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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月听罢,缓缓转身,望着凌落道:“信侯不怕被人说通敌叛国么?”
“我以为君上之威固然重要,事情也需要追究,但只需轻处即可,如果因此要杀害武尊,那绝非明智之举。因为武尊及飞仙东宗并非郑国的敌人。”
“多谢信侯关心。但我既不会回郑都对那个昏庸君王低头认错,也不会因为畏惧左庶长而躲避在楚国不出。”
七月说的平淡,又转身面对崖外,背对凌落。
不禁让凌落更急。
“七月不要任性我父修为并非此刻的你我所能相提并论,昔日在八方道,北君也被我父一剑击退,全无反击之力。为意气而枉送性命实在不是明智之举。”
“师尊一生从不避战,我也不会避战。信侯有事就请回吧,”
凌落见她如此固执,禁不住急道:“七月难道不明白吗?我不愿为此与你拼斗。”
七月不由怔了半响,却依旧背对凌落,
原本就寂静的夜,这一刻仿佛变的更空寂。
凌落脱口而出,七月意外之极。无论是说的人,还是听的人,都知道这句话里带着别样的意味。
久久,凌落才等到七月开口。
“如果不愿意就能够回避,那么步哥哥就会还活着了。既然是不能避免的战斗,全力以赴就是了。”
全力以赴四个字让凌落想起在北灵山时北灵老人的教诲,内心那股坦然面对世事,大爱无情的心不由被勾起,原本的不忍和焦急因此消逝的无影无踪。目光也变成沉着、冷静的近乎冷漠。
“既然如此,唯有全力以赴而已。只是武尊难道从没有想过要回郑国吗?”
“有区别吗?”
“郑王要的是颜面,武尊如果肯低头,有我父从中说话,十之八九能成。”
凌落对此十分自信,郑王在八方道时认识到天下绝顶高手的厉害,对七月的价值必然重新估计。如果能够得到台阶,自然愿意从轻发落。
“郑王要颜面,然而作为飞仙宗的武尊,我七月更需要尊严。因为我的尊严就是飞仙宗的尊严。君王也不可屈”
凌落郑重其事的抱拳作礼,微微躬身道:“如此,请保重。”
七月见他毫不拖泥带水,说这话时语气诚恳,一副对她决定十分尊重的模样,而眸子里的光亮又亮如繁星,让人观之犹如看见另一片星空。想起过去不多的见面,却总对他留有一份敬重,不由也作礼道:“信侯也请保重。”
凌落转身走出几步,突又立定,头也不回的淡淡然喊问道:“明年的今日,七月还会否再来此地?”
“谁知道呢。”
凌落便再不说什么,径直飞走离去。
七月仰面眺望夜空那颗最亮的星辰。
‘步哥哥,七月还能够继续走下去吗?……步哥哥在天上看着的,无论有多么艰难,我也要坚强的走下去,不负步哥哥的期望,不负师尊和秋叶的期望。武尊、天下第一,必须是我,我也必须维持这些象征飞仙宗骄傲的荣誉’
风渐烈。
直到日出时候,天空依旧阴云笼罩,狂风肆虐。
郑凛然被步惊仙惊醒,见他在穿衣,便不舍道:“这就要走了?”
