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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邪仔细回想了一下,悠远的头发里好象确实有这么一颗香疤,不过他也不以为意,道:“我东琉皇朝崇信佛教之人甚多,这有什么稀奇的?”
风梧道:“怎么不稀奇?崇信佛教之人虽多,但除了寺庙里的和尚,有谁在自己或儿女头上烫这种东西的?况且纵烫了,也不该只有一枚啊,你为何不仔细看看,他头上的香疤有什么图案文字呢?”
这点方邪倒确是从未留意过,因此疑惑道:“什么图案和文字呢?”
风梧道:“这个我先不说,我且问你,尊夫人在今年秋天的时候是否到外地去了一躺?”
方邪看了他一眼,疑惑道:“不错,但你怎么知道,况且他去祭拜他的师傅,这跟这些事又有什么关系呢?”
风梧嘿嘿一笑道:“这就是了,到如今,我已可确定是他无疑了。你可知你夫人的师傅是谁吗?便是当今东宫皇后的叔父。他当初可是为我国培养了好几名优秀的奸细呢。后来因为有名奸细背叛了西圆,他也被牵连其中,其实凭心而论,这件事没他什么责任,奈何当初他职位低微,又为人清高自许,得罪了不少权贵,所以被人趁机参了几本,让皇上罢免了他的官职。不过这人对西圆也着实忠心的很,他弥留之际,仍是把培养的最后一名,据说也是最优秀的一名奸细给派到了东琉来。后来这名奸细也确实为西圆探得了不少情报,他的侄女也是因此而登上后位的。”
方邪脸色苍白,喃喃道:“你说的这名,这名奸细……这名奸细……是谁?”
风梧悠然一笑道:“贤弟是多聪明的人,难道说到这份上了,还要我挑明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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风梧一番话,虽然没有直接说鬼面就是西圆的奸细,但一字一句,无不指向这个方向,他说的有板有眼,由不得方邪不信,但方邪的心中,又是多么的排斥这个答案,他反复摇着头,一味的道:“不可能,这不可能,绝不会是悠远的,那个香疤,祭坟等等一定都是巧合,都是巧合。”他太过伤怀,以至没看见风梧眼里一闪而逝的精光。
风梧接着道:“我不逼你承认,因为我刚看到他的时候,也确实不敢相信呢,要不是我在今秋围猎的时候偶然看到他去祭拜圣风,也不会认出他就是当年圣风谴在东琉的奸细。怎么说呢,要不是东宫对我们的威胁太大,逼的我不得不和你们做这笔买卖,我乐得让他继续为西圆效力,才不会说出来呢。只是现在,我若是不揭穿他,恐怕就会对我和妹妹造成太大的威胁了,以你对他的信任,必定是跟他说了不少吧?”
这点方邪无法否认,除了他和风梧之间的买卖没有透露过外,他是什么都告诉鬼面了。
风梧又道:“你向来算无遗策,怎的偏偏这次伏击,消息却泄露出去,以至被敌所趁,你难道不觉得这其中有古怪吗?”
