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宝钗笑道:“这正是我要和你说的下一件事儿。”
说着,扬声吩咐道:“莺儿,将我昨天叫你收拾的那个锦盒拿过来。”
“哎!”莺儿应了一声,连忙走到里间儿书房侧壁的架子上,将一只绣着江南山水花样的锦盒拿了下来,转身交到宝钗手中。宝钗顺势递给了林黛玉。
林黛玉有些狐疑的看了宝钗一眼,掀开盒子,低头一看,不由得愕然——
虽然这东西之前未见过,可林黛玉随着薛夫人和宝钗学习管家也有一两个月的功夫,倒也掌握了皮毛,最基本的,田房地契她还是认得出来的。
宝钗笑着开口说道:“还记得你前阵子给我那十万两银子吗……这几件商铺是哥哥这两个月和南安王府打对台的时候从她们手里挤兑下来的。都是在京中最好的地点上,你若是不想做生意操劳,就将铺子租出去也可。这两处庄子则是林大哥哥着我送给你的。他说妹妹既学着管家,正好拿着这几处练练手。他一个成年男子,不好总进内院儿来走动,所以只好拜托哥哥给我送过来。”
林黛玉低头瞧着,微微红了眼眶。
宝钗微微一笑,继续说道:“你的心也放宽一些。你上有父亲哥哥照料,还有我们一家子帮衬,如今又有了买卖地土。听林家哥哥的意思他在京中也是有房有地的。哥哥说他如今正在为林伯父调职的事情上下走动,兴许过两日也进京来了。到时候瞧见你整日里被怄的哭天抹泪的,岂不心疼?”
林黛玉滚着泪珠点了点头。
宝钗又道:“我知你的心思……我们住进来头一天就给了公中两万两银子。现下不过是亲戚的情分,白住了这里,一应大小事情又不沾他们一文半个的。他们若是恭敬着也好,若实在不像,我们要走也就走了。只是现下年关已近,你和老太太又是那样的关系,我们也不好带你走的。叫外人看了,恐怕要说三道四的,于你清誉有碍。”
林黛玉默然点了点头,翻手擦了擦腮边泪珠,柔声说道:“姐姐的心思我自然明白的。只叫姐姐放心,我以前不过是左了心性,钻牛角尖儿了。如今已经想开了,断不会再有那种糊涂的念头了。”
顿了顿,又说道:“我自有父亲兄长疼爱,又有干爹干妈和姐姐的照料,旁人闲散碎语的于我来说不过是细雨拂面罢了。虽然湿漉漉的有些膈应,但到底与根本无碍。愿意处着我就住着,若是真的相看两相厌……我就闹着搬出去呗!左右丢脸的也不是我。”
宝钗习惯了黛玉的谨小慎微,步步三思。如今陡然见着林黛玉破罐子破摔的横气模样十分不适应。冷眼瞧着竟然有三分哥哥的呆气般。不由得笑着打趣道:“哎呦呦,这会子又硬气起来了。真不知那日晚上写‘一年三百六十日,风霜刀剑严相逼’的苦诗人又是哪个了。”
黛玉闻言大窘,立刻不依的搔着宝钗的咯吱窝道:“我不过是随意写写罢了……你竟然偷看我的诗稿……”
“我不偷看,又怎么知道妹妹的心思……哎呦好妹妹饶了姐姐吧!”宝钗躺在拔步床上,笑的上气不接下气的说道。
……
混闹了好一会儿,林黛玉才在锦瑟的服侍下回了自己的房间休息。宝钗这厢也洗漱完毕过后,直等到黛玉那屋灯烛都熄了。这才悄悄召唤过莺儿吩咐道:“你偷偷去那边看看,雪雁若是没睡就叫她过来一趟,千万别惊醒了林姑娘。”
莺儿应了一声,转身出去了,不过片刻,就带着一脸急切的雪雁进了屋来。
那雪雁进屋之后,没等薛宝钗审问就径自说道:“姑娘,我今儿好像听见了上次在背地里编排我们姑娘的那位姐姐的说话声。”
宝钗一愣,旋即反应过来,立刻问道:“你说的是真的,不会记错?”
“绝对不会。”雪雁信誓旦旦的摇了摇头,“我中午回来那会儿在外头听了好久,确实是她没错。”
薛宝钗恍然说道:“怪不得你中午的时候那样失常,我还寻思着是什么事儿呢!”
