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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不是你的错儿。”诸葛端云让宁阳坐下,眸底依旧冷光流动,难掩煞气,“这傅春以前在相府里当过几年管事都白当了。想顾着自己亲戚倒也罢了,弄了这么两个贪财的放进王府后院来无异于自掘坟墓,这不是明摆着给了本王把他送回去的理由么。”
宁阳会意过来,从旁问道:“夫君的意思是,趁此机会,拿了那两个下人,就说此二人在府中做乱是总管傅春的责任,然后把他遣回相府去?可是方才刘阿不是说了么?他家的二小姐如今是皇后的热门人选,万一以后……”宁阳的话没说完,毕竟议论皇后的话还是不说的好。
“哼!旭儿如今十九了,也该大婚了。只是以他的性子很难买这些老臣的帐,否则早就大婚选妃了。冯启广在朝上对手甚多,后位之选又岂止他家的女儿?他自己只怕都不敢扬言有把握,他的总管却开始狐假虎威起来了。当初他处心积虑地把人送到本王府上来,如今也该是他吃吃苦头的时候了。”
宁阳听得这话便知诸葛端云心中已有了处置的主意,没想到查个厨院儿能查出这样的事来,不过好在他可以把府上的人清理一下,自己也不算白忙活,最重要的是没添乱。这让宁阳心里好受了许多,本来就不擅长的事,如果硬逼着自己去适应,结果还没做好,那可真就有些打击人了。
“府上的事你若想管,可多找找刘阿,他还算用得上。”诸葛端云斜斜往榻上倚了,眸微微合了起来,声音有些浓浓的,听不太清楚,喉头里咕哝了一声,“别累着就成。”
宁阳歪了歪头,没太听清楚,问道:“夫君刚才可说什么了?”
屋里却半晌没了声音,许久过后才听诸葛端云合着眼淡淡地道:“没什么,给本王捏捏肩吧,有些乏了。”
宁阳听了皱了皱鼻子,又是捏肩捶腿的事,她这个顶着王妃头衔的丫头只怕要做一辈子了,这个男人可真是个大爷,什么都得侍候着。
宁阳给诸葛端云捶着肩膀,他始终闭着眼,没一会儿就呼吸均匀了起来,像是睡着了。他午时习惯看书,从来不午憩,这会儿见他睡着了,宁阳便从榻上拉了被子给他盖上。起身的时候望了望外面的天,天已有些阴沉,冷风吹得院儿里的海棠枝子沙沙地响,看起来像是要下雨了。
诸葛端云起身时已是晚膳的时辰,外面的天已经黑了,廊上的灯掌着,幽幽沉沉的。晚膳在宁阳的屋里用的,下人们报菜时外面传来了雨声,淅淅沥沥的,更显得夜沉静。
诸葛端云蹙了蹙眉,左肩上些微的疼痛。宁阳见这着他的神情,问道:“可是晚膳不合夫君的胃口?”见诸葛端云不答,又说道,“明儿宁儿去厨院儿为夫君做些山楂点心来吧,膳前少吃几口,许能开胃。”诸葛端云浅淡地嗯了一声,说道:“让浴房那边准备水吧。”
“夫君要在浴房沐浴?”宁阳愣了愣。自打成婚后,和诸葛端云住在一起的那一个月,他都是命人将浴桶搬进屋里沐浴,而且因着肩膀上的伤未好,从来不许她侍候。这些日子搬回了寝阁里,依旧每日在屋里沐浴,今儿打算去浴房那边,许是肩上的伤好了?她前儿还问过御医,御医是说无大碍了来着。
“夫君的伤好了可以去浴房了么?”宁阳歪着脑袋问道,想问那她今儿晚上可不可以去服侍他沐浴,可是又不敢问。毕竟这话在古代有些不太矜持吧?可是她又实在不愿意诸葛端云屋里的那个秋兰去服侍,那丫头心思太明显了,她看着不舒服,已经让她服侍了这些日子了,每天晚上一到了沐浴的时候她就心里酸酸的,自己老公沐浴的时候让别的女人在旁边,她真是有些接受不了。不过她还是选择静静等待,慢慢试探。
