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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了贼人的圈套,多亏殿下出手相救,这份恩情柏舟必铭记在心。”东齐公子深吸一口气,不知为何心中涌起奇异的烦躁感,面上却依旧镇定道,“殿下明知帝都乃虎狼之地,何必以身犯险?倒不如就在南越之地做个逍遥王。此去帝都,千里迢迢,山高路远,王妃娇美,一路车马劳顿,恐怕……”
语气中的威胁之意不言而喻!
来此之前,柏舟与段玉裁、唐阙等人作了周密的谋划。
传闻大楚晟帝,欲寻回多年前失散的爱女,召南越王、曾威震天下的华威大将军韩君夜一同回帝都,为多年前的一场深宫秘案昭雪,一家团聚。
一国之君,自然不会闲着没事上演苦情大戏。
据东齐安插在帝都天启多年的探子报,帝后之争,初见端倪,然轩辕家族的势力如百年老树,纵横朝野盘根错节极难撼动。所以,十多年前的那场皇家丑闻,不过是晟帝暗藏杀机掩人耳目的一招险棋。
韩君夜被流放与南越之地,真正的目的是韬光养晦,暗中屯兵。
大楚内斗,他们东齐自然乐得看热闹,若传闻是真,那么韩君夜此番入帝都,必将打破帝后相持不下的局面。如今中原已定,晟帝此人野心极大,吞并四方的虎狼之心昭然若揭,一旦独揽大权,必将又是一番血雨腥风!
南越与东齐隔锁河山而立,相安无事百年之久。无论如何,他必要试探一番,若是此人非去不可,必劫杀于半道之上!
“吾本楚狂人,数年前被流放于南越之地而已,回去也是迟早的事!在下的女人,自会护她周全,不必公子多费心。”韩君夜似笑非笑,再次执起酒杯,“今日是宴请公子,闲话不多说,我们再饮一杯。”
柏舟亦执杯,“敬殿下一怀。”
洛梨儿疑惑地望着这两个人,不明白他们之间打的什么哑谜,只道是两人话不投机,后会无期。她当然不懂,谈笑之间,一场生死之争已悄悄拉开了帷幕。
酒过三巡,宾主尽欢,一派其乐融融。
这时帐外走进一队手捧着硕大瓦罐子的侍从,在每人面前都放下一罐。
韩君夜缓缓打开瓦罐厚重的盖子,一股鲜美无比的鱼香味立即弥漫开来,细心地夹起鱼肉放入小瓷碗中,对洛梨儿笑道:“来尝尝宛州的名肴‘水玉脂’,鲜美无比,入口即化。”
洛梨儿讶异地瞥了这极不正常的男人一眼,受宠若惊地接过小瓷碗,用筷子夹起一小块莹白的鱼肉放入口中,果然是鲜嫩无比,回味无穷。
“水玉脂也就是船头鲈吧?”柏舟夹起一小块鱼肉,放入口中,,“传说宛州的行商出去游商时,往往趁夜行船,而青衣江中段盛产名鲈‘水玉脂’,他们便在船头设置瓦罐,放入切块的方笋和醴泉之水,船夜过青衣江上,便令渔夫捕捞鲈鱼,离水就洗剖入罐,文火炖一夜。次日商人从船中起身,便有乳白色的鲜汤一碗。以至于有‘少不入宛’的说法,认为少年人去宛州会消磨掉雄心壮志。”
韩君夜点头,“宛州确定是人间的富贵乡,名肴美酒,衣着袒露的歌姬舞女,披了云霓之裳,歌唱玉树琼花,醉中往往令人觉得如在天上云间。”
“靡靡之音,乱人心志,有何可叹!”柏舟挑眉轻笑,“难道殿下也向往那种醉生梦死的生活?”
既然韩君夜不肯留下来做安乐王,何不携手共谋天下?在心底,他实在不愿跟这样的人为敌。
“好男儿志在天下,驰骋四方,区区宛州的富贵算得了什么!”
