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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却忙关了窗闭眼坐到藤榻上,可即使闭上了双眼,满脑子还尽是刚才那个醉人的笑脸。
快十年了,他被关在这个小小的院落里,身边只有她,虽说侧殿中还囚禁着他的一个儿子,可终日被人严加看管,父子近在咫尺,十年中却只遥遥看到过几眼。
他曾经恨过,彻骨的恨,可几个月前一个短短的信息,加上一身丧服,将他的恨全部化去。
那个夺去他毕生理想的人,夺去他挚爱的人,曾经是他兄长的人,死了。
他曾经抑郁过,无边的抑郁,可那些抑郁在院中一个忙碌了十年的素衣身影无数个回眸灿笑中,早已经被化去,留下的,只有他闭眼时仍留在他脑中的绝美容颜。
殿门忽然被打开,素衣的她奔跑进来,眼中有泪,更有喜,“十四爷,皇上下旨了,放您出去……”话未说完,她就已经哽咽。
允禵不可置信地缓缓起身,身上的披着的袍子倏然而落,他也不去捡拾,只是穿着单衣,直直走过去,冷冷问道,“你说什么?”
“皇上下旨了,放您出去!”
他仍是愣在那里,半晌,忽然嘴角化开一个释然地笑,执起她的手来,“雪儿,我们回家!”
素衣的她却愣住了,垂首怔怔盯着他紧握她的大手,呜咽出声,扑进他怀里,“我们回家!”
不一会,便有太监带着体面的衣袍进来跟他换衣,要他去给皇上谢恩。最后进殿的太监,带进一套藕荷色缎袍来,递给素衣女子,“皇上说,去给雪姨找身藕荷色的袍子,让她随进宫来谢恩。”
素衣的她抹了抹泪,笑着接了,自去屏风后换了出来。
允禵这才觉察到,她也老了,曾几何时那如莲藕般通透光洁的肌肤上已经有了细细的干纹。他十年来第一次温存地伸出手来抚了抚她脸上的纹路。
◇◇◇◇◇◇◇◇
龙椅上坐着的人变了,弘历年轻儒雅的脸上透着温润的笑意。
他只扫了眼跪在地下的允禵,便将目光久久放在跪在更后侧的藕荷色脊背上,他命宫女赶紧去搀她起来。
可待跪着的人起身,他的脸色却是一怔,记忆中那抹绝艳的藕荷色徐徐消散,留下的只有一个干瘦的身影。
那个一直立在皇贵妃身边容貌比主子还要艳丽的女子难道自此销声匿迹了吗?
弘历木木看了她一瞬,小时候的情景浮上心头,她笑着捧出装着乳酥糖的匣子,她笑着给他们端上盛着奶茶的小碗,她笑着给他们掸去衣袍上的灰尘,……
最后一刻,弘历释然一笑,转头去问允禵,“十四叔可有所求?”
被问者不假思索,低声问道,“她葬在何处?”
弘历不禁后退一步,思索片刻,更低声答道,“遵皇阿玛遗旨,敦肃皇贵妃年氏祔葬皇陵。”说着犹豫了片刻,又更是低声补充道,“棺椁相贴。”
允禵默然,躬身行礼,转身而出。她已经去了十年了。
“十年生死两茫茫。
烟火燃,尘缘枉。
往事如梦,相思隔重幛。
提笔砌字意难尽,伤心处,空彷徨。
玉颦葬花在何方?
望不穿,泪两行。
前尘如幻,她在水中央。
别情暂待何时诉?为且为,掩花香。”
前次送她《江城子》时,实指望白头能携恩与爱,却不料阴阳相隔永别离。罢了,再送她一首吧,还是——《江城子》。
弘历目送着那个苍凉的挺拔背影,想起自己问母亲是否要在泰陵为她预留棺位时得到的回答,“不必了,只怕那里头已是嫌挤了……”
作者有话要说:
本章节中《江城子》一词作者为余静若,请各位亲不要随便引用,谢谢!——早春芳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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