方邪皱起眉头道:“你说是悠远捣鬼,可是自他来后,就出了这样的事,这岂不是太明显了吗?任何一个奸细都不会做出这么明显的将矛头指向自己的事的。”
风梧一窒,暗道:“倒别小看了这方邪,在这种关心则乱的关头,竟还能保持清醒,提出这等疑问,果是不凡。”略一沉吟道:“这个中缘由,我也不大清楚了,或许是因为你对他太过信任,以至他如此胆大,料着你不会疑心到他头上的。”
方邪沉声道:“大哥莫要现在就认定了他是奸细,说什么我也不能相信,他若是奸细,为何还去寻我?为何还要救我出来?”说到后来,想起两人山中的柔情密意,心中痛极,语气越发激烈起来。
风梧冷笑一声道:“你可知杀了你远不如获得你全心的信任吗?你是什么人?东琉的皇亲国戚,将来便是皇上身边的重臣,若能获得你的信任,会得到多少有价值的情报,岂不比杀了你一个方邪要划算的多?你不想想?怎的他就能那么正好找到了你?据你所说,那阵法高明的紧,他就凑巧能破了?这世上巧合的事怕是太多了点吧。”
方邪一条条说去,一条条被风梧给挡了回来,原先对鬼面有利的证据,竟全变成了更不利的理由,他心慌意乱,想了又想,道:“好,如果你说的这些……这些……都是真的……的话,可是当初我想要他的时候,他就该顺从才是?为何那样激烈反抗?他就不怕我一怒而去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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风梧也暗暗心惊道:这方邪竟对那个丑鬼迷恋至此,找出这许多理由来,看来不下一剂猛药是不行了。因此道:“贤弟这样聪明的一个人,竟不知道欲擒故纵的手段吗?那鬼面貌丑无比,大概本就没想过能攀上你这棵大树,一看有机会了,自己又怎么会不知道,凭他的样子,能留住你这豪门公子多久?但是他使出这样一招,不正是有效无比吗?看你对他的一片痴心,不都是被这一招算计了吗?好,这些我都不跟你多说,毕竟大多是我的猜测。我只让你回去看看,看看他头上的香疤上是否有个弯月的图案和一个圆字,这是我西圆皇室的标志,你一看之下,他究竟是什么身份,自然就知晓了。”
方邪疑惑道:“他不过一名奸细,怎么会有皇室的标志?”
风梧笑道:“贤弟有所不知,这些奸细都是直接为皇室效命,当初皇上为了让他们更忠心,也为了防止他们在别国高官厚禄,便不想着西圆了,所以在他们的头上烫了一枚香疤,疤上刻了这样的图案和文字。一是激励,二则也是制约之意。”
风梧这番谎言,可以说是滴水不漏,方邪就算千万个不想相信,由不得他说的有板有眼,心中只存着最后一丝希望,希望鬼面头上的香疤里并没有这样的图案和文字,那一切就都可以推翻了。
他心中有事,因此只在皇宫里坐了一会儿就回来,太后和清平皇姑等人的嘘寒问暖,竟是一句也没听进去,失魂落魄的回到家里,鬼面正在屋里等他,见他回来,脸色苍白,不由笑道:“你怎么了?又被困到阵里去了?怎么脸色这么难看?”
方邪痴痴望着他,腹中千言万语,却是一句也说不出来,想立刻冲上去察看他头上的那个香疤,又迟迟不敢冲上去,怕一旦如风梧所说,自己就连梦也没得做了。
鬼面也看出不对来了,走到他前面来,拍了拍他的脸,见他毫无反应,良久,才抓住了自己的手,象是要哭出来似的,嘴张着,却什么话也说不出来。
鬼面也不由有些慌了,连忙道:“邪儿,你怎么了?你这是怎么了?”心中道:莫非是中了邪吗?命闻樱叫过吉祥来问,吉祥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这里富贵慌的就要去禀报方隆等。
方邪见他们着了慌,忙回神道:“我没什么事,你们都出去吧,我和悠远单独说会话。”
鬼面面色也凝重起来,他见方邪如此颓废,已料到这其中必有文章了,待众人出去后,他扶方邪到床边坐下,方邪定定的看着他,良久仿佛终于下定决心似的道:“悠远,你头上的那颗香疤,可以让我看看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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鬼面脸色倏变,只定定看着方邪,见他一脸坚决,只是目光中有一股说不出的难受,似乎想看,又似乎怕看到。着实矛盾的很。
鬼面虽然心思单纯,可是并不代表他笨,深吸了一口气,一字一字道:”是谁对你说了什么吗?”
