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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是,淡淡地吩咐黑衣少年给马上上好的饲料,一说完,大踏步走进银杏客栈。
一走进去,便是柜台,有一个男子,约莫三十岁,留着髯须,带着饰边帽,穿着灰布的长衫,正在柜台后打算盘。噼里啪啦的一阵飞拨。
赵锦绣在一旁站定,觉得甚是诡异,这大堂里一个客人也没有。他那算盘打得脆响,又是为哪般?
略一愣,叫小月的黑衣少年走了进来,询问赵锦绣要吃什么。说实话,赵锦绣心里发怵,这没有一个客人的店,总是让人觉得毛骨悚然。
正在这时,旋转楼梯上响起脚步声,只见一角灰布的衣衫在那里飘悠悠的,一双黑色靴有些斑驳。那人就停在那里,问:“我的,鹤肉,好了吗?”
一个字一个字地蹦跶出来,声音却是清澈淡雅,甚是好听。
赵锦绣略一蹙眉,这声音与说话方式怎么这么熟悉,却是横竖想不起自己认识过这号人物。正想着,那小月却是高声回答,道:“正在烟熏。可是客官要的炭火,小店目前没有,可否用普通炭火?”
“随你。”那人丢下两个字,又哒哒上楼去。
小月撇撇嘴,朝着柜台后的男子,抱怨:“师傅,瞧吧,这位大爷可难伺候了,你说哪里去找风筒古琴给他啊。早叫你别开店,现在麻烦一堆,还要瞧人脸色。”
小月颇为不悦,男子抬头瞟了他一眼,抓起柜台上的藤条抽了他一鞭子,很不悦的说:“难道你还想四处漂泊啊?到处都是战乱。搞不好,哪天桑国和大夏就开战了,这地方多好,买了这客栈,后院带几亩薄地。”
小月也不说话,兀自往厨房去。那男子自柜台走出来,笑着,眼眯成一条缝,胖乎乎的包子脸上缀着那稀疏的胡须。他不自觉地去理一理,赵锦绣总觉得他会立马将那胡须理得一根不剩。
“二位,这是要来点什么呢?这里有各地家常菜。”男子说,声音里带着几丝的笑意。
“随意就好。”赵锦绣丢下这句话,在旁边捡了桌子,吩咐那赶车人一并来坐下。赶车人战战兢兢挪过来坐定。
男子却是上前来,一笑,问道:“不知公子祖籍何地?”
赵锦绣略一抬眸,斜睨他一眼,笑道:“掌柜的看不出,那这门还是早早的关了。”
男子也不生气,只是笑:“听口音像是令州的,却又略带着帝都的口音。某却拿不定注意,该给公子何地的菜式。”
“江都的芦花笋,广城的花黄菜,可有?”赵锦绣一笑,却是说出大夏的名菜来。
男子一脸你很识货的表情,尔后淡然地说:“这就去吩咐。”
那人一走,赶车人却是压低声音,说:“公子,这不对劲儿啊,咱们还是走吧。那白云客栈,好歹是——”
赵锦绣瞪他一眼,小声会所:“你若怕,可自行去白云客栈。我付你钱,明日一早,你再过来。”
赶车人假意踌躇,赵锦绣从怀里摸出点碎银子丢给他,道:“去吧。”
那人一把接过银子,又装模作样的说:“可是公子,张伯他吩咐——”
赵锦绣一垂目,挥手示意他不要再说下去,那人赶忙一溜烟出了银杏客栈。
屋外的一群书生吵吵闹闹,没有实质性的进展。这些都是不懂以暴制暴的人,所以尽做这样无用的举动。
赵锦绣鄙夷一番,从筷子筒里抓了筷子,等待饭菜。
不一会儿,那男人亲自端了饭菜上来,赵锦绣瞧着那一双手,瘦削修长,白皙的手,不由得轻笑。
这人端菜的手略一迟疑,面上笑,道:“公子心情很好。”
第三卷 第四章 九少危矣
在隐约的青山之巅,归鸟仓皇入林,那青山之后涂抹着各色云彩的天幕。而天幕下的容州码头两岸,亭台楼阁,画舫商船,都沐浴在沉沉的落日余晖中。
而更奇妙的是这一切又都倒映在缓缓流淌的江水中,沉淀成一幅绚丽而沉静的画卷。
赵锦绣懒懒地靠在容州江畔的望江楼的二楼雅间的窗棂,瞧着窗外恢弘的日落景象,等待着白喜回来。
今早从十里铺出发,一路往容州狂奔,却是比预计早到了一个多时辰。但即便是比预计早到一个多时辰,赵锦绣也还不敢贸然上船。毕竟,锦河上游山高林密,水流湍急,且多险滩暗礁,多有事故。就是白日里,也须得找熟识这一带的老舵手,何况晚上?
