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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未待她说完,兰陵王已伸手揽住她的腰,踩着那几个字向悬崖上的林子掠去。阿禄只觉得鼻尖一阵甜香,便瞧见脚下已是离地十几丈之高。
待踏上峭壁之时,漫天清白杏花雨携着香气席卷了整个夜空。
而二人之前,却是早到一步的苏合香。
“好身手。”数丈外,一个男子出现在林中,皮肤苍白病态极重,他身侧是先行登山的伯子仁,“兰陵王,”那男子垂目,道,“白泽已恭候多日。”
兰陵王松开手,将阿禄放于身侧,笑道:“白先生不必如此多礼,本王此番是前来恭请出山的,不知本王可有这等机会得白先生辅佐。”
白泽,道:“当年天下纷争骤起时,恰逢白某天劫,好在有师兄伯子仁相助,才留了此性命等候有缘英主。如今既是等来了王爷,自当相随。”
白泽口中称伯子仁为师兄,其意明显。
阿禄此时方才明白,那白泽必是长生帝君的门下,辅佐师父自然理所应当。只是,她看了一眼一旁闲适而立的苏合香,午时于车中,苏合香曾早有断言,白泽必会侍兰陵王为主。他本是个凡人,即便灵通三界却也仍是个凡人,怎地就能猜到此中的关系?
兰陵王颔首,柔声道:“那么,白先生可以准备起身了。”
白泽捂嘴咳嗽了几声,道:“请王爷给我一日时间,我交代下人些事情。此片杏花寒林是我替家师看护的,总要留人照顾周全才是。”
四周漫布乱枝香瓣,浅铺一层,掩住了暗色泥土。
阿禄听他二人说着,才注意到四周的杏花树均是根埋白雾之间,竟是与蓬莱那些个树木同出一脉,以雾为肥,以天地精气蓄根。此处的灵气,丝毫不比那承天谷差,想必又是哪家皇族的龙脉,被这俩师徒轻易占了。
兰陵王扫了一眼四处,道,“三光宣精,五行布序,此林确是仙品,”他看向苏合香,道,“听闻苏公子精通伏羲之术,可有何看法。”
苏合香深笑,道:“既是仙林,应可自主变幻,此时阵型恰含杀气,想来白先生定是遇到了什么麻烦,正以此林阻挡外敌。”
白泽,道:“两位说笑了,白某于人间的虚名听着威风,却历来都是麻烦缠身,哪日真没有了麻烦,也该是命归黄泉之时了。”伯子仁站于他身侧,叹道:“哎,这人界最累人的就是名声,千百年也未曾变过半分。”
白泽摇头,道:“罢了罢了,贵客请随白某入林吧。”
他话音未落,已先行转身带路。众人随白泽走入杏林深处时,才遥望一排简陋木屋,像是随意堆砌一般,与那医仙谷相比,倒真是一处仙境一处凡尘。阿禄瞧着,心中暗叹这长生帝君两个徒弟不光是性情,连品味都大不一样。
晚膳极为简单,谷中下人侍奉众人沐浴后,将各人带入了休息之处。兰陵王几声王妃唤的,自然让众人默认此二人应已有夫妻之实,不必吩咐,便将二人引到了一处。
阿禄见仅有一床,不禁暗暗抑郁。本是困顿却也撑着,兰陵王见她迟迟不愿睡,只靠在床边帐下,笑道:“阿禄,本王既是应了你,断没有霸王硬上弓的道理。”阿禄听他直说,也懒得解释,只闷声,道:“王爷既是晓得,为何还要与我共处一室。”
兰陵王,道:“方才晚间,白先生对本王说今夜将会有外人入谷,本王自然要将你带在身侧护着才是。”
“外人?”阿禄,道,“南刹本就难入,这杏花谷更是难寻——”
“是外人,”兰陵王低低笑道,“亦是故人。算了,先不说这个,到时你自会知晓。”
阿禄虽有好奇,见他不愿多说,也只能先放在一边,转言问出了心中的疑虑:“王爷曾说无心争这天下,却为何还要来寻白泽?”兰陵王看她半晌,方才柔声道:“本王无心争天下,但也要保北齐社稷。如今北周与南陈虽是暂成盟国,均是对天下虎视眈眈,而北齐以北又有富庶的嚈哒国相胁,自然要有所防备才是。”
阿禄难见他如此认真,不觉也深思量了片刻,才道:“倘若一日狼烟四起——”
兰陵王轻浅地看着她,自带三分轻狂七分笑:“本王虽无意争夺天下,却也不是任人宰割之辈。”他自和衣躺下,留了外侧给阿禄。
夜半时分,月影憧憧。
阿禄正睡得迷糊时,听见屋外似有女人说话声,起身却见兰陵王已立身于窗前。她下了床走到兰陵王身侧,向外看去,不觉神色一怔。
一个女子身披帅袍,立于杏花林中,卓然而立,正是南陈长公主陈桃。而她身后随着的,正是四艺鬼君。阿禄一看那四人,方才一瞬的惊异都归于了然。
此处固然难寻,但若有鬼界相助,又有任难?
