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奈何……他日终将战场相见。
看着碗中药汁荡开涟漪,凌云有些晃神。
不知是刻意还是无意,记忆中摒弃了一些杂质,只留下秦风那和煦如春风的笑容。他是那样的温柔,一定会是个好父亲。
不知,他若是知道他们有了孩子,又会是何心情?
可惜……他不会知道了。
紧紧一握拳,生生掐断翩飞的思绪。口中泪水咸涩的
味道犹在,凌云再不犹豫,猛然抬手,药至唇边,一饮而尽。
酸涩麻痹着唇舌,浓重的药味含了满口。凌云强压下胸口腾起的呕吐感,哽着喉咙逼自己将药汁全部吞下。
空荡荡的药碗像是救生浮木般紧握在手中,小腹中如被刀搅的剧痛比想象中来得还要快。
风……
她张口想要呼喊秦风,想借此鼓足勇气抵御剧痛。
滑胎的痛苦不似寻常伤痛,只眨眼功夫,凌云全身已被冷汗浸湿。
刺耳的破碎声响起,药碗从手中跌落,瓷片碎了一地。
身体的痛和心里的痛一波波袭来,凌云痛苦地倒在床上,蜷缩起身体,胡乱地扯过被褥塞进嘴里,紧紧咬住。
汗水、泪水滑过脸颊,寒意从手脚渗透到心底深处。
眼泪随着思绪的支离开始汹涌,小腹的疼痛逐渐压过心头破碎的锥刺,凌云不停滚动着身体想要减轻体内如钝刀拉锯般的痛苦。
明明圆睁着双眼的她,却感觉四周光线渐渐晦暗。一阵阵剧痛后,一股暖流从腿间涌出。
脑中有一瞬的空白,凌云发泄般撕咬着口中被褥,直到被褥被扯碎,一股血腥味道冲破了口中的苦涩。
血腥味愈加浓郁,在营帐间蔓延着。
在意识被痛苦折磨得支离破碎前,凌云抖着手掏出三粒荣华丹吞下。
恍惚间,仿佛听到那最熟悉的一声轻唤,带着一如既往的温柔,由远及近。
凌云怆然一笑,不,不是他!此时的他,说不定正与蒋熙照商议着如何攻下黑山府。今后的一切,唯有她独自面对。
疼痛就像孩子的生命,随着她意识的涣散,逐渐消逝。
阖眼前的最后一幕,是刘启德惊慌失措的脸和李军医的频频哀叹。
☆、第一百九十六章
黑山府北郊的敖牧军营大帐内;数个草垫铺在地上。草垫之上,两张草席卷了两具尸体。弥漫着血腥味的营帐里,只有一人。
泊栖面对尸体而坐,身前案几上摆着三盅酒。将两盅酒倾洒于地后;他端起酒盅;极慢地饮着;平静无波的面容看不出喜怒;幽深如潭的双眸中隐现惋惜之色。
凌云整整昏睡了三日;最终被一阵阵喧嚣的叫骂声惊醒;遂即唤来士兵相问。
士兵言辞闪烁;对外间发生何事避而不提;只言军医让她好生休养。
凌云心知有异;一把推开阻拦她下床的士兵,抓起放在案上的古琴,直奔城楼。
登上城楼的一瞬间,凌云被眼前惨状震撼。
城楼上一片狼藉,堆满了断肢残骸,分不清是敌军的还是南宁士兵的。而弓弩不能及的远处,那高高架起的云梯战车顶部绑着一具血肉模糊的尸体,平伸的木板上站了一名敖牧兵,手中长鞭不断抽打着尸体。“啪啪”的抽打声并未被群情激奋的叫骂声所掩盖,反而是那样的清晰。
那具尸体不知受了多少鞭打,已有些溃烂的躯体上,一颗染满血污的头颅低垂着。
一脸倦容的刘启德抬眸向她望来,满目沉痛之色。
凌云咬着下唇,纵身跃上城堞,高呼:“泊栖,为难死人,算什么本事?”
泊栖眼带笑意,从战车上站起身来,冲凌云微微鞠躬,抬手一挥:“攻城!”
