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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前几年薛蟠的发作斥骂,袭人现今见着他也略觉忐忑。忙忙的谄笑着将人送至了宝玉屋内,也不敢多话,连忙退了出去。就连稍后的端茶送水,也不敢亲来。悄声拜托了晴雯服侍。
晴雯正坐在外头廊下绣针黹,听见袭人的央求,不免皱着鼻子哼道:“什么好事儿想不到我。这样的事情,倒是第一个把我想起来了。”
只是看着袭人可怜见的模样,也不免的心软。将手上的针黹塞到袭人手上,自己端了茶盘进去了。
彼时宝玉正趴在床上,疼的脸色苍白,额间的汗珠大如斗。瞧见薛蟠进来的声音,勉强笑着招呼道:“大哥哥怎地过来了。恕我不能起身见礼,您就随意坐吧!”
薛蟠细细打量着贾宝玉,顺便拽过一旁的圆凳坐在宝玉床前笑问道:“怎地被打成这个样子?我给你送来的伤药你用了吗?”
贾宝玉点了点头,开口说道:“一时用上了倒也不疼,还觉得凉滋滋的很好受。只是过了一会子便又火燎燎的起来,难受得紧。”
薛蟠接口说道:“那你便时常用着,那药用勤了也没什么坏处,反倒是好的快一些。”
贾宝玉摇了摇头,断断续续的说道:“昨儿夜间疼的厉害,只用了两大瓶才熬到早上。现如今只剩下两瓶了,怪舍不得的。便叫他们省着点用。”
那可是一个月的用量,宝玉也着实费了些。不过想到宝玉自小娇生惯养,皮薄肉嫩的,自然也比不得招财和进宝两个皮实。用量多了些也不奇怪。
薛蟠这么想着,摇头斥道:“你只管用你的便是。没了就派人去我府上要一些――算了,等会子我回去,直接叫招财给你送二十瓶过来,随你使唤。这东西再金贵还能有人值钱,你什么时候也弄出了这副子剖腹藏珠的脾气来?”
说着,起身轻轻撩起贾宝玉搭在身上的羽纱被,只见由臀至胫(从屁股到小腿),或青或紫,或整或破,竟无一点儿好处。皮肤肿胀的比早先高了能有三脂。漆黑晶亮的,看着都吓人。
薛蟠骇的连连摇头,异常心疼的说道:“下这么重的手,那是你亲老子吗?”
薛蟠闻言,扯了扯嘴角笑道:“这会子用了药,都好些了。昨儿晚间肿胀的更厉害。整个□,除了疼,都没知觉了。”
薛蟠轻叹一声,拍拍贾宝玉汗渍渍的肩膀说道:“自此后,你可收敛点儿吧!”
贾宝玉一听这话,不免又想起了投井而死的金钏儿。神色黯然的说道:“我该受的,死了也罢了。”
薛蟠一听,倒也不知道该如何劝了。毕竟这事儿是宝玉先做的不地道,那金钏儿也是个轻浮水性的人。可现在人都死了,他还能说什么?
只得含含糊糊的劝道:“你既然知道这些事情害人害己,今后可都改了吧!”
