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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阳晃了晃手中的酒囊,“走,陪为兄去城楼喝酒去!”
年华笑:“好,一醉解千愁。酒够烈吗?”
青阳笑:“够烈,绝对不比老头子藏的酒差。”
千里孤光共明月,画角吹残,风外还呜咽。
年华,青阳来到城楼上,生起一堆篝火取暖,促膝而坐,对月畅饮。
年华仰头大饮一口,确实是烈酒,入口烧喉,仿佛一团火焰滚入腹中,块垒顿消。
青阳狮饮一口,咂嘴:“啧啧,出天极门之后,烈酒、好酒喝过不少,可是总喝不出你我偷老头子的酒喝时,那种酣畅美妙的滋味。”
年华笑了:“那时无忧无愁,而出天极门之后,世事多纷多扰,不是酒不好、不烈,而是心境不一样了吧!”
青阳想起了年少时光,笑道:“一直以来,在老头子心里,你才是他最青睐的弟子,我这个做师兄的反而不如你。”
年华吐舌:“不如我受罚更多么?只要稍一做错,老头子就会骂得我狗血淋头,继而罚我十倍百倍地反复重做,直到一点儿差错也没有,才肯饶了我。”
想起封父铁血的手段,青阳也心有余悸,“老头子一向信奉棍棒底下出高徒,只是可怜了咱们师兄妹,一直挣扎在地狱中,能够活着出师,已经是造化了。不过,现在想想,老头子严苛,都是为了我们好。”
年华笑了:“是,师父虽然总是骂我,罚我,但永远是我最崇敬,最感激的人。无论如何,我不能让他失望,不能有负天极将门的声誉。”
青阳也是深有同感,突然想起了什么,望着年华:“华师妹,你现在还和宁湛那小子在一起?还是另结新欢了?”
年华冷汗:“什么叫另结新欢?我对宁湛此生不渝……”
青阳撇嘴,“你还真是死脑筋,那小子现在坐拥佳丽三千,哪里对你此生不渝了?”
年华沉默,心中悲伤,“他说,他不会辜负我。”
青阳仰头喝了一口酒,叹息,“你啊!真是死脑筋。听为兄一句劝,另寻有情义的人吧,宁湛那娘娘腔的小子靠不住的!”
年华沉默,苦笑,她不想和青阳再说这个话题,就岔开了话:“青阳师兄,你如今可有妻室?”
青阳道:“没有。青家在若国三代为将,满门忠烈,去年秋天,王意欲将七公主赐我为妻,但我婉拒了。”
年华不解:“听说,若国七公主美丽温婉,师兄为什么要拒绝?”
青阳道:“我青阳的女人,必须能与我并肩纵马,一起驰骋沙场!”
年华正在饮酒,差点呛到:“咳咳,你这是娶妻子?还是找战友?所幸,如今巾帼红颜不少,你可以慢慢寻觅,如果在太平盛世,女子都戒了武,你一定会打一辈子光棍!”
青阳落寞一笑,“此生若不得伊人,那唯有塞上清风,伴我共醉明月了。”
青阳狠狠饮了一口酒,取下腰间佩剑,以剑鞘击城墙为律,开始唱起了一支《秋风曲》:
“秋风扬沙尘兮,寒露沾衣裳。角弓持弦急兮,鸠鸟化为鹰。边垂飞羽檄兮,寇贼侵界疆。跨马披介胄兮,慷慨怀悲伤。辞亲向长路兮,安知存与亡。穷达固有分兮,志士思立功。思立功,邀之战场。身逸获高赏兮,身殁有遗封。”(1)
青阳的声音粗犷,歌词悲壮苍凉,听着格外有一种悲怆的味道。
年华也是武将,深有所感,取下腰间朱笛,凑到唇边,吹出了一串低沉音符,以和青阳。
天地浩茫,冷月凄迷,紫塞孤广,有乳白色的寒烟飘绕其中,如雾如纱。
“咦?!!”年华转头,看见紫塞上的轻雾,影绰如烟,停下了吹笛,“这些雾……”
青阳望了一眼原野,道,“哦,紫塞气候早寒,未到冬季,就已开始早晚降雾。白雾浓时,一米之内都看不清身边人的脸。”青阳猛然想到了什么,眼神一亮,回望年华,“这些雾……?!”
