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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要回七国府?”见朱坠天要上了马车,朱浯昊忙问道。
“他虽说与我无血亲,但我不让他死去,雪莲有起死回生的作用,我会带他去边境。”
“莫失寒和七爷为他做了很多事,若你用雪莲救了他,那你的妻子怎么办?”朱浯昊问他:“他究竟有什么地方值得你们这么做?”
“韩影是无辜的,他在为自己活着,也同样为我死去的我弟弟而活着。”
“弟弟?”
“我的弟弟,他没有死,他一直活着,活在我的心中。”
“…”
大哥,大嫂…
望着远远离去的马车,朱浯昊好想这样呼唤他们,可他不能,他已是一个死人,当朱坠天出现那一刻,他就认出了他就是自己的大哥,可他没有认出他来。
十年的苍茫,十年的流浪,他都快忘了自己是为什么活着,十年前的那个噩梦,让自己不敢对任何人说:我就是朱浯昊,我就是七国府的三公子。
十年前,他还是一个手拿着四书五经的人;十年后,他已是双手沾染鲜血的人,一个有着无数仇家的剑客。
而那个代替自己活着的人,那个失去听觉、见不得光的人,他的人生还会遭遇什么?
大哥真的会用雪莲救他吗?雪莲真的可以救他吗?
也许大哥说对了,我没有死,因为有人一直替自己活着。
第三十五章 战神之泪
七国府。
“千逢,下雪了!”朱坠天将马车停在七国府门口,雪花飘浮在空中,形成了一副极的画卷。
五年之别,以雪相迎。朱坠天将裘衣披在叶千逢的身上,将她抱在怀里,踏入七国府大门时,安静,太安静了,门口竟连一个侍卫都没有。
他加快了脚步朝一个方向走去,他必需将叶千逢安置在一个安全的地方。他好像听到‘唔唔’声音从房间里传出,那是莫失寒的房间,他猛地踢开了门,一个纤瘦的女孩双手被捆绑着,嘴里塞着布,他一眼就认出了她是莫失寒从军营中救的女孩,就是那个人的女儿,没想到她还能活到今日。
“发生了何事?”朱坠天解开她身上的绳子,将叶千逢放在床上问她:“府里的人都哪去了?”
“大公子!”彼忘如见到神仙似的走到他面前:“公主和曲终把二公子抓走了!”
“曲终?曲终不是莫失寒的随从吗?”
“大公子,你走的这几年,发生了很多事…”彼忘不知如何向他说起这五年的变化:“大公子,她们一定是把二公子带去寻音楼了,你快去救他们…”
“帮我照顾千逢。”远远地可以看到寻音楼的方向灯火明亮,韩影当初进七国府只因寻某人,顾名为寻音楼。
“雪莲救不了他,而且…韩影可能活不过今年。”
他想起了那青衣男子说的话,回过头来问彼忘:“他…四弟还活着吗?”
“可能吧!不过…也快了…”彼忘隐隐的说,韩影的情况,她从莫失寒的神情看得出来,命不久也…
*******
‘哒’的一声,一个玉佩从牵梦身上坠落,摔成两半…
牵梦感觉好像有什么脱离了自己,好像自己什么都放下了:不用练剑,不用挨骂,不用为杀人生存,更不会做噩梦,一个杀手最好的结局就是死在一个比自己更强的对手中。
只要死一个人,只有自己死了,才能换得所有人的生命,这是曲终承诺的。
终于,终于可以解脱了!
风从身后吹来,她感觉自己躺在一个很柔软的地方,一个让自己感到安心的胸膛,这种感觉,好熟悉…
“当初为什么不跟我走?”
久违而熟悉的声音在耳边响起,牵梦唇角颤抖着,再次听到那个能让自己心动的声音,她的眼泪流了下来,不敢睁开眼。
朱坠天夺走了她手中的箫,在手里转了几圏,揽在手中,俯下身去,在她的唇上轻轻一吻,脱下自己的披风裹在她的身上,搂着她,让她埋头在自己的怀里。
“牵梦,我回来了。”
牵梦终于睁开了眼睛,有点不敢相信的看着他,五年过去了,他虽老了许多,却依然保留着当年那英勇面颊:“我…我从来没有想过…你还会回来…”
“你和千逢一样傻…”看着牵梦身上的伤,朱坠天没再说后面的话,他只知道他要保护她,朱坠天挥起了手中的箫,如剑般朝曲终刺去。
萧与剑相撞,发出一道耀眼的光芒…
双方都被迫退了几步,朱坠天收起了箫,插入腰间,有些担心地看着怀里的人…
“拿起你的剑。”曲终用剑指着地上牵梦遗落的落玄剑,朱坠天,他早就想挑战他了,这是一个很好的机会。
“你不配我对你用剑。”
“什么?”曲终怒视着他,这是对一个剑客的侮辱,要知道,江湖还没有人可以打败他曲终,除了冰无情就属朱坠天没有接受他的挑战。
“我的剑只杀人战场上的勇士,所以你不配。”
“配与不配不是你说的算,拿起你的剑…”不等朱坠天再发言,曲终的剑已朝他怀中的人刺去,要想他拿起剑只能从他怀中人下手。
朱坠天眼神一变,眉间皱了皱,怒气聚集一起,以惊人的速度躲开了,剑从身边穿过,一只手突然紧紧地抓着他的衣袖,是她,牵梦。
她微微笑了笑,闭着眼睛靠在他怀里。
无剑在手中,还要顾及怀里的人,让朱坠天连连退了好几步,他突然大喝一声,以指为剑向曲终的剑而去,顿时所有的人都都睁大了眼睛…
朱坠天竟然用手指接住了曲终手中的剑,他眼中发出如针尖般的光芒,剑在他手中如脆弱的枝柳,只要他轻轻一动手,曲终手中的剑便可当场断裂…
一声刺耳的声音打破了这精彩时刻,朱坠天松了手,退后了几步,所有的人都将目光转向曲终,他露出不可意思的笑意,突然单膝跪了下去,用剑撑着身子…
这时,才看到站在他身后的竟然是夏紫莜,她手中拿着枪…
*******
“寒,这里先交给你。”朱坠天拾起地上的落玄剑,扶着牵梦向外面走去,经过璃漫公主时,他停了下来,把落玄剑丢在她的面前:“落玄剑我再一次还给你…”
“这落玄剑本来就是属于你的。”璃漫公主不去看他脸上的表情,此时侍卫已阻止了朱坠天的离去:“天儿,你回来了就好,回来了就可以帮娘报仇了。”
“我见到他之后…我就走…”朱坠天淡淡地说,如彼忘所说,七国府发生了很多事,当他看到曲终要杀牵梦时,看到七爷受伤时,他庆幸自己及时回来了。
“走…和谁?叶千逢还是牵梦?”听了朱坠天的话,璃漫公主闭上了眼,原以自己可以当没有这个儿子,可看到他手中无剑竟能打败曲终时,她在心中发誓,她决不能让他再离开。
“你…你什么意思?”朱坠天唇角动了动,不安的看着她,一种不祥的预感罩上心头。
“我说过的,总有一天我会杀了她。”
“你?”
