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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道华光下,树下再无人影。{炫&书&网:www。ūмDтхт。сοм}
她方才立定船边,就见夜色沉沉下,长生凭栏而立。
他正拿着个小巧的透白玉笛凑于唇边,曲自悠扬。偶有穿行的大小船而过,船边坐着的人均是张望这此处,均是面露震撼。
承天懒懒地趴在栏杆上,侧头看他,虽容貌不同,那眼波流转的风情却是一般无二,九天上的长生帝君,人间的兰陵王,终是一人……
长生看她,柔声道:“去睡吧。”
承天打了个哈欠,挑唇道:“美色无边,我正看得欢心——”
长生悠然弯了眸子,柔声道:“于我眼中,你也是极美的。”
一句话,恍如隔了一世,承天眨了眨眼,压住那一涌而上的酸涩,笑笑挥了挥衣袖,道:“睡了睡了——”
推门入内时,她懒得点灯。
窗口的桌上不知何时压了张纸,随风翻卷。
承天走过去,凝视半晌方才拿了起来,行云流水的字迹,再熟悉不过:
承天,等我回来。
迦南司{炫&书&网:www。ūмDтхт。сοм}
无声的间隙
“这是老字号阿,百年老店聚宝斋,”身侧的掌柜躬身,道,“不晓得小姐是要买什么?”百年后,这聚宝斋并未随战火而消逝,反倒将商号开到了南方。这里的掌柜依旧笑得像老树开花,瞧着承天这周身贵气的,连前几日来的郡主亦不及半分,想来毕竟是个身份更尊贵的主儿……
承天和颜悦色,道:“掌柜,此处可有好砚?”
“有有,”那掌柜脸上继续拧着花儿,忙将她和凌波领到里间儿,倒了茶水,亲自托了个盘来,道,“方才来了绝品,据称是当年的北齐国砚。历经战乱流落民间,终是被我们总店掌柜寻到了,这小姐来的当真是巧,总店说是这南方贵客多,昨日方才遣人送来——”
上好的缎子掀开,却是凌波先啊了一声。承天盯着那砚,亦是一愣。
当年自己挽袖研墨,迦南司一笔成画,所用的便是此砚。
凌波眨眨眼,对承天道:“主子,咱们把它买下来吧。”他一双眼带了几分旧情,看的承天心中一动,微挑唇角,道:“怎么,这等俗物也能入你的眼?”
承天宫中的砚多是至宝,这小子日日端来端去,经常是掉入池塘,或是随手送了前来拜见的贵客,心疼的她是瞧在眼里,却仍要云淡风轻地陪那些诚惶诚恐收礼的人寒暄。
如今这砚……
凌波一挥袖,将那砚台抱起,桌上已赫然落下了一张金票。掌柜本是瞬间蹙眉,一瞥见那金票的字立刻极为灿烂,道:“这位小姐,本店的规矩……若是成了大买卖,便在隔壁俏香阁备下上等包房,招待一二。”
俏香阁?承天莞尔,道:“那便却之不恭了。”
她起身,凌波紧随其后,待上了木质台阶时,承天方才低声道:“凌波,你可晓得你我所用的金票,都要本处的土地耗费香火钱?”凌波撇嘴,极具风情回道:“帝妃许了那土地一个仙职,用她些香火钱算什么——”
承天摇头,眼波温柔,道:“为什么偏要买此砚?”{炫&书&网:www。ūмDтхт。сοм}
“当年我陪同鬼界太子投胎时,曾在凡间认了个小师傅,”凌波不好意思,道,“当时为凡人并不晓得为何就认下了师父,如今想来,那小师傅恰如帝妃一般有极好的箭术。只可惜……待我再返天界时,终是无缘再见了。”
承天温柔看他不语。
自己曾为司禄仙姬这事,除却几个位高权重的旁人自是不知。而这个自小便在自己身边长大的孩子,竟还能记得凡尘那一段师徒情缘,倒也令人唏嘘。
上等包间,两进门,自然安静。菜品不俗,倒真是贵客的排场。
承天正持筷夹了块麸皮脆鸡,已有人在外出了声音,小小的人儿隔着珠链叩拜:
“相榆拜见承天帝妃。”
这一个个的……承天无奈放筷,道:“这地方当真是风水好的很,鬼界十皇子竟也现身了。”她自是位高,按尊卑连相柳见了亦是要躬身行礼,是以,她不松口那十皇子便只能跪地回话。
小人儿不卑不吭,道:“相榆自有要事途经附近鬼城,听土地说九天上的两个帝星在此处暂住,按礼数自是该来此问安——”
虽是口中说问安,语气却没有半分恭敬。
承天只微微一笑,和小孩斗气,她还没有那个闲情逸致:“既是问安了,便退下吧。”相榆笑道:“一路而来竟没有进食,不知可否有幸与帝妃共进午膳?”
