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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妈妈正想着怎么回答,安王已含笑上前,说道:“汤药是本王吩咐厨房煎熬的!昨儿马太医开的方子,并叮嘱说三五天内,王妃仍须用些汤药,治病须断根,王妃此时虽说似乎好了,怎知夜里会不会又发作起来?还是乖乖喝了吧!”
明珠抬眼看向安王,声音软糯,半带撒娇地央求:“夫君,汤药太苦,不喝了吧?”
安王伸手拿起药碗,亲自递给明珠:“喝吧,太医的话不会有错。喝了药,好好歇着,明日本王还要带王妃回相府归宁。若是怕苦不喝,待得半夜再发作起来,一番闹腾,明儿可就起不来了!”
明珠紧抿着粉唇,不肯接药碗,她从小最怕的就是喝中药,那味儿她闻到都想吐,更别说喝了。
可是安王就那么端着药碗守在一旁,眼神关切,语气殷殷地劝着,美男的诱惑于她来说难以抵挡,更别说如今这美男还和她成了亲,以丈夫的身份来劝她吃药,这可是夫妻之间的关爱啊!
想到这些,明珠心里一甜,微叹口气接过药碗,闭上眼一气喝了下去,旁边的李妈妈倒也手快,立即递过茶碗,让她漱漱口,好去掉那股药味儿。
安王坐下来陪着明珠东一句西一句地说着话,不消半个时辰,明珠“旧病复发”,不同的是肚子不比昨夜疼得那么剧烈,却也好不到哪里去。有秋痕和雪儿在,明珠也不像昨晚那样感觉孤苦无依,侍女们帮着七手八脚把明珠扶到床上躺下,安王耐着性子在旁守了一会,便起身要离开。
“好在药已吃下,料想无大碍。王妃好好歇着吧,本王有重要公文需要处理一下,秋痕雪儿用心陪护着!”
说完,也不等明珠说什么,轻拂衣袖,快步离开。
明珠闭着眼,蜷缩在床上,腹内正痛,哪里有力气挽留他。
秋痕和雪儿更是不敢出声说什么,望着安王离去的背影,只有叹气的份。
安王去了德辉院,在墨香楼内阅览了一些文卷,又看了一会兵书,福至就来报说夜深了,热水放好,请王爷沐浴歇息。
安王便出书房,走回主室,脱衣泡入盛满热水的大木桶,但觉通身舒畅,不禁就在水中闭目养神起来。
正舒服着,福至来在屏风前:“王爷?王爷可洗好了?”
“何事?”
“王爷今晚是在本院歇了,还是去侧妃娘娘那里,还是去……王妃那里?”
福至的话音有点暧昧不清,王爷通常只除了林侧妃院内,别的地方是不去的。
如今有了王妃,王妃的美艳娇媚众人有目共睹。
福至跟随王爷这么多年,印象中王爷早上从来不需要人叫起,就算在林侧妃院里歇息也是如此,总是在福至赶到之前就已经梳洗完毕,清清爽爽坐着喝茶,福至只需要站在旁边等着。而王爷在王妃房里睡觉睡得那么安然香甜,以至连喊数声都不醒的,显而易见,新王妃深得王爷喜欢。
安王不笨,自然很快揣摸到福至的小心思,他有点小小的恼怒,又觉得没理由发作出来,想了想,终是用了平静的语气说道:
“福至,告诉芳华院不必等了,今晚去王妃那里!”
福至投放在屏风上的身影竟然小小的雀跃了一下,安王苦笑:这死奴才该不会以为自己迷上王妃了吧?
安王明知自己应该离明珠有多远算多远,但今晚却是非去她那里睡不可:明日回门,总不能让她回到宰相府对着父母兄长说新婚不如意,夫君如何如何冷待她吧?
更鼓敲响两下之后,安王才来到芷蘅院,此时的明珠又是皱着一张脸,陷入昏睡状态。
安王进入房内,秋痕和雪儿相对坐在桌边,正鸡琢米般打瞌睡,安王屈指轻轻扣了扣桌面,两人被惊醒,赶忙站起身,秋痕迷迷糊糊地问道:
“王爷怎的来了?”