如雷击一般狠狠地劈向朱坠天,只觉得脑里一阵晕,一声轻响,好像是她在呼唤着自己,神情有点乱,扶着牵梦往外面走去…
“来不及了,从你离开边境,我的人就盯上了你,你认为她现在还能活着吗?”璃漫公主走到他们的面前,一个是她一手培养出来的杀手,一个是她亲手制造出的战神,他们都被背叛了自己,既然他们都要弃她而去,那她又何必在意血亲之情。
“你…你真的杀了她?”七爷神情恍惚的站了起来,所有的侍卫也跟着紧张了起来。
“是的,她早就该死了,要不是你们,她能活到今日吗?”
“千……逢……”一声怒吼,朱坠天手一松,放开了牵梦,双漆跪在雪地里,双手狠狠地打在雪中,顿时,鲜血染红了白雪,低着头,身体颤抖着…
牵梦站在他身边,神深悲痛的看着他,昔日战场上百战百胜,万众敬仰的英雄,如今那一声痛苦的嘶喊声,如撕破了所有人的心。
“千逢…千逢…”朱坠天低吟着,眼里似凝聚着杀气,用力吸着气,冷淡一笑,一滴透明的水珠从他脸上落下…
夏情深和夏紫莜不由得靠在一起,那样冷清的笑,犹如冰雪,刺入骨髓,从他脸上落下的不是水珠,而是泪水,战神之泪。
是无人触及的情感和悲凉的绝望,战神之泪落下后,取而代之的便是鲜血…
“不要…”夏紫莜大叫着,她看到朱坠天背上那燃烧的怒火,看到了当年那个穿着盔甲的战神在战场上无人能阻的威严,此时无人能阻止朱坠天身上散发的熊熊怒火,光茫如箭一般四射…
“天儿…”
“大哥…”
“千逢!”
一阵狂风而过,雪花零乱,所有的人都倒在了地上,朱坠天披散着发,落玄剑不知何时回到了他手中,夏紫莜失魂落魄地看着中间的那个人,慢慢地站起来,如重生的魔鬼一般,寻找着什么…
“你…你真的是我娘吗?”陷入绝望边缘的朱坠天,茫然地搜寻着四周,冷森森地对着璃漫公主:“你知道的…我不可以让她死…”
“天儿,人已经死了,别忘了你现在的一切都是我给你的。”璃漫公主有些害怕的退后,小心翼翼的观察着他,正好迎上朱坠天那一双怒火的双眼:“天儿…难道你想为她报仇,我可是你娘…”
“我娘?”朱坠天大笑着:“从小,你就对我说,要我成为一个人英雄,像爹一样的英雄,那年你从皇宫归来,那年我还是一个孩子,一个连剑都拿不稳的人,你竟让我杀了第一个人,还口口声声的说要我成为一个英雄,要我保家卫国!我什么都听你的,什么都满足了你,为什么你还要这样对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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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儿,只有沾血的剑,才是真正的剑。”
“对了,我树上偷懒的事,你不可以对别人说起,不然…我就把你受伤的事说出去。”
“毒性开始在你身上漫延了,若你认为能撑到莫失寒回来,我立刻走人。”
“记住,你生来就是要效忠皇上的,所以你一定要做一个英雄,一个战场上的英雄!”
“从没有怕过,可是…在死之前,我想见他最后一面,看看他有没有受伤,那个傻瓜,就算是受了伤,也不会吭声,他会忍着、独自回到军中…”
“我不杀你,因为我不要你死,我也从来没有恨过你,我只要你答应我一件事。”
“什么事?”
“拔剑时,请你剑下留情,他们也有亲人,家中还有等待他们归来的妻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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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坠天眼睛里闪过复杂的光,手指微微动了动,剑如飞一般在璃漫公主面前扫过,目光迫人,璃漫公主退后一步,挥了挥手,侍卫冲到了她面前,与朱坠天对峙着。
此时,连曲终都闪到了一边,侍卫竟然还要保护着她,朱坠天不得不佩服自己的母亲,如果这些人再不让开的话,他们都得死在这里…
他慢慢地将剑举起来,另一只手扶剑试着擦而过,似要将剑重生,刺眼的光茫在剑中慢慢地散开…剑光夺目,光芒如闪电一般射入眼中,他微微一闭,一声唉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