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浮音惊恐地看着这一幕,忽然冲着太后大吼了起来,“太后,你不是说会饶皇上一命的吗?”她几乎是嘶吼着,看着一个个杀手几乎是凶残无比地朝着她们而来。
“哀家是说过要饶他一命,只可惜,你已经没了利用价值,哀家,想,你,死。”太后冷冷地说着,忽然退后了一步。
她身边的春尚宫方要发作,便被一边的韩尚宫、刘尚宫给打晕。
浮音不可置信地瞪大了眼睛,忽然不断地后退,而杀手们一个个而来,将两人包围,“皇上,你快走,不要管我!”浮音一把推开挡在她前面的男人,眼眶里全是热泪。
高冉昊却并未吱声,单手捂着胸口,却无声一笑。继续迎战了上去。
浮音站在原地不知所措,眼睛跟着高冉昊的打斗扫来扫去,忽然,她无意间扫到大殿的横梁上,居然还藏着一个人,而那个人正在拉弓瞄准这边。
他要射谁?自己?还是皇上?
而那个人为了瞄准,转了转身子,露出了半边脸,清癯苍白。
“皇上,有人射箭,小心…”,浮音大叫着,可是她的话还没说完,弦声就响了。出乎意料的,那里射出了两支箭,一支向着高冉昊,还没到他身前就被他挥刀打落了,而另一支却是笔直地朝着浮音的胸前射去。
浮音‘啊’的一声闭上眼睛,忽然有种悲哀的感觉,她就要死了吗?钢箭射入胸膛的那个瞬间,她没有感觉到疼,只是觉得有股细微的凉意从那里透了出来,然后心房里好像有个什么东西“啪嗒”一声断了,呼吸变得艰难起来。
浮音的声音忽然被掐断了,瘦小的身子被羽箭冲击着直向后跌去。
“哐当”一声,高冉昊抛下手中的兵器,转身跑了过去,他几乎把毕生的功力发挥到了极致,丈余的距离倏忽即到,赶在她跌倒在地之前托住了她的身子:“皇后!”
高冉昊紧紧地抓着浮音的身子,几乎是用尽了全力,他抱着她,却完全忘记了自己身后空空的防线。
也许是本能第一反应,连自己的生命都会不顾,也许他根本来不及顾及自己。
而浮音只是受了一点小伤,那箭并没有插地太深。
忽然,她惊恐地大叫起来,这一次,比方才的那次更为惨烈,她想要去推男人,用自己的身躯阻挡,却无济于事。
血呲的一声飞溅而来,就像是被什么东西打开溅出的水花,血点在浮音妖娆的衣服胸前绽放,浮音睁大眼睛看着身子猛然前倾的男人,一把大刀穿过他的胸膛刺了出来,露出那冰凉带血的剑锋。
剑锋上的血还在滴着,而他已痛苦地呼了一口气,似乎在用最后的生命,想要说些什么。
“原来沈芊君的这招真的挺管用,一箭双雕,她曾经用来试探过你们两兄弟,哀家觉得相当高明,却不想,你居然一点戒心都没有,如此便上当了?哈哈,哈哈哈……”,太后仰头大笑着,可是在看到高冉昊扑通跪倒在地,大刀穿通胸膛的时候,她竟疯癫般大笑起来,那笑比哭还难看,她,终究还是狠心地亲手杀死了他,二十几年的母子情,断了!
“皇上,皇上,你怎么了,来人啊,传太医啊!”浮音忽然失去了理智,抱着高冉昊便送入了怀中,她抱着他的脸,托着他还在不断吐血的腮帮子,可是他的血似乎吐不完,一口接着一口,将她的衣襟染湿。
浮音伸出手托着他口中吐出来的血,回头哀嚎地看向太后,“太后,求求你,求求你救救皇上吧,他,他快不行了。”
太后似乎像没听到浮音的哭诉般,只在一边继续笑着,“呵呵,哀家终于亲手杀死了自己的儿子,好啊,真好…”。
“朕想…最后…问你一…句话”,几乎是一字一句说着,高冉昊躺在浮音的怀里,忽然又吐了一口鲜血。
“皇上,你说,你说,臣妾听着,臣妾好好地听着呢。”浮音泣不成声,手颤抖着,看着掌心处溢出来的鲜血,眼泪吧嗒吧嗒流下。
“其实,朕已经发现…你不是…君儿了,朕就要死了,能告诉朕,君儿她,还活着吗?”