微熏的风吹入,恰秋意正浓。
承天似乎察觉到什么,浅淡一笑,如月光华落了一室:“来者是客,十皇子请进吧。”
相榆起身入内,依旧是粉雕玉琢的小童,千年墨玉冠束发,足踩万年貂皮靴。当年是承天躬身叩拜,如今是他跪地叩拜,倒真是因果轮回了。
相榆寥寥数语,承天只低笑不语。
待到饭罢,承天放了筷,接过凌波递来的茶杯,方才长叹一声,道:“相榆,你这腰间的狐狸尾巴着实不错——”相榆微愣,即刻缓了神色,道:“狐王南藤之尾,自是{炫&书&网:www。ūмDтхт。сοм}毛色甚佳。”
承天眯眯笑看他,道:“你可晓得我和南藤的交情?”
相榆颔首,无谓道:“帝妃与南藤的交情,这三界四洲哪个不晓得?”
承天垂眸低笑,睫毛打在眼上的阴影,恰衬得那眸色深如幽潭:“既是晓得,便该有准备,南藤的妖气我又怎会生疏?”
相榆不语看她。
承天放了茶杯,悠然道:“小池,别来无恙。”
相榆脸色一变,半晌才缓和下来,道:“帝妃好眼力。”言罢,哪里还有小人儿的模样,坐上人瞬间幻化原型,分明就是当年山野暴雨中,曾被迦南司饶了一命的娄间小池。
凌波一见,欲抽刀上前,却见承天微抬手示意。
“小池,我非鬼界人,自不会像迦南王,为了什么保住娄间一脉的无聊理由放你一条生路,”承天手撑下巴,笑道,“说吧,今日现身于本帝妃面前,可有何打算?”
娄间小池微微一笑,道:“迦南王几日前一别,帝妃可曾再见过他?”
她话说的隐晦,承天却是心头一震,只静静看着她。
“清平魔尊前几日途径人界,恰见了重伤的迦南王,”娄间小池低低一笑,道,“三界四洲闻名的将军,竟是在与长生帝君一战下不乖乖养伤,自现身于人界……倒真让人意外了。”
迦南司与长生一战受了重伤,连自己于东海都未曾察觉,娄间小池能说出,即便没有十成的真实,也已有三成的威慑。
承天淡看她,道:“不必铺垫了,说下去。”
“东皇钟,”娄间小池挑眉,道,“一个迦南司换一个东皇钟。”
承天略一沉吟,道:“好,何处见?”
