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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备了轿子……”
“到我府上坐坐,可好?”
我一个都不回应,携了小兰的手徒步行走。这些油头粉面、挥金如土的男子,我根本没有放在心上,在我眼中他们与任何路人无异。
不远处忽地一阵骚动,我循声望去,但见一辆精致豪华的马车疾驰而来,路人纷纷朝两边避开。车子在路中间的牌楼下停住,一个管家模样的中年男子掀了轿帘下轩,命车夫将马拴在牌楼上。
我正觉得那男子异常眼熟,小兰已提醒:“小姐,那好像是宋老爷的管家宋威。”
是了。这人就是宋威了。宋耀祖每夜去邀月楼追欢买笑,均会带上他。此人是标准的走狗,对宋耀祖唯命是从。
他此来的目的,是我。他朝我走来,说道:“冷姑娘,我们老爷请您过府一叙。”
小兰见状,忙拦在前头,回绝道:“宋管家,我们小姐今天不会客。”
“怎么,不给我们老爷面子?”宋威一把推开小兰,走到我对面。
“芷清今天身体不适,还望宋老爷谅解。”我只得解释道。
宋威完全不相信我的说辞,回答道:“冷姑娘不舒服么?那便上车去淳于大夫那开几帖药,如何?”
“不劳烦宋管家了,不过是些女儿家的小毛小病。”我仍是婉拒。
宋威一听此语,登时露出凶狠的面目来:“姓冷的,可别敬酒不吃吃罚酒,你不过区区一个青楼女子,摆什么臭架子!我们家老爷看上你,那是你的福份!”说着便要动手。
我直视宋威,话音清冷:“你认为,你能请得动吗?”
我虽有怒意,表面仍只是冷淡,若换了性格暴躁之人,只怕早发作了。这个狂妄自大,狗仗人势的家伙,凭他也想对我动手?!
宋威作势上前抓我,我敏捷地闪身一退,便避开了。他扑了空,又伸手向我肩头按来,我踮足一跃,再次避过。宋威两次不成,索性向我扑过来,作势要将我拦腰揽住,我一再退让,就是为了不想得罪宋家,见他如此不堪,再也忍不住,飞起一脚,将他踢飞。
宋威从地上爬起,我只当他不会再动手了,哪知他竟回到马车上,取出一柄明晃晃的长刀来。
这个蠢钝无知的家伙,凭他那点子花拳绣腿也想对我动粗,就算两个他加在一起,也决不是我的对手,饶是他拿了刀,也丝毫不能奈我何。只是打斗的圈子愈来愈大,怕是要伤及无辜。
果不其然,宋威的一刀刹不住刀峰,一个中年妇女眼看便要遭殃。我待要动手抢救,却因躲开太远,鞭长莫及……
一抹红色的影子在我面前一闪,我定晴注视,只见一个少女不顾自己安危,将那中年妇女一推。
“桃夭!”那齐声高呼的一男一女似乎是她的同伴。
那是我第一次见到桃夭,一个纤弱,却勇敢的少女。那时以为这样的偶遇只此一次,永远不会再有下文,却没有想到,我和她的命运,从此注定纠缠。
危急关头,竟有两颗石子从两个方向飞来,一颗打在他手腕处,一颗则打中了他胸口的穴道,手腕吃痛,刀掉落在地,宋威愣了一下,整个人被定在了原地。
总算是化险为夷,众人均松了一口气。我望向那名唤桃夭的女子。那女子年方十五六岁,生得清丽不凡,眉宇间透露出高贵的气质。桃夭,这样的名字,也只有她,才配得上。“桃之夭夭,灼灼其华”。也许是天性恬淡,她对刚才的惊吓竟是不萦于心,神色沉静,随众人一齐望着方才石子飞来的方向。
那两个人均是青年男子,一人白衣出尘,内剑从容;一人却是异族装扮,在人群中颇为显眼。
“状元爷!”百姓中多人认得那白衣男子。我虽在邀月楼却也略有耳闻,时年二十六岁的南宫锐,于去年一举夺下文武状元,如今在宫中任太子太傅。
“多谢二位救命之恩。”桃夭对两位男子道谢,面上隐有羞色。
那异族青年男子点点头,旋即与随从离去。我望着他的背影,心念一动,他会不会,是翰澈国来的人?
