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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是当然。不过我也没杀你的意思,只要你安安分分到了云南,自然知道该做什么。”
向扬见韩虚清一路上盘坐静养,显然内伤贻害甚大,不易痊発,本来想找个机会动手铲除,但是应贤、应能却看得很紧,万万不像放走林、柳三人那样容易。
应文窥破其意,索性动手点了向扬的穴道,说道:“凭你这身内功,要冲破我的点穴手法少说也要两天。我每日点你一回穴道,禁制你的武功,直到我用得着你的时候为止。”向扬自然不肯乖乖就范,但是任他“天雷无妄”造诣再高,要冲破应文所封穴道却也着实为难。
直到今日,众人终于近了目的地。
车队来到苍山,迳往云弄峰行去,蜿蜒攀行,傍临着飞瀑直上山麓,眼前赫然矗立起一座坚石叠砌、方正高峻的关隘,正是南天壁垒龙首关。龙首关乃苍洱一带的山关要冲,车队自当由此通行。韩虚清的座车领在前头,守关的军士上前盘查一阵,俱都堆笑放行。向扬过关之时,只听得几个守兵说道:“我说谁有这么大阵仗,原来是韩大侠回来了。邀回来这许多高僧,定是要念经做功德。”
向扬暗哼一声,心道:“韩虚清在老家的名声倒是好得很。韩大侠呀韩大侠!”
车外云树过眼,山路上颠簸一阵,半山腰上隐约见得一座高楼,来到近处,只见那楼依山而建,筑有五层,飞檐翘角,过了两层围屋方到楼下,上头悬着“太乙高阁”四字木匾,笔致清妙。
韩虚清在苍山觅得师门至宝太乙剑,这事向扬也听文渊转述过了,详情虽然不知,但见这“太乙”二字,显然意指得剑之事,这自然是韩虚清所居之地。但见韩府仆婢群相出迎,一个黄衣老道翩然越众而至,欣然笑道:“恭喜韩先生集全了十景缎,大功!大功!”韩虚清淡淡一笑,说道:“若非有程道长坐镇寒舍,韩某也不放心离家如此之久。”
那程姓老道望了向扬一眼,拱手笑道:“这位想必是向少侠,幸会!幸会!老道程济。”
向扬躬身回礼,心中暗道:“这老道不知又是什么来历。”但见他魀发白花,气度稳练,虽无仙风道骨之姿,却有看尽烟尘的拓落精神。应文一下车,程济又上前行礼,极其恭敬,向扬一看,心中不禁便想:“莫非他也是听从这应文老僧之命,并非韩虚清的属下?”
三僧、二俗、一道走进阁中。已有仆人在大厅上侍茶摆宴,应文朝程济、应贤、应能低语几句,自行转进内厅,不再出来。应贤、应能手中各捧锦盒,并韩虚清三人迳往阁上楼层而去。
向扬想起应贤所言,心道:“那盒里装的,恐怕就是十景缎。他们这就要去破解其中奥秘了,我岂能不管?”举步欲行,却见程济挡在前头,笑道:“向公子且留在此处用茶。”向扬笑道:“在下不渴也不饿,还是留给道长慢用罢!”
一个箭步抢过去,却不料程济道袍长袖一甩,一股劲风正拦住向扬去路。
此时向扬穴道未解,难发内力,全然无法招架程济这甩袖之劲,被迫连退几步。程济道:“听说应贤、应能两位都败在公子手下,老道自然也不是对手。不过向公子现下既然无力动手,便还是在此小憩片刻才好。”向扬嘿然冷笑,说道:“好,也罢!”怒气腾腾地坐在听上,手持茶杯,心中却想:“这老道的武功,约莫与那应贤、应能相去不远。应文老和尚点了我这许多日的穴道,我连日冲穴,可也有一番心得,这会儿未必还要花上一两天。我就暗地里冲穴,穴道一通,就打你个措手不及。”
程济见他举茶不饮,似乎看穿了他的心意,捋魀笑道:“向公子不必心急。主子既然带你来此,自然筹算周全,公子不必费神寻思如何脱身。”
向扬道:“主子?”
