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年华望了一眼龙断雪,“非得如此吗?”
龙断雪冷哼,“毒气在筋脉中游走,我必须亲见,才不会出错。哼,放心,我对你完全没有兴趣。你不必有不必要的担心。”
年华微有犹豫。
龙断雪道:“你如果觉得男女有别,不宜露体相见,我也可以隔着衣衫抑毒。不过,那样的话,我不敢保证毒气会不会走岔,侵入心脉,令你当场猝死。”
年华褪去衣衫,“我只是怕你受惊而已。沙场生死,连性命都悬于一线的人,岂会太执着浮云般的俗礼。”
年华双目微阖,赤身结跏趺坐,她的皮肤浸在月光中,宛如象牙一般莹白,带着某种圣洁的意味。
龙断雪望着年华的身体,他素来镇定自若的脸上也露出了一丝惊惧。
年华的身上遍布着狰狞的伤痕,一道一道交织纵横,怵目惊心。仔细分辨,有刀伤、剑伤、箭伤……有些痕迹浅淡,似乎是很久之前的旧伤,有些痕迹很深,显然是近期愈合的新伤。这些伤痕都是战争的烙印,或许还可以称之为武将的功勋。风华将军这四个字是荆棘缠绕的桂冠,是鲜血淋漓的荣耀。
龙断雪惊畏动容,一个如此年轻的女子怎么能够承受这么多{炫}残{书}酷{网} 的印记?在风华将军的辉煌荣光下,她是以什么样的心情在舔舐着痛苦的伤痕,在品尝着劫灰般的寂寞?
年华没有睁眼,却似乎预料到了龙断雪的惊愕,“这些伤,都是代价。天极门中的旧伤,是变得强大的代价。四处征战的新伤,是成为风华将军的代价。在这个世界上,想要获得什么,必须得付出与之相应的代价,不是吗?”
“你,说得没错。”龙断雪也结了一个跏趺坐,坐在年华的对面。他开始缓缓催生功力,双掌与年华相对,“是什么,让你肯付出如此{炫}残{书}酷{网} 的代价?”
“爱,和守护。龙大将军,你不也一样吗?”
龙断雪一怔。他也是因为爱端木寻,所以想要守护她,保护她。在这纷繁的乱世,只有拥有了强大的力量才能够守护。为了得到力量,他付出的代价并不少于年华。
年华摒去了杂念,调整内息,任由龙断雪引导真气散向四肢百骸,在小周天内循环。
龙断雪急忙凝聚心神,以千峰心法运行内息,牵引着年华体内的毒气,汇聚向几个穴位。年华的筋脉中,有小蛇般的黑色毒气在流动。
功力运行间,龙断雪又道,“我知道你不会忠于长公主,忠于皓国。”
年华没有否认,“那你,为什么还为我抑毒?”
“因为,这是长公主的吩咐。如果,你做出背叛长公主的事情,我一定会杀了你。”
年华沉默,半晌,她问道,“离朱之毒,无药可解么?”
“离朱,没有解药。不过,有一个人,能解天下奇毒。”
“谁?”
“黄泉谷,‘鬼医’澹台婴。”龙断雪冷笑,道,“但是,这个人空有医名,却是暴戾残忍,心如魑魅的恶人,他不会救任何人。而且,从西荒去往北宇幽都的黄泉谷,至少也要一个月,你不必有所盘算。”
年华沉默。
龙断雪也不再说话,闭上眼睛,专心地为年华抑毒。
月光如水,将盘膝对坐,扺掌运功的两人浸入水中,静穆似两尊雕塑。
作者有话要说:一丛花令·夜雨闻霖(J赠)
流光不觉仲春至,一夜听雨急。疏疏洒洒龙神舞,换作这、清冷凉意。暗香染袖,水色沾衣,拂裙风也细。
韶光三分尘与土,皆是人间戏。淡看浮云苍狗事,都算得、多少绮丽。好景当挽,华歌未逝,懒卧待云霁。
惊蛰方过,又到清明。流光如讯景啊。J的好词,拿来自励一下,免得发懒。好吧,其实,我最喜欢的还是最后一句。。。的‘懒卧’二字。。。
★ 111 黑齿
砂城,都护营。
年华回到都护营,引起了一片哗然。取得众人信任,证明自己确实是年华,而不是江湖人易容而成,颇费了一番功夫。但最后,年华终是得到了众人信任。众人并不知道,年华身中离朱之毒,已经被端木寻控制。
年华点兵十万,赴三桑城。年华点的十万骑兵,全是白虎、骑。张骥等守备军编制而成的都护骑,都留在砂城。对于这次出兵的目的,年华只说是与朔方交战。白虎、骑众将信任年华,奉她如战神,也都没有异议地遵行。
龙断雪面露疑色,“没想到,你还蛮听长公主的话。我以为你不会乖乖地遵从她的意思。”
年华道:“为人所制,不得不遵命行事。久经戎马,我虽然看淡了生死,但人的本性总是惜命的。”
龙断雪冷笑不语。
这一天,龙断雪不在,年华召集了田济、巴布、乌雅等十余名将领聚会。
年华道:“此次出征,与以往有所不同。败了,固然身败名裂;但胜了,也有可能身败名裂。虎帐之外,本将军一向视你们为挚友,因此不想勉强任何人的意志。你们可以代表自己和自己辖下的将士们,选择去三桑城,或是不去。”
此次出战,也算是与朔方作战。可是,即使赢了,也只是在为皓国做炮灰。胜了,也有身败名裂的危险。
年华孤注一掷,赌的是那一线微渺的不会身败名裂的可能性。那一点微渺的可能性,建立在一个有着黑齿的男人身上。他曾经与她在拳脚相搏中交契心灵。
年华深深明白,这一点可能性微渺而苍白,可是她身中离朱之毒,没有其它的选择。她没有选择的余地,别的白虎、骑将士却有。他们没有必要陪她孤注一掷赌乾坤。虽然,在这场赌局中,她需要他们的力量。
田济道,“无论有多艰虞,无论结果胜败,我等尽听年将军调遣!”