“不知公主亲自来此,有何赐教?”此时,白泽已行到众人身前。
陈桃抱拳,道:“白先生,天下纷争战事连年,百姓苦不堪言。我遣人探访近十年方才得见先生一面。小女冒昧直言,不知先知可否助我南陈完成一统大业?”
白泽,道:“郡主晚来了一步,”他咳嗽了两声,扶住一棵杏树的枝干,道,“白某已择明主而侍,多谢郡主厚爱了。”陈桃眼眸微挑,盖住了一闪而逝的迟疑,道:“可是——苏合香?”
白泽摇头,道:“北齐兰陵王。”
陈桃尚未听完,一双眉便已绞起,道:“先生既然得天眷顾,也应庇护这人间的无辜百姓。北齐兰陵王杀戮无数,踏血屠城之名早已天下皆知,此等人若是得了天下,便是浩劫。”
白泽微蹙眉,道:“白某无话可说,公主请回吧。”
陈桃欲言又止,隐忍了怒气,拱手道:“方才言语多有冲撞,还望先生见谅。我虽对先生心有敬仰,但他日若于战场上相见,必已是各自为战,在此先行请罪了。”
白泽颔首,道:“白泽恭送公主,”他一双眼扫过陈桃身后四人,难得露了分笑意,“恭送四艺鬼君。”襄琴抱臂回礼,道:“先生客气了。”
四艺鬼君先行转身,陈桃却似仍有所迟疑。她一双漆黑美目,分明是望向了白泽身后的一间木屋,略一迟疑,才道:“白先生,不知可否让我见见故友——”
月华如水,杏花留白。
再有天下抱负的女子,也终是敌不过心中那一抹相思。
白泽笑道:“此处所住都是贵客,却不是白某的下人,公主若是要见,总要问问你那故友的意思。”他说完也不再理会这五人,在下人的搀扶下,径直回了自己房内。
杏花林中,陈桃踌躇不前。
阿禄只瞧着,便为她唏嘘不已,却正在出神时,身侧兰陵王已将她扳过身,单手撑在墙壁上,恰把她圈在了身前:“阿禄,别人的家事,你就不必如此操心了。”
屋内并未点灯,唯有月光透了木窗,恰将所有银白的光华都投在了兰陵王身上。
阿禄见他挑着眼角,眸光清澈如水,墨色的瞳孔中满满的都是自己。她很想问,为何兰陵王独独对苏合香如此在意,可是恰就问不出这句话,因为她也不明白,自己为何总对苏合香如此在意……
“阿禄,明日启程,待你我抵达北齐时,将有百万将士出迎兰陵王妃。”
同样的权倾天下,面前人与杨坚却是绝不同的。
杨坚是隐忍的,纵是做了一切却从不出说出口,他心有自己,也有天下,他不强求,是要自己做选择。而兰陵王……他从不给自己选择的机会。
“苏某见过长公主——”
阿禄背对着窗,看不见杏林中的画面,却因这句话出了神。
是苏合香……
“阿禄,”兰陵王狭长的凤眸微微眯了起来,蕴了几分冰冷,话语却依旧温柔,“看着我。”阿禄抬头,看近在咫尺的绝色容颜。“旁人能给的,我自然能给,旁人不能给的,本王也会尽数为你做到。答应我,有生之年陪着我,我不要你生死与共,只要你在我身边。”
后半句,已没有兰陵王,唯有高长恭。
阿禄看着他,隐约听着身后苏合香相邀公主入屋,杏花林中再无人说话,极为安静。她心头没来由地涌上阵阵酸楚,压抑了半晌才淡淡地说了一个好字。