凌云面色一沉,招手唤来刘启德询问近几日的战况,简单交流两句后,当即下令西、南两面城门各留一千兵力守护,余下的黑山府所有兵力全部赶至北面城楼,奋力死守。
五粒荣华丹入口,凌云在城堞上坐下,十指连拨,铮铮琴音如急雨洒落。
黑山府杀声震天,白马镇内却异常安静。
外间阳光和煦,秦风与蒋熙照坐在曲玛府正厅内饮茶。
忽然,一道白影闪至蒋熙照身侧,附耳低声说了几句。
语调虽轻,可秦风却听了个一清二楚。他紧盯着手中茶水,握着茶盅的手几不可查地颤抖,指节也发了白。
蒋熙照听完,面色骤然一变,瞳孔猛然一缩,眼中有震惊还有一丝怀疑,但只一瞬就冷静下来,眼神状似无意地从秦风面上溜过,偏头问素影:“你说什么?凌云前几日不曾监战,是因为服用了滑胎药?”
秦风的手抖得更厉害了,不得不双手捧起茶盅,借饮茶来掩饰。
蒋熙照稍作思索,起身走到案几旁,提笔写下几字,将那张纸拿到嘴边,吹了吹,招手唤素影近前:“去军医处,找朵红花,
给凌云送去!”
素影点点头,飞身出去了。
“凌云手中残兵本就不多,如此一来,真正是穷途末路啊!”蒋熙照回到上座坐下,端起茶盅轻抿着,不知是开心还是恨,阴沉的面容上扬起淡淡笑意,“秦风,你说黑山府会不会成为凌云葬身之地?”
秦风微愣,努力扯出一个淡泊的笑容:“或许吧……”
眸中突然盈满笑意,蒋熙照放下茶盅,眯眼看向远处,抿唇轻笑。
死守多日,南宁军疲惫不堪,再加上兵力悬殊太大,纵有音攻相辅,但弓弩不济之下,怎是敖牧大军的对手?
奋战两个多时辰后,凌云一口鲜血吐出,与此同时,黑山府告破。
呐喊声中,敖牧大军在古尔甘的率领下,挥舞着军旗冲入黑山府。
凌云一口气吞服了十粒荣华丹,一面招呼刘启德及仅剩的千余兵力往南城门附近退去,一面强运内息,拨动琴弦御敌。
知道凌云等人已是强弩之末,古尔甘催马越过大军,快速逼近。
刘启德疾声道:“帝师,你们先退!我去挡住古尔甘!”
凌云一惊,欲出声阻拦,却没能拦得住。
刘启德挥舞着双刀迎上古尔甘。
古尔甘本于楚遗夜袭那日受了伤,但经过几日的调养,已经好了个七八成。
刘启德哪是古尔甘的敌手,十个回合未走完,就被古尔甘劈中肩胛,跌落下马。
古尔甘不再理会刘启德,马缰一提,厉喝一声,直追凌云。
落马的刘启德被随后赶上的敖牧大军踏成了肉泥。
凌云双目赤红,屈指在琴弦上猛地一抓一弹,凌厉的音刃照着古尔甘迎面袭去。
古尔甘身后,不断有箭矢射来,凌云身侧的士兵们一个个倒下。
正在此时,突闻南城门方向一阵急促的马蹄声传来,遂即便是一声急切的呼唤。
“凌云……”
准备拼死相搏的凌云浑身一震,奋力划出数十道音刃后,翻身往后急退。
金刀金甲,武茗青一马当先迎向凌云。身后,三百铁骑小心地护着三个大木桶紧跟在武茗青身后奔来。
看见浑身是血的凌云,武茗青心中一紧,顾不得与她说话,从侧面绕过,直接迎向古尔甘。
见那金刀战将怒睁着双目催马逼近,古尔甘震惊不已,举起长刀相迎。
未待近身,武茗青一声长啸,手腕一个急转,金刀脱手而出。
金色长刀化为巨轮,带着刺目金光,照着古尔甘当胸袭去。
古尔甘大惊失色,双手握紧长
刀在金轮右侧一个斜劈,欲将金轮磕开。
飞速转动着的金刀被长刀一磕,刀柄一个反打,重重砸在了古尔甘的左肩上。
古尔甘一声闷哼刚出口,一柄利剑,已逼至喉咙。
“下马!”武茗青暴喝一声。
古尔甘不为所动,只是怒目瞪视武茗青。
武茗青冷笑一声,手中短剑往前一送。
脖间痛意传来,古尔甘下意识地往后仰,手腕却被武茗青牢牢扣住,动弹不得。
扣在古尔甘腕间的手猛地一拽,武茗青将他拖下了马。
凌云快步奔至,扬声高呼:“来人,把古尔甘绑了!”