顿了顿,又道:“你知道那人是谁吗?”
雪雁摇了摇头,旋即补充道:“我虽然不认得她,但是我知道她是和二太太一块儿过来的。”
宝钗立刻扭头问道:“莺儿,你可知道今日跟着姨母过来的是哪位姐姐?”
莺儿立刻接口说道:“我听同喜姐姐说是二太太身边的大丫头……叫金钏的。”
“金钏……”薛宝钗眼珠子一转,冲着雪雁淡然笑道:“没你的事儿了,回屋去好好服侍你们家姑娘吧!”
@文@雪雁应了一声,乖乖回去了。刚走到门口的时候就被宝钗叫住了。“回来。”
@人@雪雁立刻转身问道:“姑娘还有什么吩咐?”
@书@“这个事儿千万不能叫你们家姑娘知道。她心情才好些,你就别上去添烦了。”宝钗淡淡吩咐道。
@屋@雪雁立刻点头应道:“姑娘放心,我觉不会说的。”
宝钗这才挥手说道:“你下去吧!”
雪雁欠身退下。回了黛玉房中。锦瑟正在外间守夜。瞧见雪雁的身影不禁问道:“大冷的夜,你又去哪儿了?”
雪雁悄悄回道:“宝姑娘叫我去说话。“
锦瑟更是狐疑不已,忙开口问道:“宝姑娘能叫你说什么话儿?别是你又犯错了让姑娘瞧见了吧!”
“当然不是。”雪雁有些不忿的反驳道。探头瞅瞅里间儿,半天没动静。这才伸手叫过锦瑟说道:“你出来,我悄悄和你说。”
“又来这套。”锦瑟无奈的摇了摇头,不过也确实惦念着雪雁的话。起身走到门边听了一会子,这才转身拉了拉雪雁的衣袖,两人摸着黑蹑手蹑脚的出去了。
刚刚出了房门,只觉得一阵冷风刮了过来。锦瑟情不自禁的打了一个哆嗦,抱怨道:“整天神神秘秘的,快说吧!”
雪雁回头看了看屋子,拉着锦瑟又往前走了几步,寻了一处僻静背风的地儿坐下。这才说道:“咱们远着点说话,别叫姑娘听见了。”
锦瑟听雪雁不停的绕弯子,忙不迭的开口催道:“你就快点儿说吧,等会子姑娘起夜叫不到人就麻烦了。”
雪雁这才清了清嗓子,凑到锦瑟耳边说道:“我今儿瞧见了上次在背地里编排姑娘的那个丫头。”
“什么?”锦瑟瞠目结舌的问道。这事儿贾母也张罗着纠察老半天,结果也没个音讯出来。反而牵扯出一个奶嬷嬷偷小姐东西的事情来。荣国府避免事情闹大了会有更多丑闻,也就不声不语的不了了之了。怎奈雪雁这头又生出了波折。
“可不是嘛!”雪雁愤愤说道:“我今儿才知道,原来编排咱们姑娘的就是二太太身边的大丫头,叫金钏的那个……我早就看那个二太太不是好人,咱们姑娘刚来那天就给好几个下马威。还什么活菩萨呢……呸!”
