃才华,不屑以色侍君。因而虽然如今德妃失宠降了被贬,淑妃依旧不得宠,有传言说诸葛锦旭去她宫里从来呆不到一盏茶的功夫,此事常被贤妃笑话,也是各家命妇们私聚时笑话的事。宁阳看着淑妃的眼神,明显是在可怜她不得宠,这样的事竟然过了几个月仍然不知。
这大殿上的女人都不是些傻子,从宁阳的眼色神态里皆想到此事,不由都齐齐看向淑妃,淑妃面色不变,仍维持着她的姿态,唇却紧紧抿着,胸前有些起伏。
贤妃扑哧一声笑了起来,淑妃冷眼看了贤妃一眼,贤妃却装作没看见,轻快地说道:“淑妃妹妹可真逗趣,你没看见端王妃挺着的身子么?哎呀!”她不顾淑妃眼色难看,忽而惊喊了一声,看向宁阳道,“本宫可是听闻怀着身子时流红最不吉利了!若是流了红,这胎十有**保不住!不想那御医院的一帮老臣的医术倒真是高明!”
宁阳听了却笑得越发柔美,说道:“娘娘说的是,皇上亲自指的御医自然妙手回春。若有朝一日娘娘怀了身子,想必也是能保得住的。”
宁阳说着,往贤妃的肚子处瞧了瞧,满殿的命妇都跟着她瞧贤妃的肚子。
贤妃和淑妃入宫已有一年多,肚子一点儿动静都没有,此事也在私下里受了些说道。别的不提,文康二位王妃去王府闲聊时,还磕过这嘴皮子。
贤妃笑意忽僵,扯了两下嘴皮子,再也笑不出来。淑妃望了贤妃一眼,眼里暗含轻嘲。
“此话何意?端王妃可是在暗咒本宫日后的龙胎有恙?”贤妃被淑妃瞧了笑话,心怀不满,马上揪着宁阳话里的意思反问。
宁阳眨巴了两下眼,表示无辜。她惊讶地看着贤妃林氏,安抚道:“娘娘切不可如此作想。娘娘若怀龙胎,自有大夏先祖和皇上护佑,娘娘切不可灰心才是。”
贤妃闻言险些噎住,方才明明是她咒自己,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