两名士兵涌上前,三两下将古尔甘捆了个结实。
就在这档口,敖牧大军已呐喊着奔近。
武茗青抓起落地的金刀,飞身往前一站,金刀往地上狠狠一杵,高声喝道:“滚回去!告诉泊栖,想要古尔甘活命,速速退兵!”
当先奔至的一员将领闻言大惊失色,抬手疾喝:“停!”
敖牧士兵们霍然顿住,面面相觑。
那将领眯眼看了看武茗青,偏头下令:“速去通报世子!”
“尔等敢进一步,古尔甘就少一块肉!”凌云跨步上前,冷声说完,遂即拉着武茗青,招呼人将古尔甘扛起,退至南城门内城门处。
凌云带着武茗青、古尔甘和余兵们隐身于内城门石阶下方,下令三十名士兵分作三队,各带一个装满火油的木桶,从预先布置好的地道绕过敌军,将火油送至早就安排好的地方。
待一切安置妥当,凌云这才凝目看向身上也有不少伤口的武茗青,不仅感叹:“终于把你盼来了……”
武茗青余惊未消,一把将凌云扯进怀里,牢牢抱住:“总算赶来了,总算没晚!”
看着眼前情况,士兵们一愣,联想起帝师有孕的消息,纷纷露出了然的眼神。
亲眼看着弟弟惨死的刘启贤恨意难消,冲上前去,握着未出鞘的佩剑在古尔甘身上一阵乱戳。
凌云长叹一声,从武茗青怀里挣出,出声喝止刘启贤:“够了,别弄死了!北面地道不能直接通往北城门,你跟去看看!”
刘启贤恨恨地收了势,往被打晕过去的古尔甘身上啐了口水,咬着牙道:“末将领命!”转身离去。
“中兴府情况如何?楚齐呢?”凌云偏头看向武茗青。
“有陆军师和廖将军在,中兴府可无忧!何况,我还留了铁骑队长武柯和五百铁骑在中兴府。”武茗青拉着凌云就地坐下休息,“我与楚齐率一万五兵力支援黑山府,不想却
被东胜方向突出的五万敖牧大军堵截。我们奋战多日,最终决定楚齐率兵掩护我突围。此时,他应是与中兴府兵力合击敖牧军。”
“这么说,短期内,我们想要退回中兴府也无望啰?”凌云沉声问。
武茗青面色凝重地点点头:“合两军之力,必能击退南面敌军,只是需要时日。”
凌云垂首沉思片刻,还未及答话,突见石壁外一道光影闪过。
一名士兵快步奔入,将一个纸袋递给凌云:“帝师,不知何人投来此物!”
凌云与武茗青对视一眼,伸手接过纸袋。拆开纸袋,一朵红色干花从袋中落出。
凌云面色骤变。
武茗青拾起干花嗅了嗅:“这是红花。难道……”赫然扭头惊愕地看向凌云。
凌云没有接话,伸手抽出袋内的纸条,扫了一眼,一把将纸条握紧,咬牙道:“好你个蒋熙照!”
“蒋熙照?他送来红花是何意?”武茗青一把将凌云拽到身前。
凌云侧目看一眼武茗青手中的红花,咬了咬唇,毅然将自己滑胎之事告知。
“你……你……”武茗青一脸震怒之色,“你怎的这么不爱惜自己?孩子是谁的?”
此言一出,周围士兵齐齐愣住,一个个大张着嘴看看盛怒的武茗青,又看看垂首不语的凌云。
凌云冷冷一眼扫向周围,逼得一众士兵摸摸鼻子低了头。
轻轻推开武茗青,凌云快速转移了话题:“蒋熙照传信于我,若想活命,就降他!”眼神再次落到红花上,闪过一丝诧异。
武茗青见她不愿说,也不再追问,沉声道:“我南宁帝师岂是贪生怕死之辈,纵然战死沙场,也必留名千古!”
“呵……我惜命得很呢!”凌云忽地一笑,偏头看向武茗青,“他若不是蒋熙照,我或许会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