安王皱眉:“你这丫头,这里是本王的卧室,本王不来这里还能去哪里?”
秋痕这才完全清醒过来,红着脸请罪,安王大度地挥挥手:
“下去歇了吧,教门口值夜的婢子清醒些:王妃吃了药口渴,半夜兴许要喝点热茶的!”
秋痕感动于王爷的细心,和雪儿一起忙不迭地服侍王爷除去外衣,看着他进入床铺之后,又细心地掖好纱帐,这才转身出来,微笑着将房门扣好。
安王听着房门关上了,轻吁口气,方要躺下时,却发现明珠睡得离奇,既不进里边,也不靠外边,就躺在中间地段,他不想招惹明珠醒来,只能小心冀冀地躺在外侧,身子是睡在床板上了,一条胳膊却没地儿放,只好摆在肚子上。
也是奇怪,本来这样子应该很难入睡,偏偏他一闭眼就很快睡着,至于梦里发生了什么谁也不知道。
正文 第二十七章 回门
次日清晨,安王仍是在呼唤声中醒来,这次可不是福至在唤他,而是王妃董明珠。
明珠早已梳洗过了,精精神神地坐在床沿,一根手指还轻描着他的眉,那一脸甜蜜的笑容,那份娴雅娇美,半带调皮的挑逗,让安王有种错觉,仿佛他们真的是一对十分幸福的新婚夫妻。
“夫君醒啦!”明珠欢喜地说,面带娇羞。
安王下意识地低头看了一下自己身上,只见衣裳整齐贴身,并无不妥。
又看了明珠一眼,翻身下床,起得太猛,以至于明珠描在他眉上的手指被撞了一下。
明珠撒娇道:“夫君那么急做什么?撞疼人家了!”
说着就将一根水葱般柔嫩白晰的手指伸到他嘴边:“吹口气,就不疼了!”
此时的明珠,满面红晕,娇憨艳丽,浑身上下都透着新婚女子的幸福气息,安王越看越不明白,但他记得今天是什么日子,明珠身后还站着秋痕和雪儿,笑嘻嘻地看着他们,于是安王便朝明珠的手指吹了口气,说道:“好了,应是不疼了的!”
“嗯!”明珠笑逐颜开,像个小孩子般雀跃:“来啊,服侍王爷起床!”
侍女们服侍安王洗漱穿衣的当儿,明珠就缠绕在他身边,不时地添点小乱,到最后她干脆扯走侍女,自己正儿八经地替安王整理衣饰,系绳结扣,佩戴身上各种饰品,又把自个儿裙上一枚串了玉佩的五彩冰丝结成的梅花同心络解下来,系到安王身上:
“这个,是娘亲去到有名气的庙宇,请高僧诵经开光再拿回来的,护身符哦,夫君系在身上,凡事必是顺风顺水,平安无虞!”
安王忙拦她:“如此好物件,还是王妃戴着吧!”
“不!我要给夫君系着,我要夫君平平安安,好好儿的!”明珠撒起娇来真是无法无天。
众侍女看着他俩个推来推去,缠来绕去,一个个便捂了嘴笑。
秋痕笑道:“王爷和王妃如此恩爱,真是太好了!王爷就依了王妃吧,王妃也是为了王爷好啊!”
安王看了看秋痕,又转向明珠,微笑道:“既如此,就多谢王妃了!”
明珠就笑着双手环过他的腰,细心地替他系好了那枚梅花同心络。
安王洗漱过后,两人又一同用了早餐,然后就见张总管和阮妈妈走来,拿了一张礼单呈给明珠看,说是回门礼品已备好了,请王妃到院子里点看一下,是否合意,是否还需再添加什么。明珠心情今日是好得不得了,哪里顾得那些,只说一声:“不必看了,全凭总管和妈妈!”
便万事告吉,倒弄得张总管和阮妈妈站在院里呆了半晌:新王妃这么年轻,她要是知道这所有的礼单全由林侧妃一手拟定,她还会这么放心,这么好说话么?
