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宁园规矩法度向来严格,江慕白最注重这此。一说法度,紫兰也变了脸色,匆匆去传了命令。
赵锦绣一人在屋内用了饭,就着油灯琢磨这件事的始作俑者,到底是桑骏!还是楚江南!或者还有别人?
百思不得。终是觉得这般思虑过甚,不太好。于是懒得想,小声哼着歌:“小妹妹唱歌,郎奏琴,郎呀,咱们俩是一条心 哎呀。”
她哼着歌,斜靠在床边,瞧着林间的那一轮明月。朦朦胧胧的。像是隔了一块毛玻璃。
根据经验!这可是大雨来的征兆。
赵锦绣心里倒是咯噔一下,想到好几个月前,萧月国、大夏国,桑园就屯兵锦河两岸,严阵以待今年的雨季。
但是今年的雨季却是迟迟不来,日头常常是闪闪都不打,天永远是蓝色的,湿度节节攀升!热得人死不瞑目的。
如今,这月不是郎晴的,这种现象意味着大雨将至。而地势最低的就是大夏的回江、昌州、江城、宣称、江都这些地方。
尤其是江城,可以说是建立在锦河淤泥滩上的城郡,是锦河中下游,地势最低的地方。如果洪峰来临,江城就是首当其冲的。
虽然前世里,长江洪水有好几年发大水,许华晨都有在前线,经验是充足。但是,那时的交通运输相当发达。
而如今,即便他能指挥千军万马,方案绝佳,如果运输跟不上,什么都是百搭。
她想到自己的夫君在对岸,心里不由得着急,一下子关上窗户,铺开白纸给江慕白写信,却只是写了一个开头”吾夫慕白!”就写不下去。
却是听到外间有人敲门,道:“夫人,属下白喜求见。”
听闻是白喜,赵锦绣十分高兴,立马搁了笔,走了出去。
白喜一坐下,便是十分高兴地说:“夫人,九少见到您的回信,十分高兴,便也托属下带了信件过来,请您过目。”
赵锦绣立马抓过来,攥在手里,想立刻看,又带得不奸好思。便清清嗓子,说:“白将军辛苦了。不知这一路上,可有什么消息可以要带给本夫人的?”
白喜一边喝紫兰送来的茶,一边说江慕白已经正式接管了大夏以西,宗祠发了昭告天下的文书,宣布九少为江家继承人。
“如今各路诸侯纷纷投诚,就连大少和三少那边也有不少。三少是早就表示了诚意,而大少的东边也是流言四起。据说最近天灾不断,都说是因为大少不施仁政。这大夏看来是不战就可以被九少收入囊中。”白喜一阵激动。
赵锦绣自然高兴,又询问了西边桑骏军队的情况。白喜说到他们的主帅落飞在江城刺杀九少时被苍穹剑客击杀,如今对方军中,据探子汇报,说新任将领还没有到任。
“不知桑骏会不会有所行动,大举进攻!与江慕天合谋,毕竟现在楚江南已经与江慕天决裂了。”白喜有些担心地说。
赵锦绣摇摇头!说:“桑骏失去了最好的机会,他便不会出手,这个人,一出手,必定要完胜。至于江慕天,他也不是傻子,如今大势所趋的道理,他懂。而且桑骏与九少,两相权衡,他会知道选谁更有利。所以,桑骏如果继续屯兵边境,那对九少迅速执掌大夏有好处。”
第六章 夜袭
夜,深了,四周一片寂静,屋外是昆虫的啾啾鸣声,像是低沉暗哑的琴声,紫兰和明云欢拉了竹塌睡在帘外,说是随时伺候。但二人的呼吸渐渐绵长,显然是沉沉入了梦乡。
这一晚,格外燥热,即使是深夜也没有退凉。赵锦绣在床上躺着辗转反侧,横竖睡不着,想要摸下床,却又怕这院内蚊虫甚多,这会儿出得帷幕就是喂蚊子的。于是便兀自摸了一旁的靠枕放着,自己坐起来靠在床头独自思索。
傍晚,白喜回来一说当前形势,两人分析一番,竟都不约而同地想到桑骏如今屯兵边境,按兵不动,其实对九少十分有利。
先前,桑骏屯兵边境,实在寻找合作者…………江慕辰或者江幕天。他以期让这二人其中一人与他合作,最终建立一个他在幕后操控的傀儡大夏。那么,他就可以将大夏的沃野千里化作他的又一粮仓。
而江幕天显然不肯与他合作,剩下的就只有江慕辰。而八少江慕辰的绊脚石就是江慕白。而江慕白如果一旦掌权,显然又是他桑骏的劲敌。
所以,于情于理,桑骏都想要灭掉江慕白。可是前几天这场订婚的鸿门盛宴,是几方的博弈,而这一局赢的那个人是江慕白,不是桑骏。
这样一来,桑骏就改变策略了?