锦瑟连忙说道:“这可不是瞎说的事儿……”
“我什么时候传过瞎话?”雪雁有些不乐意的反驳道:“你不信就算了,反正我和宝姑娘说过了,宝姑娘相信我就行。”
“宝姑娘也这么说?”锦瑟顿时犹豫了。和薛家人一起处了这么长时间,对于宝钗的心机手段锦瑟还是隐隐知道的。既然她都这么断定的话……
“那当然。宝姑娘今儿叫我去就是为了这事儿。她还说叫我千万别告诉咱们姑娘呢!免得姑娘又伤心起来。”雪雁说着,开口叹道:“要说这宝姑娘对咱们姑娘是真好。那荣国府还是姑娘的亲戚呢,但凡有宝姑娘的一半儿来——”
“行了,这话也是你说的。”锦瑟皱眉打断了雪雁的絮叨,起身说道:“既然宝姑娘让你把嘴闭严了,今后这话你就是烂在肚子里也别瞎说。我要回屋了,免得姑娘起夜……”
雪雁霎时间不满的说道:“真是……我还不知道这个……”
两人磨磨唧唧的往回走。谁也没注意到,那一片样式嶙峋的假石后面,隐隐露出一抹裙裾。定定站了片刻,顺着一条不显眼的小径离开了。
一阵夜风吹过,漫天青雪当中,隐隐传来两声轻咳……
且说宝钗这一宿也没怎么睡熟。一时想着王夫人着人编排自家晚辈是什么意思,一时又想着会不会是雪雁听错了……身子仿佛烙饼似的在床上滚来滚去,将将打了四次鼓,这才渐渐的囫囵过去。没过一会儿,就听见外头渐渐有人走动的声音,清晨洒扫的声音。宝钗躺的心烦意乱,顺势也就起身了。
掀开帐子一看,虽门窗尚掩,只见窗上光辉夺目,不由得心下一惊,还以为是自己起的迟了。连忙探头看了看挂钟,却发现和往日起床的时间一样,心下不免狐疑起来。
顺手拿起一旁的厚重外衣披在身上,宝钗趿着鞋走到窗边,揭起窗屉,从玻璃窗内往外一看,原来不是日光,竟是昨夜下了一场大雪,将有一尺多厚,铺盖在院中地上,映出一片莹白。天上仍是搓绵扯絮一般。
院中粗使的丫鬟婆子们正拿着工具洒扫呢,还有一群年纪不大的小丫头子们,闹哄哄的在院子里玩作一团,渥着雪球丢来丢去,就连莺儿都凑上去热闹了。
宝钗顿时欣喜异常,忙走到门口扬声叫道:“先别忙着洒扫,好容易一场大雪,让他们玩儿个痛快吧!”
左右也住不了几日了,痛痛快快玩儿一次才是正经。
一群小丫头子听了宝钗的话不由得欢呼雀跃,莺儿搓了搓红彤彤的双手进来说道:“姑娘这么早就起了?”
“我昨晚压根儿就没怎么睡。”宝钗随意应了一句,在莺儿的服侍下盥洗完毕。换上一套秋香色棉袄,藕荷色金银鼠比肩褂,湖绿绫绵裙,脚上一双掐金挖云玄青羊皮小靴,罩了一件天青羽纱面白虎皮里的鹤氅忙忙就往黛玉的西屋来了。
刚进了屋,只听见一阵声嘶力竭的咳嗦声。宝钗不由得吓了一跳,忙忙走了进去,却见黛玉神色憔悴的倚在床上,面容苍白孱弱,一脸的病容。
“这是怎么了,昨儿还好好的呢!”宝钗说着,顺势坐在了床边儿上握着林黛玉放在衾被上的柔荑问道。
“昨儿晚上瞧见这漫天的雪,不知怎么就起了玩性,偷偷跑出去逛了一阵子,今儿早起就这样了。”黛玉淡然笑道。
“混闹。那晚上的风硬的要死,别说你这个病包子了,就是我这样的体格也不敢轻易出去闲逛的。”薛宝钗训斥着,伸手点了点黛玉光滑的额头,轻声叹道:“你什么时候能省点儿心呢?”
“省心做什么,我巴不得姐姐能替我费一辈子的心,我才高兴呢!”林黛玉勾了勾嘴角,意味深长的说道:“不过是风寒罢了,喝两剂汤药就好了。我自小喝惯了,早就不放在心上了。姐姐放心,我如今明白过来了,外人再说什么,再做什么,我只当看戏就是,断然不会往心里头去的。”
宝钗闻言,心下一凛,下意识看了雪雁一眼,瞧见雪雁有些闪躲的目光,霎时间明白过来。轻叹一声,开口说道:“妹妹这么想自然是好事儿,只是犯不上拿自己的身子做垡子啊!”
“我倒是真没这么想,谁叫她真的不争气呢!这就叫做世间不如意十之□,谁又能依着自己的心愿一直过活呢!”林黛玉微微一叹,冲着宝钗开口叹道:“咱们这些身为主子的都身不由己了,想想那些做下人的岂不更是?”
“妹妹这话是什么意思,倒叫我听不懂了呢?”宝钗含笑问道,顺手给黛玉掖了掖背角。
“我是说那个金钏姐姐……”林黛玉轻叹一声,“自我入了荣国府以来,冷眼旁观,只觉得除了外祖母之外,也没个真心待见我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