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罗妈妈几不可察地叹了一口气,阿九便若有所思地朝蔷儿退下的方向看了一眼,事做得周到细致,话说得滴水不漏,进退有度到这等地步,绝不是一个普通的丫鬟能做到的,何况,蔷儿似乎没比自己大多少,不知道她的主子是什么人,只是,自己一个傻郡主身上,有什么值得盯着的。
收拾停当,罗妈妈带着阿九去了晚芳阁,那里有一个很大的花圃,时下绽放的各种花朵几乎都能在那找到。看守晚芳阁的杜妈妈很恭敬地给阿九请了安,小心翼翼地问阿九需要些什么花。
自从上次何月容落水事件后,将军府的丫鬟仆妇们看到阿九时就多了几分恭敬,对罗妈妈也客气地厉害。
何月容当天因为仪容不整被宋嬷嬷罚跪,第二天开始宋夏两位嬷嬷便对她加强了训导力度,而且,她又被赵律禁了足。
阿九笑嘻嘻地问,“阿九可不可以进去自己采?”
杜妈妈的脸色一下子僵住了,花圃里尽是娇贵的花朵,养植不易,郡主像个孩子一眼,不懂人事,若是折掉了,碰掉了,那可怎么办?就是上头并不责怪,她自己也是要心疼许久的。她为难地看了看阿九,希望阿九能收回这话,可是阿九只冲着她嘻嘻笑,她只好勉强地答应,“郡主要进去自己采,自然是可以的。”
罗妈妈爱责地看了阿九一眼,阿九背着杜妈妈吐了吐舌头。
“郡主千金之体,怎么能亲自动手?”罗妈妈装着劝导阿九的样子,然后对杜妈妈说,“郡主想要几支牡丹,杜妈妈还不快去取了来?”
杜妈妈解了围,冲罗妈妈感激地一笑,松了口气,赶紧朝花圃走去,不多一会,便捧了一大束牡丹花,红艳艳的,十分雍容美丽。
阿九得了花,兴高采烈地这比比那看看,“妈妈妈妈,这花好看吗?”
看到罗妈妈点头,又满含期望地问杜妈妈,“杜妈妈,阿九好看吗?”杜妈妈膝下有两个儿子,因为缺个女儿,所以对年轻的小丫头都特别照顾,这会看到郡主这粉妆玉琢的模样,又是这般天真可爱的神色,不自禁地笑开了点头,“郡主当然好看,郡主比这花还好看!”
自此,阿九便天天都去找杜妈妈要花,有时是兰花,有时是芍药,有时是茉莉。一来二去,罗妈妈便和杜妈妈熟了起来。
正文 第八章 兄弟
赵明回报这件事情的时候,赵律正在为赵恪的事情伤脑筋,所以他并没有多想,就吩咐了赵明,以后郡主想要什么,只有将军府有,都要满足,虽然不能把郡主当妻子看待,但是把她当个身份贵重的小妹妹养着,他还是能够做到的。
赵明出去时,赵虎和赵豹正要进书房。赵明一喜,他,南疆这边的亮光松槐柏和京城的龙虎豹泰嵩华,都是从小就被护国公收留的孤儿,大家一起长大,感情很好,犹如亲兄弟。然而看到虎豹二人的脸色,便又一惊,三人在书房门口顿步,互视一眼,然后赵明点了点头,作了个稍后再聊的手势,便退了开去。
赵虎和赵豹垂着手,耷拉着头,竟不敢抬头直视立在窗边的赵律。
过了许久,虎豹感觉到自己的汗水快要滴下来的时候,赵律终于开口说话了,“把你们该说的,说一遍。”
赵虎一边搓着手,一边老老实实地回答,“我和赵豹奉了老爷的命令,送三爷来南疆,一路上三爷都十分配合,并不曾让我等费力,我们三人刚到平江镇,三爷就说连日赶路,身子有些不适,歇息一日再走,于是我们找了一家客栈投宿。为了防止三爷耍花样,我和赵豹当夜就在三爷房门立了一夜,并未听到任何响动,可是。。。可是第二天一早,三爷就不见了。屋内行李,三爷的东西,一件未少。”
赵豹接下来道,“我和赵虎在平江镇寻找了两日,又往回程寻找了五日,一点三爷的消息都没有打探到,只好先到南疆,找赵松赵槐帮忙,又寻了三日,一无所得,实在是没办法了,所以才。。。”
“所以才想着要向我回禀,对吗?”赵律的怒气越盛,声音就越冷清,这回已经冷得都快冻住了,虎豹二人不禁打了个寒颤。
“这么说,这小子已经失踪了十日了。”
虎豹点头如捣蒜。
“在平江镇的时候,三爷可有什么异样的举止?”赵律问道。
虎豹想了半天,“没有。”
赵律冷哼一声,“你们发现三爷不见了就立刻寻找了?”