“离别磨人,凛然该假作沉睡的。”
郑凛然不由轻轻咬着下唇,轻声道:“总想多看你一眼,多说几句话。”
“凛然要与师妹叙话,不能立即回去,我就不能相送了。”
“嗯,你去吧。闲暇时,多来些书信,不要让我全然不知你的状况。”
“一定。”
步惊仙关门出去。
下楼时正看见收拾了行装要回程的凌落与天籁公主,连忙折回,寻了处窗户跃出,避开通往郑都的路朝东去。
第二十四节全力以赴上
他以为凌落与天籁公主必然是回去郑都,不料在路上,茶铺歇脚时突然看见道路尘土飞扬,凌落与天籁公主一人一骑、双白月光宝马飞驰过来,也在茶铺停下歇息。
茶铺前后一览无遗,无处藏身,步惊仙心想躲藏里头若被发现反而更被怀疑,索性端坐不动。
不料见凌落扫视茶客一圈,目光最后果然还是落在他身上,就知道这位大师兄也有常以神眼观察路客的习惯,已经发现了他。
当即抬手作势,凌落便领着天籁公主一并坐下。
“他乡遇故知,两位安好。”步惊仙抱拳作礼,不呼他们名姓,茶铺人客拥挤,若知道他们是谁,势必要对天籁公主与凌落一番跪拜,不定还有多事的去只会附近县衙,引来许多郑国地方官员,无疑是种烦恼。
“许多时日不见,兄弟一切还好?”凌落这时本是作普通武修者打扮。这茶铺已经是郑国领土范围,但皮县是神魂军的领地。平民、武修者出入比较容易,若是些商贾、官员装束入境,必然被盘查的麻烦。
故而这时也一副武修者的腔调。
“大哥和嫂子要去哪里?”步惊仙说着拿起茶壶为两人斟满,又叫店小二多加几道凉菜。
“受人所托,往东面走一趟。兄弟又去哪里?”
天籁公主这时端起茶杯,作礼相请。“上次的事情,多谢帮忙。”
“大嫂客气,区区小事何足挂齿。”步惊仙答罢又对凌落道:“无所事事到处游荡,让大哥见笑了。”
“郑都有良景,兄弟何不盘桓观赏?”
“大哥好意心领,那里仇家太多,不想自找麻烦。”
步惊仙拒绝了凌落的邀请,后者也知道他难以答应,一时有话不能说,都只能默默喝茶。
一阵,步惊仙起身告辞道:“兄弟先走一步。”
凌落忙道:“一起吧,我们也吃饱喝足。”
便一起出了茶铺,凌落见茶铺小二把马牵出来,其中一匹的毛色白里透灰,圈圈块块、形容古怪。打量片刻,他认出是匹宝马,不禁赞道:“月照白,好马”
“哪里及得上大哥和嫂子的月光宝马。”
三人一起上了马,扬鞭飞驰奔走一段后,凌落与步惊仙双双失声大笑。
“学的不像。”
“确实不像”
见两人心情舒畅,天籁公主不禁接话道:“北君与信侯都不是武修者,自然学不来,方才旁坐的武修者还在说你们言语奇怪,在猜测你们是哪国人呢。”
步惊仙和凌落当时也都听见,这时候经天籁公主提起,不禁更觉得滑稽好笑。
一阵,笑罢时,步惊仙道:“昔日曾以为此生志当武修,只能天下游走,一人一剑到处流浪。没想到命运无常,还不知道何为游侠,就变成了如今的模样。”
凌落听了,不禁也勾起幼时在北灵山的回忆。失笑道:“说来北君不信,当年本侯去北灵山时,只想学一身傲绝天下的本事,当天下游侠至尊,携公主逍遥天地。何等幼稚可笑,直到稍大些时才知道自己生来就肩负责任与期望,游侠那是绝没有可能去做的。”
“天下不安,人何以得逍遥;然天下若定,人人需要循规蹈矩,又何来逍遥。”
步惊仙想起北灵山时曾听凌落说过这类梦想,想起那时候他也有过这种希冀,不禁为他们昔日的幼稚感到好笑。
凌落听了却不禁摇头叹气道:“被北君如此一说,这人生在世,就根本不能逍遥了。”
“原本如此,故而世人才向往仙境传说。凡世间不可得,尽寄其中。”步惊仙说罢又笑道:“但信侯与公主如果想要自由逍遥,倒可以考虑信奉神魂意志。”
凌落听了失声大笑,半响,才手指步惊仙,一字字道:“北君这是礼尚往来,客气的很呐”
末了,凌落又问“北君也往东行?”