诸葛端云看着她欲言又止的小模样,眼里滑过一丝笑意,突然兴起逗弄她的心思,声音却还是浅淡的:“伤势已经大好了,王妃无需挂心。浴房的水这就让人准备吧。”
那她呢?她可以跟去不?宁阳面上点了点头,差了月桂吩咐下去,眼睛却偶尔瞅一眼诸葛端云。
诸葛端云垂着眸,掩了其中的笑意,只淡道:“今儿的木耳做得不错,明儿接着做吧。”
宁阳听了点点头,何止木耳,明儿她还要给他做些猪肝来吃。只是晚膳不是刚吃完么?能不能不谈晚膳的事了?她关心的是以后诸葛端云都打算让院儿里的丫头服侍着沐浴么?她眨着眼睛努力地看诸葛端云,希望他能从她的眼睛里看出些什么来。
诸葛端云却始终垂着眸,假装没看见,起身道:“外面雨正大着,今儿晚上王妃便不必送本王回寝阁了,把裘衣拿来吧。”话音刚落,就看见宁阳恭顺地点了点头,把紫貂裘袍拿了过来,回身的时候却扬起可爱的笑脸乖巧地说道:“外面雨急,浴房那边的水要一阵子才好,夫君且在此歇会儿吧,宁儿去给您煮盏茶来。”
“外面雨急,别出去了。”诸葛端云示意宁阳为他披上裘衣,打定主意要看看这小丫头到底能忍到何时才会跟他提。
宁阳心里也是矛盾,说了怕诸葛端云觉得她不矜持,不说她又不愿意看着别的女人靠近自己的丈夫,两边为难,直到秋兰拿着油伞进来时,宁阳还是打定主意。
秋兰笑着给宁阳行过礼,便对诸葛端云道:“王爷,奴婢给您撑伞来了,浴房那边的水已经满上了,这便去吧?”她模样娇俏,说话也软侬,夜里听着说不出的妩媚。
有新婚那时的经验,宁阳这次硬逼着自己神色不动,只笑着吩咐道:“王爷的伤刚好,要小心服侍着。”秋兰听得这话,眼里难免有些喜意,小心服侍着?王妃这是在暗示她什么?莫非王妃打算给王爷收屋里人了?
诸葛端云微微回身,眉头轻锁,方才兴起的逗弄心思立刻烟消云散,心里不觉生气几分火气。
宁阳只顾着吩咐秋兰,并未注意到诸葛端云的表情,心里却是飞快地动着,急急想着办法,眼见着秋兰眼里有喜意,这才发现自己的话被她会错了意,心思急转下一个念头闪过,说道,“王爷既然要在浴房沐浴,只怕要用上些时辰。这浴房闷热,没茶水侍候着不成。你且侍候着王爷,本王妃待会便过去给王爷送茶。”说起茶水来,宁阳这才又想到一个借口,补充道,“御医给王爷开的汤药过一会儿便该用了,既然王爷要沐浴,本王妃便一块儿送过去吧。”
找到了好理由的宁阳,假装没看到秋兰僵在眼里的喜意,只是说道:“行了,好生撑着伞,别让王爷淋了雨,去吧。”这回她学精了,也不再开口询问诸葛端云的意思,免得他再以雨大为由不许她出寝阁,她忙着回身吩咐月桂,“让厨院儿里把汤药熬了,快去。”
看着她过身去轻快的语气,诸葛端云几乎能想象到她此时是眯着眼儿笑得极温柔的,他心里哼了哼,迈开步子走了出去,只是转身时心情已经不知何时好了,步子也有些轻快。雨水打到廊上来,有些冷意,诸葛端云却开始有些期待这个夜晚了。
50、学习 。。。
元皇后给安阳找的教习宫正姓徐,五十多的年纪,身形有些瘦,打扮得却清爽,浑身上下的衣裳半点褶皱都不见,是个爱好儿又注重细节的人。她得了皇后的旨意,对安阳的教导非常严格,手里执着戒尺,眼睛盯着安阳的一举一动,稍有不和要求的就是罚练,打手心的时候也是有的。
