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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迅速从凝雪袖中抽出信笺。凝雪则恰好用身子挡在前面打掩护。
打开封印。抽出信纸,雪白的飞金宣纸,这种纸以前妈妈写书法的时候,我见过,这不是一般人使得起的纸,据妈妈说,那纸上飞的,都是真金。
一笔极尽漂亮的行楷跃入眼帘:
卿卿映荷如晤:
我在京中忽闻你之危况,满心皆为牵念。虽前天不遂人愿,使我有情人一时难成眷属,天各一方。然,你怎可因一时无望,再无眷恋红尘,弃我而去。
我满洲故有旧俗,当日,肃王获罪而睿王纳其福晋;后,世祖亦得襄王之妃。他日大业成时,我定不负你相思之意。践前所诺。万望珍重。
祯
祯。我脑中转瞬跳出两个大字——胤祯,十四阿哥。是十四阿哥。别人万不敢拿多尔衮和顺治皇帝打比方。大业成时,指的一定是夺得皇位之后吧。
原来年映荷的心上人是十四阿哥。
瞬间,心里万分的感动,又瞬即升起一阵寒意。这对苦命的鸳鸯,分离多年却依旧旧情不改。然而,皇家果是无情,处处杀机无限。肃王,肃亲王豪格,襄王,襄亲王博穆博果尔,他们都是权力斗争的失败者,等待他们的结局只有死亡。他们死后,连福晋都成了胜者的战利品。
我似乎明白了,年映荷为何极不受宠,只恐怕,她与我一般,怕的正是受宠。
“福晋可要回信?”凝雪轻声问询。
回信?也就是说凝雪不但有办法把信带进来,还有本事把信送出去。这条线,厉害的紧呐。
“等等再说。”我跟十四阿哥有什么可说的。大家也不是很熟。也只能先这般回答了。
“福晋,嬷嬷都唠叨我一晚上了,嫌我这也不好,那也不好。”春妮撅着小嘴,扭着身子撒着娇过来抱怨,“您倒是说说,我好不好?”
我慌忙把信往凝雪怀里一塞,轻声道:“交你保管!”
“好!怎么不好呢?!”春妮对我是好的,我得给她撑腰。
“好什么呀?!打今起我来了,再不容你们偷懒。看看福晋那床,硬得跟石板一样,也不见你们给多垫点被褥。那样的床,晚上怎么能安睡?!再有,福晋沐浴完了那么会子了,也不见你们打发人把水倒了。……”嬷嬷斜睨着眼数落春妮和凝雪。
“睡了睡了。福晋赶忙睡吧。要不嬷嬷没完了。”凝雪顺势把信掖进衣襟,推着我向卧房去。
春妮站在外间冲我们做鬼脸。
“呵呵,好了,睡了。哎,那个谁,吹灯啊!”我也向春妮打趣道。
床铺经嬷嬷的一番整治,果真舒适不少,一夜睡得黑黑甜甜。一觉直到天亮。
◇◇◇◇◇◇◇◇
有了嫂子的陪伴,日子好过了许多。每天都有她陪着说话,也不觉得那么无聊了。也不像刚醒来的时候,一天说不出三句整话。
笑盈盈的看着镜里的自己,任由春妮给我梳头。
“自打夫人来了,福晋一下快活了起来。”春妮笑语。
“那是,这可是我睁眼以后,见到的第一个亲人。”
春妮扯了扯嘴角,道:“这个福晋可记岔了,第一个来看福晋的,是王爷。福晋睁眼看了王爷好一会呢!”
