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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滚!”
屋外惊起福临的怒吼,紧接着是跪地求饶的声音,门猛然被推开了。
我急忙坐起身子,他一脸乌青,大步走到床前狠狠抓住我的手,用力捏着,一下,两下,“疼吗?”他问。
我嘟起嘴,委屈地看着他,“很疼!”
其实我没什么感觉。
他猛然将我带入怀里,紧紧勒住,我都险些有些透不过气,“我就知道是他们胡说!这些庸医,朕通通要他们的脑袋!”
我靠在他怀里,眼泪流在心里,“今天天气不错,你说带我出门去的……”
他将我推离些许,笑着问我:“好!你想去哪里?”
我咬着下嘴唇,歪着脑袋使劲儿想,“不急!我现在命人收拾些东西,我们边走边想!”
我微笑着点点头。
车轮滚滚,我掀起车帘遥望窗外的景色,紫禁城的金色琉璃瓦离我们越来越远了,身子被他轻轻带入怀里,“别吹太久的风了!”
我轻轻恩声,安心地靠在他的肩上,此刻只觉得内心一片宁静,好轻松,现世安稳,岁月静好。
“婉夕……”他的声音有些哽咽。
“恩?”
“不要睡觉,我们说会儿话!”
“好!”
“你想去哪里?”
“我听说西藏的藏南地区有一处地方,叫做门隅,那里民风淳朴,人情热烈,人人能歌善舞,是一块圣美之地,我想去那里看看。”
“好!那我们第一站就去那里,然后呢?”
“我还想去江南,听说那里有小桥流水人家,水多则有生气、有灵气,人物皆然。”
“然后呢?”
“然后……我们再去苗疆、去西域……”说话越来越困难,可我还不断地说着,想把自己听过的所有好玩的地方都说上一遍,我想同你一起看遍这世间所有美好的景象,看门庭花开花落,观天空云卷云舒,将这一切的一切都融进你和我的生命里,可是我们拼劲全力,斗得过命运,却隔不开生死……
可是我还不想死啊,福临,直到这最后一刻我还是想最后一搏,为你搏一搏,不然我合不上眼。
“福临,你知道我最想要什么吗?”
他吻了吻我的额头,“无论你想要什么,我都答应,这天下属于你和我。”
“我,要你做个好皇帝!”
“好!”
我笑得很开心,“堂堂一国之君,说话要算话啊!不可以先失信于自己的女人,再失信于天下人,要是你真那样,那……我就白爱你了!”
“朕答应你!”他一字一字地郑重向我保证,以九五之尊的名义保证,他在微笑,可他的眼睛里却满是伤痛,我想抬起手去摸摸他的脸,可却一丝力气也没有,我努力地抬手,突然一阵剧痛袭上胸间,呼吸骤然变得艰难,天地间的万物都开始旋转,我努力想再看清他一眼,将这一眼牢牢印在心间,陪伴我走过碧落黄泉,眼前却越变越黑,所有的不舍只化作一声轻叹,袅袅消散在世世代代的轮回中……
车帘被风卷起,手心里的手已经渐渐冷去,直至最后冰如寒雪,听着她渐渐消逝的心跳,福临脸上的血色一点点地褪尽,他吻她已经冰冷的嘴唇,在她耳边诉说着他一生的相思和等待,可他知道,她再也不可能回应他。
她去时,日月暗淡,尘埃嚣乱。
每一寸泥土都发出哀鸣,刹那间,天地仿佛一切都静默无语。
自此以后,白云苍狗,生死对他来说已无异。
第98章 第九十七章 结OR暂结
清顺治十七年,承乾宫皇贵妃董鄂氏与世长辞,享年二十二岁。
顺治帝心痛不已,追封其为孝献庄和至德宣仁温惠端敬皇后,并亲作四千五百字的端敬皇后行状》来纪念,声声泣血,字字断肠:
“顺治十七年八月壬寅,孝献庄和至德宣仁温惠端敬皇后崩。呜呼!内治虚贤,赞襄失助,永言淑德,摧痛无穷。惟后制行纯备,足垂范后世,顾壸仪邃密,非朕为表着,曷由知之。是用汇其平生懿行,次之为状……”
顺治帝命令上至亲王,下至四品官,公主、命妇齐集哭灵,哭得不够伤心还以不哀者议处,顺治十七年八月二十七日,董鄂妃的梓宫从皇宫奉移到景山观德殿暂安,抬梓宫的都是满洲八旗二、三品大臣。
“太后娘娘,这董……这端敬皇后的丧事已经愈制越礼,皇上前儿个还要赐死三十个奴才陪葬,亲贵们敢怒不敢言,失去民心不说,再这样下去万岁爷的身子也熬不住啊!”苏嘛拉姑哭道。
孝庄面带愁容,叹言:“不可以再这么由着他胡闹!传哀家旨意,立刻焚化董妃梓宫!还有,将那董妃所有的画像一并烧了!”
午时听到景山奴才的急报,福临如同发了疯似的冲上山,不顾众人地拉扯求饶冲向熊熊大火,“是谁下令的?”
“回皇上……是……是皇太后的旨意!”
当婉夕的宝宫被人抱在他面前时,他是愣生生地傻了。
“万岁爷!万岁爷!”身旁吴良辅恐惧地一声声唤着他。
“啊!——”福临眼睛通红,如同烧灼的烈焰,怒火和悲怆充斥在心头,苍凉悲怆的呼喊声响彻在天地之间。
“皇上!请保重龙体!以江山社稷为重啊!”