说着,到底也忍不住的埋怨了一句,道:“虽说一个巴掌拍不响。可现如今这世道,到底对爷儿们更宽厚了许多。出了这样的事儿,外界说你顶多也就是个风流恣意,可若是摊到了女儿家的身上,除了一死还有什么去路呢?我早先就说过,你若真心为了她们好,就别做这样的事情了。”
贾宝玉听得默然不语。半晌,才低声叹道:“听说发送的时候,连件儿合身的衣裳都没有。还是太太给了五十两银子,叫他们家随意去外头的成衣铺子选了一套新制的,凑合着就将人送走了。”
“人都死了,新衣服旧衣裳又能怎么样?不过是活人求个心安罢了。”薛蟠不屑的说了一嘴。虽然这事儿是宝玉挑起来的,可若不是王夫人后面没处理妥当,也不至于到了今天这个地步。还是服侍了她十来年的大丫鬟呢,就这样随意的打发了。真真是个吃斋念佛的。满脑子想着天上的神佛,心都狠硬了。
贾宝玉本就羞愧难当,如今听了薛蟠这一番话,更是讪讪的连句完整的话也说不出来。嘟囔半晌,最后也是不清不楚的嘀咕道:“都是我的罪过。”
“哎!”话说到如此,薛蟠也不知该怎么接茬了。着实是宝玉知过就改的态度实在良好,只是架不住他改了就范的毛病――
话说这拈花惹草的本性,还真是天生的。薛蟠就纳闷贾宝玉怎地不是贾赦的儿子。如若是他的,父子两个同花花倒也是一桩美谈。奈何托生成了假正经的儿子,总是这般的轻狂恣意,便少不得一顿毒打了。
薛蟠这边想入非非,却听宝玉叹息一声开口说道:“昨儿林家哥哥也来探了我,说的大抵和你这些话相差不多。还说叫我好了之后也别总是拘在家里呆着,去外头瞧瞧。增长一些见闻也是好的。”
最的是,宝玉现下纨绔风流的名声已在神京传开了。若是还如早先那般的恣意妄为,今后也就没什么出路了。即便是走老路求圣上给补贴个闲职。以宝玉的性子,恐怕也未必能和同僚相处的愉快。莫不如趁着年纪轻轻出去走动走动,见识开阔了,兴许这性子也能改改。
当中甄宝玉也过来看过,听见这话还主动提出叫贾宝玉跟着他们回江南游走游走。反正他们甄家得了圣上的恩典,可以举家上京。带着宝玉走一回也是顺道。贾宝玉也只当下江南游玩一趟。
不管怎么说,众人现下虽然对宁荣二府多有意见和鄙薄,但对贾宝玉的观点还是可以的。主要还是贾宝玉平时为人真诚烂漫的很,也没什么心机。大家也不忍看他将来真的烂泥扶不上墙。
贾宝玉本就是个耳根子软的,行动便受了旁人的影响。现如今看着周围认识的诸如卫若兰、冯紫英、趁也俊等俱都离了神京游学。就连平日交好的柳湘莲之类也静极思动的出去了。其余走不了的诸如林墨之等也都纷纷建议着,心下难免活动起来。现如今又主动问了薛蟠,想来只要薛蟠意见无左,他大概是真的想出去走走的。
薛蟠心中一动,真觉得这个建议不错。古代举凡大家族子弟多有出外游学的。兴许宝玉在外头游历两年,能找到别的兴趣,不再天天的招猫逗狗,拈花惹草呢!
最主要的是,现如今圣上刚刚坐稳了龙椅。自然是一朝天子一朝臣的时候到了。四王八公乃是上皇的死忠走狗,即便是现在隐忍不发,圣上也是不放心的。何况四王八公的行为一直就没低调过。
要给自己的心腹腾位子,自然是要舀老臣开刀的。虽然徒臻没有和薛蟠明面透露,但也没有刻意瞒着薛蟠。有意无意间薛蟠也晓得圣上正在布局筹谋。
宁荣二府自元妃省亲后在财政上便入不敷出,虽然也和其余几家一样,偿还了些许亏空,但本质上还是走走形势的。恐怕还是想着这亏空是蘀上皇接驾时候留下的,于己无关。
薛蟠看在眼里,虽然着急,甚至也撺掇着薛夫人相劝一二。奈何人家主事人根本没放在心上,他也不好多嘴了。
贾家自己找死,薛蟠拦不住。不过他也自信能保住贾家众人的性命。抄家之后日子还要过的。与其坐着等死,还不如让宝玉出去挣点儿后事钱。
这么想着,薛蟠不由得颔首符合道:“这话说的在理。以我看你应该听从。不过甄家此次回江南是为了举家进京的事儿,你若跟着恐怕也是尴尬。恰巧我铺子里的管事派人去云南大理寻些奇花异草回来。你若是有兴致的话,不妨跟着他们一起去走动走动。相信有他们照应着,你肯定吃不了亏。”
薛蟠的想法是,授人以鱼不如授人以渔。贾宝玉怎么说也是个官家子弟,和自家又是亲戚。现在为了名声着想,自然不好动静太大。可将来真要是有那么一天,贾宝玉必须要挺门立户了,莫不如也同现在一般开个胭脂铺子赚钱。他此番路上叫管事的多多提点,让宝玉心中有数。将来真到了有用的时候,也不至于临时抓瞎。也不会让旁人觉得金陵薛家太不地道,居然雇佣同为大家子的宝玉给自己打杂。
毕竟当公子哥儿时候的友情赞助和将来落魄后以此为生,在别人眼里看着,本质还是不同的。
薛蟠认为贾宝玉是自己的好友,自然要为他多多考虑一番,又怎么可能任由旁人轻看了他呢?眼皮子浅的利禄小人,古往今来哪儿都有。薛蟠可不希望两人因为这事儿,今后生了芥蒂。当然,也不会给荣宁二府的人说嘴的机会。
不过,这样做的基础还是建立在贾宝玉不喜科举不肯读书上进的基础上。暗地里做个商人保证衣食无忧还是好的。
贾宝玉一生,除了喜欢同闺阁女子顽耍之外便是喜好鼓捣胭脂水粉。听到薛蟠这么说,也不由得起了两分意趣。他眼前一亮,用一种极其向往的口气问道:“可是传说中四季如春的那个地方?听说那里的花儿开的极美,民风土俗又于我大雍大相径庭。是个很神奇的地方?”
