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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禄瞧那扇面上的黑沙月夜景,早有万年,此时才算明了那景是何景……方才他所说的那场大战,想必也如同鬼界一般,在他心中盘踞生根,早已无从抹去。可他为何又要执意修仙,不惜舍了无尽功名?亦或是为了旁的什么……
嫦娥咳嗽了一声,叹道:“平日还真是小瞧你了——此次我亦是替我家女皇前赴这建康盛世,倒恰好同路了,”她边说着起身掀帘,吩咐随从安排启程,几句交待完,她自嫣然一笑,却是对那白苏,“这位公子,可愿与本王同行?”
那白苏显然已回不过神,眼望着这天界第一美人,支吾了半晌,才道:“小生确是要去建康城,只怕男女同行,诸多不便……”
哎,傻小子,这一句岂不是自投罗网,阿禄摇了摇头。
嫦娥展眉,道:“无妨无妨,只要你不怕我污了你名声,害你嫁不得好妻主便是。”言罢,她徜徉下楼,白苏则僵了半晌才转首向阿禄,道:“敢问,这位当真住于广寒月宫……”
“没错,”阿禄拍了拍他的肩膀,道:“她就是天上地下被无数人传诵的后羿他老婆,嫦娥——”初见她,她也被那透着月华的肤色迷了双眼,不过数日后,阿禄便不再相信人间曾听过的神话。好吧,这个嫦娥除了偶尔提起后羿时凄迷的神色,便再与天界第一美人没有半点关系了。
司命实在看不下去,只接口道:“白公子,若当真同行倒也无妨,只当她不存在便是。”
白苏想是极仰慕司命,犹豫了片刻,终于痛苦地点了点头,跟着他们出了戏苑。
几人迈出戏苑大门时,才发觉整条长街早没了人,两道所立的尽是神色肃穆的兵士。
嫦娥跨坐在马上,绛紫披风垂落马车:“若要骑马,我有汗血宝马,若要乘车,”她扫了一眼身后赤金色的马车,“喏,就坐这个。”
阿禄自迈出门时,便被兵器晃了眼,如今再瞧那马车,更觉晃神。想她上辈子穷的只有几件破衣裳,成仙后在仙界也属于赤贫一族……是以,如今嫦娥这有权又有势的模样,着实把她给惊了。直到有人牵来三匹马时,她才猛然发现自己竟从不会骑马,便走前几步,郁郁道:“汗血我是没命骑了,还是坐坐你这黄金车吧……”
嫦娥一听立刻展颜,跳下马,道:“等的就是你这话,来来,咱俩同坐一车——”言罢将缰绳扔给身后女将,先一步踏上了马车,瞧那小模样分明又是正中她的下怀了……
司命则接过缰绳翻身上马,本是有些躁动的汗血马,在他身下竟是定如磐石,直惊得那给他牵马的人连看了他数眼。而白苏为了上马则颇费了些周折,总之非常狼狈。
车内自有软榻矮几,嫦娥就偎在榻上,食指挑起帘子看司命,道:“哎——本是给他挑了匹最烈的,没想到啊没想到,还是没看到好戏。”
阿禄白了她一眼,拿起个青果,道:“他自是戎马半生,岂能被你捉弄了去?你这下凡倒是赚足了,如此阵仗倒像是个小皇帝出巡——”
嫦娥很以为然,放下竹帘,道:“你以为‘富可敌国’这四个字,光是靠嘴说说就可以了?这南梁北周,哪个不想拉拢本王爷?我皇姐可是膝下无女,说不定未来我真就是那九五至尊了,”她也捡了个青果,道,“这下凡的还是如你我这般好,你瞧那鬼族太子和长公主,纯粹投胎为人,哪儿还记得什么当年的繁华权贵。如你我这样的,只当是游玩,无甚压力也无所求。”
阿禄颔首附和,道:“那是自然,即便是九五至尊,说不定哪日就被人喂毒谋害了,还是你我这般好,死了也只当是深睡一觉,次日睁眼便是浮云仙境。话说,你这趟来,仅是为了插一脚那相府小姐的招亲?”