赵锦绣从不拿性命开玩笑,何况答应过碧溪要好好活着。所以,与那赶车人结了车钱,便决定在容州住一晚上,待明日一早,再乘船顺流而下,在江城登岸,踏入大夏去寻找江慕白。
抬头瞧了瞧,便决定住在附近的望江楼。走了两步,才又想起还有个白喜在身后跟着,于是停下脚步,转过头,瞧着白喜,问:“我欲去大夏,如今大夏战乱。你若不愿与我去,我给你些银钱,你自己一人度日去。”
白喜脸色一变,立马躬身拱手,说得挖心掏肺:“公子,您宅心仁厚,救了白喜,白喜以后都会跟着您,无论是刀山火海,只要公子去,白喜就陪着去。”
白喜说得斩钉截铁,这话语也说得甚是漂亮。但到底有多少真实性,便是有待考证。毕竟白喜是骗子惯犯。赵锦绣课不相信自己贤德仁厚,感动骗子改邪归正。正所谓“江山易改本性难移”,若他真是一下子改掉,这事就真的值得深究了。
赵锦绣面目恬淡,并不语言,只是打量着白喜。白喜却是着急,立马赌咒发誓:“公子,白喜说的是真的。若有违背,不得好死。”
赵锦绣眉头一蹙,道:“好了。既然要跟着,你便去做些大殿,明日一早登船。”
白喜一听,立马眉目一展,眉飞色舞地说:“公子放心,属下这就去大点。”他一边说,一边往码头那边跑。
赵锦绣朗声喊住他。他立马又快速跑回来,问:“公子,还有何吩咐?”
赵锦绣从袖中掏出一张一百两的银票随手递给他,说:“这次行商,本应在半月前,当时恰逢令州城戒严,误了时日。如今我出门也是急,这盘缠还没来得及兑换。你且将这盘缠兑换些小钱,再替我买几套静雅些的外袍衫子。对了,你自己也置办两套。”
白喜瞧着那银票,眉头一蹙,颇为狐疑地瞧着赵锦绣,并没有接下,而是低声问:“公子,您信我?”
“用人不疑,疑人不用。”赵锦绣淡淡地说。
白喜却是摇摇头,呵呵一笑,凑过来,小声说:“公子,容属下斗胆,您这想法虽是英雄的想法,却终究是不对。”
赵锦绣听这对话有点意思,便问:“哦?不对在何处?”
白喜这会儿越发严肃,连语气也郑重其事,道:“白喜四处漂泊,见过的事也颇多。英雄可敬,却终究是气短。什么叫‘用人不疑,疑人不用’?属下认为该提放还是要提防。公子也是行商之人,所谓‘在商言商’,防人之心不可无。何况,属下是一个骗子惯犯。”
赵锦绣点头微笑,一脸的高深莫测,心里却是越发觉得这人有点意思,很像自己高中的班主任,教育起人来抑扬顿挫,颇有节奏感。
如果这种表演也是骗术的一部分,那么,赵锦绣只能感叹此人骗术的炉火纯青。如果不是,那么此人的身份怕就值得玩味儿。
白喜见赵锦绣笑着,眉头微微蹙,问:“公子,此刻,您还信我吗?”
