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现在怎么连个名儿都没有。
麦德成不敢也不想惹孙二娘,吞吞吐吐地解释:“大嫂,我也不是不想给孩子起名儿啊!但你也知道,现在计划生育闹得正凶,村里村外多少眼睛盯着呢!我现在恨不得可以把二狗儿……”麦德成说到这里,孙二娘的脸立马黑上三分!好你个麦德成!怪不得村里的小子们都叫我闺女“麦二狗儿”,敢情是从你这儿开始的啊!
麦德成没发现这边儿孙二娘的感情波动,接着说:“我现在恨不得把二狗儿给藏在箱子里,提溜着走。哪还敢大张旗鼓地给她起名儿入户口!”
“就算不入户口,也要有个正式名字阿!不然的话,等孩子上学了,没个正儿八经的名字,老师学生都看不起,会处处被笑话的!”
孙二娘这番话说完,麦晓东才发现她干妈的品质原来不能只用一个“泼”字给简单概括了,她干妈其实还是相当有见识的!就单说这起名儿也确实是门高深的学问,不然也不会有那些名叫什么杜子腾(肚子疼),杜子鄂(肚子饿),白池(白痴),杨宜知(羊一只),焦厚根(脚后跟)的名字笑闻录。闹笑话的名字这么多,不过麦晓东印象最深的还是,初二那年的数学老师。他明明长得一副古板忠厚,正直像,却偏偏被他老爹老娘取了个“李健仁”的名字,不熟的人连名带姓儿的“李贱人,李贱人……”地叫他,旁人只以为这人跟他有啥仇怨;到了亲朋好友那里,为了表示亲热,自然而然的去掉他的姓,就直接一口一个“贱人”的叫他。这样一来,熟悉的人,知道他是被他老爹的一个名字给害了,但不知道的人却直接判定这人的RP不咋地。
孙二娘用她那双毒辣的眼睛直勾勾地盯着麦德成,大有今天你要是不给我宝贝干女儿一名字,我就掐死你的架势。麦德成被她看得是鼻头冒汗,脸色苍白,伸着手擦擦脸上的汗,连连答应:“大嫂说的是,现在就给二狗儿……不,二丫头,起名儿!现在就取!叫什么好呢……”麦德成的手指头不断地扣动着桌子。麦晓东的心悬在了胸膛。人生可以重来,她也想换个名字,不叫‘麦晓东’啊!倒不是她对“麦晓东”这仨字有啥不满,怨念,只是想着有机会改头换面,还是从名字开始,最好新名字还是一些有艺术涵养,充满大家闺秀,温婉可人气质的:像麦郁芊啊,麦流苏,麦清涟啊神马神马的……
“大妮儿叫麦乐乐,要不,二狗儿……不,二妮儿就叫麦笑笑!”麦德成一声溢出喉咙,麦晓东的嘴角抽了几抽,神马麦笑笑,她还不如直接叫麦肉肉呢……
“笑笑……这名字好啊!听着就喜庆欢喜,招人待见……”
“是啊……是啊……”
眼看着他老爹的提议,受到了包括她老妈还有干妈在内的所有人的同意,麦晓东河东一狮吼:“不……我要叫麦晓东!坚决不叫麦笑笑!”誓死捍卫自个儿名字的清白。
“啪!”麦德成一巴掌呼在麦晓东头顶,这孩子真是长了狗胆了,认了干妈后,都敢跟自己叫板儿了!麦德成怒火中烧下,放言:“今儿你同意不同意,都得叫麦笑笑!”
麦德不是一个爱发脾气的人,但一旦发起脾气来就不是人!他那牛眼一瞪,把孙二娘都唬住了!父女对峙,场面顿时有几分冷凝。众人纷纷开始和稀泥,就连孙二娘也开了金口:“说‘麦笑笑’这名字不错啊!”规劝麦晓东就别跟她老爹扭了!从了吧!