程济道:“自然是应文大师。”
向扬心道:“道士认和尚当主子,这可有点儿匪夷所思。这干人到底是什么来头,着实难解。”
过得不久,一个韩府仆人来到大厅,说道:“老爷请程道长、向公子过去。”
程济起身笑道:“走罢,这可用得上你了。”向扬不动声色,静静跟在后头,绕上高阁顶楼。
这太乙高阁建构得古色古香,顶楼回廊处却有一扇铁铸小门,气象清冷,与这典雅楼房殊不相称。只听门后隐隐传来人声,其中之一正是韩虚清。
只听他轻声说道:“夫人,十景缎俱已在此,你看可有一疋造假?”门后并无回应。向扬心道:“听韩虚清这声音中气疲乏,看来内伤可还重着。”
韩虚清又道:“这‘十景缎’已然齐全,我答应你的事情已经全部做到。夫人,那十景缎的秘密……”
忽听一个绵雅柔和、却又带着几分清冷的女声说道:“韩师兄,你若再以‘夫人’二字相称,做师妹的这就一睡不醒,再也不能跟你说话了。”
听这声音清澈成熟,或是个年轻少妇,总之不是少女口音。向扬微微一怔,心道:“师父除了三个师兄弟,难道还另有师姐师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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韩虚清叹道:“好,好。好师妹,你先说说,这十景缎可不假罢?”
那女子沉默多时,才轻声说道:“‘苏堤春晓’……”她幽幽地轻唤,正是十景缎之一的名称。
沉吟良久,才又道:“确然不错,这些都是真品。”
韩虚清道:“好,十景缎你已经验过了,你再看看我这向师侄。”
向扬心头一怒:“还喊什么师侄?”
忽见铁门一动,缓缓向内打开。程济说道:“进去罢!”
程济便不说,向扬也会进去一探究竟。他大步走进,但见室宇精美,花窗竹几,一方木案上几卷诗书,自显文人雅致。看那衾褥妆奁的摆设,自是女子闺房。房中垂挂起九疋绫罗,幻彩夺目,赫然是那“十景缎”十中之九,只欠缺一疋“苏堤春晓”没挂起来,不知何在。韩虚清、应贤、应能站在九景锦缎之前,绣榻纱幔之中另有一人,影影绰绰,看不真切。
韩虚清缓缓说道:“向师侄,见了师门长辈,还不行礼?”
向扬心中愤然:“你要我跟你行礼?”
一转念间,往那幔前一望,心道:“韩虚清称这女子作师妹,可我师门之中并不闻有女弟子,任师伯也没说过。这究竟是什么人?”
忽见纱幔微掀,“咻”地飞出一物,直奔向扬。向扬想也不想,反手一抄,摊掌看时,却是一枚断折了的金钗,上刻“如之”二字。
那女子见他手法利落,却无甚劲力,轻噫一声,随即说道:“你被点了穴道么?”向扬道:“是。”听她语气不含恶意,心中暗思:“这钗子出手既快且准,虽没附上多少内力,但这确实是‘九转玄功’……看来她是要试我的底子?”
那女子沉默许久,缓缓说道:“韩师兄,两位大师,请你们先出去,片刻便好。”应贤、应能取下那九疋锦缎,各自退出。韩虚清微微皱眉,说道:“师妹……”那女子沉声道:“韩师兄,请出去!”韩虚清轻叹一声,转身出房。
房中便只剩下二人。隔着纱幔,向扬只隐约见那女子倚榻而起,听她柔声说道:“你叫向扬,是华师兄的大弟子,是不是?”向扬道:“不错。前辈……不知在师门如何排行?恕晚辈冒昧,我从不曾听师父、任师叔说起他们有师姐师妹。”
那女子轻吁一声,涩然苦笑道:“那也难怪。华师兄……你师父可好?他受了龙师兄、韩师兄那两掌,后患可根治了么?”
向扬微微一愕,说道:“这……师父已经谢世多年,难道前辈不曾听说?”
“啊”地一声,那女子倏然掀开榻前幔帐,失声道:“华师兄死了?”