赵锦绣展颜一笑,眨着明亮的眸子,瞧着白喜,说:“如果我说信,你是不是要教训我,你方才的肺腑之言名叫‘欲擒故纵’?”
白喜一愣,正欲要说话,赵锦绣却是一摆手,笑道:“不必多说,去办事吧。”
赵锦绣一说完,转身往望江楼走去,并没有回头看一眼白喜。她自然不信任白喜,但方才能说出那种话来,证明白喜并不是寻常人,即便真是骗子,都是智商很高,骗术高妙的骗子。他不会鼠目寸光,拿着这区区一百两,就跑路,将自己弄得原形毕露。
所以,赵锦绣并不担心白喜会拿着银子跑路,反而相信白喜会将一切都安排妥当。所以,赵锦绣在望江楼挑选了两间靠江的客房,气定神闲地欣赏五月天的落日。
果然,在夕阳隐去身形,天边收起最后一点的红光时,白喜回来了。带了几套夏装成衣,买了一些干粮。一进门,就开始汇报一百两银子的花销,然后将剩下的银子包递过来,赵锦绣在窗边,一手支着头,另一只又拿出了些银子:“既然跟着我,便得有许多事需要打理,这十多两银子,十两是你的零花钱。其余的,你也一并收着,一路上得你安排起居了。”
“公子?”白喜低声一喊,显然是不相信。
赵锦绣理了理衣衫,吸一口气,施施然站起身来,低语道:“这容州夜里看来有些凉。”
“那属下来关窗户。”白喜将银子收起来,一边说,一边走过来关窗户。
赵锦绣出言阻止他关窗户,尔后吩咐他:“你且去让小二准备点家常菜,送些白饭到房里,你喜欢吃什么,也一并叫吧。”
白喜应声而出,赵锦绣站在窗口,拢紧衣衫,瞧着楼下的锦河。这里是三江交汇冲击出的城池,也是锦河上的第一座城池,所以这里虽是西部山区,但难得的地势较平坦,于是这一段河流,水势较缓,这也让容州成为天然的码头,成为西部最繁华的城市之一。
此刻,半轮月在天边,映着江水缓缓流淌而去,近处的画舫上的红灯笼在猛烈的江风中摇曳着,那画舫里传出丝竹声和歌姬们曼妙的歌声,偶尔夹杂着公子哥们放荡的调笑声。
赵锦绣并不关心这纸醉金迷,而是在方才月亮从山那边一下子冲出来,照亮了周遭,楼下江畔,有个亭子,周围树影憧憧,可赵锦绣眼尖,晃一眼,就看到那亭子里有人端坐着。不用细看,那种斜背着一架琴的装束,正是那古怪的少年。
赵锦绣心一紧,总觉得周遭并非自己想象的那般风平浪静。先前在那岗子上杀人,昨晚十里铺的血案,如今他又出现在自己住的楼下,到底是敌是友?还是另有所图?
赵锦绣站在窗口,任凭风吹得乌发飞扬,就是目不转睛地瞧着楼下的少年。今早,十里铺血案,白云客栈死了好几个外地的客人,全是一剑划破喉咙而死。当时,赵锦绣就怀疑这少年,可他已经往容州方向去了。
他明明是走路的,可是赵锦绣的马车一路狂奔,直到容州也没有追上他。而如今,他也出现在容州,且这么巧,就出现在自己的楼下。
忽然,门“吱呀”一声,白喜推门进来,道:“公子,用膳了。”
赵锦绣这才慢慢转过去,只见店小二已在桌上摆好饭菜,乖巧地行了礼,退了出去。
赵锦绣在桌边坐下来,拈起黑木的筷子弹了弹,让白喜也一并坐下来吃饭。
白喜自然再三推让。
“怎么?下了毒?”赵锦绣加了一块豆腐,一边往嘴里送,一边气定神闲地说。
这话语漫不经心,却让白喜一为难,低低地说:“属下没有,属下吃就是。公子,好生厉害。”
赵锦绣不语,一顿饭吃得心不在焉。她一直在踟蹰着一件事,就是要不要出去会一会这个少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