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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为，那是蹙离的声音！
那声极其短暂、压抑、痛苦的呻/吟，来自蹙离。可他在哪里？
我急急去找，可我的身前身后，身左身右只有火！熊熊的火光中，我看不到那个熟悉的雪白身影。
“蹙离？蹙离？！”，我压低声音，心跳似乎就要停止，那么痛苦的声音，那么压抑，蹙离一向云淡风轻，若不是到了他无法承受的地步，怎会有那样的声音响起！
没有人回答我！我疯了一般，早已忘了身处火海，疯狂的在火海中寻找，我知道，他来了！
他就在我的身边，我感觉到了他的气息，哪怕再过几千几万年！
“蹙离！蹙离！你出来！”，我哑着嗓子大声的喊。此刻我早已顾不得什么见鬼的白无常！别说是白无常，就算是十殿阎王都立在我面前，也阻挡不了我找出蹙离！
可他不说话！没有他爱讲的大道理，没有他温柔的声音，什么都没有！
他是不是在生我的气？
“蹙离，你到底在哪？我知道你来了！你是在替我承受地狱之火么？冲动的是我，自愿以承受地狱之火为代价带回沈姑娘魂魄的也是我，和你赌气的是我，打翻了醋坛子的还是我，你是要惩罚我么？用你的痛提醒我，我再一次输得彻底！”。
我跌坐在地，眼泪噼里啪啦的落下来，双手用力的捶被火烤得滚烫的地面，手腕上系着的那枚在张家村鬼王炽送我的金铃，“叮铃铃”响起。
也不知过了多久，我的耳边终于传来一道极轻却极温柔的声音：“你可以轻一点么？我就附在你手腕上的金铃里呢，这样蹙离真的很晕……”。
“蹙离！”，我破涕为笑，顺手抹一把鼻涕，就去解手腕上系着的金铃，已见金铃中腾起一阵雾来，即使此刻烈火熊熊，依然掩不住那阵子雾，雾气中显出的是道熟悉身影，只是看起来有点狼狈。
他的衣衫不再雪白，就连脸上都有些散碎的发垂下来，可此刻的他却给了我最大的震撼。我没想到，即使是如我那般绝情，说出句句带刺伤人的话来，他依然会替我挡火！
原来，他一如当年。虽然这次他没有陪着我穿过人海，走过北疆那片桃林……
“蹙离，我输了！我错了，我放弃我的尊严我的骄傲，就算你真的为了救小六子献身我也不计较了！我真的很想抽身，可我抽不了身，就算明知道和你在一起，我只能输，可我却偏偏控制不了自己！”。
“蹙离只是花九的蹙离，一直都是”，他终于开口，说出了我等了仿佛就要一万年的话来。
他就立在我面前，我可以听到他均匀的呼吸声，我可以实实在在感觉到他的温度。而且，我第一次听到了他的表白。
原来，他不止会讲大道理！
他长久地凝视着我的眼睛，我们的四周都是熊熊燃烧的火，火光冲天，这里是无间地狱，无间，我想我对蹙离的爱也是无间。
我们在地狱之火中对视，长久的凝视着对方的脸，从彼此的眼中找自己。他的唇是火热还是冰凉？
我想，我真的很想知道这个问题。
我向前几步，踮起脚尖，控制自己就要停摆的心跳，那两片唇带着令我沉沦的魔力，吸引着我靠近，再靠近……
热浪烤得我脸生疼，可我的心却无比的安宁，还有多远的距离？我们之间，到底还有多远？
我颤巍巍的伸手去触他的脸，我想要知道那张脸到底有什么魔力？那两片唇到底有什么魔力！
就在我离那两片唇还有一寸七分距离的时候，他竟破坏气氛的轻启唇，幽幽道：“蹙离真的没有别的意思，蹙离只是想说，你能不能先挪开脚？”。
“嗯？”，我怔住。
他微笑着指指我们脚下，我踮起的脚尖正立在他鞋面上呢……
159
159、 卷三 第二十四章 在地府打架 。。。
我们四周的火海突然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无边无尽的黑，可我的心中却是一片光明，我从未像如今这般充满希望过。
蹙离向我伸出手来，我很想矜持一下子的，可不争气的手却以一种超乎想象的速度递过去。
我们十指紧扣，他带着我向前走，无论我们的面前有多少黑暗，可跟着他，我相信一定会走出新的天地。
黑暗在我们脚下逐渐消失，就像春风掠过大地，将柳绿桃红带来，将冰封的雪原融化。
木别离的笑容亲切，白墨沉看起来似乎也不再那么痴傻，就连白无常此刻瞧着，都不似方才那般狰狞，果然人的眼会随着心情有不一样的感受。
“白无常大哥，我们现在可以见沈姑娘了吧？！”，我底气十足，只要有蹙离在身边，我什么都不怕。
白无常一脸严肃的点头，手里已多了一面招魂幡，他将招魂幡迎风一抖，带起一阵狂风来，紧接着我们四周就已响起无数鬼哭，那些凄厉的哭声令我激灵灵一抖，忙着镇定心神，心道这东西阴气得很，可别将我的魂魄招去。
空气似乎已凝结，我偷眼去瞄大家，发现每个人的神色皆是凝重，而这其中，自然要数白墨沉最为紧张。
沈水柔，到底是个怎样的女子？可以得到一个男人那般深情的爱？
