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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然是国兰,又称茅草兰。倒不知大夏如何称呼这种兰?”赵锦绣伸手托一片细长碧绿的叶子在手中,朗声回答。
“回禀姑娘,大夏叫这种为‘华兰’。可是姑娘的称呼,跟九少倒是一致的。所以,小的目前也叫这种为‘国兰’。九少说,这‘国兰’有赤杆与绿杆之分,还有花瓣之分。只是小的认为这种‘国兰’四处可见,并不稀罕。但九少却认为:兰之高洁虽在于空谷自赏,但自有幽香,却能入得厅堂而不染厅堂色,这才算上品。只是玄四虽养了一辈子兰,但到底资质愚钝,无法参透。不知姑娘可否知其意?”玄四非常谦卑说完,又弓着身子站在一旁,等待赵锦绣解惑。
赵锦绣听着这话,咳、咳地清嗓子。让她怎么回答这虔诚的老者?许华晨什么时候研究过兰花?这句话明显就是江慕白瞎掰的,难道要让自己告诉这老者:九少说的不是兰,而是人啊。
所以,赵锦绣咳嗽几声,细声道:“我也不过是妇道人家,九少是人中之龙,这话寓意深刻,一时也无法参透,待哪日想明白了,便与先生讲述。”
玄四在一旁连连道谢,尔后又赞道:“九少真是养兰的行家。”
赵锦绣听这话,内伤都起了。连忙咳嗽两声,抬袖掩着面往前走了几步,不由得偷偷笑了一阵,才算缓过气。
这会儿,却是仔细思量起一个问题。貌似在自己印象中,许华晨一直没有摆弄兰草的爱好吧。
通常,他更喜欢栽种青梅,杏子,或者搭葡萄棚子,然后命令赵锦绣做酒;抑或是栽花椒树,直接命令赵锦绣去收,用作作料;再不济得是樱桃、李子、山楂之类的。有时候,会在宁园的院子里,种苦瓜、葫芦、韭菜、豌豆苗,诸如此类的。
因为这男人虽然杀伐决断狠戾,性子也淡然,但在园子里却也是出名的挑剔,尤其是口腹之欲这块儿,简直挑剔的没边了,所以他种植的东西大多数都与吃有关。
当然,许华晨因为挑剔食物,厨艺也是颇好。因为他的挑剔与厨艺还让赵锦绣倍感压力,所以,她很有革命志士杀身成仁的魄力,面对许华晨的威逼利诱,皆不下厨,宁愿替他洗菜、端盘子、收拾桌子、洗碗。
赵锦绣倒还真没想起来许华晨什么时候种过兰花。就是他宁园书房里那株赤杆的国兰,还是从赵锦绣老家的阳台上顺手牵羊拈走的。后来被他养的半死不活的,他还刻意打电话传召赵锦绣去替这株兰花治疗一下。后来就算许华晨离开锦城那几年,一直在外,总还是隔三岔五地让赵锦绣去宁园打扫一下,照顾一下花花草草。
所以,赵锦绣就没有见过许华晨喜欢兰。却不料到这个时空倒是转性了。
不过,许华晨要养兰,不可能不知茅草兰是兰中的差品吧?想前世,许华晨那圈子里还是有几个玩兰草的世家子弟,分类细致到花瓣、花蕊、叶芽、根株的形状、色彩,对于水、土壤、日光的需求,简直是让赵锦绣瞠目结舌。
许华晨就算自己不研究,那人又聪明,耳濡目染的。肯定也略知一二的。可是他好像对茅草兰情有独钟。上一次在锦王府,他也是看着那株“茅草兰”露出极其怜爱的神色。
他当时还说什么来着?赵锦绣略略蹙眉,回想了当天在西厢房的情景。
当时,江慕白抚着那株国兰幼叶,说:“这株是绿杆的,比赤杆要名贵些,花也会更幽香,种在这里不太适合,倒是该放到书房里去。”
然后,他似乎又说:“这种兰不娇贵,很容易养活,却又有着幽香,放在身边,淡淡的,似有若无,可能不记得,但是有一天会发现很习惯。”
赵锦绣想起这话,心里有某种东西隐隐要跃出来。想当时,她还暗想这话不像是在说花,而像是在说人似的。并且还猜测这茅草兰承载着一个凄美狗血的故事。
如果许华晨是来到这个时空才开始养兰的,并且只喜欢这种没什么价值的兰花。那么,这能不能算是一种怀念。尤其是这个花房名叫“锦绣”。
赵锦绣站在高高低低的木架子中,那些架子上全是瓦罐的兰花,玄四开始在为这些兰花撒湿润的草木灰。
“九少还说过什么吗?”赵锦绣没头没脑地问一句。
玄四停住手,颇为不解的问:“姑娘,您问的是?”
