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面对最坏的情况,坦坦荡荡接受事实然后说着:“我认得你。你伤害了我,让我差点儿丧命,但我还活着,而且会继续活下去。”这是公鹿堡的群众给我的感觉。所有的人终于承认了红船所造成的严重伤害,此时此刻油然生起一股疗伤止痛后奋起复仇的意识。
我不想在这里直接打听王妃的去向,碰巧的是刚好有位马童正在谈论轻步,他说昨天看到轻步肩上的血,其实有一部分是它自己的,然后一群人就开始谈论起它如何在博瑞屈试着医治它的肩伤时张嘴猛咬,还有它这个样子得要由两个人抱住头才能加以制止,于是我设法加入谈话的行列,“或许性情温和的马比较适合王后?”
“喔,那可不。王后喜欢轻步的傲气和精神,这可是她今早来马厩时亲口告诉我的。她亲自前来探望她的马儿,然后问我什么时候可以再骑着它出去。是真的,她直接跟我说的。我告诉她,没有一匹马儿想在这种天气被人骑着到处跑,更何况它的肩膀还有道深深的伤口。然后珂翠肯王后点点头,又站着和我聊了一会儿,还问我的牙齿是怎么不见的。”
“然后你告诉她说,有匹马在你骑着它的时候突然向后甩头,把你的牙撞掉的!因为你不想让博瑞屈知道我们在干草棚里摔跤时,你却跌落在那匹灰色小马的厩房里!”
“住嘴!是你推我的,所以你和我都有错!”
然后这两个家伙就互相推打着对方,直到厨娘大吼一声让他们跌出厨房。不过,我可打听到了我想知道的消息,于是赶紧朝马厩的方向前进。
外面的天气比想像中来的冷冽,呼啸而过的风,尖声地从每一道门缝中吹进来,即使在马厩里,寒风也不放过门打开时趁机窜进来的机会。马儿的呼吸在空气中形成一道道白烟,马厩里的人们也相互紧靠着取暖。我找到阿手然后问他博瑞屈在哪里。
“在砍柴,”他平静地说道,“为着丧礼用的柴堆砍柴,而且,他天一亮就一直喝酒。”
这几乎让我忘了自己的任务,我也从来没听说过这样的情况。博瑞屈有喝酒的习惯,但都是在晚上工作告一段落时才喝。阿手也看出了我的疑虑。
“是他那只猎犬母老虎昨晚去世了。不过我可没听说过得替狗儿搭柴堆。他在运动畜栏后面。”我转身走向运动畜栏。
“斐兹!”阿手急忙警告我。
“没事的,阿手。我知道它对他来说意义重大。在他照顾我的第一个晚上,就把我安顿在它旁边,然后交代它要看着我。它身旁有只小狗,是大鼻子……”
阿手摇摇头。“他说他不想见任何人。别问他任何问题,也别让任何人跟他说话。他从来没有这样交代过我。”
“好吧!”我叹了口气。
阿手一副不以为然的神情。“它都一把年纪了,他应该想到的。它根本没办法再跟他一起打猎,早该在几年前就把它换掉了。”
我看着阿手。即使他无微不至地照顾动物,也拥有温和的脾气和良好的直觉,却仍然无法真正体会人与动物之间的感情。我曾因自己独特的原智感知力而震惊,这时若要揭穿没有原智能力的阿手,简直等于指责他的瞽盲。我摇摇头把心思拉回原本该执行的任务上。“阿手,你今天有看到王后吗?”
“有啊,但那是好一阵子前的事了。”他担忧地用双眼扫视我的脸。“她来问我惟真有没有把真理带出马厩往城里走,我告诉她没有。王子虽然有来看它,却把它留在马厩里。我告诉她街上的石板路一定都结冰了,所以惟真不会冒险让他最心爱的马儿走在那样的路上。他最近可不怎么常步行到城里去,虽然几乎每天都会来马厩探一探。他还告诉我这是外出呼吸新鲜空气的好借口。”
我的心一沉。我的洞察力使我深信珂翠肯尾随惟真到公鹿堡城去了。步行?没有人陪伴?在气候如此恶劣的一天?当阿手严责自己没看出王后的意图时,我牵出了一匹有个好名字且脚步稳健的骡子伙伴,来不及赶回房里添加保暖衣服,就借了阿手的斗篷套在自己的斗篷外面,然后拉着这只心有不甘的动物离开马厩,迎向强风和飞雪。
第52节:简直荒谬之极
你现在要来了吗?
