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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然看了看他，恨声道：“哼，援军？他哪里会派遣什么援军，他根本就是处心积虑要莫言的命！”
白霁陡然一惊，他目瞪口呆地望着楚然，结结巴巴地说道：“楚公子，这样的话可不能乱讲。”
楚然冷笑道：“如果我不是亲眼所见，亲耳所闻，我也不敢相信往昔那个礼贤下士的四殿下竟会是这样一个面宽内忌的小人！莫言为了助他克成帝业，不惜拼却自己和这三万雁翎军的性命，可是他呢，他忌惮莫言在军中的威望，听信谗言，不顾文武大臣的反对，坚持不发援军，就是想借云海之手除掉莫言！”
“这，这怎么可能呢？”白霁还是无法相信，楚然又说道：“要不是宫里的刘公公发现了他们的阴谋，冒着生命危险通知了我，我真的无法想象，玄真竟然丧心病狂地勾结云海，意欲至莫言于死地！”
沈莫言猛地一震，“楚然，你说什么？再说一遍！”
楚然上前一步，愤慨地说道：“原来一直倍受玄齐信赖的李易竟然是云海安插在他身边的奸细，他假借玄齐之手毒害了大王，再以驻扎在金城境内的五万大军相要挟玄真割让兖州的土地，同时，同时……”
楚然已经有些说不下去了，沈莫言看了看他，淡淡说道：“同时要我的项上人头。”
“你，你知道？”楚然猛地一震，不敢置信地看着沈莫言，“你明知道他要置你于死地，为什么还要……”
“因为我别无选择。”沈莫言突然开口说道，“只要金城能恢复往昔的和平，百姓不再饱受战乱之苦，我可以牺牲一切，哪怕是我的生命。”
刘湛叹了口气，言道：“沈将军，你一心为国为民，在下深表敬佩。可是，像玄真这样一个为了权力不惜牺牲金城的国运和我金城将士生命的君王，不值得你如此为他。”
沈莫言神色凝重地看着他，缓缓说道：“我蒙受先王知遇之恩，一生不敢有丝毫忘却。如果我交出兵权能让四殿下就此王权巩固，我绝不会有片刻的犹豫。只是，云海狼子野心，早就对我金城虎视眈眈，两国之间的战争根本避无可避，一旦开战，不仅百姓遭受涂炭之苦，我金城的锦绣河山也会变成一片焦土。”
楚然看着沈莫言，动情地说道：“莫言，你已经尽全力了。未来的事谁也无法预料，既然玄真已经达到了他的目的，这一切就交给他去承担吧。”
沈莫言正欲开口，一个侍卫走进大帐，禀报道：“启禀大将军，探马来报，桓衡大军继续向青龙峡方向撤退，李校尉请示大将军，是否还要继续追击。”
沈莫言皱了皱眉，吩咐侍卫道：“马上告诉李天明，马上停止追击，速速返回大营。”
“是！”侍卫退出了大帐，沈莫言重新回到桌案前，仔细地看着桌上的地图。
白霁走上前说道：“大将军，有什么不对吗？桓衡一定是见我军截断了他的粮道，担心一旦粮草紧缺，必定军心涣散，这才匆匆撤兵的。”
“不，事情并不是我们看到的这么简单。”沈莫言依旧皱着眉说道，“我军虽然攻克了松落镇，可是云海仍然可以从青龙峡北从楚山一带向霞峪关输送粮草，虽然路程上要花掉不少的人力物力，却并非完全不可能。更何况，霞峪关是从此地通往王城的必经之道，没有理由这样轻易地舍弃。不过让我最为不解的是，桓衡如果真的是因为粮草不济而从霞峪关撤退，势必也会向松落镇扑来，重新打通粮道，以便卷土重来。可是，从云海军目前的动向看起来，桓衡似乎并不想再与我军多做纠缠，我刻意让李天明带着一千骑兵佯作追击之势，桓衡却仍旧且战且走，一心直奔玉镜关而去。”
