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燥热了数日,终是迎来了阵暴雨。
阿禄待雨后,恰睡醒,就见个小姑娘站在自己面前,眨着大眼睛看着自己,竟是那日军营撞上自己的人,而她身后的椅子上,安然坐着兰陵王,亦是目不转睛地瞧着自己……
方才睁眼,就见一大一小两个美人儿如此瞧着自己,阿禄只觉得那迷糊劲儿顿时丢去了九霄云外,坐起身,道:“王爷。”
兰陵王悠然翘着二郎腿,指了指面前的小姑娘道:“大哥说你那日在军营讨要她,特地带回来教导了几日规矩,送来给你做使唤的丫头。”
那小姑娘甜甜叫了声姐姐,已转身去水盆处拿了块沾湿的帕子,道:“姐姐,我叫郑妃儿,你唤我妃儿即可。”阿禄接了帕子,见她如今换了一身干净衣裳,当真算是个小美人儿了,又想起她之前在军营处的模样,不免唏嘘,只笑道:“妃儿,那日相见,你可是将我错认成亲人了?”郑妃儿眯眯一笑,道:“姐姐当真与我失散的表姐生的一般无二。”
阿禄本就是个孤儿,如今这小姑娘的几句话倒让她生了些欢喜。
兰陵王挑眉一笑,道:“妃儿,只要你能让王妃日日挂着这般笑颜,要什么赏赐尽管开口,”他起身摸了摸妃儿的头,走到床边伸手,柔声道,“暴雨初歇,后花园花色极好,随本王去走走——”
阿禄笑笑下了床,妃儿替她理好衣衫,便要相随。兰陵王走到门处略一侧首,对妃儿道:“小妃儿,日后伺候王妃时只要记得两条规矩。其一,王妃所到处,必要步步相随,”他轻笑一声,伸手揽过阿禄的肩,声色又柔了几分,道,“其二,本王与王妃共处时,切记要离得远些——唔,越远越好。”
妃儿眨了眨眼,眨着眨着便红了脸颊,低低唔了一声,乖乖停步在了门槛前。
二人一路走着,竟是没碰上任何一个人。阿禄记起方才他对妃儿说的话,怕是早就清了道路,不觉暗笑,深觉妖孽的想法总是与旁人不同……
穿过月牙圆门,越走的深,越发觉亭台楼阁,竟与南陈风格相似。
阿禄正是仔细观察时,兰陵王已踏上一块平整的草地,将她牵到个木藤秋千旁,自己先行坐下,勾唇一笑,一用力将她抱在了自己腿上。
秋千因承载了两人,颤颤巍巍地摇晃起来。
暖暖的艳阳,迷醉的凤眸,含笑的唇角,再无旁人的气势……阿禄悠然暗叹,嗅着花丛微醺的香气,不忍去挣扎,顺从地偎在他怀里,随着秋千晃动,一时无言。
一道细微的破空之声,兰陵王伸出两指,恰夹住了绿叶。
“小阿禄,”背后墙头上翩然坐着个女子,一身紫色锦衣,眉目如画,“瞧你这郎情妾意的,倒不如与我一道将婚事办了——”
阿禄听这声音,立时一股子热血上涌,恨不得寻个地缝钻进去。
嫦娥总是恰到好处的出现,告诉自己,司禄仙姬,您又有俗念了……
阿禄要起身,兰陵王倒是搂的紧,也不去理会墙头上惊世骇俗的小王爷,只凑在她耳边,柔声道:“阿禄,这主意倒也不错——”他食指勾起阿禄的下巴,将她眼中一瞬的惊慌尽收眼底,摇头笑道,“罢了罢了,本王不逗你了,既是故友到访,便有你们叙叙旧吧——”他说完,放开阿禄,起身离去。
银白背影消失,嫦娥才自墙上跳下来,走到秋千侧伸出食指挑起阿禄下巴,调笑道:“九天上的长生帝君,无数仙姬美人儿的心头朱砂,就偏被我们的司禄仙姬夺去了。”
阿禄啪地一声打掉她的手,笑道:“九天上的度厄星君,无数上仙都头疼的人物,就偏被你当做女子娶了去——”
花自馨香,蝶自飞,嫦娥眼中难得带了几分娇羞,就势坐在了阿禄身侧,低声问道:“长生帝君那唇红齿冷的小模样,我可是瞧了数十万年,滋味儿如何?”阿禄扫了她一眼,尽力掩饰心底的尴尬,低声道:“怎么听着你是觊觎已久,可要试试?”