不是现在,但快了。我一定得先办一件事情。
我也能去吗?
不。这不安全。现在安静下来远离我的思绪。
我在城门边直截了当地质问守卫。没错,今早是有位女子徒步朝这儿走来。是有些人因为做生意的关系必须风雨无阻地走这段路。王后?守卫们互换眼神,却没有人响应。我说或许有位披着厚斗篷的女子,戴着帽子遮着脸不让别人看出她是谁?帽子上有白色的毛边?一位年轻的守卫点点头。斗篷上有刺绣,还有白紫相间的褶边?他们互换着不安的眼神。的确有这样一名女子经过这里,他们却不知道她是谁,不过既然我提到了那些颜色,他们应该就知道……
我用冰冷的语调严责他们真是群傻瓜白痴。不明身份的人可以不经检查就通过我们的城门?他们看到了白色毛皮和紫色刺绣,难道猜不到那可能是王后吗?也没有人陪她?没有人担任她的护卫?尤其是经过昨天的事件之后?公鹿堡这么一个好地方,竟然没有一位步兵能伴随王后在风雪天走到公鹿堡城,真是太不可思议了。我轻踢着伙伴离开,让这群人相互指责。
这段路可真难走。寒风反复无常地吹着,我得用斗篷应付这变幻莫测的风向。雪不停地飘落,风也不断吹起地上冻结的薄冰,让它飞旋起来钻进我的斗篷里。伙伴也很不高兴,但仍吃力地走过厚厚的积雪。危 3ǔωω。cōm险的冰层覆盖着雪地下的崎岖道路,而这骡子屈从于我的固执,步履艰难且郁郁寡欢地走着,我眨眨眼抖落睫毛上的飞雪,催促它以更快的速度前进。王后倒在雪中被飘飞的雪花覆盖的影像不断侵入我的内心。真是荒唐的念头!我坚定地告诉自己。
简直荒谬之极!
我来到公鹿堡外围之后就追上她了。我认得她的背影,就算没穿紫白相间的衣服我也认得。
她带着优雅的冷漠在飞雪中前进,好像群山的成长背景让她对酷寒免疫了,就像我无惧于含盐分的微风和湿气一样。“珂翠肯王后!吾后!请等等我!”
她转身看到我的时候微笑地站在原地,我就从伙伴的背上滑下来与她并肩站着,直到看见她毫发无伤才松了一口气,但这股如释重负的感觉反而让我明白自己有多么担心。“这风雪天您独自在这儿做什么?”我不禁发问,稍后才加上一句,“吾后。”
她环顾四周,好像现在才注意到周围的狂风飘雪,然后转身对我露出带着悔意的微笑。她可一点都没有着凉或不舒服,反而因步行而面色红润,脸庞四周的白色毛饰更衬托出她鲜明的金黄头发和蓝眼。在这一片银白中,她非但没有苍白地毫无生气,反而显现出金黄和粉红般的朝气,蓝色的双眼炯炯有神。昨天当她骑着马的时候如同死神,而在清洗遭她亲手杀害的尸体时是如此悲怆。但在此时此地的风雪中,她却是逃离公鹿堡走在雪地上的快乐女孩。“
我在找我的丈夫。”
“一个人?他知道您就这样徒步而来?”
她看来颇为惊讶,然后抬起下巴昂首说道:“难道他不是我的丈夫吗?我需要先预约时间才能见他吗?我为什么不能单独步行?难道我看起来这么无能,会在前往公鹿堡城的途中迷路?”