直至此时,向扬才看清此女容貌,但见她肤色雪白,眉目清秀,一身素净的白纱宽袍,仿佛出水芙蓉,分明是一位典雅清丽的年轻少妇。只是她眼神中充盈着震惊,此时不复雍容姿态,这一声急问向扬却真不知如何回答,只得应道:“是。”
白衣少妇颓然垂首,肩头微微颤抖,低声道:“他早就走了,韩师兄竟然还……”紧咬着唇摇了摇头,复又朝向扬一望,泪眼已然朦胧,颤声道:“他……你师父他,他有个女儿,她是不是也……也已经……”向扬忙道:“不,师妹很好,她没事,前辈不必担心。”那少妇神色茫然,说道:“瑄儿可长大了罢?”
向扬应道:“是,当然。”心中略一踌躇,说道:“前辈莫怪,晚辈有一事不明。我看这钗上刻有‘如之’二字,这……这是……”
少妇轻声道:“是什么?”向扬道:“这是我师娘的名讳。不知……不知前辈可是姓‘展’?”
少妇微微摇头,面露苦笑,随手又掷出一物,这次却不蕴内力。向扬顺手接住,正是另外半截金钗,上面正刻着一个“展”字。那少妇悽然笑道:“你师父都走了,还叫什么师娘?”
向扬得见少妇全名,心中更惊,再凝目看她容貌,宛然便似华瑄的轮廓,只是气质、神态成熟了许多。他虽然自拜师起便没见过师娘,却从华玄清口中听过师娘的名字,知道师娘乃是“真”字辈师祖展元真的爱女。只是师父生前少提其事,只说师娘早逝,余情概不多说,怎料今日竟会在韩虚清的高阁之中见面?
华夫人深深呼吸几下,情绪似仍难以平静,别过头望着铁门,轻声说道:“这些年来,我恐怕有好些事给人瞒在鼓里……”
悄悄拭去泪痕,低声说道:“好孩子,你可知道你这韩二师伯的为人处世么?”
向扬道:“他如何处世,未必尽知,为人倒是清清楚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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华夫人点了点头,轻声说道:“好,好。我有好些话要问你,可惜……这当下时间实在紧凑。”
说着微一蹙眉,纤纤素手往榻底一探,倏然抽出一条寒光夺目、有若串冰的烂银长鞭。
【二百一十七】
这银鞭与华瑄先时所用的形制相同,银光铮然犹有过之。只听华夫人低声说道:“是谁封了你的穴道?”
向扬道:“是个叫做应文的老和尚。”
华夫人点了点头,道:“好,你就这么站着别动。”
银鞭轻轻抖出,但见华夫人手劲所及之处,软鞭蜿蜒如游龙,鞭梢瞬即点中向扬胸腹之间“巨阙穴”,着体之际悄然无声,九转玄功劲力却直透任脉,传至气海。
向扬全身经脉顿时为之一热,心中登时明白:“师娘是在助我解穴。”
华夫人一穴点过,再点“璇玑穴”,仍属任脉穴道。她这以软鞭解穴的法门,比起文渊那“神剑点穴”之术各有千秋。剑尖锋锐,点穴需得一点即透经脉深处;鞭身柔软,解穴时不能慢慢地推宫过血,均是难能之技。而华夫人以鞭法解穴,却又兼有顾忌男女之别,以鞭代手,便无须直接触碰向扬身子。
向扬同时运气冲穴,但是应文的点穴手法委实高明,凝结在向扬脉络中的真气异常顽固,纵然华夫人银鞭连点十余处大穴,仍未能悉数冲开。华夫人微微吁气,脸色微显苍白,说道:“先……且先到此为止。你功力回复了几成?”向扬道:“五、六成总是有的。”华夫人叹道:“也罢,我这会儿……时间不多了。”
又压低了声音,轻声说道:“这许多年来,只有你那任师叔在几个月前,曾经闯进来找过我一次。他说这些年来都没找到你师父的下落,想不到……”咬唇摇头,却是强忍着叹息不发。
向扬怔然道:“任师叔也瞒着师娘,这……这可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