白霁怔了怔，楚然言道：“会不会是因为云海国内出了什么事情？”
沈莫言笑了笑，言道：“不排除这种可能。”
白霁笑道：“看来，连老天爷都向着我金城。等他们返过神来，再想在我金城的疆土上耀武扬威，可就不像现在这么容易了。”
楚然叹道：“就算云海真的退了兵，只怕玄真也不会放过莫言。”
大帐中原本轻松了一些的空气刹那间仿佛笼上了一层冰霜。
沈莫言忽然想起了什么，开口说道：“楚然，你和刘大人是怎么离开王城的？”
楚然叹了口气，缓缓说道：“多亏了刘公公，他在玄武殿偷听到了玄真和李易的谈话，就马上通知了我。我当时又急又气，一时间也无有主意，本想将此事公之于众，可是手中又没有证据。方山陆海两位将军均被玄真派去了前线，而子阳将军又身在麓川，满朝文武之中，就只有刘大人一个人值得我信任。刘大人靠着他在礼部的关系，花了大笔的银两买通了王守正，王守正终于答应保举刘大人为秘书员外郎，刘大人这才得以随同王守正一同出城。而我则乔装成一名侍卫，混在随行的人马之中。在途经栖霞县的时候，刘大人用迷药制服了王守正和他心腹。没想到，就在我们快到霞峪关的时候，竟意外听见了云海撤军的消息，王守正捶胸顿足，只说云海不守信用，我和刘大人又惊又喜，便连夜赶到松落镇与你会和。”
“刘大人，请受在下一拜。”沈莫言听完楚然的讲述，不由得朝着刘湛深深一拜。
刘湛急忙扶起他道：“大将军，你这是干什么？刘湛愧不敢当！”
沈莫言感慨道：“若非刘大人鼎力相助，我和楚然只怕再无会面之期了。”
楚然见他如此说，心头蓦地一酸，忍不住流下了眼泪。
沈莫言拍了拍他的肩，言道：“王守正现在何处？”
刘湛答道：“就在帐外，已被麻绳捆成一团了。”
沈莫言点了点头，转身坐回到帅位上，正色道：“带他进来。”
楚然忙道：“莫言，你见他作甚？像这样的奸贼，倒不如一刀杀了痛快！”
沈莫言笑着摇了摇头，楚然的眼里满是不解。
就在此时，两个侍卫将五花大绑的王守正押进了大帐。王守正抬头一见沈莫言高坐于前，顿时扑通一声跪倒于地，不住地求饶：“大将军饶命！大将军饶命啊！”
他一边哭一边不住地在地上磕头，沈莫言皱了皱眉，言道：“王大人，身为金城重臣，岂能如此？起来吧。”
“小人不敢！小人不敢！”王守正仍旧一边磕头一边苦求道：“大将军，您就饶了小人这条狗命吧！您就饶了小人这条狗命吧！”
众人都一脸鄙夷地看着他，沈莫言有些无奈地笑了笑，言道：“来人，给王大人松绑。”
王守正一听此言，更是吓破了胆，顿时像一滩烂泥一般软在了地上，两个侍卫替他松了绑，他仍旧瘫在地上没有知觉。
沈莫言淡淡地说道：“王大人，我可以不杀你，不过，你必须替我办件事情。”
王守正顿时一个激灵直起身来，点头哈腰道：“大将军有什么事尽管吩咐，小人一定万死不辞！”
白霁不觉失笑，低声咕哝：“还万死呢？没死就已经吓得要尿裤子了！”
众人哈哈大笑，王守正却丝毫也不觉得羞耻，只是像哈巴狗一样望着沈莫言。
沈莫言叹了口气，如水般的眼眸中却有着别样的思绪。他看了看王守正，开口说道：“王大人，我要你将这枚帅印交给四殿下，并请转告他，沈莫言恳请他能秉承先王的遗愿，做一个贤明的君主，福泽我金城的万千黎民。沈莫言愿意就此遁迹江湖，再也不过问尘世间的一切纷争。”
