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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是薛蟠又从怀中拿出了一本账册递给进宝。上面记载的都是薛蟠经过这几个月考察之后所定下的数额。每个商铺只要努力做肯定会达到。算得上是基础份额,至于以后的……
薛蟠看着下面群情激奋,但笑不语。
重赏之下必有勇夫,他相信薛家来年的收益会更好的。羊毛出在羊身上,自古商人最精明。他所做的一切看起来好像是散财。可经历过后世市场经济的薛蟠知道,这一切,只不过是刚刚开始罢了。
一顿酒宴还未开吃,众人的情绪就已经被调动起来了。就连后头坐着的庄头们都有些兴奋不已。因为薛蟠也和他们说了,只要每年产量达到一定数额的话,他们也是有分红的。
一时间大堂之内沸反盈天,大伙儿竟然都开始讨论起了来年的工作计划。薛蟠听了一会儿,摇头笑道:“古人有云,今朝有酒今朝醉,明日愁来明日忧。今天大家就吃个尽兴,有什么事情,等来年上工之后再做讨论。”
于是又张罗众人吃酒吃菜,从头到尾的寒暄过后,薛蟠将京中的管事和得力伙计们认识个大半。一场席面吃了两个多时辰才尽兴而散。
等薛蟠辞别众人回到薛府之后,已经是华灯初上了。薛之章持着茶盏坐在上首的太师椅上淡然微笑,口中说道:“你又开始折腾了?”
“算不上折腾,不过是把金陵的那一套东西搬到京城罢了。”薛蟠摇了摇头,坐在薛之章的下首笑道:“您也见到现如今金陵每月的盈利是多少了,几乎能抵得上其余地区所获利润的三分之一。这可是一地之收,若是可能的话我以后还想让全天下的薛家商铺都推行此法呢!”
薛之章摇了摇头,开口说道:“金陵是咱们的地界儿,那起子管事有时候行事钻营霸道了一些,大家看在我的面子上不会怎么样。这里可是京城,你小心那些管事利欲熏心急功近利惹出什么祸患来。”
“爹爹怕什么呢?”薛蟠轻声笑道:“我这是调动他们的积极性。让他们八仙过海各显其能罢了。在京城混了这么久,若是他们连这点眼色手段都没有的话,也不必在我们薛家的商铺上做事了。咱们商人只讲究一个宗旨,那就是不养闲人。”
薛蟠说着,十分气魄的拍了一下茶几。
薛之章见状,摇了摇头,但笑不语。
不管怎么说,来年薛家在京城一地的获利至少翻倍,这一点是绝对肯定的了。
☆、第六十二章 赴宫宴观尽百态 心生怜满心逗趣
已到了腊月二十九日;各色齐备,薛府上下都换了门神、连对、挂牌;新油了桃符;焕然一新。薛家因是头一次上京;且家中人口稀少,今年过的倒是没有往年在金陵时候的热闹。薛蟠生怕春节的时候无聊,于是撺掇着家中的管事下人们每人出个节目来热闹。只是时间紧急,不过一两日就到了节下;也弄不出个多好的排场来,只不过是虚虚闹闹的顽耍罢了。
次日四鼓刚刚敲过,薛之章领着合家大小进宫朝贺。下了轿子后;发现前后左右已经有不少人等着了。瞧见薛家一行人;众人站在一旁围观了好一会儿。毕竟现如今的薛家可是朝中新贵;一门父子两人俱都是圣上的心腹,再加上之前从龙封侯的幸运。当下众人看着薛家一行人的眼光就有些复杂。艳羡者有之,不屑者有之,窃窃私语,交头接耳。
不过片刻,又有一群轿子从远处慢慢行了过来。路过薛家众人的时候,慢慢停下,一个人影从轿子里头窜了出来。天黑漆漆的也看不真切。倒是那人一开口说话,薛蟠就明白是谁了。只听那人笑着说道:“姨夫,姨娘,薛大哥哥,宝姐姐,你们居然来的这么早?”
