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风月总无边-第6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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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他这一句句的引导却又是为何?
  承天努力寻回思绪,才想起清平一直所说的——他要繁弱。
  果真,她方才想到此处,清平就开了口:“繁弱,方才你说的话可当真?”
  繁弱听得长生帝君的事早已万念俱灰,听清平这一问才抬了眼去看他,一字一句道:“只要能救陛下,繁弱愿化身为弓,永世跟随帝妃,再无异心——”
  清平接口道:“若是让你化身为弓,永世跟随我呢?”
  繁弱只茫然看着他,不解凤族七皇子为何能说出此话。
  殿内灯影恍惚着,照的人心慌慌。
  清平沉吟了片刻,方才漾出一抹笑意,道:“我是凤族的七皇子不假,而我也是混沌魔界的尊主,清平。”
  那个世人口中惧怕的魔头,如今宛如空谷幽兰,坐在重伤的龙帝身侧,娓娓道出身份。承天自是不会惊奇,迦南司也不过面色微变,却终是消散在了然的笑容中。
  唯有繁弱极为震惊看着清平,脸色由白转青,又渐渐地回复了苍白……片刻后,她才转目去看承天,似是有千言万语,最后也只是深深地行了一个大礼。
  礼毕起身,那一双剔透的眸子早没了生意,只轻声道:“繁弱自会遵守诺言,只求魔尊应下一件事便可。”
  清平浅笑拂面,道:“若我不应呢?”
  繁弱摇头苦笑,道:“此事极为简单,繁弱此时不是要求,只是……请求。”
  清平血眸幽深,盯着她半晌,才道:“你说吧。”
  “我只想在场的人不要说出今日之事,”繁弱看了承天和迦南司一眼,轻声道,“只说繁弱是鬼迷了心窍,薄情寡义之徒,在大婚前见了魔尊清平,一心相许,永坠魔道。”
  清平摇头笑道:“何必如此,你为他舍命,却仍要留下莫须有的恨意吗?”
  “我不要他知道我为他死,我宁可他嫉恨我,”繁弱,道,“若为他而死,他此生也不会忘记我。倘若是嫉恨,终会淡去,数十万年后也不过道一句年少轻狂罢了,好过一生的记挂。毕竟——”她垂头落泪,“陛下还有帝后和后妃,还有……尚未降生的孩子。”
  沉默,无尽的沉默。
  由于宫门紧闭,外面的人并不知晓此时的劫难,也许过了今夜,他们的龙帝依旧是那个英明的龙帝,而那个曾集万千宠爱于一身的繁弱侧妃却成了一个东海诅咒的名字,永世被拘禁于弓中,坠身魔界。
  本是九天上的神器,仅次于东皇钟的上古十大神器。如今却要永坠魔界,为三界九洲所不齿。
  承天看着她万念俱灰的神情,哪怕是晓得她曾威逼迦南司,也再生不起半分的仇视。她自与繁弱心神相通,只觉心头剧痛袭来,难以承受。
  此时已无人去品评这其中的对错,途有唏嘘,空留了遗憾……
  那床榻上的景然,气若游丝,徘徊生死,却也终是错过了这最后一面。
  “好,”清平颔首,打破了沉默,“我答应你。”
  繁弱点头,又看向承天和迦南司。承天自不能回话,迦南司却已了然,只平和地看着繁弱,道:“本王也答应你。”
  “为了让你安心,我还可以告诉你,”清平暗哑着声色,道,“我此番来本是为了收你,却恰好碰上了长兄凤帝,也算是机缘巧合了。所以此番龙帝景然的这一劫,我会助他度过,你只管放心。”
  繁弱笑的吃力,最后看了一眼床榻,便是一道华光落下,没了半分踪迹。
  而魔尊清平的手中,却多了一把精巧的白弓。
  清平打量手中这弓片刻,才轻声一笑,对承天说:“承天,你这弓倒是精雕细琢的,真没想到也曾助女娲补天,与这龙帝相斗整日——”
  承天自是神伤着,懒得理会他的调笑。
  迦南司倒是轻咳了一声,淡而又淡,道:“魔尊若是嫌弃,倒不如将此弓归还与我妃,也好免去日后抢夺之苦。”
  清平血眸微弯,道:“迦南王,虽说当年承天与长生于拜堂前散了,如今又有了你的骨肉,终没有行过夫妻之礼,怎就成了你家王妃了?”