所有的人都怔住了，白霁一个箭步冲到沈莫言面前，“大将军，你告诉我，你不是认真的，你一定不是认真的！你告诉我！”
沈莫言有些忧伤地看了看白霁，动情地说道：“白霁，好兄弟，我永远也不会忘记你我二人并肩作战的日子，我走了以后，雁翎军这五千子弟的未来，就交托在你的手上了。”
“大将军！”白霁顿时跪倒于地，泪流满面，“你不能走啊！你走了，谁来指挥我们打仗，我们还怎么去守护金城的疆土和手无寸铁的万千百姓啊！大将军，无论发生什么，我等都会誓死追随您！”
“誓死追随大将军！”众侍卫纷纷跪倒于地。
沈莫言叹道：“众位兄弟，我们同生死共患难，沈莫言不是无情之人，岂能轻易割舍这份血肉之情？可是，我们都是金城的子弟，世世代代生长在这片土地上，为了这个国家的命运，为了无数仰仗着我们的百姓，我不得不割舍个人的感情，我希望你们也能做到。”
“大将军！”白霁泪如雨下，沈莫言痛苦地闭上了眼睛，却在电光火石间抽出了腰间的宝剑。
众人顿时目瞪口呆，明亮的剑锋映着沈莫言如玉的脸，他决绝地说道：“再有阻拦，沈莫言便死于此地！”
第一百四十七章 醒悟
更新时间2010…5…21 4：50：51 字数：3022
秋风瑟瑟，漫卷着别离的愁绪，天空一只孤雁，声声哀鸣叫断柔肠。
楚然看着刘湛，有些担心：“刘大人，王守正此一去，玄真必不能再容你，不如与我门共同归去吧。”
刘湛笑了笑，“楚公子的好意在下心领了。玄真乃是无德之人，不值得我替他效命。实不相瞒，其实在离开王城之前，在下就已借王守正的名义将妻小秘密送回了老家安置，此一去，便是与家人团聚。”
沈莫言笑了笑，“刘兄果然不愧是楚伯父的门生。”
刘湛微笑着望向沈莫言和楚然，抱拳道：“两位多保重，后会有期。”
“后会有期！”刘湛点了点头，转身策马而去。
楚然默默地看着他的背影消逝在远山之间，轻轻地说道：“莫言，天下之大，你我又该去何处安身呢？”
沈莫言笑了笑，言道：“一向乐观豁达的楚公子今日却为何发此感慨呢？能够抛却了人世间的一切纷争，从此遁迹江湖，便是上天对我们最大的恩赐。”
楚然忽然想起了什么，他怔怔地凝望着天边如血的残阳，喃喃自语道：“走遍大江南北，吃遍人间美味。现在，我终于可以完成你的心愿了。”
沈莫言猛地一震，他只觉得这两句话是那样的熟悉，可他的脑海里却还是一片空白。他突然觉得心口一阵剧烈的疼痛，楚然急忙一把扶住他，关切地说道：“莫言，你怎么了？”
沈莫言摇摇头，缓缓说道：“不知为什么，每次看着夕阳西下，我的心总会莫名地疼痛，我总觉得我好像忘记了一件很重要的事情。”
楚然怔了怔，叹道：“忘却前缘，或许才是一种真正的解脱。”
“为什么要这样说？”沈莫言看了看他，有些不解。
楚然勉强笑笑，“我随便说说的。莫言，我们走吧。”
沈莫言点了点头。两匹骏马奔驰而去，渐渐隐匿于天边的暮色之中。
任清源独自一人坐在空荡荡的大殿之上，神情木然。突然，刺眼的光亮随着打开的殿门倾泻而入，恍惚中，任清源仿佛看见一个人影在向自己缓缓走来。
“静！”他猛地站起身来，狂喜着迎上前去。
“将军，是我。”
一个熟悉的声音顿时让他的心沉在谷底，他难以掩饰那满心的失落，仍旧强笑道：“公主，你怎么来了？”
紫萝默默地看着任清源，言道：“将军，我是来你辞行的。”
“辞行？”任清源似乎完全没有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