“哈哈!江山社稷……江山社稷……”福临晃悠着身子,冷不丁地仰天长笑,“江山需要朕,百姓需要朕……可我呢?我需要的人在哪里?你们说!你们说!”说完,猛然撞向边上的一块大石,吴良辅冲上前去以身体挡住,立时呕出一口鲜血。
福临心灰意冷到了极点,决心出家,由茆溪森剃度,震惊朝野。
十月十五日,茆溪森本师玉林琇奉皇太后诏进京,闻其徒弟已为皇帝剃发,大怒,即命众人聚柴薪准备烧死茆溪森。
“皇上请三思——皇上请三思——”众人异口同声哀嚎。
“皇上!您想想孝献皇后吧!她那么那么希望您能做个好皇帝!您这样,娘娘在地底下不能瞑目啊!”吴良辅跪爬到脚前涕泪横流,“奴才愿意代替万岁爷出家,为万岁爷祈福!为孝献皇后娘娘祈福!为大清祈福!”
福临顿住了,仰面而泣,世人都以为他们的皇帝只是为了一个女子如此痴狂,却又有多少人明白,他为了这个“君”字,葬送了他自己的一生,也葬送了他心爱的女人一生。
北方有佳人,绝世而独立。
一顾倾人城,再顾倾人国。
宁不知倾城与倾国,佳人再难得。
“堂堂一国之君,说话要算话啊!不可以先失信于自己的女人,再失信于天下人,要是你真那样,那……我就白爱你了!”
言犹在耳,音容宛在,只是昔人已火化成灰,今生今世,再无相见之日。
转眼又到了寒冬腊月,宫中传出骇人听闻的消息,万岁爷前往近郊寺院观看吴良辅剃发,回来的路上突然感染恶疾,发起高烧来,福临预感病体沉重,自知不起,初六深夜急召礼部侍郎兼翰林院掌院学士王熙及原内阁学士麻勒吉入养心殿,口授遗诏。
“贞妃娘娘,你不可以进去的!”
“滚开!”她冲了进来,不顾一切地奔到床头,当她看到床榻上面色灰暗,唇色乌青的人,哀痛瞬间化作恼怒的气焰,她拽着床上的人的衣领,痛声呼喊:“为什么?”
福临缓缓睁开眼,看着眼前这人,可目光之中再无神采。
慈贞放手长笑,“我告诉你,所有的事情都是我做的!十三年宫里传唱的那首鹊巢》是我派人塞到何琇苑的,是我派了桂福在你身边,是我怂恿巧云下毒,所有的一切都是我做的!”她近乎疯狂地叫喊,企图床上的那人能够再睁眼看她一次,再给她一个眼神,哪怕是痛恨是怨毒也好。
可福临毫无反应,半晌,他茫然睁开眼,手伸进自己的衣衫,摸出一方手帕,静静地凝视着,嘴角含笑,七月七日长生殿,夜半无人私语时,在天愿作比翼鸟,在地愿为连理枝。
“不写情词不写诗,一方素帕寄心知。心知拿了颠倒看,横也丝(思)来竖也丝(思)。这就是你想要告诉我的吗?”
朕答应你,做个好皇帝!但是,我会和你一起死!
床上的人已经没有了任何生气,面色安详,唇畔含笑。
慈贞哭倒在床前,轻声喃喃,如同昔日依偎在他身边一样,“我爱了你这么多年,等了你这么多年,你的爱她生时由她全部承受,她死时又由她全部带走,我一片痴心,十年时间,万般苦争,以为能够得到你一丁点的爱。可是你却连这一丁点的爱也不肯给我,我究竟哪里不如她?”她执起他已经冰冷的手,贴在自己脸上,泪肆意横流,她悄悄抽出早已藏在腰间的匕首,刺进自己的心脏,匍匐着趴到他的床前,将头埋在他的胸前,静静感受他慢慢冷却的温度和自己即将消散的生命。
“我只是希望……来世能生在一个寻常人家,嫁个乡野憨夫……他疼我,我敬他……一辈子吵架拌嘴到老,我就别无所求了……只是我再也不要见到你了……”
顺治十八年辛丑正月初七日,清世祖顺治帝爱新觉罗福临病逝于北京紫禁城养心殿,享年二十四岁。
同日,永寿宫贞妃以身殉世祖死。
天下丛林饭似山,钵盂到处任君餐,黄金白玉非为贵,惟有袈裟披肩难。
朕为大地山河主,忧国忧民事转烦,百年三万六千日,不及僧家半日闲。
来时糊涂去时迷,空在人间走这回,未曾生我谁是我?生我之时我是谁?
长大成人方是我,合眼朦胧又是谁?不如不来又不去,来时欢喜去时悲。
悲欢离合多劳虑,何日清闲谁得知?若能了达僧家事,从此回头不算迟。
世间难比出家人,无忧无虑得安宜,口中吃得清和味,身上常穿百衲衣。
五湖四海为上客,皆因夙世种菩提,个个都是真罗汉,披搭如来三等衣。
金乌玉兔东复西,为人切莫用心机,百年世事三更梦,万里乾坤一局棋。
禹开九州汤放桀,秦吞六国汉登基,古来多少英雄汉,南北山头卧土泥。
黄袍换得紫袈裟,只为当年一念差,我本西方一衲子,为何生在帝王家?
十八年来不自由,南征北讨几时休?我今撒手西方去,不管千秋与万秋。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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