我怀揣着无数疑问，静等白无常耍弄够那面实在威风的招魂幡，已见白墨沉脸上忽然涌起极奇异的情绪，他的浑身都已颤抖，剧烈的颤抖中他疾奔着，就像身上被人栓了根看不见的隐形丝线，牵引着他，不顾一切的冲向白无常手中的招魂幡。
“蹙离，他怎么了？！”，我大惊，这白无常不是和我们耍心机呢吧？怎么说是找沈姑娘的魂魄，却把白墨沉拽向招魂幡？
蹙离已冲我微笑，他轻轻摇头，压低声音道：“嘘，你看……”。
“有这么好玩的事为什么不带着本王？小丫头，你太对不起本王了！”，我的身后猛的响起一道听起来极其妩媚的声音来。
不用回头我也知道，是那个惹祸精鬼王来了，我在心底哀叹一声，隐隐觉得此番下地府恐怕会很热闹。
在脸上摆个笑容，我回首。
我的身后果然立着鬼王，他紫色的袍子拖曳在地，长发垂到细腰上，每次看到这个比绝大多数女人都要美的鬼王，我总是要哀叹一声命运不公，怎么一个好端端的男子，居然会生得如此绝色倾城！
他的脚下没有冰棺，在张家村那夜的决战中，他那具气势磅礴的冰棺被张焚毁了，于是这个脚不沾尘的鬼王不得不接地气儿，可我却忽然觉得，事情不会这么简单。
他手里捏着个雪白的丝帕，轻拭嘴角，像个可怜的小媳妇般叹气道：“小丫头，你果然不够义气，为什么有这种好玩的事不带着本王？要不是白芷那小子勉强算个好人，本王恐怕会错过这次学习的机会呢”。
我苦笑，这家伙还真是好学。
等等，还有谁？白芷？我忙四下寻找，哪里有那欠扁的家伙的影子，已听得耳边响起一道带着冰碴的声音来：“别找了，我就在蹙离身边”。
我这才发现，果然如此。
蹙离的身边不知何时立着那黑袍的白芷，只是他一张本是刀削斧劈般的石头脸，如今看来阴沉沉的，手里的石萧“呼呼”转动不停，这厮一副万分欠扁的嘴脸，也不知我又哪里得罪他了。
他的眼火辣辣的盯着我与蹙离紧扣的十指，我相信是我看花了眼，否则为何看到他脸上，一闪而过的失望之色？
“小丫头小丫头快看啊，难道她就是沈姑娘？”，鬼王大惊小怪的叫着，我忙再次看向被招魂幡牵引过去的白墨沉，果然见他对面缓缓地显出一道模糊的影子来。
在三界六道漂泊了这么多年，我见过各种各样的美人，所以当我知道阿呆就是白墨沉，而这个扬州城的大英雄是为了个女子颓废的时候，想当然的以为，她一定是个绝色女子，可此刻看来，却显然不是。
她不够美。
她看起来很清秀，大着肚子，浑身皆散发出一种淡雅如荷与世无争的气质，但绝对和美人搭不上关系，充其量只是个中上之姿的姑娘。
可就是这样一位极其普通的姑娘，竟得到了白大英雄最多的爱。
白墨沉双臂似乎灌了铅，他极其缓慢的抬手，去摸面前那个人的脸。
“柔儿，你还好么？”。
“不要担心我，我很好，只是因为死的时候快要临盆，所以我一时间还不能投胎”，沈水柔温柔的说道。
她的手在白墨沉的脸上仔仔细细抚过，微微皱眉道：“为什么你瘦了？还有了胡茬？从前你是最容不得脸上有胡茬的”。
“……”。
“你不要为了我伤心，我在地府一切都好，唯一牵挂的就是你。如果你为了我的死而消沉下去，我会不安心的。墨沉，生死有命，我无怨，只是希望你可以尽快忘了我，找到一个可以和你携手一生的人”。
“我忘不了！除了你还有谁才是我可以携手到老的人？是我害了你，要不是我，你本可以好好地活着，也许会找个老实人平凡的过一辈子，可自从你和我在一起，就日日夜夜为我担心，我以为可以给你最好的生活，却原来都是错的”。
白墨沉略显激动，他顿住，似乎在平复情绪，良久方接着说道：“我看到了寄心庭中你留下的信，柔儿，还记得扬州城的传说么？一对相爱的男女若是将心事埋在树下，愿望就会实现”。
“是的，我的愿望就是可以做你的娘子”，沈水柔的面色温柔而平静，我丝毫看不出她是个盲女。
“我以为可以给你最好的生活，我相信自己做的一切都是为你好，却原来我是如此自私”，白墨沉重重的叹息一声。
我看得入神，暗暗为他们的阴阳相隔而扼腕。究竟应该怎么爱一个人不自私？是不是在爱中，我一直很自私，从未考虑过蹙离的感受？从未设身处地的为蹙离想过？！我身旁早已传来抽泣声，竟是那惹祸精鬼王用小手帕在擦眼泪，他还真是个心软的家伙。
我扭头看他，见他额上的火焰心突然跳了几跳，他的人怔住，本一直拭泪的手也僵住，他的语气竟是我从未见过的郑重：“这话，我似乎在哪里听到过！”。
“嗯？”，我和蹙离、白芷一同看他，他像是变了个人，变得很陌生，脸上没了那种孩子般的纯真，一双凤目里竟是浓浓的茫然之色，他喃喃自语般：“封印，封印……”。
“什么封印？是谁被封印了？还是封印什么了？”，我问他，他却摇头，手里的帕子落到地上，他双手抱头，痛苦的蹲下/身子，一直喃喃着：“双脚沾尘之时，就是解封记忆之机……”。
“你在说什么？什么解封记忆？谁双脚沾尘？”，我忙着问他，心底已有了丝丝的不妙感觉。可他只是摇头，蹙离忙打断我话，温柔的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