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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看着阳光投斜下,身影单薄的赵谦,笑道:“我不知道有多爱,但我知道我可以为了他,不要自己的性命。”
赵谦沉默了。光晕四处游走,他就像一幅风景画,美得不像凡人。最开始我觉得赵谦长得漂亮阴柔,但看他的时间越长,就越觉得他阴柔的外表下,其实有着一双坚毅的眼睛。
“我也可以,但她做了选择,我只能选择站在她这边。如果她不是公主,该有多好。”赵谦唏嘘。
如果她不是公主,如果楚彻不是王爷······太多的如果,只是我们太懦弱,但是世界上没有如果。
“为什么天下就一定要有一个人来统治呢?我们可以和平相处的,为什么要用战争来解决一切呢?我们付出了生命,牺牲了无数生灵,但其实谁统领天下,其实根本都不重要,如果输了最爱的人,就算赢了全天下,又有什么意义呢?”我等生来平等,为何要受别人统治?这个时代的人也许从来就没想过,他们做一辈子的顺民,他们苦不能言,他们只是政治家的牺牲品而已。
历来封建统治都是一样的,权力可以泯灭人性,权力可以让父子相残,兄弟反目,但人死还不都是一把灰,生前如何风光如何伟大,死后都只能长眠地底,不能呼吸,不能永生。
赵谦又沉默了好一会儿,他回头看着我,说:“可惜他们看不开,颜颜是,皇上是。为什么我不早一些认识你呢?也许那时候我就不会让颜颜走了。”
“现在也还来得及,别让有些遗憾成为一辈子,一辈子很短,我们只有几十年的时间,别错过了你爱的人。”每说一个字,我心就疼一下。
“那你为什么要离开楚彻?依你的聪明,你不可能猜不出颜颜只是一个权宜之计,楚彻对她,根本就没有爱。”赵谦反问。
我紧紧的捏紧被角,是啊,我是猜到这只是一个权宜之计,商颂和原峥都说楚彻这么做有他的苦衷,但我还是说服自己不去揭穿真相,就当楚彻是变了心,就当他不爱我了,我才能走得心安理得。
我苦笑,说:“王爷听过一生一世一双人吗?”
赵谦似乎恍然大悟,有点落寞的笑道:“原来,你要的是这个。”
“是啊,我要的,他给不起,没有段紫颜,也会有下一个女人,我厌倦和别人争宠,也厌倦等待,所以我宁愿离开。”我故作轻松的说到。
“男人三妻四妾再正常不过,更何况是楚彻?只要他心在你这里,何必要那么固执,跟自己过不去呢?”
是啊,这个时代是这样,是从前的我太要强了,是从前的我太在意这些身外的东西了,反而错过了去了解真相,错过了真心,但我仍然渴望楚彻这一生身边只有我一个人,但我也知道,自己这个想法,何其的幼稚。
“那么如果段紫颜要你只娶她一个呢?”我问他。
赵谦毫不犹豫的说:“我会。”
我望着赵谦笑了,赵谦也望着我笑了。
段紫颜何其幸运,能在这样的时代里,遇到这样一个人;但她又何其不幸,她选择了去走那条最不幸的路,她把自己放在最后,把江山天下放在最前面,她是一个好公主,但她却不是一个好情人。但人就是这样,爱上了即使他再怎么不好,你还是忘不掉,舍不得。
门外这时有人禀报:“王爷,陛下驾到。”
赵谦嗯了一声,扭头对我说:“你好好休息。”
我点头,赵谦走到门口,又停了一下,说:“我承诺,会让你毫发无损,在楚彻来救你之前。”
我哑然失笑,楚彻他怎么会来救我呢,即使他爱我,但他心里和段紫颜一样,江山天下比情人来得重要得多。他们都可以为了天下牺牲任何东西,哪怕是自己,某种程度上来说,楚彻和段紫颜倒真是天生的一对绝配。
我又迷迷糊糊的睡了一阵,醒来时,天已经黑了,丫环送了些清淡的菜过来,我没什么胃口,随便应付了两口,以免让自己饿死,吃完饭,我问丫环:“你们王爷还在和皇上议事吗?”