万年的自白
长公主倒也直爽,既得了白泽的话,便也走得痛快。
众人出了南刹,自医仙谷歇了一晚,恰度厄陪同当朝右相亲自送来新帝圣旨,大意自然是表彰兰陵王高长恭忠君爱国之类,虚话连篇,赏赐无边。
兰陵王只拿了个紫红的葡萄,柔声道:“二叔做皇帝,尚且还顾念旧情,如今六叔继位,我们几个兄弟可是要日日如履薄冰了,”他边说着,将葡萄扔到口中,将那圣旨在手中攥成了一团,道,“六叔只要记得,这皇位是我让给他的,若想比二叔坐的长,便要记得饮水思源之道。”
右相垂头连连称是,道:“对了,这是皇上嘱咐老夫带来的,务必要王爷亲见才可。”
兰陵王接过那卷轴,打开扫了一眼,竟悠然笑了。
妖孽纵是再倾城,于右相眼中却是挥手能要人命的阎王。他见兰陵王不再说什么,慌忙告退,恨不得一步当三步走,消失在这诡异的屋子里。
兰陵王连瞧都懒得瞧,只随手拿起盘中一个青果,扔给了度厄,道:“度厄,这趟难为你代本王统管大军了。”度厄接过,一手捏青果,一手摸了下鼻尖儿,道:“多谢王爷信任,”他微侧了头,看坐于兰陵王身侧抱着茶碗发呆的阿禄,接着道,“恭喜阿禄姑娘,或者——应该是恭喜兰陵王妃。”
阿禄见他笑得得瑟,难得有了几分心情,放了茶杯,眯眯笑道:“既是要恭喜,那便要按规矩来。”度厄星君,被你整治了万年,也要好好讨回来才是。
风月阁,荷花香气极为浓郁。
阿禄挑着下巴看度厄,万年来被踩压的怨气终于得以发泄,笑得极为香甜,极为诱人。看的一旁的兰陵王凤眸中满满全是笑意。
他悠然将那圣旨扔出了窗子,右手撑在红木椅的把手上,支着下巴,道:“是了,度厄乃是本王心腹,理当做个表率。”
度厄是谁?度厄星君。
他不过眯眯一笑,三下五除二将果子啃完,咬着果子核,单膝下跪,双手抱拳,含糊不清道:“兰陵近卫军,领护东夷校尉度厄拜见兰陵王妃。”
阿禄本就是想捉弄一二,却没料到度厄如此配合,倒先不好意思起来,赶忙起身上前,扶住他双臂,道:“度厄快起来吧,我不过是说笑而已……”
度厄咬着果核,含糊,道:“哪里哪里,北齐兰陵军已翘首企盼,能让我们这十六岁便无败绩的王爷拜倒裙下的王妃究竟是何等摸样了。”他说完,不忘偷偷对阿禄眨眼,极为戏谑。
阿禄正无言时,身后兰陵王低低一笑,道:“度厄,够了,你已经把王妃弄的不好意思了,”他边说着,边自手边拿起个卷轴,抛给了仍旧跪地的人,“这是赏你的。”
卷轴划过一个漂亮的弧度,恰越过阿禄头顶,度厄一个闪身,已接过退后了两步,道:“王爷,度厄跟了你四年,不过得了两个赏赐。第一赏是穿女妆入宫要挟北齐皇帝,第二赏是入南陈挟持当时的相爷,如今的南陈皇帝——如今这第三赏,属下是断不敢接了。”
兰陵王柔声,道:“此番是个好差事。”
度厄耸肩,道:“属下想不出,王爷手里能出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