  “怎么?”迦南司闲闲地看着他,道,“魔尊可有何异议?”
  清平随手在身侧扯开一道混沌虚空,将弓扔了进去,起身道:“不敢,只是承天如今这模样……你二人又如此比肩而立,携手相对,我瞧着是颇为别扭啊——”
  承天被他这一说,记起自己与那清媚一般无二的脸,顿时眉心猛跳。
  这于清平眼中的绝色容颜,于常人来说却不大能入目的……
  迦南司看承天别扭的神情,不由笑意更深,低声道:“清平的口味,我虽不敢恭维,但念在你我结发的情分上,我也只能忍了。”声音虽低,却足以让在场人都听个清楚明白……
  真是一个比一个毒……
  承天翻了个白眼,甚为无奈。
  清平咳嗽了一声,极为轻缓,道:“本是抢了你王妃来助我收弓,倒被凤帝这一闹,省了不少力气。如今我将你的王妃完璧归还,你可算是欠了我一个人情了?”
  迦南司深笑看他,道:“魔尊这笔糊涂账,还是留待半年后再一次清算吧。”
  “好主意,”清平轻扫过承天,声如鬼魅绕心,道,“半年后开战时,我再来抢你的老婆。迦南司,到时候你可千万不要输,否则你的老婆和儿子就全是我的了——”
  迦南司悠然一笑,道:“无论输赢,她都只会是迦南王妃。”
  无论输赢,她都只会是迦南王妃……
  如此随意,却也如此坚定。承天看着迦南司的侧脸,一时无言。
  清平似是深觉无趣,回头看了看龙帝:“墨玉见效了,龙帝景然一个时辰后便会醒来。一个时辰,刚好可以会一会我的长兄凤帝——”
  一语道破的,是他的局。自他拿出那墨玉起,景然便已得救,而这一切的戏码,都不过是为了让繁弱心甘情愿的化身为弓……
  清平似是猜到承天的想法,只笑笑看她,道:“承天,你不用如此瞪着我,这一番苦心演戏都不过是因为你有孕在身,若是迫你收弓,总免不了会动了胎气,”他顿了一顿,声音轻柔如水,“我毕竟是魔尊,心中自无黑白是非……所以,此番你也欠了我。”
  他说完挥了挥手,带着卿芜先行推门走出内殿。
  承天看他离去,又见迦南司笑意满满地看着自己,脑中忽然蹦出了一个念头……那魔头竟没有还自己音容,就如此离开了?
  “承天,”迦南司摇头,笑看她,“在想什么?”
  承天眨眨眼,再眨眨眼……却无奈是个哑巴,难以说出自己的念想。
  迦南司啊迦南司,亏你还如此安然,那魔头若是解决了凤帝重回魔界,你家王妃我就要顶着这张脸一辈子了——
  迦南司悠然环住她,只这么看着便已让她心跳加速,神情恍惚……
  未待反应,那唇便伴着淡淡的香气,一路轻浅辗转而下,极为温柔眷恋地跳动着所有的心神……方才那一堆悲凉伤感,还有乱七八糟的想法都轰然瓦解,却就在彼此呼吸逐渐紊乱时,迦南司忽然松手放开了她。
  “迦南司,”承天哑然,道,“你对着这张脸不觉得难过吗?”
