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殿上众命妇贵人皆起身跪听,只听得太监唱着嗓子念道:“诏:长公主诸葛绫乃朕之同胞亲妹,德孝恭良,率直刚烈,非寻常儿郎所及。怀化大将军云风忠君为国,实乃我大夏之青年良将、伐戎之英杰俊才,朕实器重之。今招怀化大将军云风为长公主之驸马,择吉日于宫外兴建长公主府,成此婚事!钦此——”
众人闻言皆喜,原来竟是长公主的赐婚圣旨,因而待诸葛绫接了旨便纷纷道贺。诸葛绫接着圣旨,久久不曾起身,抚着那上面的龙纹,微微红了眼眶。宁阳知道她这一路的艰辛,忙笑着拍拍她的手,诸葛绫抬起有些发红的眼来,笑着将圣旨收于裙袖中,贴身放好,这才对殿上众命妇说道:“喜事可不止这一桩,待圣旨念过了,再一同道贺吧。”说罢,她便看了眼身后的小太监。
这一道圣旨众人可就猜不出来了,只齐齐跪了,竖着耳朵听。
只听另一个小太监唱着嗓子高声道:“诏:朕登基五载,中宫凤位空悬。现得已故孟老将军之女孟氏,肃恭德静,孝雍淑良,门第清华,有巾帼不让之坚勇、礼范天下之孝德。堪为皇后之尊,当得与朕同体,可以承宗庙,母天下。今朕以凤玉为聘,立孟氏为六宫之主,册后。钦此——”
太监的声音拉得老长,大殿之上却静悄悄一片,除了宁阳与诸葛绫,无人回得过神来。
太监却缓步下了大殿玉阶,来至孟茹跟前,笑着说道:“皇后娘娘,接旨吧。”
孟茹缓缓抬起头来,向来冷淡的脸上呆愣如木,反应了好一阵儿才微微动了动脖子,眼睛生硬地往四周略了略,回眸时张了好几下嘴巴才发出声音来问道:“敢问公公,你是……在与民女说话?”
那太监笑得眼睛都弯了起来,躬身答道:“此处除了皇后娘娘母家姓孟之外,还有哪个能是孟老将军之女呀?”
孟茹眼皮子不自主地眨了两下,空白的脑袋慢慢反应过来,顿时不知是惊是怒,摇了摇头,忙要站起来说什么,宁阳见势忙笑道:“恭喜皇后娘娘!”然后回头给诸葛绫使了个眼色,诸葛绫趁此机会笑着说道:“皇嫂一时有些惊喜,这圣旨给我吧,我交给她也是一样的。”
那太监不敢说不,忙将圣旨交给了诸葛绫。大殿之上的命妇们这才慢慢回过神来,几乎都悔青了肠子,恨不得时间可以重来,早知这孟家姑娘竟有母仪天下的尊贵,方才哪个还敢不搭理她啊!悔归悔,众人面儿上的功夫却做得极足,忙齐齐跪下,贺道:“臣妾等恭贺皇后娘娘!娘娘千岁千岁千千岁!”
孟茹脑中一片空白,被浪潮般的贺喜声震得有些懵。她低头看了看诸葛绫手中的圣旨,忽而一转身,朝着殿外便大步走去。
诸葛绫与宁阳见了忙追出了大殿,留下一众命妇跪在殿里向后张望的低声议论。只是这一众人里,却只有一人瘫坐在地上喃喃自语,深受打击。
而此时,宁阳与诸葛绫追到殿外,诸葛绫先一步拉住孟茹,问道:“嫂子要去何处?”
孟茹回过身来,胸前有些起伏,说道:“我要去延庆殿外等着皇上,待宫宴结束,我要与他说清楚!”
“说清什么?”诸葛绫说道,“我知道以你的性子定不像那普通女子一般贪慕母仪天下的尊贵荣耀,可我皇兄毕竟贵为九五之尊,如今他圣旨已下,便等同于昭告天下。立后岂是儿戏?这圣旨既已立下,岂有更改之理?”