“这个我倒没出去过。不过在云南我们薛家的买卖商铺有不少,上上下下打点的也都十分周到。确保你不会有事罢了。”
贾宝玉沉吟片刻,点头应道:“等我好了,便和老祖宗与太太商量商量。”
薛蟠见状,不由得嘱咐道:“那你千万别说去那边是弄花弄草的,只说是和一群举子游学去的便是。”
贾宝玉点了点头,开口说道:“我晓得。”
一时间晴雯进来换过新茶,两人便默契的住了嘴。随意闲谈些没要紧的话。诸如谁家的戏子好,谁家的花园好,谁家七十老翁娶了个年方二八的小姨娘,结果因为什么被戴了鸀帽子等等。杂七杂八的说了一会子,薛蟠看天色不早,便起身回去了。
而与此同时,远在西南边塞驻扎的忠勇亲王也得到了上皇中风,不能言语行动的消息。默然半晌,还是吩咐文书草拟奏折,请求回京探望……
☆、120 第一百二十章
虽然此番纰漏;宝玉在贾政盛怒之下被打个体无完肤。但经过精心调养之后;不过二三十天的功夫;也活蹦乱跳的痊愈了。贾母心疼宝玉前番受罪;便压着贾政的气性任由宝玉在园子里头游荡嬉戏,又从族学那里告了假,那意思明显是短时间内不准备再去了。
游手好闲了将近月余的功夫;贾政又点了学差。择日起身离京。贾府上下又是好一顿的折腾。待贾政走了之后;贾宝玉便缠磨着贾母和王夫人两个说了外出游学的事儿。因怕老太太担心诸多不肯放人,贾宝玉倒也留了个心眼儿,只说是跟着甄家的人下江南走一番,其余的没有多说。
果然;贾母等人一听说是跟着甄家一起行动。虽然心中依旧不舍;但到底也舍不得和甄家亲近的机会,便也同意了。
于是在贾政动身离京几天后,贾宝玉便也包袱款款的跟着甄家众人走了。出了神京,自然有薛蟠早就吩咐好的管事车队前来接应。领队的头目自然也得了薛蟠的悉心吩咐,一路上对于贾宝玉诸多提点,将胭脂铺子从选料、进货、铺货等等程序事无巨细的说了好几遍。好在贾宝玉对这个十分感兴趣,也很耐心的听了。还时不时的问两句,只让那管事的觉得这位贾家公子竟然如此的天资聪颖,举一反三,倒也不像世人传言的那般纨绔。尤其是身上没有其余官家子弟的傲气和骄矜,对他们这样的“贱民”也和声细语的,丝毫没有训斥。怪不得自家大爷另眼相看呢!
自感尊重之余,教导宝玉越发细致了。
古人常说读万卷书不如行万里路。出门在外,虽然宝玉的意思只不过是随意游走一番,但见识阅历自然是每每增长的。从神京到云南,相隔万里之遥,期间所经州省民风土俗各不相同。宝玉又是个好打听研究的性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