难不成,我在弥留之际看到的那一幕是真的。不是幻觉。难道,来看我的是雍正,不是他。那为什么我看见的是他。是他们两个长得一摸一样,还是我太虚弱,看错了。
肯定是我看错了。世上不可能有如此相像的人。更何况,他俩隔着三百年的光阴。
“王爷听着可要伤心死了,瞧把这福晋没良心的。”嫂子人未到,笑声就先飘进来。打断了我的思绪。
“嫂子早。”我转头向她笑笑。
“哟,不敢。还是妾身这厢给福晋请安吧。呵呵。”嫂子性情极好,日常也爱开个玩笑。
凝雪忙端了圆凳,搁在梳妆台前请她坐。
她挥挥手,“我不坐。”说着,走到外间去把窗子一扇一扇打开,“你这里整天连个窗户都不大开。白白浪费了外面园子里的景致。这窗子呀,要常开。”
我顺着她打开的窗户看出去,景色即刻扑入眼帘。
正是盛夏,清晨时分,日光尚未灼热,窗外一片郁郁葱葱。柳条随风轻轻摆动,白鹭点水而过,远处湖里的荷花开得正好,鸟儿在树上轻快的叫着。正是:漠漠水田飞白鹭,阴阴夏木啭黄鹂。
看着这样的景致,心情仿佛都清亮起来。
嫂子拿丝绢擦着脖颈里渗出的汗,许是早上赶着过来,走的快了些,她气尚有些急,“凝雪、春妮,你们好好给福晋拾掇拾掇,我陪福晋到外边走走去。老憋在这屋子里,好人也该憋出病来啦!”
凝雪机灵,听声就赶紧开了箱笼,问:“福晋穿哪身衣裳?”
我走过去,一件件看,都不是很入眼。又嫌这件艳,又嫌那件太繁琐。但见箱笼最里处两件水绿色氅衣,一件圆衽绣荷花半枝莲暗花缎底,另一件右衽晕绿缎底绣蝴蝶。清丽脱俗,颇为合我的心意。
伸手扯出那件圆衽绣荷花半枝莲暗花缎底的,转向春妮,“就穿这件!我有那么好看的衣服,你怎么之前都不说呢?”
春妮面有难色,“福晋,那两件,原您是说,死也不穿的。”
“哦?”我撑起氅衣,朝向嫂子,“嫂子,我穿好看吗?”
嫂子笑道:“好看!好看的紧呢!衬得肤色极好!”
我把衣服交给凝雪,“那就穿这个。反正原来说过什么,我现在都不记得了。好看就成。”
换上氅衣,凝雪过来要给我描眉画眼。我示意不用。在现代,平日里我都是素面朝天的,总是觉得脸皮上有什么东西捂着,特别不舒服。一再拗不过凝雪的坚持,最后只扑了点胭脂。
春妮取过首饰匣子叫我挑钗环。
一抬眼就瞅见匣子深处的碧玺络子。五光十色,煞是好看。
“这个!”取出络子,交到春妮手上。
春妮熟练的把络子固定在发髻上,“福晋这是怎么啦?原来最不待见东西,现在怎么都看着上眼了呀?”
“是吗?”看来我跟年映荷的审美观念还真的是不同。那么好看的衣服首饰,她居然不待见,真是有眼不识金香玉。
打扮停当,春妮早捧着旗鞋跪在跟前。
啊呀,这个可是我最没技术的东西了。我冲春妮眨眨左眼,示意她换汉鞋。可见她老实巴交的跪着只是不动。眼睛老是去瞥嬷嬷。
明白了,我现在有人管了。得要守规矩。勉为其难,套上花盆底,站起来。以为自己会晃晃悠悠呢。其实倒也还好。一旦掌握了平衡,这个鞋子比现代的高跟鞋要舒适平准的多。
“福晋莫怕!奴才们扶着您呢!你慢些走便是!”嬷嬷见我乖乖就范,反而上来好言安慰。
“嬷嬷,您还真是打一巴掌,给一个甜枣吃呢!”我撇嘴冲她抛去一个小白眼。
周围丫头仆妇尽皆笑起来。
☆、第三章 看朱成碧思纷纷(上)
狮子园建于康熙四十二年,与热河行宫同时兴建,原名狮子沟花园,康熙赐名狮子园,并于康熙五十一年赐予皇四子胤禛,作为其一家在热河的临时府邸。可惜这座园林后来毁于洪水,后人已无幸得见其真容。
我现在正是置身于这座园子之中。这里景色宜人,有山有峰,有湖有溪,遍地花开,古木成荫,鹭飞鸟鸣。
若是撇开此刻我的境遇不谈,那果真是世上最美好的经历。
一群仆妇簇拥着我和嫂子走在湖边的石板上,湖里的荷花开得正当时。风吹荷叶,碧涛荡漾,卷来阵阵清香,娇艳的花朵上沾着水珠,在阳光的照映下,曲曲动人。
连天碧叶无穷尽,映日荷花别样红。
年——映——荷——,不知是不是就来自于这一诗句。若果如此,她的品貌当是当得起这般赞誉的。
正是巧了。荷花是我最喜欢的花。爱她出淤泥而不染,濯清涟而不妖。娇而不媚,纯而不腻。
在21世纪,我曾经的他以荷花夸耀过我的笑容,赞我笑起来犹如夏日里绽放的荷花。不知,现在,他是否还偶尔会想起那如荷花般美妙的笑靥。
一行人说笑着慢行。
忽见迎面来了两个女眷。走在前面的穿戴稍好,鹅蛋脸杏仁眼,额头开阔,眼光平和。跟着后面的,应该是个丫头。
远远的看着我,前面的女眷即小步趋前,福倒向我请安,“福晋吉祥。”
她低眉顺眼,身上毫无狰狞之气。
我不认得她,而身边的仆妇都只是向她微一屈膝,并未口道吉祥。搞得我无从猜测她的身份。
春妮上前在我耳边轻声提醒,“这是元寿阿哥的生母,格格钱氏。”
元寿阿哥?弘历的小名貌似是叫元寿,哪里听说过。那这个就是弘历的妈妈咯?