后头贾母等人也站了下来,在丫鬟鸳鸯的服侍下下了轿,略整了衣衫,开口笑道:“原来是姨老爷和姨太太,倒是比我们早了许多。”
“老太太身上好?”薛之章含笑说道:“第一次进宫行礼领宴,宜早不宜迟。”
贾母点了点头,十分赞同的说道:“这话说的是。天恩浩荡,理应万分谨慎才是。”
薛蟠和薛宝钗两个又上前见礼。后头王夫人也下了轿子,上前笑着说道:“好一会子没见你们来府上顽耍,今日一瞧见,身量又长了似的。”
薛蟠和薛宝钗两个又行礼见过王夫人。这么一耽搁的功夫邢夫人以及贾府一种男丁也都落了轿子上前寒暄。几句闲话过后,远处有唱礼官唱礼之音。于是众人连忙分作男女两处按规矩到指定地点集合。由于薛夫人和薛宝钗两个是头一次进宫,薛之章少不得嘱咐一二。贾母见状,开口说道:“不如让她们娘俩跟着我们一处就是了。”
薛之章笑道:“那就多谢老太太了。”
于是众人分开,薛蟠跟着薛之章往前殿的方向走。按照品级在乾清宫殿前站好。天威肃穆,黑压压一片人却鸦雀之声不闻,各个眼观鼻鼻观口口观心,薛蟠站了一会儿只觉得腿脚发软。悄悄的将身体的重心在一双脚上换来换去,身子也轻微的晃来晃去,在木桩子似的人群当中愈发显眼,引来众人的侧目而视。
薛蟠见状,苦着脸硬撑着不动了。
五鼓之后,有执鞭太监在乾清宫前甩了三声鞭,钟鼓礼乐之声悠然响起,众位王宫亲贵在礼官的引导下迈上了长长的白玉石阶,蜿蜒而上,直至进入正殿。
在礼官唱礼下三拜九叩之后,徒臻示意众人免礼平身。从黑压压一片人当中一眼瞧见了紧紧蹙着眉头的薛蟠,眼中闪过一丝笑意。
薛蟠一直低头站着,因为早上实在起的太早,殿内温度又十分温暖,不过片刻的功夫,听着上头徒臻的字字句句,竟然有种迷糊困顿的感觉。脑袋一点一点的……
不知过了多久,只听戴权高声喝道:“退朝――”
薛蟠一下子惊醒了。只看见众人按照品级一波波的往外走,他也下意识移动脚步跟在众人的身后。走到门口的时候,不知怎么心中一动回头看了一眼,却瞧见徒臻面无表情的坐在龙椅之上,神色肃穆,高高在上,晨曦的阳光挥洒在他的身上,令人有种单薄的错觉。
徒臻留意到薛蟠的视线,宽慰的勾了勾嘴角。薛蟠眨了眨眼睛,转身出了乾清宫。跟着大部队缓缓的往东面走。一路上鸦雀不闻。薛蟠也不知道他们具体要往哪儿走,只是浑浑噩噩的跟着。过了一会儿,众人在乾坤宫殿前停住脚步。却原来是要给上皇请安。薛蟠恍惚间想到了乾清宫龙椅上的徒臻,抿了抿嘴,低头不语。
……
在乾坤宫出来之后,已经将近晌午。按照规矩该是宴请群臣了。于是众人又挪步回了乾清宫前殿。里头已经布置妥当了,所有王公亲贵按照品级分别坐下。有身段袅娜的宫女们端着果品菜肴穿梭在大殿中,因为天气寒冷,路途遥远的缘故,到了桌子上的时候已经很凉了。薛蟠嘟着嘴巴戳了戳筷子,有些不太满意。
前面有宫中的舞娘跳舞,衣袂飘飘,身段妖娆,举手投足间说不出的婉转风流,妩媚多娇。相熟的大臣们三三两两的交头接耳,时不时的举杯奉承几句,前头不知道是谁说了什么话,上皇朗声大笑,双掌合击,十分痛快的样子。
“你小子还像小时候那么促狭。上了一次战场竟然一点儿也没变。”上皇摇了摇头,持起案上酒樽一饮而尽。
下首忠纯亲王满不在乎的笑道:“不过是一等子不沐礼教的蛮夷罢了,何至于让儿臣改了性子呢!”
