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迷暗的烛火摇曳恍惚,无忧小小的脸容里藏着些惧怕,但,她还是靠近他了。
她展开手中的被子,小心翼翼的给他盖上,就像是在呵护一个对她来说极其珍贵……人?
他清醒了几分的意识,不容自己对她的行为做出抗拒,只得由着她用丝绒的蚕被将他裹好,直到她满意,才又退开几步,继续看他。
“我脸上有什么?”他好笑的问,这样值得她一看再看,连觉都不肯睡。
无忧没回答,眨巴着水灵的眼睛,忽而眸光忽闪,想到了什么,移身往内殿小跑了去。
他索然无味,继续闭上眼睛,养神。
那响在耳边的光着脚丫的步声没间断,放远了,又及近来。
他无奈的再睁开眼,与那傻公主对看上,吊儿郎当的说,“你是公主,我是奴才,你若再不睡,会连累我明早受……”
‘罚’字还没出口,无忧抬起小手,用一张小手绢,擦拭去他额上的细汗。
她动作极轻,表情认真非(www。kanshuba。org:看书吧)常,小嘴不自觉嘟起,像是在做功课般,无邪至极。
叫人不忍心多言。
此时裹在他身上的丝被,也带给他些许温暖,那替他擦汗的手帕,带着淡淡的花香味儿。
这一切,好像让他舒服放松多了。
“放心。”无忧小声对他道,“我会照顾你的。”
纤细的声音,在寝殿里格外清晰。
少年怔怔然,一时无措。
密会
放心,我会照顾你的。
他堂堂朝炎国储君,需要这毛丫头的照顾?
然,他无从反驳。
四下无人,他原本可以凶她,受她照料之后,却只能愕然的与之相望,眸色忽的变得复杂。
她却依旧无邪,歪着脑袋盯着他一个劲的瞧。
他真是好看啊……
狭长的眸,薄削的唇,高挺的鼻子,浓黑的眉毛……
她不懂形容,只觉他与她的哥哥姐姐们比较起来,毫不逊色,甚至更加夺目了去。
而且他的眼睛黑若深潭,里面蕴着细碎的光,尤为吸引。
看着看着,好像就要被吸进去。
蓦地,他开口,用她还无法辨别的口吻,“你喜(www。99down。net…提供下载)欢我么?无忧公主。”
喜(www。99down。net…提供下载)欢?
吓——
无忧小脸僵住,睁大圆目,一瞬之后,如受惊的小鸟,踩着冰冷的地砖,咚咚咚的小跑回了寝殿,应该是不会再出来了。
瞥见那一袭短小的身影狼狈逃去,竟然已经知道害羞。
有趣!
“哈哈!”少年仰头哑笑,“笨蛋!”
窒闷的心情,仿是缓解了些。
※※※※※※※※※※
正午,耀阳当空,刺眼的光晒去冬日余寒,丝缕微风拂过,吹绿了草木,几片葱郁从夏宫御花园的假山上冒了出来,春意盎然。
园子深处,一个二十岁出头的貌美女子,跪在风曜跟前,一脸谦卑恭敬。
“卑职已将殿下平安无事,并且潜入夏宫的消息秘传回国都,此事除了吾皇与夜军统领外,天下间,再无第四个人知晓。”
短短三日,无忧公主的奴隶,在宫中留下只有受过朝炎夜军秘训时所设暗号,找到父皇的心腹——汐美人。
“很好。”睨视着她,少年莞尔,露出与他年龄不相符合的深谙,“今后你就听命于我,夏宫里虽有其他安插的细作,不过,都不值得我信。”
汐臣服在他脚下,颔首道,“殿下放心,卑职已将看到的暗号逐一抹掉,皇后一派潜入的细作,全在监视中,稍有异动,卑职定为殿下清扫障碍。”
朝炎的夜军,如夜行鬼魅,如嗜血修罗。
乃是当朝君主亲手建立的亲信军队。
能潜入敌国的细作,更是各中顶尖。
饶是北堂烈在夏宫里留下的那种暗号,就是整个夜军中,能看懂的也不过三十人!