众将纷纷点头赞同,他们与年华几度出生入死,都愿意与她同进同退。众将以性命和荣誉相托,年华感激之余,也更坚定了心中的信念。无论如何,她不能让端木寻奸计得逞,染指西州,吞并朔方。
众将散去,年华留下了巴布、乌雅。
年华问道,“离开蜃梦城后,风白……云公子没有回都护营吗?”
巴布、乌雅将在斗神庙废墟发生的事情,向年华叙述了一遍。云风白识破易容的“年华”,易容的“年华”服毒自尽,他立刻折回蜃梦城找年华。然后,一去不返。
“这样啊,他还没回来……”年华喃喃道,心中泛起了莫名的惆怅。此刻,云风白在天涯的何处?真想再看他一眼,那么即使是死,她也无遗憾了。
十五天后,年华、龙断雪带领十万白虎、骑来到了三桑城。朔方叛军早已抵达三桑城,他们驻扎在三桑城附近的雷泽城。叛军一共有二十五万人,后方还不断地有倒戈的朔方州城兵力加入。南因·铁穆尔的统治不得民心,由此可见一斑。二十七蛮部趋势而动,已经有十三个部落投效了叛军。三桑城如陷水火,南因·铁穆尔焦头烂额。白虎、骑的到来,暂时稳定了三桑城飘摇的局势。
在端木寻的部署下,白虎、骑驻扎在最前方,沙棠骑留守护城。对端木寻明显以白虎、骑做为人盾的安排,年华不得不接受。
年华担心叛军一气强攻,白虎、骑会损失惨重。然而,不知为何,自从白虎、骑来到三桑城,雷泽城中的叛军就偃旗息鼓,不再有大的攻城举动。
众人都说,是风华将军和白虎、骑的威名,震慑住了叛军。只有年华知道并非如此。叛军的偃旗息鼓是一个讯号,一个只有她才懂得意义的讯号。她舒了一口气,照此看来,叛军中的“高明”果然是他!总算,值得一赌。没有人,甚至连端木寻也不知道她与他相交甚深,不言而明彼此的心思。——这,就是她反败为胜的筹码。
城楼上,南因·铁穆尔正在对管于智咆哮,“为什么不乘胜反击?!现在,不是歼灭叛军的最佳时机吗?那帮老东西居然敢犯上作乱,你立刻发兵将他们杀得片甲不留!看谁还敢反小王!”
管于智垂首道,“禀王主,现在不是反击的时候。虽然不知道叛军为何偃旗息鼓,但绝非是示弱。当务之急,应该是守城。之前的几场战役,已经很吃力了……”
“住口!”南因·铁穆尔怒吼,他的眼中布满了血丝,神色狰狞而疯狂,“小王说出兵反击,你敢忤逆小王?莫非,你与叛军有勾结,也想夺小王的江山?!”
管于智一怔,挺直的身板因为悲愤而开始颤抖,“末将对王主忠心耿耿,天地可鉴!”
南因·铁穆尔道:“既然你忠心可表,那就立刻出兵剿灭叛军,向小王证明你的忠心吧!”
管于智道:“末将对王主忠心不贰,可是贸然出兵万万不可……”
南因·铁穆尔瞪眼,“哼,那你就是怀有贰心!来人啊,管于智忤逆君命,怀有贰心,将他拖下去,杖责三十军棍,以儆效尤!”
近卫军上前,将管于智拿住,拖下城楼执刑。
管于智一路悲呼,“王主明鉴,末将一片忠心啊——!”
左右将领见状,纷纷为管于智求情。
南因·铁穆尔怒道:“谁敢多言,与管于智同罪!”
众将便唯唯诺诺,不敢再多言。
城楼下,军棍笞打肉体的钝击声和管于智的痛呼一起响起,听在众人耳里,寒在众人心上。
年华站在城墙边,静静地看着这一切,她的目光落在城楼下受刑的老将身上,心生怜悯和悲哀。这一顿军棍不仅打在老将的肉体上,也打在了老将的忠心上。那一颗原本坚定护主的忠心,随着老将呕出的鲜血,已经变得支离破碎。
战局陷入僵持的两个月里,年华习惯在傍晚时分去三桑城中最大的一家酒馆喝酒。她每天必去,雷打不动。店小二每天在她到达之前,就已经习惯性地为她留下她常坐的那一张桌子,摆下了她习惯喝的烈酒。
年华坐在靠窗的酒桌边,自斟自饮,赏景自乐。窗外,几株歪斜的旱柳立在沙地上,柳树随风摇曳着绿枝,细软如丝。年华想起了玉京中三月春雨,柳絮纷飞的景致,心中又是淡淡的惆怅。
酒馆中人来人往,醉语喧哗。西荒民风剽悍,崇尚武力,越是规模大的酒馆,越有粗犷的醉汉互起争执,拳脚相向。众人也不拉架,反而观坐叫好。这样喧哗混乱的地方有一个好处,只要你安静地坐着,不惹是生非,就没人会注意到你。不过,如果有人存心找你,则另当别论。
“丫头,怎么独自喝闷酒?”年华刚将第七杯酒举起,身后传来一个声音。她侧目一望,不知何时,邻桌来了一名高大魁梧的汉子。他浑身罩在灰色的斗篷中,也在自斟自饮。他坐的位置在年华侧后方,能看见年华,年华却要回身,才能看清他。
“那是因为,大叔你一直没来。”年华没有回身,瞥了一眼男子魁梧的轮廓,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