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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什么好哭诉的。
“玉娘,你……比朕想象得要坚强。”他说道。
“什么坚强不坚强,”我笑笑,“不过是顺着命运,随波逐流。一个弱女子的力量,太渺小了。”
慕惜摇摇头:“你不弱,至少没有看上去那么弱。”
“我看上去很弱小?”我不置信地问。
“嗯,”慕惜点点头,“个子不高,又瘦,好像一阵风就能吹倒似的。”
“您说的也太夸张了——”
“可是等风停了,朕回头来,发现玉娘你还在那里,坚定地站在那里。”慕惜突然严肃地打断我的话,认真地看着我。
我还在,是因为我不知该向何处去。
曾经我以为如意是我的方向,可现在没有了他,我又能去哪里?也只能留在原地。
“看到你还好好地站在这里,朕……真的很高兴。”慕惜忽然将我拉入怀中,感慨万千地说。
他的拥抱很真诚,而我很尴尬。在刚才那一瞬间,我错将他看成了如意。
如意说,玉娘,看到你还好好地站在这里,真的很高兴。
如意,是不是你回来找我了?
你怎么还不回来找我……
我没有扣住慕惜后背,只有心中深深的叹息,令眼中的泪水无声滑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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据慕惜说他之所以驾临隋阳,完全是因为这里失控的局势。先是如意婚礼上的乱子,再来是安东郡王父子俩的火并,曾经繁华的隋阳如今乱作一团。而隋阳的混乱局势万一控制不住,很可能会波及京城,所以慕惜亲自来隋阳稳定局面。
“隋阳一直是个重要的地方,”慕惜说道,“它和京城遥遥相望,隋阳安定繁荣,朕可以在京城高枕无忧;一旦隋阳乱起来,京城作为距离隋阳最近的城市,十分容易被波及。对于那些心怀不轨的人来说,趁乱拿下京城是最划算的买卖——他们只是攻下了一座城池,却给予这个国家的皇室和皇权最为重大的打击。不,朕决不能看着这种情况发生。所以朕才将隋阳联通周边的两座大城一同划为三镇,派了朕最为信任的人去掌管。”
说道这里,他顿了顿,没有看我,而是继续看着前方虚无缥缈的某处低声说道:“只是朕并没有想到,聪明绝顶的他会如此不堪一击。”
这是出事后,他第一次在我面前提起如意。
我眼前又浮现起如意狡黠的眼神,如同狐狸一般神秘。
曾几何时,我也和慕惜一样,认为没有什么能够击败如意。
“一定是因为你,”慕惜将目光转向我,“你令他沉浸在久违的爱情中,而爱情会令人意乱情迷——即使是最有谋略的男人,一旦动了情,便和乡下的傻小子没什么两样了。”
我强忍着心中巨大的悲痛,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耸耸肩,故作轻松地说道:“我之于他,不过是个有趣的替身。再说,您看,这世上到底还是负心汉比薄情女多多了,在感情上,女人总是处在下风的一方。”
“但你却情愿做他的替身,也不愿意留在朕身边。”慕惜提醒我道。
我顿时哑然。
他这么年轻,却如此精明!作弄一位英明的君主是件愚蠢的事情,但我别无选择——因为破坏一个君主的自尊,是一件更危险的事情。
“皇上,您知道我——并不擅长皇宫里的那些事情。皇后不喜欢我,我随时可能成为宫廷中女人们争宠的牺牲品。并且,我热爱教坊,我无法离开这里,它是我的家。这里有喜怒哀乐,但是鲜活、自由,皇宫里面,只有无穷无尽的尔虞我诈。”
慕惜想要否认:“你怎么知道——”
“一旦我进了宫,只有两种可能:要么在那些权势的争斗和较量中牺牲,要么参与到其中,变成另外一个我——和那些宫廷女人没有两样,到时候,您还会这样喜欢我、青睐我吗?”我问道。
慕惜没有回答,但他的表情告诉我,他已经被我说动了。
“也许你是对的,”慕惜说道,“很久以前,我不是这个样子,如意不是这个样子,很多人都不是。但是什么令我们变成今天这样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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慕惜并没有强迫我和他回宫,而是决定尊重我的选择,允许我以荣珍郡主的身份留在隋阳。我提出尽管自己顶着一个郡主封号,但仍就不会割断与左教坊的联系。
“随便你,”慕惜说道,“只要你不在乎隋阳的悠悠之口。”
我照旧耸耸肩:“从没在乎过。”
他看着我耸肩的样子,大笑不止。
似乎慕惜很喜欢我这样,或许,这是因为他身边没有如此随性洒脱的女子。他身边的女子大都扮出一幅或美艳或清纯的楚楚可怜之态,以博得他的青睐。
安东郡王彻底地失败了,他败在了自己一直轻视并且视为工具的庶子身上。慕惜宣布他是逆臣,而李不凡才是精忠报国的好臣子的时候,所有人都注意到了安东郡王脸上的不甘与不屑。仿佛他被自己深深信任的人出卖了。
我觉得,相比如意的遭遇,这老家伙所得到的报应远远不够。
在不凡获封三镇节度使的典礼上,这个被恩准带着铁链和脚镣观礼的父亲,看着自己的庶出儿子一步步走上自己谋划一生也未能企及的位置,脸上的表情是一种麻木的讽刺。
“小心那两个人,他们都不是什么好东西!”在他被拉下去时,从我身边经过,用他现在沙哑的、鬼魅般的声音低声冲我说道。
我顺着他的眼神所指向的地方望去,慕惜和不凡脸上一脸的君臣和睦,其乐融融。
中部:流年遭逢 第九十六章 罗艺琳的担心
不凡上任之后,慕惜在隋阳又住了三日,待觉得一切毫无问题之后,便浩浩荡荡地回京城去了。