丫环机敏的说:“公子见谅,主子的事,奴婢不敢妄说。”
我就知道是这个结果,我也没为难她,丫环收拾了东西下去,我躺在床上很无聊,依稀听见外面有打仗的厮杀声,战争还没结束吗?我也不知道在大赵多少天了,原峥应该好好的活着吧,他生命力顽强,俗话说祸害遗千年嘛,他不会那么轻易就死的。
我正想着,门被踢开,我循声望去,正好看见段子明铁青着脸走进来,他走得很快,衣摆被风撩起,倒很有几分俊逸洒脱。
段子明一走进来,就将长剑重重的扔在桌子上,他脸上还有没擦干的血迹,他朝我咆哮:“不管你是卫玠还是向芸晚,朕给你最后一次机会,你到底帮还是不帮朕?”
段子明的脸色极难看,额上青筋暴起,他眼底的杀意喷涌,我真佩服他这个时候还能忍住没有立刻动手杀了我,我看着段子明,微笑道:“卫玠话已经说得很清楚了,不能为陛下效命。”
段子明冷哼一声,下一秒长剑即刻就架在了我脖子上,他的速度很快,我都还没来得及看清楚他的动作,长剑带着肃冷的杀气,抵在我脖子上,割出了丝丝鲜血,段子明在我耳边咬牙切齿的说:“既然你不肯帮朕,朕现在就杀了你。”
“悉听尊便。”我一副无所谓的表情说到。
段子明的剑再深了一分,我觉得脖子很痛,也闻见了血腥味,段子明眼里的恨意很浓烈,他现在怕是恨不得将我千刀万剐吧。
我轻轻闭上眼睛,楚彻,再见了。
段子明的剑一点一点的深入,他仿佛很享受这样一点一点让人绝望的死亡,亦或他在等我反悔。
我等了一会儿,脖子上渐渐的感觉不到了痛,我想我就要死了吧。
恍惚间,赵谦从外面冲了进来,一把夺过段子明手里的剑,段子明冷冷的看着赵谦,暴喝道:“将剑还给朕,别以为朕答应过颜颜不杀你,你就可以为所欲为,这天下还是朕做主。”
我朝赵谦摇了摇头,我想说别做无谓的挣扎了,我并不要他兑现他的承诺,有他那句话我已经很开心了,毕竟我和他,素昧平生,但我力气很微弱,我根本就说不出一个字,我只能朝赵谦不停的微微摇头。
“陛下,这么好的人质,陛下为什么不好好利用?”赵谦看都没看我一眼,他平静的盯着段子明,很冷静的说道。
。
第八十五章 战争
整个场面安静下来,我不可思议的盯着赵谦,赵谦啊赵谦,你这是在帮我吗?让我活着去见楚彻最后一眼,还是让我在死之前看清楚彻为了江山不顾一切的狠绝?反正都要死,何不让我带着这个谜底去死。
段子明怔了一下,然后他脸上露出一个老狐狸的笑容,他扯了一块丝绸擦了擦手上的血迹,大笑道:“王爷果然聪明,既然这个办法是王爷想出来的,那么就由王爷去做吧,朕拭目以待。”
段子明说完转身走了,赵谦走到我身边,蹲下来,小心的替我擦掉脖子上的血迹,我怔怔的看着他,赵谦愧疚的说:“对不起,还是让你受伤了。”
我深吸了一口气,慢慢抬手抓住赵谦替我擦血的手,尽自己最大的努力勉强挤出一个微笑,说:“赵谦,我求求你,现在杀了我吧。”
赵谦的手顿了一下,然后他抽出他的手,吩咐了人送药和纱布来,替我包扎好,他才问我:“为什么?”