我不卖笑!我不叫麦笑笑啊……麦晓东很想对众人嘶吼,但考虑到6岁的孩子是不能理解关于卖笑,卖肉跟捍卫名字清白的问题。在此种形式下,麦晓东为了让他老爹还有那泱泱众人改变注意,只好将最后的矜持也抛下了:从凳子上跳下来,坐在地上开始挤马尿,拽着领子,袖子,舍了小屁股蛋子,蹭着黄泥土地,开始撒泼打耍。一通折腾,眼泪没有掉下来几滴儿,完全是雷声大,雨点儿下,但那不要命式的嘶吼却实在是惊人又渗人,一声声“我要叫麦晓东……呜呜……我要叫麦晓东……呜呜呜……”
包括麦德成在内的众人可能实在是忍受不了麦晓东的毒音功了(绝对不可能是对这没事儿找事儿的娃儿表达同情),终于点头,答应了这孩子的嘶吼。
麦德成一松口,“爱叫啥,叫啥!”麦晓东破涕为笑,丝毫没有刚刚很丢人的自觉。也许是人生重来,多年的枷锁在汽车的撞击下彻底崩裂,麦晓东对新身份适应地很快,甚至比二十多年前的6岁小屁娃儿还像小屁娃儿。
故事的结局是:麦晓东以自己的眼泪和形象,捍卫了名字的清白。然而,她,终究还是没有改成名儿。三十年前叫麦晓东,三十年后,依旧还是麦晓东。
正文 河边偷衣
西村处于丘陵地带,没啥大山,大水,大景观。所以注定发展不成旅游业。生存环境并不优良,因此麦晓东对于童年时代的记忆同老几辈子的农民并无差别——一样的都是抬头蓝天白云,低头黄土猪粪。唯一值得称道的大概也就是村头东边儿的那条可怜兮兮的小河。小河发源于上流的马沟村,在西村截留,算是一条内流河。不宽亦不长,南北两岸相距不过一米半左右,就这流域在见惯了水域的水乡人民眼里,不过是一条水沟沟而已。但在西村和马沟村的村民以及孩子们的眼里却是天堂一样珍贵的存在。
春旱的时候,两个村的村民因为引水灌溉这事儿还闹过不少矛盾。麦晓东印象里最狠的一次是83年,也就是这辈子算起的两年前。当时,因为春旱缺水缺得厉害,马沟村将河水从中间堆了土坝,硬性断流,造成西村根本没有水流下来。谁家麦子离了水也不能张啊!西村人自然不愿吃亏,于是,抄着家伙要毁马沟村的土坝,马沟村人怎会甘愿看着辛辛苦苦堆积的土坝被毁,当然最不愿意看见的是本来就不多的河水被西村人瓜分,一来二去,两个村子的村民就干起了仗,你一推搡,我一推桑,最后竟然上了锄头,见了刀子。当时的战绩是马沟村伤了5人,连同村主任在内。而,西村这边儿也伤了6个,最重的一个伤了腿,现在走路还陂着。马沟村跟西村人的世仇自此不可调解,甚至延续到孩子辈。其表现就是:马沟村的小孩儿跟西村的小孩儿但凡在小河边儿遇到,总是要吵上几句的,闹得厉害了,也是一场肉搏。别小看孩子的力量,孩子们耍起狠来,也是一匹狼。而,马天帅则是狼里的恶狼。当初,他在西村孩子群里的名气的建立就是通过在小河边儿挑了马沟村的现任老大——马沟村村主任家的老幺马三儿初步确立的。
小河边儿是非多,战争多,麦晓东前辈子因为胆儿小,真不敢去。尽管觊觎河里边儿那寥寥可数的小鱼跟螃蟹很久很久,也还是不敢……这辈子麦晓东本来也瞧不上那条小河,但当吃青菜连续吃了半个月后,终于产生了逆反心理,那腔因无虫害青菜而燃起的鲜血也彻底的冷却,转而变换为对肉肉的极度渴望。麦晓东发誓她本来是准备忍着的,但当这天晚上,她老妈再次将凉拌油菜放到她家那个岌岌可危的破桌子上的时候,她终于主动放弃了与麦乐乐的抢菜战役,不战而败。不管麦乐乐的惊异眼神,抓起家里的娄底耙子和一瓶子就往小河边儿奔去。
麦晓东来得是不巧的。正赶上西村的一帮子小孩儿跟马沟村里的小孩儿干仗,这回打的还是水仗。而且所有的参与者都一溜地光着膀子。他们不会是全。裸吧?麦晓东四处张望了一番,还真在河边儿的石头上发现了一溜儿的花裤衩。而河里正在干仗的,麦晓东一眼就瞧见了马天帅那小子儿。而这会儿他拉着头发拽的那家伙,好像是马沟村马三儿。看这情形,麦晓东也大概知道这干架的缘由了:估计是两帮子小孩儿洗澡的时候,马天帅跟马三儿仇人相见分外眼红,吵了几句,就开始武斗,干着干着,战事扩大,就由单打独斗,变成了群殴。麦晓东对战事流程分析完毕,一股子郁闷从心底里衍生出来。你说,你们殴就殴吧……反正打的不是她们家麦志远,麦晓东基本上没啥意见……只是你干嘛裸着打啊!裸、就裸、吧,干嘛还在水里裸、难道就不能在地面儿上裸、吗?