赵豹点头,“小的不知道三爷出了什么事,是不是遇上了危险,所以,查找地很彻底,几乎把平江镇都翻了一遍。”
赵虎小声嘀咕,“那是当然了。要是丢了三爷,回去太夫人还不撕了我们的皮。”
赵律气极,“知道丢了人太夫人要撕你的皮,还敢把三爷给弄丢?”说完看到他二人战战兢兢地样子,不由软了口气,“放心吧,他丢不了。你们三爷武艺不错,又诡计多端,这么多年,在京城这样龙盘虎踞的地方,也不曾吃过亏,连你们两个都被他耍得团团转,他还能出什么事?”
虎豹把头低得不能再低,一句话都不敢接。
赵律皱着眉头把刚才所言回想了一遍,然后叹了口气,传了赵松赵槐,吩咐他们留意南疆境内的各种动静,有任何风吹草动都要第一时间回报。
赵虎悄悄抬头,小声地问,“难道三爷自个儿先到了南疆?”
赵律板着面孔答道,“如果所料不差,这小子十日前就到了南疆,至于躲在哪,哼,迟早能找出来。”说完一罢手,让赵虎赵豹退下。
正在此刻,镇南将军府的某个不知名的角落,某个阁楼内。让一班人等头痛不已又挂念非 常(炫…书…网)的赵恪,正在烦躁地走来走去。地上铺了厚厚一层锦缎,苏润正躺在上面。
他又睡着了,而且已经睡了很久。
就在赵恪躁郁地想要捶墙的时候,苏润终于醒了。
只见他懒懒地伸展了下手臂,动作优雅地整了整衣襟,看到赵恪那副焦急的模样,含笑说,“怎么恼了?”
赵恪闷哼一声,“我出去的时候你就睡了,我都转了一圈回来了,你还没醒,我能不恼吗?你身上这毒,越发厉害了,我还真怕你一睡就起不来了。”
苏润拍了拍赵恪的肩膀,“别忧心,暂时还死不了。”顿了顿,又问道,“今日有进展吗?”
赵恪郁闷地摇了摇头,然后,又迟疑地说,“也算有些进展。”
苏润嘴角习惯性翘起,“哦?”