我将怀孕的罗艺琳安置在自己的郡主府,蔡妈也留下来照顾她。崔勇不愿意回到不凡那里去,我同意他留下来——不管是留在郡主府还是左教坊,在这个乱世,身边有个武功高强的人,总是更保险一些。
我一边照顾着郡主府中罗艺琳的衣食起居,一边和柴融以及瑛瑛筹备着重建左教坊的事情。
战乱将左教坊的人冲得四散逃窜,很多老艺人和乐师都不知所踪,若要重整旗鼓,势必重新招募人才。
而我觉得,这还不是最大的问题。最大的问题在于隋阳人的心还没有从这次战乱造成的创伤中恢复过来。人在最为悲痛的时候,无心玩乐。
我接过的是一个烂摊子——慕惜临走前曾经这么告诉过我。
他不明白我为何不能干脆地丢下乱糟糟的隋阳和他回京城,正如我无法明白他为何能在权势的斗争中得到乐趣。
我们无法心灵相通,这或许解释了为什么我无法爱上他。
又或许,无法爱上一个醉心权势的人,本来就是一件很自然的事情,根本不需要解释。
我只是经常看着罗艺琳一日大似一日的肚子,为左教坊重建的遥遥无期而发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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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个月后,我招到了一些老迈的乐师,和一些质素不佳的艺人。
“不,玉娘,他们不行,”瑛瑛摇头道,“从前左教坊最差的艺人,也要比他们强许多。”
“我知道,”我沮丧地回答,“但是我们可以慢慢调教他们,也许给他们一点时间,能像个样子。”
瑛瑛不认同我的看法:“他们都是在战乱中失去亲人、无家可归之人,心中充满了哀伤。就算将他们调教好了,所做出来的表演也毫无喜庆之情,如何娱乐达官贵人?”
“难道你的心里没有哀伤吗?”我反诘。
“有!”瑛瑛响亮地回答我,“但是站在舞台上,我会清楚地知道自己是一个舞者、一个艺人,我不会用自己的情绪去污染整个表演。这正是一个真正的教坊艺人——而非街头卖艺人——应该做到的。”
瑛瑛说的对。
一个有职业道德的教坊艺人,不应该在表演中流露出自己的情绪。然而我现在根本做不到。
每当我唱歌的时候,就会想起如意用口哨帮我伴奏的情景。
他的音容笑貌,我忘不了。
作为一个教坊艺人,我不够专业,从来都不够,我早就该知道这一点。
可是我答应了罗艺琳,我不想对她食言。
她对这个世界,从来都要求的太少。我不想她连这一点点要求也无法满足。
“瑛瑛,你说的对,他们根本达不到左教坊的标准,”我说道,“我会继续找,直到所找的人足够多、足够好,足够重建左教坊为止。”
瑛瑛笑了:“这才是我们的玉娘。现在右教坊也在重建中,我想我们不会比他们慢。”
“但愿。”我怔然答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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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左教坊重建的事情怎么样了?”罗艺琳依靠在床上,我喂她喝着安胎的补品,但她的心却仍旧无法安闲。
“都还好。”我笑笑。
“应该很棘手吧?”罗艺琳老练地问,“我曾经历过一次重建,现在的隋阳和那时候差不多,街市萧条,人心悲戚,不是歌舞升平的好时候。”
她说的一点都不错,我无法否认。
“偏偏接到重建这个活儿的,都是些新手,”罗艺琳自嘲道,“我当年也不知道该怎么做。”
“后来呢?”我问道。
“硬着头皮找人,”罗艺琳说道,“找各种看上去有些资质的人、无家可归的人,我还从人贩子手里买到过人。”
人贩子?我发出一声低叹。
“被你买到,那可是好运气。”我发自内心地说。
“我也不知道算不算,”罗艺琳迷茫地说,“你觉得瑛瑛现在好吗?”
我倒吸一口气。
罗艺琳是个话少的人,从没听她议论过教坊中的人。照她现在的说法,原来瑛瑛是她买来的!
我强压住自己心中的惊讶,答道:“不知道,她很爱左教坊,也爱舞蹈,更爱你,我看不出有什么不好。对于重建左教坊这件事,她很投入。”
“但我觉得她似乎少了点什么。”罗艺琳说。
我知道瑛瑛少了什么。
她见不到杨若松,就像我见不到如意一样。
我们都成了离群的孤雁,找不到本该属于自己的伴侣,所以会不自觉发出阵阵哀鸣。
“隋阳乱了之后,人人都好像少了什么,”我揶揄道,“李不凡当了三镇节度使,也不敢有什么大动作。”
罗艺琳看着我,露出一中会意的笑容,其中包含着怜悯、同情、疼惜,也许还有更多我没看出来的其他东西。
“对于一个女人来说,没有什么比一个男人更能弥补这个缺失。你觉得柴融怎么样?”罗艺琳问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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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么?要我嫁给柴融?开玩笑!”瑛瑛低吼。
“这件事情对你只有好处。”罗艺琳分辩道。
“我看不出来什么好处!”瑛瑛很生气。
我站在一旁默不作声,因为我也看不出这有什么必要。瑛瑛醉心歌舞,唯一的牵挂的集体是左教坊,唯一牵挂的异性是杨若松,除此之外,其他任何人事,都难以牵动她的思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