方邪就如被一盆冷水兜头浇到脚底,只觉连心也要冻的透了,强笑着道:”并没有人说什么,只是我好奇,想看看。”
鬼面双目直望着他,冷笑道:”是吗?怎么忽然就想看起这个来了?”他虽然不知道自己的具体身世,但却知道自己是西圆人,这也是他心内惶恐的原因,只是他这样想用强硬的态度掩饰自己的心虚,却不知效果只会适得其反。
方邪见他如此掩饰,整个人就如坠入了冰窖一般,鬼面不肯坦然以对,自然风梧说的就都是真的,他心中一时不知该如何接受和面对这个事实,失魂落魄的站起来,自言自语道:”没什么了,不看就不看。”说完就向外走。
俗话说,关心则乱,鬼面本是个坦荡之人,皆因此时对方邪有了情意,生怕自己的身份会造成两人之间的鸿沟,故不想给方邪看,此时见他这个模样,心中也不知该如何是好,一把拉住了他,犹豫半晌,才道:”其实也没什么,你想看就看好了。”说完拨开头发,露出那块浑圆的香疤。
方邪到此时,反而有些不敢看了,内心挣扎了好久,这才匆匆望了一眼,登时浑身剧震,面上再无一点血色。
鬼面苦笑道:”我原想背着这个秘密一辈子,可如今既然被你发现了,就都跟你说了吧。”
方邪心中又升起一丝希望,想着鬼面会不会因为对自己的爱而坦诚出一切,真要这样的话,有什么不能原谅的呢,毕竟他是这样的喜欢他,一刻也离不开他啊。
他凝视着鬼面道:”悠远,不管什么事,只要你对我说出来,我就一定不会再放在心里记着的,你要知道,唯一一件我想刻骨铭心记着的,只有我们之间的这段感情。”
鬼面心中一阵激荡,终于下定了决心道:”好的,你既然这样说,我就都告诉你吧。”两人重又坐下,鬼面便道:”我本是西圆人,自幼的身世我不清楚,师傅也从来不肯告诉我,他只说让我把这香疤掩盖好,这是我作为西圆人的标志,其它的我就什么都不知道了。”
方邪心中一阵失落,悠远到这步了,竟还想瞒着他吗?他紧紧盯着鬼面问道:”那你怎么会到扬州来呢?为何要来东琉?”
鬼面静静的道:”我和师傅从小一起相依为命,忽然有一天,他就让我离开西圆,让我走的越远越好,他说只有东琉能够庇护我,让我往这里来。那个时候我不知道他为什么会这样说,死也不肯离开,后来有一天,……有一天……”说到这里,声音哽咽,似是再也说不下去。
方邪忙搂住了他,沉默良久,他才低声道:”悠远,没事的,你说下去。”
鬼面这才继续道:”那天师傅让我到山上打两样野味给他吃,谁知等我回去……回去后……却看到他……看到他身上被砍了无数刀……连……一个完整的尸身……都没留下……。”说到这里,向来有泪不轻弹的他也不禁哭倒在方邪怀里,想必那是他一生的噩梦了。
方邪僵硬的搂住了他,心却在一点点的往下沉,看鬼面哭的伤心,他忽然笑了,笑容惨淡无比,推开鬼面,他深吸了一口气道:”悠远,你若来演戏,必定逼真的很,若不是我……若不是我早已知道整件事情的来龙去脉,必定要被你骗过去了,此时也必定是想尽了法子来哄你,只求你不要这样伤心,悠远啊悠远,你果然知道什么才最能打动我。”
他一步一步的退开去,鬼面愕然的看着他,不敢置信的问道:”你这话什么意思?你不相信我吗?你以为我在骗你?我把我一直最害怕的身份告诉了你,可是……可是你竟然不相信我?”一瞬间,他感觉自己的心被生生的撕裂了。
方邪苦笑一下:”你有没有骗我,你心里最清楚。现在想想,为什么不让我死在阵中,我也就不用知道这么残忍的真相了。”他说完,头也不会的离去。
鬼面看着他跌跌撞撞的身影,什么都反应不过来,究竟是怎么回事?他明明,明明什么都告诉邪儿了,为什么,为什么邪儿竟然会不相信他?这究竟是怎么回事呢?
方邪三天没进鬼面的屋子,合府上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