她继续前进,我不得不拉着伙伴跟上她,但它可一点儿也不兴奋。“珂翠肯王后。”我才开口,她就打断了我的话。
“我可真受够了你这样子。”她忽然停下来转身看着我。“昨天是我这些日子以来第一次依着自己的意愿生活,而我不想让这种感觉消失。如果我想在我丈夫工作时探望他,我就应该探望他。我不知道那些仕女们对这样的出游有何感想,无论是在这种天气徒步或是在别的情况下,我都不清楚她们是否愿意跟随,所以我就自己一个人上路了。我的马儿昨天受了伤,而这崎岖的路对动物来说也不好走,所以我没骑马。这一切都很合理。那么,你为什么要跟踪我,还质问我?”
她选择了直言不讳当作武器,而我也欣然接招,但仍吸了一口气,然后用礼貌的口吻回答她:“吾后,我跟踪您是想确定您毫发无伤。既然只有一只骡子在这儿听我们说话,我就不妨直说。难道您这么③üww。сōm快就忘了,是谁想在您自个儿的群山王国抢夺惟真的王位?难道他会迟迟不策划阴谋?您相信两个晚上前在林中迷路只是个意外?我可不这么认为。还有,您觉得您昨天的行动让他感到喜悦吗?刚好相反。您认为这是为了人民所做的事情,他却认为您图谋夺权。所以他恼怒地喃喃自语,然后断定您将比以往更具威胁性。您一定要知道这一切。所以,您为什么让自己成为刀剑毒手的目标?在这地方没人会发现您的!”
“我可不那么容易就成为目标,”她反驳我,“技艺高超的弓箭手才能在如此强劲的风雪里射中目标。至于刀子嘛,嗯,我也有一把刀,想要发动攻势?我可是会反击的!”她再度转身迈开步伐前进。
我毫不留情地继续说下去:“然后会发生什么事?您杀了一个人,接着引起整个城堡骚动,惟真不得不惩戒他的守卫,只因他们的疏忽让您有身陷危机之虞?那么,如果杀手的刀剑本领比您还强呢?如果我现在将您的尸体拖离这一片飞雪中,将为六大公国带来什么样的后果?”我吞了口口水然后补上一句,“吾后。”
她慢了下来,但仍抬起下巴轻柔地问我:“如果我日复一日地在堡里坐着,像只蛆一样变得愈来愈软弱盲目,又会有什么样的后果?斐兹骏骑,我不是棋局中的棋子,只管坐在棋盘上等着玩家动手。我是……有只狼在看我们!”
“在哪儿?”
她指了一指,但它像飘着打转的雪般消失了,只在我心中留下鬼一般的笑声。过了一会儿,风恶作剧地将它的气味传送给伙伴,接着这骡子就哼着鼻息拉扯最粗的那条缰绳。“我不知道我们离狼群这么近!”珂翠肯惊讶地说道。
“只是城里的狗,吾后。或许只是一只肮脏的流浪犬在村里的垃圾堆中翻嗅着找东西吃,它可什么也不怕。”
难道你认为我不饿吗?我饿得可以吃下这头骡子了。
回去等着,我马上过来。
垃圾堆离这里很远,且挤满了海鸟和它们的排泄物,及其他脏东西。这头骡子应该挺新鲜美味的。
回去,我告诉你。我呆会儿会带肉给你吃。
“斐兹骏骑?”珂翠肯小心谨慎地问着。
第53节:不可能有身孕
我仓促地回神看着她。“请原谅我,吾后。我分神了。”
“那么,你脸上愤怒的表情不是针对我啰?”
“不。那是……另外一件事在干扰我。对您我只有担忧,毫无愤怒。您能否骑上伙伴,让我带您回公鹿堡去?”
“我想见惟真。”
“吾后,他看到您这样子会不高兴的。”
她叹了一口气缩了缩身子,将视线从我这儿移开,然后更平静地问道:“难道你从来不想和别人一起消磨时光,斐兹,不管对方是否欢迎?难道你不了解我的寂寞?”
我了解。
“我明白身为他的王妃应该为公鹿堡牺牲献祭,但我好歹……是个女人,也是他的妻子,更愿意尽为人妻的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