“他贵为皇上,就更应该知道不可行此强迫他人之事。孟茹家境平凡,爹娘族人皆已不在,心中本无为后的奢想,更担不起母仪天下的担子。”
诸葛绫闻言看了眼宁阳,宁阳想了想,笑道:“我自是知道姑娘心性清傲,可撇去皇上的身份不说,他对姑娘倒是出自真心。姑娘万万不可因那日在庵堂中的误会便拒皇上于千里之外。如今姑娘与皇上见过也不止一面,那日在大殿之上,你亦见过皇上英明圣明之处,他虽有时看着性子不羁了些,却是明君圣主。姑娘家中世代忠烈,孟老将军发誓效忠的明主自然当得起姑娘的良人。况且,若是不谈这些,姑娘想想,心中当真这般不喜皇上?”
孟茹闻言愣了愣,殿外灯盏比之殿内昏暗了许多,她低着头,神色难见,胸前起伏却似一窒。
诸葛绫一瞧,心中大喜,忙说道:“那日皇兄在庵堂中与姑娘有些意外,虽非有意,也算不得轻薄,然而他却对姑娘从此上了心。姑娘以为那日行刺齐家二公子,怎那般巧合就逃入我皇婶所在的茶楼雅间里了?实话与姑娘说,自从那日皇兄看破姑娘乃孟老将军之后,便派了身边隐卫于庵堂前后,护卫姑娘周全。他这般心思,一来是体恤忠臣良将之后,二来便已是对姑娘有意了。只是此事他一直不许我对你多言,只是不想叫你以为承人恩情,心里过意不去罢了。姑娘可想想,皇兄登基五年,若想立后早就立了,朝中权势大的家族有多少?他却直到遇上了姑娘才动了立后的念头,他对你这般心思,难道你真忍心拒绝他?”
孟茹低着头,心中情绪翻涌,一般,一般,皆是莫名。从未有过的情绪,叫她一时难言。
宁阳趁热打铁道:“孟老将军乃是忠君为国之良将,他虽如今不在了,可若得知女儿后半生有此依托,想必也是欢喜的。女儿家的婚事自古便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若是孟老将军如今健在,姑娘也是要听父命嫁人的。与其嫁个毫不相识之人,倒不如嫁与皇上,姑娘在朝上见过皇上的圣明之处,由此可见皇上的品性也自是上乘。姑娘便是冲着皇上对孟家的这份恩情,也请先接了圣旨,莫要与皇上难堪才好。”
孟茹闻言缓缓抬起眼来,见诸葛绫将圣旨递过前来,上面的金线行龙于宫灯下泛着微微的光,似乎像她此时难以辩明的心情。她望着那圣旨许久,脑中却嗡嗡回响着诸葛绫和宁阳的话,不知不觉间手竟慢慢伸了出去,缓缓接了下来。
圣旨已接,便为后宫之主。
皇帝似乎想赶在北戎王来朝前便完成大婚,因此,第二日一早,孟府上便收到了内侍府送来的纳采之礼。有大雁一只、文马八匹、宝剑四柄、鞍辔十副、甲胄十副、宫缎两百匹、布两百匹、金银各两千等等,并赐了宫女和太监一百来府上服侍,教导规矩礼仪的宫正是皇帝亲自挑了的,脾气秉性皆温和有礼。
三日后,钦天监便选定皇帝大婚各项礼仪举行的黄道吉日以至吉时,时日就定在二月十八。
日子定下来之后,宁阳便被命为送嫁命妇,以孟茹的娘家人常过府陪她,并为她操持嫁妆。难得的闲暇便给她说说诸葛锦旭总是偷溜进王府的趣事,开始时孟茹还有些惊讶,后来想想诸葛锦旭对自己做过的事,也便信了宁阳不是哄骗她。听得多了,她有时还能笑上几回。
纳征那日,皇帝亲命的正副使节来到敬德殿前跪听皇帝宣布的“以礼纳征”的诏令,然后三跪九叩,率仪仗从东华门出,抬着丰厚的大礼前往孟家府邸。二百八十八抬精心打造的龙头大抬里满满当当的金银古玩、东珠簪翠、珊瑚玛瑙、琳琅玉佩,另有大渊的宝马,大夏的宝剑,大周的织匹,从孟府花厅正堂摆到了门外。使节亲自将凤玉交与孟茹,三跪九叩,大礼三呼千岁。百姓们纷纷驻足围观,皇帝聘忠良之孤女为后的美谈早已传遍了大街小巷。