虽说明白了她的身份,我却不知道如何向她回礼。
凝雪拉拉我的衣角,偷偷做了一个抬手的动作。
哦,明白了。我向钱氏抬抬手,“起来吧。不用那么客气。”
“咳咳,”嬷嬷轻咳了两声。
看来后面半句加的不好。我求饶的向嬷嬷投去一眼,她却好似什么都没有看见,面无任何表情矗立。
恰在囧处,见钱氏忽又转身向湖对岸行礼。
我顺着她福倒的方向看去,湖中亭子里,直身站立着两个男子,一个着藏青色袍,一个着绛紫色袍,湖上微风吹动他们的袍角,那气场,好似仙人一般。他俩似乎正载看向我们这边。
“是王爷和八贝勒,福晋快行礼,”春妮直接上手扯我的氅衣,叫我做出行礼的样子。
藏青色袍子的男子朝这边抬抬手,钱氏这才直起身来。
此刻,我很想看清那男子的面容,我心里一直有一个疑问,他和我的他真的长得一摸一样吗?但是,隔得太远。看不真切。而我,绝没有走过去相见的勇气。
“福晋可要妾身相陪而行?”钱氏躬身问我。
“不用了。我跟嫂子走走就回去了,你忙你的吧!”我打心底里喜欢这个女人。她生的不能算倾国倾城,可是看着十分讨喜。她的笑容淡淡的,不过,绝对无公害无污染。
怪道人都说,孩子的第一个老师是母亲呢。也许只有这样的母亲,才能教育出弘历这样的子女吧。
钱氏走后,春妮便在一边说,这次随驾巡幸热河,雍正带出京来的,只有我和钱氏两个女眷。带着钱氏,是因为,三位阿哥也被带来狮子园的乐山书院读书,看中的,正是她平和的个性,适于照顾阿哥们。
看来群众的眼睛是雪亮的。钱氏温和平静的做派,连一向以挑剔著称的雍正都喜欢。
◇◇◇◇◇◇◇◇
连日,都由嫂子陪着在正午前和日落后,去园子散步,慢慢的,心情开始舒畅。
虽说夜深人静,每每想起被丢在未来的家人,心里酸酸的,说来寒碜人,我还曾经细细计算过,妈妈可以得到多少经济补偿。考虑到我除了信用卡里面有限的欠款,没有其他大额债务,房贷已经还清,车贷么,大可以让银行把车迁走。衣食当可无忧,只是心里的伤痛,估计一生都难以愈合了。
我很后悔,后悔从前,因为工作太累,压力无处释放,有的时候冲着妈妈大呼小叫。后悔,没有腾出更多时间陪家人共聚天伦;心里就光想着多做项目,多拿奖金。唉,那个钱串子,余星辰,她做过那么多令我遗憾的事情,可现在却没有机会补偿了。
嫂子,是我在这个空间第一个见到的亲人。她的陪伴带给我生的勇气。若有机会,我定会报答她的。
“怎的穿着单衣一个人坐在风头?”嫂子做家常打扮披着一片月光而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