赵锦绣感到有泪滑出眼眶,抬袖去擦的同时,笑着掩饰,尔后说:“我问的是养兰心得。”
玄四略一顿,直起身为架子顶端的一株颇有气势的赤杆茅草兰添了些水,道:“九少极其珍爱兰,很多时候在兰苑都喜欢在花房里呆一阵子,不过倒是极少说如何养。这一株叫‘锦绣倾城’,在桂城的时候,一直是放在九少书房里的。这边的宁园虽是早在大少起兵前就修建的,但九少也一直没来往,那书房也没弄好,如今这一株就暂时放在这里。”
赵锦绣瞧着玄四指的那株兰,赤杆,叶形甚好,确实是茅草兰里的极品。而且那一株兰的株型极像前世里,许华晨书房里的那一株。
“锦绣倾城!”赵锦绣喃喃地念,觉得自己真是不争气,眼泪就是拼命往外涌。
玄四格外高兴,赞道:“九少读书人,又聪慧,对人极好。以前没见过姑娘,怕姑娘是新来的,你去过桂城么?”
赵锦绣背对着玄四,摇摇头,道:“一直耳闻,却从来养在深闺,不曾去得。”
“那倒是遗憾了。不过九少能让姑娘呆在兰苑,毕竟是不同,以后有的是机会。你可不知呢,桂城是九少的封地,可是风调雨顺着呢。九少还亲自指导那些农人种田养殖,赋税也少。桂城人提起九少,莫不赞呢。”玄四越说越兴奋。
“九少,倒真是好人。”赵锦绣低低地说。
“姑娘也是知的。不过姑娘这么喜欢养花,以后倒可央九少带你去桂城,那边的‘锦绣花房’才大呢。兰花盛房,整个宁园都是兰德幽香,各大名士、贵族来拜访九少,莫不欢喜,说要赏兰,九少却就是不肯,说兰之高贵,不喜人打扰。”
“哦?那边也叫——‘锦绣花房’?”赵锦绣问话的声音越发低了,怕一大声,自己的泪水就倾盆而下。
“是啊,那边的花房比这里的大好几倍呢。除了兰,就是菊花,尤其是金黄色的菊花,秋天的时候,总是搬到院内,一大片的。九少经常独自饮酒赏菊。”玄四滔滔不绝。
“哦,九少倒是很有雅兴。”赵锦绣看着高端的那株国兰,早晨的日光斜斜地照过来,叶子舒展着,浅浅流光舞动。
“不过,小的倒是觉得九少想在思念什么似的,对了,九少做的牌子还没有挂上去。”玄四想到此,赶忙跑到花房的另一端,从一个箱子里拿出一块木牌,挂到了摆放菊花的区域。那木牌上的字刺了赵锦绣的眼,那字也是朱红色的。只是,这一次不是魏碑,而是欧体,依然是许华晨的笔迹。上面只有四个字“人淡如菊”。
赵锦绣的眼泪“哗”一下子流出来,怎么也抑制不住。
原来他们两个人都是这么傻,在(炫)经(书)历(网)了死别之后,用着不同的方式在怀念着对方。这四年来,同一片天空之下,自己一直在扮演他,将与他相处的片段一一回忆。而他却养着兰、养着菊,写着她的名字……“这些兰养了大约有四年了,这一次也不知为何,九少命小的们将这些他极其的兰和菊搬到江城来,也不知以后是不是要住在江城。”玄四还在喋喋不休。
赵锦绣眼前晃荡的是“人淡如菊”几个字,耳畔回荡的也是这几个字,乃至于心里也是这几个字。
视线模糊如倾盆大雨的玻璃窗户,她低低一声“多谢,我不太'炫'舒'书'服'网',告辞”,提着裙子慌忙往兰苑屋内跑。
第二十六章 知君意