柏舟击手而笑,“好个志在天下!既然要成为强者,必然直到最顶峰,方可笑傲天下”
韩君夜颇不以为然地摇头,“我对那个位子不感兴趣。”
“殿下您对这天下帝位权力无意、财富无欲、苍生无情,又何必与我东齐为敌呢?相反,我们倒可以携手倾覆天下,扭转乾坤!”
“倾覆天下,扭转乾坤?”韩君夜唇边泛起讽刺的笑意,“天下本就是我的,为何要倾覆?如今乾坤朗朗,天下太平,我为何要扭转?”
饶是柏舟再沉静,此刻亦被韩君夜的狂傲之意激怒,冷声笑道:“殿下以为仗着楚帝对你的宠爱就真可以一世无忧了?难道不怕十年前的闹剧重演?”
“你倒是对我的家事了如指掌呢!本王的将来如何,还轮不到公子来操心。”韩君夜哈哈大笑,脸色骤然一沉!
这句话,成功地触动了他的逆鳞。
帐里的气氛瞬间降到了极点,静得有些可怕。
洛梨儿听不懂那两人你一句我一句到底在说什么,只好一直埋头苦吃。突然见原本热闹的大帐瞬间冷寂,方才还觥筹交错的宴席转眼间就剑拔弩张了!
瞥了一眼身旁那男人冷得吓死的脸,摇头苦笑,果然是天生的冷场帝啊!
这么多年过去了,她都从一个懵懂无知的小娃娃长成大姑娘了,可这位大少爷倨傲的脾气竟一点没变呢?既然大家都不作声,好歹她也是名义上“南越王妃”,总不能在客人面前失礼吧?
津津有味地吃完了碗中的鱼,才清清嗓子故作风雅道:“人生如朝露,生死旦夕之间,能够品尝天下美味,也不失为乐事。再帮我夹块鱼肉来!”
眼巴巴地将碗递到韩君夜跟前。
那边正埋头啃骨头的嘲风直接将嘴里的肉喷了出来,捂着肚子大笑道:“小丫头,你想吃就直接说嘛,干嘛唧唧歪歪地说那么多废话啊!”
洛梨儿得意道:“人生在世,吃喝二字,谁不想吃的都端过来吧,别浪费啊!”
话一出口,她才意识扯大发了!
这可是南越王殿下的大宴啊!
再抬头瞥一眼身旁的男人,脸色好像很……奇怪的样子,心里咯噔一声,完蛋了!赶紧将递出去的小碗乖乖地拿了回来。
“我……我吃饱了……”
“噗……”韩君夜实在绷不住喷了,帐里传来低低的笑声,原本剑拔弩张的肃杀之气荡然无存。
作者有话要说: 两个男人吵嘴,作者君写得是相当嗨皮啊!
☆、第二十九章:揭开迷雾(10月17)
一场盛宴圆满地落下帷幕。
齐公子柏舟在离开的那一刻,回对望了一眼,不禁感叹世事无常。这世上他最欣赏的那个人,却只能成为敌人。
韩君夜的选择是明智的,他若是回帝都,建功立业驰骋沙场大展宏图指日可待。若是选择联手,要么是身败名裂背谋逆的千古骂名,要么是血风腥雨,登上最高的巅峰。
就算他们能暂时携手共战天下,总会有兵戈相见的一天。他原本还奢望这一天可以来得晚一点,东齐可以多一天安宁。看来还是段先生说的对,即使韩君夜与楚帝之间存在再大的隔阂与嫌弃,也不会成为束缚勇者的桎梏。
况且那些道听途说的皇族秘史,有几分是真,几分是假呢?