“不错,为了生计奔波,只好学学李夫人寻觅上古宝藏,偶然得一宝图,未知真假,反正闲来无事索性过去一探。”
凌落听了后心思不由活络起来,考虑半响,觉得十分可行,便抱拳作礼道:“如此凌落有一事相求,不知道北君能否相助。”
步惊仙大觉意外,忙道:“信侯请说。”
“此次东行,是我父奉命追捕武尊七月。北君当知道我父的修为并非如今的武尊能敌,我父恐怕君上不相容最终会逼迫武尊投诚楚国,故而此次下了决心要置武尊于死地。”
步惊仙闻言大惊,倘若七月对上左庶长,除非七月一味逃走,否则根本无法应付左庶长的那些‘魂’力量本事。然而飞仙东宗如今家大业大,七月受形势牵连绝难逃走避战。
“信侯的意思是?”
“原本欲劝武尊避开我父,不料武尊不肯。所以想请北君能够往燕国一趟,适当时候救武尊脱险。天下间恐怕也只有北君能够自我父手中救人走,更让人无从追击。此事说来也冒险,但如果不是北君,实在没有人能够托付。”
凌落言辞诚恳,认为能够化解七月危机的只有步惊仙一人,当即不惜相求。
而步惊仙确定凌落心意后暗松口气,知道凌落果然无心置七月于死地。
“左庶长神威虽然厉害,但我左岸自问从他手中救人还没有什么困难,信侯相请,左岸不敢拒绝。”
凌落大喜过望,连忙作礼拜谢。末了又道:“只是一宗,北君体谅。先前本侯与武尊有约,动手时必然不能留手,以示对其决议尊重,故而……”
“全力以赴,理所当然。信侯敬重武尊选择,理当如此;信侯不愿看武尊因此遇害而相托,也是理所当然。届时左岸自会全力以赴相助武尊脱困,信侯无需有所顾忌。”
“如此,凌落拜谢”
天籁公主在一旁听着,心中颇为不快。但她知道凌落为人,明白他如此并非怕被父亲责怪,只是竭尽全力的要做到两不相负而已。但她却始终觉得凌落对七月的关心和在意超出了寻常,却又不能因此多说,不想变成个妒妇模样,徒然惹人憎恶。
可是两人尚未大婚,她便觉得凌落同时又对别的女子投入感情,纵然能够压抑内心的嫉妒,却总不能毫无芥蒂。
见两人谈笑风生,便只能按捺着把话暂时藏在心里。
三人同行赶路数日,步惊仙与凌落相谈甚欢,时而谈论曾交手的天下厉害高手,时而谈论军事国政,时而谈论山川美景地方风俗。
不料在第五日,却出了件事情破坏了一路的愉快气氛。
当时三人在路边小茶铺歇脚,当店小二送来茶水,凌落端杯先喝,不料茶未入口,神诀能量护壁骤然亮起,刹那就把那杯茶水蒸腾成气雾,飘散飞开。
凌落当时怔住,示意两人茶水有毒,就拿眼打量那茶铺小二、掌柜。
步惊仙早知道刚才的变故是神诀能量护壁的防护作用,任何对身体有害之物都会与护壁相冲,而后被神诀的能量所消灭。
步惊仙运转心诀成激荡的高热,聚集手掌,顷刻把杯中茶水蒸发成气雾,仰头作势何干。凌落与天籁公主见状,都明白过来,也装作毫无知觉的做何干茶水状。
三人随意找些话题闲聊一阵,步惊仙便首先装作毒发,按着肚子,一头栽倒桌上。凌落与天籁公主双双效仿。
茶铺本有别的客人,见状都奇怪打量时,茶铺的掌柜拿着把剁骨切肉的大刀走出来喊叫道:“他们是我的仇人,无关的客人都请走吧”
茶客中本有几个武修者,但不愿多事,只想看看那茶铺掌柜为何杀人再说。便随其他茶客般退到外面,围观打量。
那掌柜的过去一脚要将步惊仙踢倒时,眼前一花,人已反过来被步惊仙提起离地。惊恐中胡乱挥刀,也被站起来的凌落随手一指弹射的内气震飞了武器。
“为何下毒?”
步惊仙看着那吓的发抖的掌柜,淡淡发问。
原本害怕恐惧的茶铺掌柜这时却突然没了恐惧,满面愤恨的道:“别人不认识你,我认识你这个魔头,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