看着躺在自己怀中的男子,几乎是用尽生命在说话,他努力地睁着双眼,想要在自己生命殆尽的最后一刻,得到消息。
浮音呆怔着,眼泪已苦干,可是看着男人即将要闭眼,她猛然脱口而出,“她很好。”
“好”,高冉昊闭上的双眼又微微睁开,他的脸上浮现出一丝会心的笑意,心里还有好多话想问,可是却已无能为力,他想说,君儿,此生朕对不能遵守承诺,随你白头偕老,对不起。君儿,朕无能为力,说好一世护你,却要先你而去,让你一世孤独,对不起。君儿,让你涉嫌,朕却后知后觉,未能死前见你最后一面,对不起……,他淡淡笑着,扬起嘴角,似乎看到了几年前他们的美好画面。
青色少年手执宝剑与一位黄衣少女在鉴湖水边嬉戏。
君儿,朕真的好想你,可是朕,已经没有能力再去照顾你。
……
几个时辰后
千乘太子的大军带着他的兵马和德山的十万精兵冲入了皇宫,赵国舅本是带着太后懿旨和半块虎符去丞相府逼迫沈相就范的,却不想当即被千乘太子抓住,并砍了脑袋,夺走了那一半虎符,千乘太子随即亮出自己的身份,沈相知大势已去,遂将另半块虎符交给了他。
当千乘太子气势汹汹地赶往养心殿时,杨明安已哭哭啼啼地跪在了门外,“你家皇上呢?”千乘晏凝眉问着,已不似之前的玩世不恭,整个人被一层肃杀之气笼罩。
“皇上在慈宁宫中,大火,好大的火,整座宫殿都已烧毁了…”。
“什么?”未等杨明安哭号完,千乘晏已快步转身,“还不快些在前面带路,带本太子去慈宁宫!”
熊熊的大火如洪水般吞没整座宫殿,将半边天染地通红。寝殿前面,内监和侍卫来来往往打水灭火,可无奈风威火猛,泼水成烟,那火舌吐出一丈多远,舔住就着,烤也难耐,谁敢靠前?那满园柴垛化作火的巨龙,疯狂舞蹈,随着风势旋转方向,很快连成一片火海。丈余长的火舌舔在附近的房檐上,又接着燃烧起来,只听得屋瓦激烈地爆炸,瓦片急雨冰雹般地满天纷飞,顷刻间砸伤了外面灭火的十几个人。一片爆响,一片惨号,人们滚滚爬爬逃离火场,再也不敢靠近。
千乘晏看着这眼前的大火,命人将棉被浸湿,然后便冲着大火里而去。
也不知道多久,当千乘晏抱着一个被烧得乌黑的人出来时,天已朦朦胧胧,一阵天雷,大家总算舒了一口气,看着雨噼里啪啦下了起来,不多时,大火便被熄灭,众人望了眼被烧出一个个大窟窿的房子,忽然脸色都变得灰暗起来。
直到有几人将太后抬出时,千乘晏才冷声,“传太医,救人!皇帝呢!”
“属下该死,属下该死,里面的尸体太多,已经分不清哪个是云皇了…”。
就在千乘晏的属下刚说完时,忽然,从烧焦的屋子里又跑出好几人,“找到了,找到了,云皇和云后的…,云皇、云后,薨了…”。
千乘晏的侍卫话音刚落,云宫的一干内监便齐刷刷地跪下,哭号了起来,“皇上…皇上…,皇后娘娘…”。
一声声哭号声响彻整座宫殿,无人知道究竟为何会有这场大火,更无人得知,为何皇帝皇后会双双被烧死在慈宁宫,此时皇城的钟鼓声再次响起,千乘晏深深闭上了眼睛,知道,宸王和宸王妃的吉时,到了…
“命人吩咐下去,举国发丧…”,千乘晏缓步走到被烧焦的尸身前面,看着那一身金灿灿的龙袍,即使是如此大火却也没有被烧毁,可是主人的尸身却已烧得面目全非,他深深地闭上了眼睛,视线落在一边凤冠霞帔大体完好的女人身上,朝着身后的人招了招手,“将云皇云后合葬吧,此事都交给你们丞相处理吧。”
千乘晏深深闭上的眼睛微微张开,眼角竟有一行清泪,耗子,你不是虽刀枪雨林不惧的吗?怎么会这么轻易就死了?耗子,你起来啊,咱们兄弟还没好好地玩个够打个够呢,耗子,耗子!