“我今日又去了蓝禾姑娘的部落,蓝禾姑娘好不容易打听到的,他们部落有一种毒和你身上的有些相像,叫做千日醉。寻常人中了此毒,脸色红润,好似醉酒了一般,慢慢就会开始嗜睡,刚开始难以察觉,后来睡的时间越来越久,醒的时间越来越短,直到有一天,睡着后。。。就再也醒不来了。整个过程并不长,一个月就能要了人的命。”赵恪难过地看了苏润一眼,“可是蓝禾姑娘说,这种毒由十几种毒虫毒花所制,由于不能确定究竟是哪些,所以解药。。。只有下毒的人才能知道。”
苏润拍了拍赵恪的肩膀,“不要难过,我这是自胎里带来的毒,一向被压制得很好,只是最近压不住了才发得厉害了些。我师父给我占了一卦,南疆有生途,既然他老人家都这样说了,这里就肯定有办法解我的毒,我也肯定死不了,只不过是机缘未到罢了。我的话你不信,我师父的话你总该信的。”
赵恪的情绪显然高涨了一些,“对呀,你师父那般神通广大,既然他说来这你能活,你就一定能活。明日我再去一趟,看看还有没有别的线索。”
“嗯。”苏润道,“只是你要小心一些。”
“你放心,别人轻易近不得我的身,何况,还有蓝禾姑娘在呢。”赵恪俊毅的脸上闪过一丝可疑的红晕。
苏润的嘴角又忍不住翘了起来,“我哪里说的这个,蓝禾姑娘护着你,在她家部落,你自然是安全的紧,我指的,是这里。”
赵恪不以为然道,“我二哥到现在都没发现我们,你放心好了,还能捱个十天半个月的,没啥问题。”
苏润轻轻摇头,“我刚刚算了一卦,你二哥很快就要发现我们了。”
正文 第九章 小贼
赵柏引着冰着一张脸的赵律进了九戒堂。
这里相当于将军府的刑房和牢房,犯了错的家仆和侍卫在此暂时关押,或者接受惩罚,这里算是整个将军府最潮湿阴暗的地方。
看守的侍卫打开一重又一重的门阀,一行人来到了最里面的一个禁室,除了有些冷,还算干净。
里面有张石几,几上躺着一个少年。
少年一袭白衣,在走廊吹来的风里,翩翩摆动。他的眉目如画,脸色红润,像是个喝醉了酒的瓷娃娃。
“你说在翠锦阁抓了个小贼,就是他?”赵律皱着眉问。
“正是。属下接报翠锦阁有异响,赶过去的时候,正好看到这小子在吃点心,点心碟上印着我们府的标记。”
赵律细细地盯了少年一眼,这样的品貌,说是个小贼,难以让人相信。“他还偷了酒?”
赵柏摇头,“现场没有酒器,他身上也并无酒味。属下刚要派人制住他时,他就倒下了。他呼吸均匀,并非醉酒,看着倒像是睡着了一般。。。”
“等他醒了,问完话,立刻来回报。”赵律说完,转身便要离开。
忽然,他的眼角扫到一样东西。
他回头走近了那少年,从他的腰带上扯下了一块玉佩,他眯着眼盯着玉佩半晌,然后又重新系了回去。“让人把翠锦阁收拾一下,把他给挪过去。再派人去请严叔给他瞧瞧。”
赵律刚出九戒堂,就停住了,他叹了口气,“出来吧!”
一声弱弱的“二哥”,赵恪从树丛里闪了出来。
翠锦堂,苏润此刻已经舒服地躺在了大床上,严叔正在为他诊脉,赵恪焦急地望着他们,看到严叔立起来,便急不可耐地问,“他的毒怎么样了?”
严叔的脸色有些沉重,他问道,“三爷知道这位公子中了毒?”
赵恪点头,“他中了这毒已经好多年了,只是最近才开始发得频繁。这些天,他睡得越来越久,清醒的时间越来越短,我怕他快撑不住了。”
严叔眉头皱地更紧了些,“他中的是苗人的千日醉,因着制成它的毒虫毒草的种类不同,所以解药千变万化,着实不易得。说来也是作孽,此毒十分歹毒,寻常的苗人也不懂得如何制造,就算会制的也不轻易给人下这毒,这位公子不是在胎中之时,就是在幼年被害,是何深仇大恨要对个婴孩下这等狠手?所幸这孩子福泽深厚,得遇高人,定是常年在用灵丹妙药,所以能一直压制着这毒,只是时间长了,再好的药也无法控制地住。”
赵恪急地快要哭了,“那怎么办?我们不远千里来到南疆,就是为了给他解毒,可是解药还没有找到。”
严叔安慰道,“三爷别急。本来以他的情况若再找不到解药,大概也就剩下几日光景。幸亏遇到了我。我在南疆几十年,与苗人也多有来往,这千日醉的解药虽不容易得,却有一味药丸可以给这位公子清毒。”
赵恪喜极,“那他有救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