  厄?声音……
  “本王不才,恰学了些无聊的法术,”迦南司深笑着看她飚红的脸,停顿片刻,才接着道,“记得,本王对其它女人的脸,是提不起半分兴趣的——”

  长生的劫难

  数月前东海蛟族叛变,传闻魔尊清平现身东海,一道混沌野火伤了龙帝,杀了凤帝。
  而更意外的,龙帝即将大婚的侧妃竟是鬼迷了心窍,对那魔尊一见倾心,抛下重伤的龙帝,随清平永坠魔道。龙帝勃然大怒,灭蛟族皇族,只言凤帝咎由自取,遂宽赦凤族扶持新任凤帝。
  不日,龙凤两族共呈奏表于天帝殿前,主动请缨参战。
  ****
  人间淮水,秋期将近。
  岸边习习晚风吹拂萧萧疏柳,江边日头尚未落下,水中便已华灯初上,自是一片人间繁华风尘无边。水面上灯摇幡飘,有一艘大船极为醒目,自有笙歌漫舞撩人心魂,偏胜了那些秦淮河逍遥坊,让不少坊主咬牙嫉妒。
  “主子在里头睡了,莫要惊了。”
  侍女小心放了最后一层帘子,道:“晓得了,不过主子曾提过,这几日会来个贵客。若是此人来了,无论何时都要通禀。
  这两个侍女生的极美,却不过是这船上地位最低的,而那些不时来弹琴奏曲,与主子把酒言欢的,远比这船上一十九个侍女地位要高上许多,也美上许多。
  不过……再美,谁又能美过他们的主子。
  此时,恰有一叶扁舟分水而来,那立于舟尾的女子素青锦衣摇曳至地,从头到脚没有半分首饰装扮,眸弯如新月。她身侧站了个六七岁模样的男童墨发玉冠,清冷绝伦的面庞毫无表情,一双墨色深眸却是内敛无波。
  这一女一童,方才一亮身,便已惹了周遭船坊恩客的目光。
  方才低声交谈的两个女子已是抬头,却在发觉那舟向自己这船靠拢时,心底同时升起个念头,莫非……这便是主子所说的贵客?
  这恍惚间,天已有朦朦雨雾落下,更添了几分潮气。
  那男童向身后看了一眼,便有个黄衣杏眼的女子上前递了一把伞,“哗”地一声,男童撑开伞,递给女主,平声道:“母妃,落雨了。”他言下之意明白,因他尚是幼童身才,难以为这女子撑伞,便只能让她自己来做了。
  女子伸手接过伞,撑在二人头顶,笑道:“小司,这雨还不至撑伞,朦朦湿意,景致正好——”这孩子平日从未见如此娇气,今日倒有些奇了。
  那被唤作小司的男童懒得去看她,只悠悠道:“孩儿倒无妨,只是母妃这等要嫁人的,终是要避讳些才是。”
  那女人唇角抽搐,无言相对。本以为他是体恤娘亲,原来是让她撑伞挡面……
  身后一男一女暗暗窃笑,却猛地觉周身僵住,两双眼都盯着那女子的背影,暗自叫屈。你被自己儿子教训了,我们不过笑一笑,便施法冻住……
  如此沉默着,小舟靠在大船一侧,那女子才抬头对船上的侍女,道:“你们主人可在这船上?”
  那两个侍女对视一眼,其一道:“这位……”她顿了一顿,竟不知是唤姑娘还是夫人了,瞧这女子面相最多双十年华,又不似寻常妇人挽了发髻,若说是姑娘,身畔却有个男童。
  小司闲闲接了话,道:“我母妃尚未嫁人,你唤她姑娘,她自会欢喜。”
  母妃……却又未嫁人……
  莫非是皇上私养的女人和私生子?
  那两个侍女又对视一眼,方才说话的镇定了片刻,才道:“请问姑娘可是自东边而来?”
  东胜神洲,自然是东处。
  那女子颔首,道:“正是。”
  她答完,侍女忙唤人船工放下快长木板,搭在小舟上,迎了那几人上船,引到船舱处,躬身行礼,道:“主人正在里处歇息,姑娘可是要此时进去?”
  那女子微一犹豫,似乎在考虑要不要等这主人醒来。
  “承天,进来吧。”
  里处传来一个清润的声音,带着几分倦意。
  女人听了,脸色微变,眸中闪过一丝痛意。那两个侍女自是认得自己主人的声音,赶忙伸手自两侧打起帘子,躬身请几人入内。
  一室淡红的夕阳余光,尚未燃灯,斜靠在塌上的男人面色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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