麦晓东有这心理绝对绝对不是因为她色,事实上,毛儿还没张齐的小屁娃儿,也没啥值得她去色的。她只是感慨他们一在水里干架,水变得浑浊,鱼也好,螃蟹也好。哪儿还敢露面打水漂儿?鱼啊鱼,我的鱼……麦晓东仇视了这些人几分钟,十分怨念地开始走回头路。刚刚转身,就听到一怒吼:“小瘪三儿,你给我撒手!”
听这声音,低沉里面儿有些小性感,不像是7;8岁,跟马天帅那么大的半大孩子啊!麦晓东惊异地回头,正瞧见,一人高马大的少年郎揪着马天帅的耳朵,而马天帅的手里头是马三儿的一缕头发。照这情形看,想必这少年是给马三帮腔的。小孩子打架虽会记仇,却没长仇,没准前几天还在干架,后两天又好的跟亲哥俩儿一样。小孩子们的思维通常不能以成年人的思维,成年人世界的处事原则来解决。换言之,小孩子们有他们自己的世界,大人们一旦插手就会将问题复杂化。因此,无论是西村还是马沟村都有不成名的规定,小孩儿们打架,只要没有大面积,高程度的伤害,大人们(包括什么亲哥哥,堂哥哥,表哥哥,干哥哥……)都不许寻仇。虽然麦晓东看不见少年的正脸儿,但就光看这膀子上的那股子紧实劲儿,也敢肯定他绝对不是跟马天帅他们一级别的。就因为这儿,麦晓东对这少年的行径是有些不齿的。她冷眼看了几眼。发现这少年不仅揪马天帅的耳朵,还对他上脚踹了!!这少年也太幼稚,太不懂规矩了吧?居然收拾一个小孩子!麦晓东沉浸在胸膛里的那股子“路见不平,拔刀相助”的义气全被陌生少年收拾马天帅这一不公正举动给勾搭出来了。另外,虽然马天帅这小子不怎么招人疼,但勉勉强强算是自己人。也不能让人给平白欺负了啊?她必须得帮帮他!
打定了助战的主意,麦晓东就开始飞快地思索到底要怎样助战。肉搏吧,低头看看,小胳膊,小腿儿还没有麻杆儿粗,完全是无力可使!用手里的耙子吧,随便一动都可能见血,真闹出事儿了,就算你是重生的,也得让你翘辫子。麦晓东脑子还没拽过来圈儿,就听那少年又吼了一声:“小瘪三儿,还挺吃在乎的!这样呼你,还不撒手?”说着,一掌朝马天帅的小脸儿蛋上忽闪去。
那少年下手估计不轻,皮挺厚实的马天帅在巴掌刚落他脸上那会儿,“哇”地一声就哭了出来。俗话说的好,揭人不揭短,打人不打脸,这小子做人不但不厚道,还以大欺小,他到底是个什么玩意儿啊,他!!麦晓东的两只小手捏得是噼里啪啦响,她对少年的行径实在是相当愤慨。在怒火熊熊燃烧的时候,她丝毫没有记起,她跟那少年实在是臭味相投:就在不久之前,她也曾这样招呼过马天帅的小脸儿来着。
麦晓东时时刻刻注意着那边儿的战况,当注意到少年再一次对马天帅伸出了罪恶的毒手的时候,向前小跑了两步,抓起脚上的一只鞋子,想都不想,就朝少年的头上砸去。就算是抗战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