“公主贵为金枝,言行举止皆代表着皇家风范,差了半分都是要被人笑话的。宫里的礼节有下跪叩首礼、下跪礼、福礼和颔首礼。何时该行大礼何时不必都是有讲究的,公主乃是皇后娘娘所出的嫡公主,见了皇后娘娘可行福礼,娘娘回颔首礼;见了妃位的娘娘们,公主也要行福礼,娘娘们回同礼;见了嫔位的,公主要行礼便要斟酌着了,若是有诞下皇室血脉的,或是受皇上宠的,可行福礼,其余的颔首礼便可。至于嫔位之下,以公主的身份便不必行礼了,反而这些人是要给公主行跪礼的。礼节之事,切不可错,若是哪个行错了礼,这可是不敬的罪过。”
四月芳菲,慈仁宫东崇阁的院子里,牡丹玉兰开得正好。这本是宫里人相约赏花的时节,安阳却因着面壁思过的圣旨而出不得院子,这是她长这么大以来头一次被禁足,连内文学馆也不能去,整日学规矩,头几日还好,时间长了实在让人心烦。
“公主,老奴的话可有听见?”徐宫正立在院中,不紧不慢地问一声。
安阳回过神来,微微蹙了蹙眉,嘴角扯了扯,说道:“听着了。”
“那么,把老奴的话重复一遍吧?”徐宫正把安阳的表情看在眼里,不疾不徐地道,“人言百遍不如己念一遍,念得对了才能记到心里去,请公主复述着听听吧?”
安阳咬了咬唇,心里骂道:这老妖婆,分明是知道她会说“听见了就听见了,复述干嘛”这样的话,才找了个理由先赌她的嘴。她那双眼睛时时都不离她,难道看不出她刚才走神了?
徐宫正见安阳咬着嘴唇,依旧神色不动,只说道:“公主,除了礼节,言行对女子也很重要。说起言之一道,脸上的表情就尤为重要。平日里对着长辈平辈的人要笑,笑的尺度自然也是有规矩的。多则轻浮,浅则苦闷不吉。对着下人该有主子的威严,旁的表情还是不要显露人前儿的好。公主练习行礼时,连带着表情也一起练起来吧。方才公主走了神,浪费了半刻的功夫,今儿午膳便延后半个时辰吧。”
“你怎么能这样?不就是走神了么?竟然要多练这么久?”安阳皱起眉来怒道,“本公主好歹也是个公主,这些天来被你罚着也就算了,现在连午饭都要延后!你还想做什么?我看你跟那个欺负二姐姐的孔宫正也没什么两样!”
原本用膳的时候就有用膳的礼仪要学,这些天安阳几乎没好好吃过一顿饭,晚上手也疼脚也疼,却连睡觉的时候都要被管着,稍微姿势不对就要被唤醒,她甚至怀疑这老妖婆晚上都是不睡觉的,可是白天还能精神那么好,果然在宫里呆久了的女人心理变态,以折磨人为乐。
“老奴奉皇后娘娘懿旨教导公主,将公主教导得言行得体之前,老奴都会在这院儿里呆着,若是公主不想看见老奴,只有快些把规矩学起来这一途。”徐宫正脸上依旧表情淡然,没有任何生气恼怒的样子,敛眸垂手,说道,“看来这说话儿的规矩也要一并教教公主,就从吉利话儿开始教好了。”而后又吩咐院儿侍候的西瑾说道,“知会御膳房一声儿,就说午膳给公主先温着,待公主练好了再奉进院儿里来。”
西瑾应了声便出了东崇阁的院子,气得安阳狠狠瞪了她一眼。现在她院儿里的人包括奶娘在内都听徐宫正的,以前她赏她们东西的好儿她们全都忘得一干二净!安阳心中有气,把帕子一甩,转身进了屋,门哐当一声关上,怒道:“不练了!不就是个午膳么?不吃便不吃,谁也饿不死!便是饿死了也大不了做大周第一个饿死的公主!”
安阳把门插上了,任谁叫都不开,没过一会儿,元皇后便闻声来了东崇阁。她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