嫦娥眨眼,弹了弹袖上的柳絮,道:“是,也不是。我这趟来是为了皇姐和陈相爷的结盟,如不出我所料,这相爷最迟明年就要自立为君了。”
这鬼帝的儿女就是好命,转世为人依旧是富贵运,阿禄叹了几口气,表达了下艳羡之意。不过转念一想也就平衡了,两个嫡亲的兄妹,必是将来战场上的敌人,杨坚要一统天下,自然先要灭的就是这南朝之国。哎,不过这又与她何干……
“我说,”嫦娥忽地眼珠一转,道,“要不要我亲送你到杨家世子处?”
阿禄自知她是八卦性子心痒痒,只哼了一声,道:“不必,你可别忘了,你本次是欲与南梁结盟,而非北面的杨家。虽不至于步步为营,但也要顾及些家国才好……”
嫦娥翻了个白眼,依旧美艳无边:“国与国,敌友界限哪有如此明显。”
这一出城,直到日落时分,才进了一个小镇,嫦娥一行自是包下了镇上唯一能入眼的客栈。
据嫦娥座下女将说,照这样的进程,三日后便会抵达南梁都城,建康。
嫦娥终究是没按耐住,晚饭后将阿禄扣在房内,召了月老出来八卦。月老正自天宫午睡,就这样被她一个纸符招来,兀自打着哈欠,靠在椅子上略略讲了下鬼族长公主,亦是那位相府小姐。
此时的乱世,南北两朝不管哪国,皇帝都是死的最惨的。如今这南梁皇帝是个十三岁小童,陈相国手掌重兵,其女更是一代将才。
这相国的幺女如今已年近二十,却因着相爷的宠爱,执意挡了皇族赐婚,亦不接受朝中权贵登门提亲。皇族自觉相国之女与寻常官家小姐不同,是以也不强求,并赐旨此女可自主婚配,不受门庭地位限制。
虽如此,但民间依旧流言四起,对这位带兵的小姐猜测万分。有人说郡主生得沉鱼落雁,有人说郡主长得如钟馗野鬼,有人说郡主实际尤记得前世鸳盟,还有人私下说郡主实际早就与人私通珠胎暗结,是厨房烧火王二的种,更有人说其腹中野种来自宫内某位冷宫娘娘的皇子,郡主的亲生哥哥。
总之这传闻很是五彩斑斓,南梁说书之人倒是乐得有了话本。
事实是,一个执掌二十万铁骑的郡主,又岂是一般人敢染指的。
还有一则事实,就是那位被世人所唾弃的,南梁举国憎恨的叛徒苏合香,曾是这位相府小姐唯一赐婚的人,可惜当年苏状元婉拒圣意,远走他国。
月老在嫦娥的缠问下说到此,便再不肯继续,只抚着及地的白须含含糊糊道了别。
阿禄听了这等话,再出门已是后半夜。她瞧瞧司命那屋的灯光依旧亮着,猜想童姻童缘该还赖在他房里,便径自走到他房门前,伸手扣了扣门。
手方才收回,她却忽觉一道白光晃眼,未待待看清却已被人一把拉住手臂拽进了门。
待她茫然前望时,才愕然发现喉前已多了一柄宝剑。
“是你?”话音未落,司命的白扇已抵住了持剑之人。
厄,又是个女人。
“苏合香!”女人一双凤眸怒睁,低声喝道,“你竟然还敢踏足南梁!”
苏?合?香!