赵锦绣提着衣裙跑回屋内,满脸的泪水,视线模糊,跌跌撞撞,一路仓惶地伸手掩了门窗。
五月日光的暖意被掩在门外,屋内顿时黯淡下来,泛起一股薄薄的凉意。
赵锦绣转过身来,浑身一点力气都没有,靠着窗户的墙壁,就那样慢慢的,无意识地滑坐在地上。
木质的地板冰凉,有着初夏时分特有的潮意。
赵锦绣不想挪动分毫。她说不出是因为高兴,还是难过,抑或是他,脑子里一片空白,唯有眼泪哗啦啦地流。
“人淡如菊”“锦绣倾城”这些字眼全在眼前晃,许华晨的魏碑、欧体,清晰而鲜明。周遭的每样事物仿佛都不存在了,天地间只有这些字格外清晰。
泪水如倾盆暴雨,赵锦绣抬着袖子使劲地擦。可是眼泪却像是决堤的洪水,如何都止不住。
她向来不是爱哭的女子,无论遇到多么大的事,都不会轻易掉眼泪。即佳是许华晨宣布要结婚,她也只是在街边哭了,尔后站起身,便又是干练沉静的;耶使在失去许华晨后,她难过得快要死掉,她也没有这样肆无忌惮地流泪;即使穿越那一天去扫墓,她靠着许华晨的墓碑,慢慢地对许华晨诉说这十年来不敢说的话,还有那三个未曾出口的字,她流泪了,却也不是这般的泌涌。
“真是傻,真是傻。”赵锦绣哭着说,也不知在说自己,还是在说许华晨。她伸手捂住脸,泪水却从指缝间滚滚而出……“他怎么可以这么傻。”不知过了多久,赵锦绣止住了哭,哑着嗓乎自语。
她还是在窗下靠着墙壁坐着,没有挪动分毫,浑身都冰凉,腿脚也有些麻木。
赵锦绣在呆呆地想:如果江慕白现在出现在自己的面前,那么,自己一定要扑在他杯里,紧紧地抱着他,一字一顿地告诉他:华晨,我是锦绣,你的小锦绣。
他一定会惊讶她说不出话吧?
那么,自己就拉着他到日光和暖的院子里去,支一张案几,为他焚香,烧水泡茶,用他喜欢的泡茶手法,用那些白瓷的碗杯。
或者,为他找来江都的清江白,放上镇纸,慢慢研磨芳香的墨,在白纸上,用右手写属于赵锦绣的欧体,写那首诗轻》里的绸缪》
“今夕何夕,见此良人;子兮子兮,如此粲然”,并且还要告诉他,自己不要“小舟从此逝,江海寄余生”,要他送“柔情似水,佳期如梦”,倘若不肯,那么,就更过分一点,要诗经》里的桃夭》“桃之夭夭,灼灼其华,之乎于归,宜室其家”。只是不知,到时候,他会不会笑着说:“赵锦绣,你长能耐了,求婚这种事,也干得出来了。”
再或者,带着他去看花房着兰与菊,笑嘻嘻地当面问他:“许少,您老人家什么时候喜欢养花了?您老不是说民以食为天,耍种就种能吃的吗?还有啊,这花房为何要叫锦绣,为何那一株国兰叫锦绣倾城,与你从我家阳台上牵走的那颗很像哦?嗯——,这个‘人淡如菊’,又是怎么回事呢?”
不知,向来淡然的他会不会也有窘态与不自在?赵锦绣兀自想象着江慕白发窘的模样,竟是不由自主地笑出声来。
不过,也许自己这样问他的时候,他也会问:“那谁的名宇一直叫赵晨,许如月?还有事没事地学我呢?”
那时,自己也会很窘得低头不语吧。赵锦绣想象着那样的情景。
抑制不住地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