“算了——”嫦娥仰头看树顶喜鹊,道,“当年芍药趁长生帝君酒醉,爬上了他的床,害承天帝妃掉了孩子,常住普陀。长生帝君虽没有把芍药如何,却一句话让她心如死灰。女人啊,伤她的心比要她的命还要厉害,所以说长生帝君真不愧是四大帝星之首,最晓得如何让人生不如死——”
“承天帝妃。”阿禄喃喃着这个名字,想起了那位只听过声名,却无缘相见的上仙。
嫦娥转头看她,淡声道:“阿禄,不必想太多。承天是承天,你是你,过去了终是过去了,无需受他人的牵绊。当年承天既然已选择放弃离去,那便已断了和长生的缘分,你只需问问自己的本心,不管他是长生帝君,亦或是凡间的兰陵王。”
阿禄亦看她,点头合眸,偎在秋千上,脑中思绪万千。
自下了凡间,尘缘不曾间断,旁人看来自是旖旎,自己这处,却只能冷暖自知。
纵是红花配绿叶,也有着姻缘一说,月老的红线牵扯了万千人,却独独没有自己。当初随着杨坚,曾想着也便如此了,从今随着兰陵王,也想过如此便罢了。
真的,就能如此便罢了吗?
“阿禄,”嫦娥话在耳边,“长生帝君……也不过是个痴人……”
嫦娥跳墙而来,跳墙而去,再没有露过面,直到大喜日。
那一日,阿禄本是诸多猜测,是嫦娥盖了红盖头被度厄背入厅房,还是度厄……这后一个猜想,不过一闪念就被自己推翻了。要度厄星君盖着红盖头被嫦娥背入厅房……还是算了吧。
这猜测,在当日当时,方才做了了断。
美人如画,自是红裙曳地,武将风流,亦是红袍加身。主婚的是兰陵王,而阿禄就站在他侧,遥看着二人携手比肩,嫦娥眉眼低垂,度厄依旧是随意的笑颜,就这样一路自红毯而入。
阿禄只看着,便觉鼻端微酸,却是挑唇笑了。
当年嫦娥奔月为后羿,天上万年相对却不牵手,如今再入凡间,终是偿了心愿。一礼礼拜过,二人相对时,终是扬言娶妻的小王爷低了头,红霞拂面,美不胜收。
“好了,你们两个都不肯加盖喜帕,自无人能勉强,”兰陵王手托下巴,轻柔的声音压了场中的喧哗,道,“如今入洞房,总要按习俗才是——”
四下里一听这话,均晓得是指的抱新娘入洞房的习俗,顿时喧闹四起,一片喜色。这等好戏,怕是这辈子都瞧不见的。
度厄下意识抬手摸了摸鼻尖儿,低声对嫦娥,道:“相公,你准备如何?”嫦娥被他这一叫,登时抬头,结结巴巴,道:“度……度……”
还未等说出下一个字,她已觉眼前天旋地转,被度厄横抱在了胸前。度厄低声笑道:“别度了,你不是真想抱着我洞房吧?嗯?”说完,他也不顾四下嘘声四起,抱着嫦娥大跨步进了厅房一侧的门内。
嫦娥啊嫦娥,一世情缘,两世夫妻,此等姻缘,怕你已知足了吧——
阿禄收了目光。
却在不经意间,越过喧闹的人群,对上了一双平淡无波的眼眸。
信守的承诺
一波春水,悄牵涟漪。
苏合香白扇在手,略一颔首,转身出了厅房,只留了一室喧闹于眼前。
阿禄收了目光时,恰见大王爷若有所思盯着自己,还未待深想,他便起身走到兰陵王身侧,低声耳语了几句。兰陵王悠然弯了凤眸,连连点头,随后侧头轻声对阿禄,道:“阿禄,你且先自行走走,大哥府上无需拘谨,我随后便来寻你。”
话音未落,他人已随大王爷而去,留了阿禄一人在四下无人相识的热闹中。
阿禄想了想,实在无甚心情闲逛,便唤来身后的侍女,嘱咐她将自己带去个僻静地方。那侍女应了是,将她自后门带出,也不打灯笼,接着月色兜兜转转带到个小园子门处,躬身告退。阿禄入内见了个不大的小池子中几尾小鱼,池边是个小巧的亭子。
亭内四角点着四个莲座瓷灯,分外显眼。
而亭中所坐的人,正是方才离开的苏合香。
阿禄看见他时,恰他也瞧见自己,似是有所惊异。被他这一看,阿禄却不知是该进还是该退了……不过,终是清者自清,况且,除了自己心头那几许异样,她与苏合香之间本就没有任何关联。
阿禄定了定心神,走到亭中,拜了一拜,道:“苏公子。”
“阿禄,”苏合香看她,和气道,“告诉我,是谁带你来此的?”