若不是此时情况混乱,我真想追上去一探究竟。
“还认得我吗?”南宫锐对宋威说道。
“认得,认得。”宋威如果不是被点了穴道,一定吓得两腿打颤。周围百姓见恶徒受惩,均会心一笑。
“你们宋家虽有权有势,但京城是天子脚下,也不是任由你们胡作非为的地方!”南宫锐训斥过宋威,转头对自己的随从道,“信义,将他送到县衙去。”
“是。”那随从闻言便去绑了宋威,我携了小兰向南宫锐道了谢,也回了邀月楼。经过今天这件事,料想那宋耀祖也不敢再对我怎样了,我倒落得个清静。
回到邀月楼我就自称惊吓过度生了病,无论任何人,均推病不见。日子一天天地过去,翰澈国来的人我始终没有机会见着,自然也无法知晓那里面是否包括龙行。
正月接近尾声的时候,姜国上下传遍了三分主与翰澈王子龙轩然的婚喜。送嫁军队不日启程,皇帝亲自为远嫁的永宁公主送行,文武状元南宫锐任送嫁将军。可见姜国对此番联姻极为看重。
我再也按捺不住,连夜离开了邀月楼,前行姜国与临近齐国的平安镇。
爹,娘,如果你们在天有灵,请保佑我,给我安排复仇的机会。
第五章 命运(上)
二月,平安镇的大街小巷已有了春的气息。我在来此地才三天,刚买下一个院子开了医庐。这几日,除了给偶尔上门的病人看病,我常做的,便是在庭中闲步或去山中采药,日子过得倒也安逸。这宁静祥和、民风淳朴的边陲小镇,差一点让我放弃了复仇的计划。
小四刚出现的时候,我以为那只是偶然。那一日,我去山谷中采药,在草丛中看到全身是伤昏迷不醒的他,虽见他是异族装束,出于医者的本性,仍是将他救回了医庐。
要很多年以后我才知道,那些偶然,环环相扣,纠结在一起,便成了必然。我们以为命运安排的一切,是一场游戏,却愈演愈烈,忘了是真是幻。
小四之所以一开始叫小四,是因为我救醒他的时候,他已经什么都不记得,他是我的第四个病人,我便唤他小四。
没有记忆,是多么幸福的事。倘若我失忆了,便记不得那些悲伤与痛苦,和小四一样,单纯,快乐,明亮。我羡慕失忆了的小四。
“冷丫头,你为什么总板着一张脸?”小四纳闷地端详我,“这么漂亮的姑娘,应该多笑笑才对,你这个样子让我觉得我欠你银子。”
“你本来就欠我诊金。”我在这个看去大我四岁的男子面前倒更像个姐姐,“你这小子给我听好了,我给你泡药浴用的可都是最名贵的中药,你那枚玉佩当掉的银子只够还一个零头……”
“……”小四面有菜色。
我佯装不见,伸手试桶内水温,觉得凉了些。便在桶下的煎炉内加了些柴。
“你干什么?“小四的眼睛瞪得滚圆。
“加柴啊。”我淡然道。
“加柴?!”如果不是顾忌着我是女子,小四肯定会从木桶中跳起来,“你动不动就加柴,预备把我做成水煮人吗?”
我仍绷着脸:“我没有吃人肉的习惯。”
“你……”小四语塞,盯着我,像是要在我脸上找到什么,隔了片刻他突然说道:“冷丫头,虽然才认识几天,我却觉得,我们之间有奇 怪{炫;书;网}的联系……”
“我真后悔救回你。”我直统统地顶回去一句话。
“为什么?”
“你话太多,很吵。”我白他一眼。
小四吐吐舌头,反唇相击:“你翻白眼的样子很难看。”
“……”我又给他一记白眼,坐回桌前接着配药。这个男子被我救回的时候全身都是瘀伤,那是跌落山崖造成的;至于失忆,可能与头部的撞击有关,那一撞造成了颅内积血,大约是那血块造成了他的失忆。所幸手脚并未骨折,但他身上的伤口极深,需泡十天药浴才能基本好转。每一日,我都要上山采药,才能供给得上。
“冷丫头。”
“又怎么了?”我瞪着这个安静不下来的家伙。
“你怎么一个人住?”小四认真地看着我,“难道,你没有亲人?”
我肯定地点一下头。
“一个人怎么会没有亲人呢?又不是从石头里蹦出来的。”小四不相信,“还是,你和我一样,失去了记忆?”
我喃喃自语:“如果能失忆,该是多么幸福的事!”
“你在说什么?
“没什么。”我不予理会,“你要是累了,就靠在桶边休息一下,我出去一下。”
不是无法忍受小四的聒躁,只想一个人静静,仅此而已。小四无心的问话,勾起了我太多的回忆和心事。童年时美满幸福的家,少年时家破人亡的剧痛,被污辱时的破碎与不甘,苦练本领只为复仇的执着……
人生的路,来时鲜满地落叶成诗,再回首却已物是人非,换了容颜。
亲人?这个词令我蓦然想起分离多年的兄长。当年,沐家男丁就地正法之时,乳母用她自己的儿子顶替了哥哥,使他在家中仆佣的掩护下逃出生天。六年了,哥哥,我在世上唯一的亲人,你是否还活着,你过得可好?岁月真是可怕的东西,沧海桑田之间只消一个咒语,当年的小女孩如今已长成翩翩少女,雪肤花貌,风致嫣然,秀美绝伦的外表下却是一颗苍凉的心。
每次看到小四明媚开朗的笑容,我都忍不住怦然心动。我知道,这样煦暖如春的笑容,我是无论如何也不能拥有的。
我想起小四的那枚玉佩,心生不祥。那玉佩后面镌有“翰澈”二字,整个是一条龙的形状,材质不凡,如果那确实是他自己的玉佩,那足以说明了他出身不凡,如果,如果他是……
“冷丫头!……”那声音如此之洪亮,差点将房顶震破。我忙不迭赶进内屋,却见小四整个人从药桶中站了起来,一脸惊恐。
“怎么了?”我问,淡定地。
“有、有虫子。”
这么大个男人居然怕虫子,我哑然失笑:“在哪里?”
“那边,那边。”他指着东边的角落,我走近那儿,跺一跺脚,竟真有只蟑螂窜了出来,我迅速摸出一枚银针,瞄准蟑螂背部射过去,立刻,它的后背被银针刺中,便不能动弹了。
“好厉害!”小四鼓掌赞叹。
“你还不坐下?”我白一眼这个忘形的男子,未着寸缕地站在我一个大姑娘的跟前竟不自知,这家伙不会是把我也当成男人了吧?
“我……”小四这才反应过来,依言坐下,一个大男人脸绯红得像含羞少女。
我莞尔一笑。
“冷丫头,你笑起来的样子很好看。”小四由衷赞道。
我叹息着摇头,声音低至几不可闻:“可惜,有一个人,夺去了我的笑容。”
“你在说什么?”小四完全听不懂。
“没什么。”单纯稚拙如他,怎么能够体会我的痛,他的心底拥有的是一片阳光,而我心底,则隐藏了巨大的阴霾。
这样完全不相干的两个人,人生是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