上皇闻言,老怀大慰。“是朕的儿子,不枉朕对你一片厚望。”
又问道:“年节下的,那些个蛮夷是如何安置的。”
下首鸿胪寺卿立刻起身说道:“启禀上皇,按照上皇的吩咐,那些个蛮夷……”
薛蟠冷眼观望,上皇身旁的徒臻一脸得体的笑容,雍容淡雅,眼眸中毫不掩饰的崇拜钦佩看向上皇。满殿的文武大臣十有五六都在忙着如何在上皇面前露头露脸,下首王公亲贵似笑非笑的看着,时不时交头接耳一番。看向徒臻的目光就好像在看一副壁画一般。
薛蟠蹙了蹙眉头,有些难受的放下筷箸。趁着众人都没有注意他,悄悄的起身从后头溜出了殿外。一阵夜风夹杂着清雪刮过来,吹撒了身上的燥热。薛蟠轻声叹了一口气,顺着脚下的汉白玉石板慢慢往前走着。夜幕低垂,一轮明月倒挂在空中,银辉遍洒。身后是一片喧嚣,面前却是一面寂静。
薛蟠双手抱胸,信步转到后殿。是一片傲雪迎霜的红梅。枝杈嶙峋,殷红如血。趁着皑皑白雪有种清冷的幽然。恍惚间回到了金陵的祖宅。记起自己第一次遇见徒臻的时候也曾在梅林有一番对话。只是……
薛蟠眼中闪过一丝黯然。不是滋味的轻叹一声。
天家无父子,皇室无情意。只不知道这看似父慈子孝,兄友弟恭的场景能维持到哪天罢了。
一阵夜风拂过,夹杂着梅花特有的冷冷幽香,还有细碎的清雪扑在脸上,身上。薛蟠默默站了一会儿,刚要移步返回大殿,陡然听到身侧传来一阵极细的,隐隐约约的呜咽声。
薛蟠心下一紧,屏住呼吸仔细听了一会儿。半晌,没有动静,薛蟠心下一松,只以为是自己听错了。浅笑着摇了摇头,刚刚抬步,就听到那声音又传了出来。
那是一种压抑的,悲伤的,轻轻的哭泣声,如果不仔细的话根本不会发觉。可是在这万籁俱寂的梅林子中就有一种诡异的阴森。薛蟠想来胆子比较小,吞了吞口水,试探的问道:“谁在那儿?”
声音陡然消失。周围又是一片静默。薛蟠反而松了一口气。既然有反应的话,就应该不是鬼怪之类……
于是薛蟠移动脚步顺着那声响传来的方向走去。不过几十步,果然在一架山石后面发现了一片宝蓝色的衣角。上好的蜀锦在皑皑白雪,皓月清辉的映照下十分显眼。薛蟠下意识的勾了勾嘴角,站在三丈之外,开口说道:“你是谁?”
这个颜色料子的,想来不是什么小宫女太监之类的。只是在这深宫大内,尤其是这么喜庆的日子里跑到这里来哭……
薛蟠眨了眨眼睛,一时间起了好奇之心。
那人闻言,并不应声,反而往石壁后面缩了缩。薛蟠好笑的扬声说道:“我瞧见你了。你若不出来的话我就过去了。”
片刻功夫,从石壁后面慢慢的走出一个七八岁大的孩童来。眉目精致,粉雕玉琢,竟然和徒臻有六七分想象。薛蟠眼中闪过一抹异色,反而有些迟疑起来。
并不确定这人是徒臻的兄弟还是子嗣。
那孩子抬头看了薛蟠一眼,冷然问道:“你是谁?”
那气质神韵竟然有三分像是徒臻。
薛蟠试探的问道:“你是……大皇子?”
那孩子傲然说道:“既然知道是本皇子,还不拜见。”
原来这人,恰是徒臻大皇子徒暄。
薛蟠脸色一黑,摸了摸鼻子,只好上前拜礼道:“微臣薛蟠,见过大皇子。”
徒暄眼中闪过一抹好奇,开口问道:“你就是薛蟠?”
薛蟠有些诧异,开口问道:“殿下听说过我的名字?”
徒暄眼中闪过一抹复杂的神色,说不清是什么滋味的说道:“这四九城内,有几个没听过小侯爷的大名。”
薛蟠一时闹不清徒暄是什么意思。尴尬的清了清嗓子,没话找话的问道:“殿下不在乾清宫里热闹,怎么出来了呢?”
徒暄反问,“你又为什么出来了?”
薛蟠一时语噎,抿了抿嘴不说话了。
两人之间的气氛有些沉默。半晌,徒暄不知道什么缘由的开口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