他为何愿意以这种屯兵的方式来促进大夏的迅速统一,让江慕白早日登上大夏帝王的宝座?他这举动其实也是为他自己树一强敌啊。
赵锦绣与白喜当时想了许久,都想不明白这桑骏葫芦里卖的什么药,这戏又唱的是哪一出?他的劲敌已经有了一个萧元辉,如果楚江南回到车容,他还要面对车容国和楚江南,他是在没有必要为自己再培养一个执掌一方沃土的江慕白啊。
这男人,到底意欲何为?
赵锦绣思考了许久,没有理出一点头绪。白喜也在一旁,眉头紧紧蹙着,觉得桑骏的举动十分诡异,但也说不出所以然。
到后来,白喜顾不得荆城入夜关了城门盘查严格,执意要想方设法回去一趟,听听九少如何说。
赵锦绣有些担忧,喊了一声:“白将军,等天明再从长计议。也许这事,九少早就察觉了。九少的谋略你是知道的。”
白喜摇了摇头,道:“夫人,不能这样的。虽然属下也知道九少谋略,天下少有,这种我们都能洞察的事,他必定早就看得清楚。但是,我想到这情况,这心里就一点都不踏实。属下说实话,看不得九少,哪怕一丁点的危险。”
赵锦绣看着白喜的急切神色,也不便阻止,加上她也跟白喜是一样的心情,所以,她只是问:“你能出城?这么晚了,盘查很严的。”
“夫人别担心,以前也跟九少走过好几趟,再说,这城里可有咱们不少人。”白喜一说完,便是下了楼去了。
白喜走后,赵锦绣才快步走到书房,移了油灯过来,将一直撺在手中的信拿出来,上面湿湿的,全是她手心的汗。
急切的拿出来,展开,上面全是江慕白的欧体行书,在清江白纸上,甚为好看。
他写:
吾妻锦绣:
读伊之言,不禁心神激荡,你的诸多叮嘱,为夫皆一一记在心上。至于这大厦山河,小锦绣不必挂心,羽家之事,洪大夫施恩,加上三个那边的人情,以及以前为夫对羽家的恩情,他们都归顺已是指日可待。如今为夫名正言顺,只等收了大厦江山,除了那些世家绊脚石,即可迎吾妻子归来。
倒是锦绣,为夫十分挂念。今日才知“一日不见兮如隔三秋”的蚀骨滋味。不得不这般暂时分离,实非我愿。
荆城虽无性命之虞,但别有用心者定是不少。为夫甚为忧心,吾妻锦绣聪颖,却切记不可妄动,切记,养好孩子,等待为夫。
另,为夫这几日甚为忙碌,改日定会为我们的孩子选一个好名。小锦绣,要乖,等为夫来接你。
夫君慕白
赵锦绣看着江慕白的信,心里满是甜蜜,不觉中有逐字读了一遍,兀自笑了。坐在桌前,提着笔写回信,却是不知该写什么。难道写这里发生的诡异,说苏青岚疯癫,口口声声说林希的鬼魂回来了?这不是让江慕白分心么?这绝对不能写,不仅不能写,还要让别人都不能对他说。
不过,难道写自己很想他?这似乎也不是自己的范儿。
因此,赵锦绣磨磨蹭蹭,铺开纸,消磨了大段时光,也没写出一个字来。可是就是很想念他,他的笑容,他的气息,他坏坏的话语。
还有,他会为孩子取什么样的名字?赵锦绣一边将那信放进竹篮的书页里收好一边冥想。倒是越发想知道孩子的名字。于是,这才提笔在展白的清江白上写了关于孩子名字的讨论。