张总管和阮妈妈接触林侧妃也才几天,知道她倒是个处事公正的,安王让她来管家,兴许有他自己的道理。
当明珠和安王一同坐在车上往宰相府而去的时候,明珠的欣喜欢乐之情更是表露无余,她甚至缠着安王,要他陪自己玩一种很小时候玩过的绞红绳游戏,安王哪有心机同她玩这些,稍稍显出一些不耐烦的神色,见明珠不高兴,情绪低落了下去,悟到今日是绝不能惹她不快的,不得不展露笑颜,温言软语哄她几句,明珠就又恢复了欢喜的神态。
安王心知明珠吃的夜茜草药汁耗人精神,常饮服此药的人若无事可做,无事可想,无人说话,不消一刻便会自然而然地想睡去。从安王府到董相府的车距也就三四刻钟的时间,安王不与明珠说话解乏的话,她一准又会睡过去。
为防明珠睡着,让她以一个精神清爽的面貌展示给董府人看,安王只有尽力陪着明珠说话,明珠本就喜欢安王,与安王谈心是她最乐意的事情,因而越说越高兴,越说越兴奋,到了将要下车之时一张粉脸因为欢喜,竟是别样红润,神采奕奕,焕发出炫丽的光彩,活脱脱一个燕尔新婚中的幸福小新娘。
安王自然不知道明珠何以心情这么欢畅,昨晚明珠本来是带着失望和伤心的情绪睡去,她觉得自己腹痛难忍之时,作为新婚夫婿的安王竟把她丢给秋痕和雪儿就不管了,当时难受得想哭。却没想到早上醒来,发现安王睡在自己身边,而且还将自己抱在他怀里,一时间惊喜莫名,又有些害羞,原来夫君如此疼惜自己!他昨夜离开只是暂时的,确实是因为有紧要的事情要处理,是自己太小心眼了。这么一想,所有的疑虑和不快烟消云散,明珠心花怒放,无比兴奋,这才有了她一整天的欢乐雀跃。
“夫君,难怪我梦里感觉呼吸不顺畅,你使那么大劲抱我干嘛,会窒息的!”
明珠撒娇地依偎在安王身上,满脸娇羞地轻声说道。
安王愕然,今晨是明珠先起来,梳洗完毕才喊醒他的,难道说,自己梦里又抱着她了?还是如同昨天早上那样情形,那岂不是……安王一阵尴尬。
他就弄不明白了,自己睡觉一向老实,有时怎么睡下醒来时还能保持原来的样子,以前行走江湖,还曾在大树顶癫的枝桠上靠坐着一觉睡到天光,都不会因为乱动而跌落,定力非同一般。如果是因为有美人在侧,意识不清之时难免情不自禁,那也说不过去,他并非未经人事的轻狂少年,贵为皇子,什么美色没见过?董明珠虽美,却不是他想要的,明明要疏远,却三番两次和她抱在一起,这算什么回事?这董明珠,才刚新婚两天,每次近她身边都有怪事发生,实在是诡异得紧!
宰相府大开正门,喜迎女儿女婿相携归来。
因先得了王府关照,董府在朝为官的四位公子不用着官服相见,只以家常服行平常礼即可。
闵夫人一直担心明珠未能嫁给庆王,会不会心里难过,深怕她转不过弯来,不待见安王,小夫妻俩不能融洽相处。等到她见了丰神俊貌的安王,禁不住暗自惊讶,只道庆王是个俊美的了,没想到安王竟然生得比那一位还要出色。
细心的闵夫人看到了安王腰上系的那一挂梅花同心结,那是她亲手结成,并费了心思求高僧诵经开光的护身符,嘱女儿贴身常系,如今却到了安王身上。
及至见到宝贝女儿笑盈盈地贴进她怀里来,那小脸上满溢的幸福光彩令她解了疑惑,也舒心无比——女儿嫁得好,感觉幸福美满,才是做母亲最为关心的。
平素几乎不与京官有交往,鲜少出面各种应酬的安王,却在宰相府的酒宴上应付自如,落落大方,并不以王爷身份自居,完全一副新姑爷初次上门的谦恭模样,对岳父母恭敬有礼,对五位舅哥以诚相待,对董玉清等侄儿辈也能和蔼可亲地说上两句话。
末了,不忘走到珠帘相隔的女眷席前施了一礼,敬各位妻嫂一杯酒。
王府送来的回门礼,除去几样要送到宗祠祭祀的重要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