天,只这一句,阿禄彻底凌乱了……
番外 故人心*前尘缘
寻遍千山只为君故,叹天地待我不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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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于这蓬莱仙岛千万年,不过为等你唤句“承天”。
初见你,你于王母寿宴上迷了方向,而我睡在桃树上偷一时清净。堂堂鬼界太子,竟会于昆仑仙境迷路,说出口怕任谁也不敢去信,而我恰好就信了你,将你带出蟠桃园,自此晓得相柳这名。
三百年后,你莽撞寻上蓬莱仙岛,恰被酒醉的长生教训了一番。堂堂长生帝君竟是欺负个后辈,说出来也怕没人肯信,而我恰好路过撞见,不忍所见便伸了援手。那日,你满目兵荒马乱,硬塞我十块千年寒石,说是答谢三百年前的指路之恩。我见你认真便没说那天界三百块寒石尽在我府邸铺地,只笑笑收下,记下了你的眉眼。
千年后,王母寿宴,我依旧睡在蟠桃树上,而那时的你早已熟知昆仑路径。那日我睁眼,正瞧见你修长背影,便拿了个仙桃砸了你个不知所措,却没想你回头,眼中竟无半分懊恼,害我暗骂自己如长生一般,欺负了个后辈。
两千年后,我踩了片云去普陀山寻吃食,狭路相逢,竟遇上长生爱吃醋的小美姬。这小妮子是我看着长大的,却日日视我为眼中钉,真真是让人无奈。彼时我左右权衡决定让她一招,却不想她竟是偷来了长生的东皇钟,害我阴沟里翻船,却碰上你捡了个便宜,上演了一记英雄救美。那小妮子哭的稀里哗啦,你却冷的像做冰雕,笑的我极为内伤至今难忘。唔,最难忘的还是你说,要我以身相许。
哎,你可知我在蓬莱亿万年,顶着四大帝星的名号,早已忘了什么是男婚女嫁。
那日后,你带着三千块寒石来提亲,将我吓得从树上跌到了竹椅上。你表情认真,彼时我才惊觉你那双眼着实生的好,比嫦娥的长,比长生的细,唔,的确好。
就这样盯着你的眼,我想想,成亲也罢,女大不中留嘛。
谁知我封了宅子,将细软打点好时,等来却是你挑衅四方帝星之首,不守尊卑被贬下凡的旨意。
那日天殿上,你于天帝面前孑然而立,横目直言:要罚便罚,何来从轻。你不惧贬为庶民受六道轮回之苦,不惧人间被欢喜苦,却终在临行时,那眼才终有犹豫,却是对我说:“承天,对不起。”
那日,你散去银衣战甲,身着一袭布衣,却只侧头对我说,承天,对不起。那日,天庭大殿之上,群臣怒目相视判你重刑,你却只侧头对我说,承天,对不起。那日,你心怀千言万语,从不曾提起,亦再无机会提起,你却只侧头对我说,承天,对不起。
你一句对不起,交待了过往,坠身凡尘。你一句对不起,王母依旧每逢三百年办着寿宴,树下却已没有了白衣男子。你一句对不起,没有解释,唯一句歉意,你眼中情深几许,我来不及看清便已千年消逝。
不过,承天的大度,天界人尽皆知。既你肯道歉,我也不过多在蓬莱呆上千年,待你来娶。
这千年中,你在轮回里辗转往复,我于蓬莱树下沉睡不醒,我不曾亦不愿知你于何时降生,同何人结缘,与何人长相厮守年华老去共赴黄泉。我不管你曾心系何人,执手盟誓多少世,只待你在人间玩够了,便回来与我重逢。
千年后我一梦醒来,你却不知已站了多久,只笑笑为我摘去头上落叶,说了句承天我回来了。
后来呢
我也不过是与你早度了洞房花烛夜,却不想暗结珠胎,还来不及说给你听,鬼界死不死的娄间便闹了内讧,你说要回去和兄弟并肩作战,我琢磨好男儿志在沙场实在可喜,便塞了一个锦囊,嘱你首战告捷再去拆看。
只是没等到你首战告捷时,我已却被天帝叫去饮茶,一饮就饮出了些麻烦。跪了十天的仙庙,吃了几记仙鞭,好在长生以仙位相胁,好在你家宝宝命硬,熬到了天帝息怒。想我承天本就是挂名的神仙,说是执掌万物,却自幼有长生能者多劳担待着,天界有我没我实在无甚大碍,我琢磨着天帝他老人家终也是想到了这点,便也不再计较放我出了天宫。
我自捏了个云彩欢欢喜喜回了蓬莱,与长生大醉一场。
再见你,却又是王母寿宴。
一直没说给你听,寿宴那日我初次见了你日日口中所提的迦南司,唔,虽不及你万分之一好看,却好在是个能替你分忧的将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