心中一声声地呐喊,却最终变成了无声的回荡,也不知道过了多久,感觉身边的人陆陆续续都散开,千乘晏才恍然,发现自己已在这雨中站了许久。
“太子殿下,皇上临走前,老奴曾劝阻过,可是…,老奴实在无能,老奴罪该万死,老奴只说完最后一句,便立即随了皇上而去,皇上临走前曾对老奴说,谢谢太子您,他说御书房的房梁上有他陈酿的好酒,要送于太子。”
在房梁上酿酒?千乘晏睁开那幽深的双眸,忽然像想到什么般,快速转身,朝着养心殿的方向而去。
杨明安远远地看着千乘晏离去的背影,用袖子抹了抹眼泪,“千乘太子,你终究是来得太晚了,皇上,老奴这就去九泉下继续伺候你!”
说毕,杨明安忽然一笑,然后看着离自己不远处的一个巨大水缸,他加足了脚上的力气,然后腿一用力,狠狠地便朝着那水缸冲去,只听见哐当一声,接着,杨明安便重重地倒在了雨水中,鲜血立即像渗水的河流般染红了他的全身,他疼在雨中微微张嘴,用近乎沙哑的声音笑道,“万岁爷,等着老奴…”。
“啊,不好了,不好了,杨公公自尽了…”。
雨中,传来宫女惊慌的喊叫声,在这个苍凉的雨夜显得尤为空旷,一场大火,一场惊变,也算是成全了一代忠奴,载入史册。
…
千乘晏急匆匆赶往养心殿便吩咐人登梁上瓦,他焦急地在大殿中来回踱步,直到上头有人传来惊声,“太子殿下,找到了,是一个红木盒子。”
“快些拿下来!”千乘晏立即出声吼道,接过那红木盒子旋即打开,里面竟然是一份圣旨和一封信。
信上的署名是千乘太子亲启,他苦涩地摇摇头,抱怨这这只死耗子何时跟自己这么客气了,匆忙撕开信封,看着上面隽秀的字体。
“晏子,当你看到这封信的时候,意味这我已不在了,或是出了什么不测。其实我这条命早在三年前就该没了,前些日子我的寒毒复发,师父告诉我回天乏术,我便做好了未来的一切打算,万一我走了,君儿该怎么办?还有她腹中的孩子,其实我一直知道她不喜宫中尔虞我诈的生活,若可以,请你帮我照顾好她,我知道,无论我有多爱她,都再也没有能力了…,遗诏中皇位传于齐王,也许他能帮我守着父皇的这份江山,也希望南越与我大云,百年修好,他日你若为皇,若敢侵我大云半分土地,我便咒你不得好死…”。
千乘晏笑着,眼泪却吧嗒落下,在那隽秀的自己上划开,死耗子,你把我当你随从啊,求本太子的时候,不知道卑微一点啊。你要死就死地干脆些,干嘛拖家带口地都吩咐给我?你父皇的江山和你有什么关系,要不是为了你父皇的江山,你至于到今日吗?
“来人啊,传杨明安!”
“太子殿下,杨公公,已殉主了…”。
幽玄的声音传来,千乘晏摆了摆手,呵,忠臣难敌忠奴,“厚葬了吧,去把叫浣碧的宫女带来。”
千乘晏看着空荡荡的御书房,依稀还记得那日高冉昊和他说话的样子,他缓缓走上玉阶,抚摸上那冰凉的金龙宝座,忽然又回味起那封信的内容,让他好生照顾沈芊君?
那慈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