“我既不想他为了救我放弃他的责任,也不想见到他为了这片江山不救我,无论哪一种我都不会快乐,现在我死,才是最好的结局。”我轻描淡写的说,心底的痛却开始蔓延,一寸一寸的沁入我的心肺骨骼。我很清楚目前的形势,只有我死,才不会威胁到楚彻,但其实与死相比,我更怕亲眼看见楚彻做选择,与其那个时候面对他的决绝,还不如就现在平静的死去。
赵谦长长的叹息一声,说:“既然你现在有死的决心,为何不再赌一次,赌他既不会让你死,也不会放弃他的责任。”
“可是,人世间那有那么多两全其美的事呢?我宁愿我自己死,也不想他·······不快乐。”
“好了,机会我给了你们,结局会怎样,你我都猜不到,不妨就赌一次吧。输了,不过也是这条命,赢了,你就幸福了。”赵谦站起来,轻轻的说到,也许是累了,赵谦垂着头慢慢的走了。
我看着赵谦疲惫的身影,心里也很不是滋味,我知道他这么帮着我,是因为段紫颜,因为他想成全一份他自己无法实现的爱情。人有时候就是偏执得无可救药,明明都已经不可能了,却还要做无谓的妄想。我从来是个知足安分的人,所以我不会学赵谦,明知不可为,而为之。
赵谦走后,很快就有人进来将我绑得像个粽子似的带走,我知道我将要面临的的什么。心跳不可抑止的加快,连呼吸都紊乱了,手心里一手心的汗,我知道我在害怕,害怕面对一些比死亡更可怕的东西。
如果楚彻不顾一切救了我,这一辈子无论他怎么伤害我,我想我都不会想要逃了。
只是我害怕的是,如果楚彻不救我,我欣然赴死,但我就真的没有一点遗憾吗?
我固然是一个懦弱到骨子里的人,我追求的唯一,到现在为止我不曾妥协,哪怕是爱楚彻,但他给不了我我想要的,我即使舍不得,但我还是毅然的放手了。
爱情最后会让人变得没有原则,我在自己还没变成那个样子的时候就走了,但如果这次我活下去了,我会不会因为欠的这份情,选择于心不忍,选择退步?
我早该知道楚彻的身边不可能只有我一个女人,他王府里的女人我根本不知道有多少,但为什么遇见了段紫颜我才想放手呢?
因为我懦弱,因为我怕失去,段紫颜的出现让我意识到,总有一天我会容颜衰老,我会一无是处,但楚彻不一样,只要他愿意,如花似玉的女人排成队的等着他宠信,到了那个我们相看两相厌的时候,我们是不是都会后悔曾经的选择?
我其实不应该选择回到楚彻身边,因为我们之间,要解决的问题实在太多。
还是死了好,死了一了百了,我从来都喜(87book…提供下载)欢做鸵鸟,但这一次,赵谦替我做了选择,我没得选。
夏末的太阳照得我昏昏欲睡,又或者是我不敢睁开眼睛,热风在耳边呼啸而过,我感受到对未知的恐惧。
被押解去城楼的路上,我只听见周围惨烈的厮杀声,我第一次面对这样盛大的死亡,我脑袋里一阵眩晕,剧烈刺鼻的血腥味让我作呕,但我吐不出来。我突然想起杜甫《兵车行》里两句诗:信知生男恶,反是生女好。生女犹得嫁比邻,生男埋没随百草。
宁做太平犬不做乱离人,天下为什么要有战争?因为有权力,有欲望,人的贪欲永远没有满足,就连秦始皇一统天下之后,也还妄想着长生不老,千秋万世的统治天下。但人世间的事,谁又说得清楚明白,秦始皇终究也成历史,欲念只会让人受累,但只要是个人,又怎么会真的做到四大皆空,无欲无求?
我很快被带上了城墙,也许是赵谦事先吩咐了,所以士兵对我还是很客气,并没有电视剧里那种推搡,而只是象征性的押解着我,我从空气里闻到的血腥味开始减弱,我知道我临城楼不远了,但越临近城楼,我心里越恐慌害怕。人在面临未知的事物时,往往都表现出强烈的恐慌,我也不例外,就算我打了这个赌,我会赢吗?
我仍然紧闭着眼睛,但我已经停了下来,城楼上的风迎面而来,带着燥热和血腥味焦糊味,耳边的厮杀声仍然震耳欲聋,我也仍然不敢睁开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