只有心思慎密至斯,才能完成霸业。
一切都在他的计划中,少年玩味一笑,“汐贵人,今后不要叫我‘殿下’,叫我的名字——风曜。”
他开始有点喜(www。99down。net…提供下载)欢这与宝石同音的名字了。
尤其那傻公主成天围着他打转,风曜风曜的叫,他将她迷得团团转了。
如此,甚好。
他讥讽的笑出了声,引得汐抬头看去,分明是张俊朗的脸,难以忽略的姿容初成俊美,那笑意里却含着抹令人发颤的阴邪之气。
她不由怔了下,而后假山外,传来一阵人声……
“你确定方才他是绕到这里面去了么?”
教训
这声音……
“是墨皇子。”汐警觉,压低声音道。
起指放在唇边示意她收声,风曜已经猜到来人。
夏国的九皇子夏墨,嫉妒无忧得皇帝宠爱,便对他这个专属‘奴隶’发难,这三日里已经借故找了好几次茬,每次都未讨到十足的便宜,倒是越挫越勇,死缠烂打的功夫,着实让人佩服。
片刻不怠,外面领路的奴才狗腿的说,“九殿下,就是这里!奴才亲眼瞧见风曜进去之前,依稀望见个女子的身影。”
“女子?”
莫不是他们朝炎国的细作?!
夏墨冷冷一笑,这硬骨头好大的胆子!
今日定叫这朝炎国的小畜生没命回暖玉阁!想罢,迈开步子就往里面走去,身后跟了十几个手握长棍的太监,风风火火。
转入假山深处,却见风曜独自坐在溪边的鸾石上,浴着暖阳,星眸半眯,姿态懒散闲适,看就是来这里偷懒的。
至于那什么依稀望见的女子……
夏墨冷鸷的望向方才领路的太监,露出阴森森的皓齿,问道,“这儿还有别人吗?”
假山的死角,清澈的溪水顺着小径流动跳跃,风曜坐的那地方,正好能晒到一方阳光,除却来路,除非里面的人会飞天!否则哪里出得去?
听到声响,正是舒服的少年睁开双眼,侧头看去,晃作清醒,“九殿下?你也来这里晒太阳么?”
夏墨暗恨,给这卑贱的奴才钻了空子。
“放肆!”他身旁的公公叫嚣起来,“见到九殿下还不行礼?规矩学到哪里去了?!”
风曜慢悠悠的站起来,走到夏墨跟前,扬声,“奴才给九殿下请安。”
单膝点地,下跪的礼数,练得炉火纯青。
冷不防——
一棍子猛的朝他斜斜挥来!闷闷的敲在他左肩头上,风曜吃痛,余光早就瞥到,全然可以避开,但是,他不能!
硬生生的挨了一记闷棍,俊眉浅浅打起折皱,轻微的反映,足以让夏墨愉悦。
“晓得痛?”他笑,丑态毕露,“晓得痛就好。”
说罢又是几棍下去,全下在同一个地方,恶狠狠的,主子打奴才,不需要理由。
高处,方才听到声响,迅速攀上假山,藏在缝隙里的汐,见到他们朝炎的储君受到如此屈辱,咬紧了牙关,恨不能冲出去将下面的一干人等碎尸万段!
就在她心动此念时,风曜忽然抬起头看向她躲藏的方向,眼神里只有命令——不准!
他心藏大业,断不能枉送在这里,不过是挨几棍子而已,要不了他的命!
就是抬头的间隙,打得畅快的夏墨还以为风曜是在瞪他,嘶了一声,把棍子扔给旁边的太监,再挽起自己的袖子,逞凶道,“今天本皇子就替无忧好好教训你这不懂规矩的奴才!”
伤痕
暖玉阁内,安神的余香袅袅,无忧正在午睡。
“找到了吗?”外堂里,瑾嬷嬷问才从外面回来的小太监,脸色里尽是心焦。
“嬷嬷,小的哪里都寻遍了,都未找到……”小太监战战兢兢的答。
瑾眉头一皱,回头往内阁望了眼,更加忧愁,“公主就要醒了,这可怎么好。”
“嬷嬷,不如禀告皇上吧?”小太监苦着脸道,“风曜那小子,不过是公主的奴隶,连我们奴才都不如,凭什么他哄得公主放他在暖玉阁进出自如?苦了嬷嬷……”
“不许瞎说!”低声喝罢,瑾教训道,“在暖玉阁里公主说的话谁要要遵守,否则告到皇上那里去也没用!”