年华目光明亮如星,红唇微扬,“师兄也想到了?”
青阳也笑了,道:“好是好,只是冒险了一些……”
年华笑了:“师兄忘了,自古,兵法中就有险中求胜一说。”
青阳,年华来到议事厅,站在孤鹤谷的地形图前。
孤鹤谷,地势如其名,崇山为屏障,山河为平谷。越军驻扎在山谷中,只有一条弯细如鹤颈的通路入谷,轩辕楚在两边山上设营哨,备以石阵,弓弩,沸铁汁,防止青阳、年华强攻。孤鹤谷前的空地上,由天狼骑的前锋部队驻守,为后方大部队做警卫。
青阳,年华欲攻轩辕楚,孤鹤谷是瓶颈,因为谷前一马平川,没有阻掩,骑兵一旦接近,轩辕楚立刻会发现,并做好反击准备。
今夜在城楼上,年华和青阳同时想到的,是借雾夜袭。
年华指着孤鹤谷前,天狼骑前锋扎营处,道:“趁雾气最浓厚,十步不见人的子夜,我带白虎、骑悄悄接近孤鹤谷,偷袭天狼骑的前锋营。”
青阳想了想,道:“浓雾虽然可以掩藏人形,但是掩盖不了马蹄声,如果要偷袭,只能步行前去。从景城步行到孤鹤谷,大约要两个时辰,士兵必须是体力、战斗力俱佳的精锐,而且人数不宜过多。”
年华道:“驻扎在孤鹤谷外的天狼骑前锋营,人数不会超过一万,我领八千精勇前去,只要天时助我,夜袭成功不是问题。”
青阳沉吟半晌,摇头:“不行,还是太危险了。即使你能得手,又如何脱身?天狼骑的前锋营是步兵营,没有马匹可以借用。夜袭前锋营,一定会惊动山谷中的大军,一旦他们骑马追出来,后果不堪设想。即使有浓雾隐身,你们徒步撤军的速度也快不过马匹,万一被追到,一定会全军覆没。这不妥,还是不要兵行险着,以免得不偿失。”
年华盯着地图,心念百转,脑中渐渐浮现出一个完整的计划,嘴角露出一丝笑意,“越危险,才越有趣。师兄放心,我自有脱身的办法。但是,为了此战更加刺激有趣,师兄必须舍得一样东西。”
青阳不解:“什么东西?”
年华晃了晃手中酒囊,笑道:“烈酒。”
注:(1):《秋风曲》摘自《乐府诗集》。《古今乐录》曰:“《秋风》者,言孙权悦以使民,民忘其死也。当汉《拥离》。”
★ 053 夜袭
白虎营中,通晓天文的谋士夜观天象,说五天后的晚上会有一整夜的大雾。那一夜,恰是“立冬”,也是越国的“奉元节”。
奉元节的傍晚,孤鹤谷前的天狼骑前锋营中,巡逻军在不远处的驿道上劫住了一支运酒的商队。商队来自紫塞边境的若国集镇,商人们要将酒送往景城。这大量的烈酒是景城守将高价收购,储备着冬日里为将士们御寒。
越军大喜,立刻扣押了商队,没收了烈酒。
冷月千山,峭风梳骨寒。越军久离故土,征戍他乡,恰逢节日,士兵们格外思乡,思亲。
孤鹤谷前,天狼骑前锋营中,因为傍晚截获了大量好酒,前锋营主将下令,将三分之一的酒分给将士们,一者算是节日之赏,慰劳将士们戍守之苦;二者也是为了御寒。——今夜的雾气比平日更浓,寒气也更甚。其余的酒,明日送进孤鹤谷中,上交给轩辕大将军,也算是小功一件。
前锋营中,篝火熊熊,胡笳低沉,将士们围火而坐,一边唱着家乡的歌谣,一边喝酒遣乡愁,消战苦。