不能结盟,只能为敌。
其实,他是羡慕那个人的吧?可以如此恣意妄为、快意恩仇。而他,却注定一世孤独。悲哀的宿命,让这位白衣如雪的公子离去的背影染上了几分萧索之意。
东齐的人走后,侍卫快速地撤去了怀盏碗碟,换上了淡雅的清茶。
姜阳好说歹说,才将嘲风劝走。不消片刻,原本热闹无比的帐中的只剩下心思各异的四人。
洛梨儿摸摸圆滚滚的肚皮,心想好歹做个饱死鬼。就算韩君夜这家伙不会轻易罢休,怎么处罚她都无所谓了,只希望不要连累师兄和雪姬。
韩君夜执起白瓷杯,漫不经心地抬头瞥了规矩地单膝跪在面前的牧野,“你今年多大了?”
“二十一。”
“这么大了?”韩君夜的身子向后倾了倾,“犹记得你刚到王城时还是个十多岁的孩子,时间过得真快啊!”突然间话锋一转,“说说吧,你为何会突然带着王妃潜逃?”
一句“王妃”,吓得洛梨儿还不容易才平静下来的小心肝又扑通扑通乱跳起来!
牧野抬起头,神情平静道:“王上,……”
“报告大王,我有话要说!”洛梨儿小心翼翼地举手,这事本就因她而起,现在她好好地坐在暖塌上,师兄跪在下面,这算什么?鼓起狗胆,就算被罚她也认了。
韩君夜缓缓偏过头,“你喊我什么?”
“大王?”洛梨儿傻傻地重复了一句,看对方的脸色不佳,又试探了一句“王上?殿下?”
难道是……夫君?
不行了,让她先出去吐一会儿!
韩君夜不耐烦地挥挥手,“你想说什么?”
洛梨儿暗地擦擦手心的汗,男人心海底针啊!战战兢兢道:“那个……是我让师兄带我走的,要罚就罚我吧!”
牧野讶异地瞥了她一眼,沉声道:“梨儿,不要乱说。”
韩君夜示意牧野不要开口,侧目瞥着洛梨儿,“那你说说看,你为什么要逃?”
“我……我……”洛梨儿犹豫了,是啊,她到底为什么要逃吗?哦,是因为韩君夜与她娘亲之间的那个……“不伦之恋”的传闻?这会儿却无论如何也说不出口了。
“成事不足,败事有余!”
布下局,引齐公子入瓮,再有意挑起事端,激怒对方,眼见着千钧一发之际,这臭丫头……不,笨女人倒好,生生给搅和了!
韩君夜眸中闪过笑意,不再看她,偏过头望向牧野,“你继续说吧!”
其实吧,也不能全怪洛梨儿搅局,他本来就对这种下三滥人暗算偷袭不齿,那东齐公子好歹也算谦谦君子,看得还算顺眼。无奈胡子轲与宗越两人坚持,他也只得勉强行之。
这下好了,怨不得他了。
牧野挺直了身子,脸色凝重道:“前夜送千朗月公主回王城驿馆的途中,遇到了一场屠杀。”
“多管闲事的毛病还没有改?”
“是千朗月公主。”牧野眉头紧蹙,此时再回想起当时的情景,越发地觉得蹊跷了,“看起来,像是一家老小数十口遭受杀手的追击。我们经过时,已经死了不少人,多是老人妇孺……”
当时他完全被眼前惨绝人寰的场面震住了,所以当千朗月挥鞭上前之时,他亦毫不犹豫地拔剑而出。等他们出手之时,黑衣人便离奇地飞快撤走了。
一番血洗,只余下一位老人和几个年幼的孩童。
当千朗月询问那些黑衣人为何要杀他时,老人已是弥留之际,断断续续地隐约说他是帝都内宫旧人,曾亲眼见证了多年前的一桩皇室丑闻,为此逃离中原,隐居于南越之地。不料还是被那些皇室暗卫发觉,杀人灭口。
牧野护送千朗月回王城事发突然,亦是绝密之事,旁人无从察觉。那一家老小多是老人妇孺,衣着简朴不像是富人家的亲眷,所不可能是劫败的盗匪,整件事情乍看去时,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