正说着,外面飘进来一抹人影,再定睛,不就是风曜?!
“你到哪里去了,过一会儿公主就要醒了,你——”再见他满身的伤痕,像是在污泥里滚了一圈,眼上淤青,嘴角也渗出血迹。
瑾的脸色沉了沉,忙吩咐之前的小太监去取药膏来,又叮嘱他此事不可张扬。
这便拉了闷声不吭的风曜到偏厅去。
到了偏厅,她二话不说,让他把外衣褪下,替他查看。
瑾对医术有一定的造诣,这亦是夏城壁将她放在无忧身边的缘由之一。
见风曜将衣服脱下,露出消瘦的身骨,青紫的痕迹满身都是,尤其左肩上,看了都叫人揪心。
“可有觉得哪里特别痛?”瑾关心的问,他却沉默。
就是如此的了。
在这宫里,哪一个不是欺软怕硬。
由是遇上这般宁死也不吭声的硬骨头,更是往死里整。
按他坐在自己面前,瑾细细探捏那些伤处,“我不问你,待会儿公主醒过来,也会追问个究竟,你打算如何回答?”
午睡前,无忧还满心欢心,今日总算有人陪她上骑术课,若等她醒来,见到风曜伤成这样,哪里还有那个心情?
“公主当你是个玩伴,珍惜你,你且莫要负了这份心意。”说着,她又拧了湿巾,给他清洗身上的伤,“我先为你上药,待会你换身衣裳,先收拾看看,若太明显的话,再想个说辞……”
“是九皇子。”
冷不防,沉默的少年低声。
“九皇子?”瑾动作顿住,“怎会招惹了他?”
话罢,她立刻反映了过来……
“唉,这事情怨不得你。九皇子的母妃病逝那天,正是公主的生辰,每年宫中只为公主做寿,便是如此记恨上了,莫说是你,就连暖玉阁其他奴才也被欺负过,往后看到九皇子宫里的人,记得要避让开。”
告状
避让……
风曜无谓冷笑,音色平平的道,“瑾,你觉得一味退避有用吗?想来我定不是第一个被九皇子盯住不放的人,公主还小,暖玉阁的奴才们,敢怒不敢言,如此放任,只会助涨对方的气焰,你说,这可如何是好?”
话说到深处去,给他上药的瑾又是一僵,“如若不然?”
他怎是这样执拗的性子!
“我不知你在朝炎是何等尊贵,那些已是过往,而今你在我夏国,是公主的奴隶,这些话你与我说不要紧,若你还想活命的话,往后切记要断了这些多余的想法!”
奴隶怎可能有自己的念想?
他撇开头去,懒得作答。
转头瞬间,余光瞥到偏厅外一袭暗影,登时警觉,大喝了声,“谁?!”
瑾被他突然作声吓了一跳,外面跟着‘砰’的响了一声,接着谁吃痛的‘哎呦’叫唤,细声细气的娇,他二人起身出去看,竟然是无忧——
“公主?”瑾愣了一瞬,她是何时醒的?
那小小的人儿,还穿着睡袍,坐在转角一尊偌大的青花瓷瓶前,抱着脑袋,五官扭在一起,应当是撞疼了的。
想是醒来寻不到人,自个儿走到偏厅来,被突然发现了,听风曜那大喝一声,便又想逃回去继续装睡。
这才闹出个乌龙!
她笨拙的坐在地上,睁着大眼抬头望住瑾嬷嬷和风曜,一时无言,那张无辜脸色,甚是委屈!
“让奴婢看看,公主哪里撞伤了没有。”
蹲身下去,瑾刚想把她抱起,她却往后缩,躲让开。
“公主,怎么了?”瑾莫名问道。
随着她的眼神看去,站在瑾身后的风曜,还赤着上身,那满身的伤……
方才她二人的对话,无忧听到了么?
忽听暖玉阁外,一声通传:“皇上驾到——”
阁中的人均是肃然。
“你先到偏厅去换身衣裳再出来。”瑾慌忙吩咐风曜,再去抱起公主,准备接驾。
夏城壁来看他的宝贝女儿,自然就没有风曜的事了,他脸上露出抹遗憾,转身之余悠悠的同无忧道,“看来今日奴才是无法陪公主上骑射课了。”
心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