与此同时,紫塞旷野中,一支身穿银甲,披覆白色斗篷的大军在草丛中疾行,轻装无声。整支大军仿若一片白烟,静静地融进白雾里,剑瞒,刀藏,长戟掩,杀意也被浓雾掩去。带军者,正是年华。这支大军,正是白虎、骑。
年华率领白虎、骑抵达孤鹤谷时,已是子夜时分,正是雾气最浓的时候。
年华纵目往前锋营的方向望去,白雾凄迷,满目炫白,只能隐约看见一点一点微弱如烛光的篝火。——不是熊熊燃烧的篝火不大,而是雾气太厚,太浓。
天时比预想中的更顺,年华暗暗定下了心神,传令继续前进。八千白虎、骑覆低了白色斗篷,借着浓雾的掩护,再一次无声潜行,接近前锋营。
白虎、骑再度停下来时,以年华为首的先锋军离前锋营的哨口已不过两百米。在塔楼值夜的哨兵,没有察觉任何异样。
年华侧耳倾听,风声中隐约传来胡笳声,筚篥声,歌谣声,饮酒声,哭笑声,但是却没有她期待的声音。
年华传令众军,“暂时原地等候。”
上官武第一次上战场,心里十分紧张,害怕,他的身体忍不住发抖,嘴唇煞白。他本来在京畿营做校尉,但是他立志征战沙场,获得军功,自愿随年华出征。
年华和上官武相隔很近,发现他情绪不宁,拍了拍他的肩膀,“不要害怕,就当这是一场狩猎,猎人怎能害怕猎物?”
得到年华的抚慰,上官武的心情平复了不少。在王师的将士心目中,这个出身天极将门,一剑击败摩羯勇士,一战守住临羡关,收复十二城的女主将,就是战神一般的存在。她的言语,也格外有着一种安抚人心的力量。
上官武低声却坚定地道:“末将不怕。”
年华赞许地笑了。她明眸皓齿,绀发如沐,白雾缥缈中,她的笑容似一朵优昙在雪中盛开,美丽得有如幻觉。
上官武一时看得怔住,回过神来时,为了掩饰刚才的失态,低声问年华:“年主将,此时尚未有信号传来,巴布从将和乌雅武卫会不会失手了?”
年华望着前锋营的篝火,沉声道:“不会,我相信他二人的身手。”
前锋营中,靠近孤鹤山的地方,有几只稍旧的大营帐。傍晚扣押的商队,一共百来人,就被越军捆了扔在这几只营帐中,准备明日随酒一起送入孤鹤谷,交给大将军处置。
今日是奉元节,俘虏又只是一群商民,所以被派来看守的士兵并不多。值夜的士兵呵欠连连,昏昏欲睡,丝毫没有察觉雾气缥缈中,一道道白色身影正从关押俘虏的营帐中闪出。
一名士兵的呵欠刚打了一半,突然觉得脖子上一凉,一热,鲜血四溅中,这个呵欠就已经永远打不完了。
白影所过之处,守卫的士兵一个个倒下,迅速而无声。
解决完俘虏营帐附近的守卫,巴布、乌雅等一干商人装扮,披着白色连头斗篷的白虎、骑将士,聚首在了一起。
巴布道:“已是子时,年主将大概已经抵达营外。我们现在必须立刻摧毁八面战鼓,以防进攻时敌人发出警讯,向山上和山谷中的大军报警求援。乌雅,你抬头在看什么?”
乌雅本在观望半里外的孤鹤山,闻言回过头来,担心地道:“虽然浓雾可以遮住视力,但是却遮不住声音,山上的守兵真的不会发现山脚下的变动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