洋洋洒洒的一大篇,也没说个所以然,只觉得畅快。写好后,待晾干,放入信封。紫兰、明云欢与绿玉三婢已经第三次来催促该沐浴更衣睡觉了。
这日格外闷热,浑身黏乎乎的,赵锦绣在楼下的浴池里沐浴,明云欢撒了香花,绿玉点了许多的蜡烛,整个浴室倒是明亮得很。
洗了一半,寂静里又想起苏青岚凄厉的叫声,紫兰被吓得一抖,扯了赵锦绣的头发,扯得她龇牙咧嘴地痛,生生地吸气。
紫兰慌忙道歉,赵锦绣只是摆摆手,说:“没事。只是你这般大惊小怪,我倒真是怀疑为何九少会让你跟着我。”
“夫人,是紫兰的不对,冒犯您。请您赎罪。”紫兰立马跪在浴池边。
赵锦绣自己伸手梳理着长发,漫不经心地说:“你们怕什么?有什么事,自由本夫人在。莫说有人在转生弄鬼。就是真的有鬼魂降临,本夫人也不怕她。她活着的时候,本夫人都不怕,何况是死了之后。只有懦弱的人才会选择死亡,选择魂魄离体。”
是的,就像是是前世里,自己在许华辰的墓碑前靠着,那是昏昏沉沉的,是生无可恋,想着再不要醒来,再不要去(炫)经(书)历(网)那些痛苦。天上地上,只要能跟着他就好。
也许正是自己的那份懦弱,以及那份儿执念,或许还有他们彼此对对方的想念,最终才牵引着她的魂穿而来吧。
那么,林希在与齐眉对决的那刻,也许除了重伤之外,活者也是生无可恋,才会这般吧。
紫兰一听,连忙镇定下来,压低声音问:“夫人,您的意思是,那苏姑娘是装的。”
“我看着不像,她眼神都是乱的。应该是真的疯了。”明云欢疑惑地说出自己的看法。
赵锦绣漫不经心地梳理着头发,说:“我可没说苏姑娘是装的。也许她的确是看到铜镜里有东西了。”
紫兰又是一颤,压低声音说:“夫人,您可别吓人。您不知,这种事,很吓人得。”
“呔,有啥好怕的?我叔叔说,正气自压鬼一头。”明云欢取来浴巾为赵锦绣擦身子,一边很是不屑地瞧紫兰一眼。
赵锦绣拉了薄衫穿上,只将头发披拂着,往楼上去。屋内甚是炎热,紫兰开了半山窗户,有些幽幽的凉风,又点了香薰驱赶蚊虫。
明云欢与绿玉在一旁打着扇子,主仆四人有一搭没一搭地说话,自然是围着苏青岚的事情,听着苏青岚叫了一阵,渐渐没了声息,想必是那边处理好了。
赵锦绣觉得头发也干了,看着绿玉偷偷打了好几个哈欠,紫兰也是有些疲惫之色。虽然,她自己没有睡意,也是伸个懒腰,说头发干了,让大家都散去休息。
紫兰和明云欢怕晚上有啥情况,也便支了床在屏风那边,拉了蚊帐睡下。
赵锦绣在这床上,却是睡不着。靠在床头,思索好一会儿,却也思考不出桑骏到底要出什么招。
忽然,从半掩的窗户出来一阵清风,甚是凉爽,赵锦绣正觉得'炫'舒'书'服'网',暗想这终于是退凉了。却听得闷雷响起,像是极远的地方,极厚的云上传来的。
晴了几个月,这终于是要下雨了么?这样的雷,怕不是下一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