“忘川河畔。”
****
承天回了船上立刻唤来凌华,吩咐她在一个时辰内在鬼界打探出迦南王的行踪,若别无他法,也可直接去见鬼界太子。
凌华本是笑着相迎,见了承天那阴沉的脸色,便匆匆领命而去。
待人走了,承天却茫茫然地脑中没有半点想法,就如此挨过了整整一个时辰。
凌华推门而入时,只摇了摇头:“帝妃,太子殿下也不知迦南王去向。”她说完见承天眼中一闪而逝的慌乱,不禁亦是心慌看了凌波一眼。
两人对视,一时无言。
“你们留在此处,不要对任何人说什么。”
承天沉吟片刻,终是起身而出。
她到长生屋中时,长生恰在换药,只倚在软榻上抬了眼看她,柔声道:“你脸色很不好,倒像比我伤的重——”话音未落,侍女已极{炫&书&网:www。ūмDтхт。сοм}为识趣地退了下去。
承天盯着他身上的剑伤,犹豫片刻,才道:“长生,可否借东皇钟一用。”
长生略有意外,旋即展颜,道:“只管拿去好了。”他说完,手中已幻化出东皇钟。
她接过东皇钟,收于广袖中,道:“多谢。”
“不过一件身外物,无需言谢,”长生只弯了眸子看她,道,“瞧你这神情,怕是此时问你,你也断不会说出借它的缘由。罢了……你去吧。”
他拉好衣衫,拿起手册手卷,不再理会承天。
长生……对不起。
承天深吸口气,出了屋子,华光一闪,已是置身忘川河畔。
漫天的灰色浓雾中,她站在如雪如絮的芦苇花海中,隐隐听着桥对岸的尘世声音,彼岸却是妖冶丛生的曼陀罗,嫣红千里。
在浓雾中,清平长身而立,只静静看着承天,似是等了很久:“承天,你我当真是有缘,方才东海分别不久,竟又在此处见了。”
承天耸肩,道:“你倒是有敛财的癖好,天界的十大神器,眼看就收了两个。”
清平脸上漾出了一抹雨后初霁的笑颜:“东皇钟是上古十大神器之首,长生帝君就如此轻易给了你,果真是自混沌时便相携相伴的一对碧人——”
这一句话,她听得自是心头一酸,苦笑道:“迦南司呢?”
她青衣翻飞着,周身瑞红的气息越发明显。
而清平却是含笑而立,血瞳如涛。
“小池是如此将你骗来的?”清平眼中趣意渐浓,道,“我不过吩咐她想个办法将你约来,没想{炫&书&网:www。ūмDтхт。сοм}到竟是将迦南司为饵了。”
他这话说得明白,迦南司与他没有任何关系……
承天面色渐沉,清平却自扯开虚空,拿出了繁弱,道:“你这繁弱弓有个妙用,想必长生从未告诉过你,”繁弱弓在他手中发出玉白晃眼的光芒,“东皇钟与繁弱弓就如同你和长生一般,历来是交相辉映,相互依存的。”
他说话间,承天怀中的东皇钟已消失不见,而他手中却多了一个小巧的红色小钟。
承天面露震惊,他却已盈盈一笑,身后渐现出巨大的黑色旋涡盘旋,如同当年在东海所见一般,惊天的怨气嗡鸣于身侧,遥见了便觉蚀骨钻心。
就在他退后一步,身形渐隐时,忽地蹿出一个碧青色的影子,向着他扑去。
那一瞬,承天眼中满是惊恐,欲要开口制止时,清平已随意挥手。倾刻间,铺天盖地翻滚的黑潮向那青影席卷而去,转瞬吞灭了所有颜色……
“凌波!”
承天如石化一般僵住,待反应过来亦是向那火扑去,凭着周身瑞红的仙气冲开了一个缺口,混沌野火她从未见过,竟是如千刀剐身般留下了无数的伤口,就在她抱住已气若游丝的少年时,清平却蹙眉收了手。
火势转瞬湮灭,他欲要开口说什么,远处已有个男人缓步向自己走来。
那月色下的侧脸,却是肃杀如神。
“承天,抱歉。”清平微一挑唇,陷身于漩涡中没了踪影,唯留下漫天如雪如絮的芦苇花海,和花海中坐在地上的两个血人。
她整个身子被血染红,也不晓得多是自己的还是凌波的……
仙界初见时,小小的男孩还不会说话,便狠狠咬住自己的手。
他明朗一笑:“苏小姐——苏姑娘——苏禄——阿——禄”
他长揖一礼:“昨日箭场一面,夜不能寐,今日既是有缘再{炫&书&网:www。ūмDтхт。сοм}见了,还请阿禄姑娘不吝赐教收我为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