二月十八,大婚那日,孟茹身着大红织金云龙祥凤礼服,九龙四凤冠,点珠翠,披九色垂织金云龙文霞披,腰挂凤玉,手执七寸玉古圭,由宁阳带着的一众命妇陪着端坐与闺阁之中,她仍是觉得恍然如同梦境。
礼官带着金册、凤印来到府上,宣读迎娶皇后的制文,宫中礼官引导她至拜位前三跪三拜,接过金册凤印。吉时一到,孟茹在宁阳等人的服侍下再披上龙凤同合袍,戴上大红的瑞凤盖头,坐上十六抬的凤舆大轿向皇宫进发。
一路上,宁阳带着文康二位王妃,四位一品国夫人、四位郡夫人、二十位朝中命妇乘车随行,凤轿由銮仪卫以及皇后仪仗领着过东街大道,一路铺着红毡,由礼部、内侍府大臣在前,御林军在后,打着牌子,吹锣打鼓自东华门而入。
与此同时,街上贴出皇帝诏书,天子大婚,天下大赦。百姓见了欢呼同庆,燃放鞭炮一路送皇后仪仗至东街尾,其热闹堪比年时。
这日,宁阳与诸葛端云都在宫中用了喜宴,两人很晚才回到王府,第二日一早便又盛装入宫拜见帝后。百官于朝上跪贺帝王,命妇们入中宫大殿跪贺皇后,行三跪九叩大礼。孟茹身着大红的礼服头戴凤冠坐于中宫大殿之上,命宫人高呼免礼。宁阳起身,缓缓抬眼望去,只见得孟茹端坐着,宽大的袍子把她的脸蛋儿衬得极清秀,她面容依旧冷淡,眼底之色却也平静,唇角甚至还有些微微浅浅的笑意。
宁阳见了垂眸暗叹,不免有些感慨。脑海中一年前上元节在上林庵上遇见的道姑似乎还犹在眼前,如今大殿之上坐着、位主中宫的女子已是另一重身份。
人生如梦,人生如戏,也不过如此。
直到离了宫,回到王府,宁阳仍是沉浸在这番心情里很难解脱,诸葛端云回来见她如此,便叫下人退下,坐于她身旁问道:“何事如此?”
宁阳笑了笑,说道:“今日拜见皇后娘娘,有些感慨罢了。”
诸葛端云见她垂着眸,唇角微微弯着,神色有些怅然怀念,不免微微扬眉,说道:“有话便说,何需瞒着本王?”
宁阳微微抬起眼来,柔柔地笑道:“宁儿知道这话不该说,女子既然嫁了人就是夫家的了。可是……可是这些日子在孟家陪皇后娘娘,见她凤冠霞帔嫁入皇家,身边却连个亲人都没有,难免觉得她孤单可怜。心里难过之时,便就想起父皇来。今日见皇后娘娘坐于中宫大殿,富贵已极,却不知为何感叹起人生如梦来。心中思念父皇和外婆亲人的念头便越发重了起来。”宁阳摇了摇头,眼竟有些红了,说道,“不过,女子嫁人,自古便是如此。宁儿也不过触景伤情,想想也便过了,还望夫君莫要笑话……”
诸葛端云定定望着她,只把宁阳瞧得当真有些不好意思,这便起身笑着要去看儿子。诸葛端云却先站了起来,说道:“回北关之前,不如且先去趟大周探探亲吧。”
宁阳闻言愣住,许久才笑道:“夫君莫要开玩笑,此事岂是说着玩的?况且大周大夏本是两国,岂是想去探亲便去得成的?”
诸葛端云说道:“此事自当请奏皇上,你甚少有何心愿,为夫自当叫你达成。”
宁阳闻言一愣,望着诸葛端云,许久,眼眶一热,竟流下泪来。
她不知诸葛端云怎样与皇帝请奏的,大约十日后,诸葛端云下朝回来,对她说道:“自你嫁了本王,从未有空带你出游,这番咱们便一路游山玩水,先去大周探亲,再由大周赶回北关,所走的便是你出嫁之时的路线。”
宁阳闻言愣了许久,张着嘴儿好半天说不出话来,诸葛端云看她一眼,哼道:“怎么,不高兴?”
宁阳忙摇了摇头,泪珠断了线似的。诸葛端云微微蹙眉,拿出帕子在她脸上胡乱擦了擦,说道:“别哭了!难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