阿禄被他问得一怔,道:“是大王爷府里的下人。”
苏合香,平平道:“你可是和她说了什么?”
“我只说寻个清净地方,”阿禄挑了他对面的石凳坐下,疑惑道,“有何不妥吗?还是……苏公子要见什么人,需要阿禄回避?”她实在被问得一头雾水,似是有个头绪,却茫然抓不准确。
苏合香摇头一笑,闲适道:“北齐这些人……是大王爷遣人约我来此地的。阿禄,”他深看着阿禄,“你可信我?”阿禄颔首,道:“自是信的。”
“北齐王室机关算尽,并不适合你这随意的性子,”苏合香略一沉吟,坦然道,“你可愿随我回北周?虽没有兰陵王妃的荣华,却可安然到老。”
不过几面之缘的人,安然坐在自己身前,说,你可愿随我走?阿禄哑口无言。
虽是夜间,却是燥热难耐,亭中亦是闷得让人喘不过起来。
夜风轻吹起耳边一缕细发,阿禄看着那不咸不淡的笑颜,和他深不见底的眼眸,一时间怔忡难言。他不是前世那个令自己魂牵梦绕的杨坚,也不是那待自己永远温柔宠溺的妖孽,而是个方才相识没有多久的书生,抑或武将?
阿禄强把自己的思绪拉回,道:“苏公子,你既如此坦然,阿禄便也坦然相对,”她眼前的是妖孽那夜的神情,有多温柔便有多寂寥,无法抹去。阿禄笑了笑,接着道,“所谓兰陵王妃不过是个名头罢了,阿禄是个简单的人,应承了总要尽力去做到。我已许诺今生相伴王爷,多谢公子的好意了——”
自从承了司禄仙姬的名号,相比天上那一干女仙,自是无用的很。
但唯有一点,应承了的事,便要竭力做到。前世待杨坚如此,说是等了便等到最后,这一世对兰陵王亦是如此,有生之年,自当尽心相伴。
苏合香看她,深笑,道:“好,你既如此说,苏某也不强求。唯有一点你要记得,倘若有一日……苏某随时恭候。”
阿禄勉强笑笑,道:“苏公子说笑了,若是此话被长公主听了去,阿禄可就有大麻烦了。”
苏合香但笑不语,扇子扫过面前石桌,清去尘埃。
“既有人安排你我相见,倒不如安心等待,”苏合香伸出食指,在桌上缓缓滑动,指到之处入石三分,片刻便划出了一个规整的棋盘。他合了手中扇,轻敲在桌面,闲闲道:“不知可否有幸,与姑娘小战一局?”
是了,既是入了算计,逃是断然逃不掉的,倒不如静观其变。
阿禄欣然一笑,道:“我可没有你如此好的功夫,如何计子呢?分不出黑白两色,怕是不出半局便要糊涂了。”
“无妨,你只管点到,我替你落子,”苏合香深看她,笑道,“至于如何计子——我曾有位故友与姑娘一般,最不擅计子,倒成就了苏某的好记性。”
阿禄点头,伸手指了一处,苏合香就在她抽手后,扇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