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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儿,清儿……”他声线嘶哑,如同破鼓,喃喃低唤着,“清儿,我很想你,真的很想……”
两人明明隔着一炷香的距离,可偏生犹如千山万水,他不能跨越,任思念将自己折磨地不成人形。
世上,最美好,最残酷的,不过是思念,见不到,得不到,触不到的可怕的思念。
“清儿,恨吧,越恨越好……但愿来世,我们还能再续前缘,我发誓,世间任何事都无法将我们分开了……”
那一夜,又是一个不眠之夜。
慕容熠尘在书案前坐到天明,缠绕的病痛越发严重,后来几日,他一直卧床不起。
第十五日,秋菊噗通一声跪在龙吟宫门口,泣不成声,“皇上,我要见皇上,小姐不见了,不见了……”
慕容熠尘意识涣散,听闻秋菊的嘶喊,浑身一颤,他蓦地起身,踉踉跄跄地冲出大殿,“发生了何事?”
一直以来,秋菊从不无故踏入龙吟宫,此番前来,令他陷入前所未有的恐惧之中。
“皇上,小姐同我失去了联系,明明说好,去庆国的路上,每日会寄信回来报平安的……”
而与此同时,一名禁卫军匆匆来报,“皇上,庆国和亲的大船沉入海里,船上的人无一人生还……”
“小姐……”秋菊撕心裂肺地喊道,双眼一黑,差点昏死过去。
慕容熠尘俯身,一把将她扶住,颤抖着声线责问,“告诉朕,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清儿不在那船上,对不对?”
“小姐……小姐她知道自己中了情人蛊毒,要离开你,代替郡主出嫁……”秋菊泣不成声,已经是濒临崩溃,一句完整的话也说不出来。
“楚娰清……楚娰清……”慕容熠尘踉跄着,轰然跌倒在地,黑眸里一片绝望、死寂……
那一刻,锥心的痛,远远比死亡还难受。
他眸光呆滞,狼狈地坐在地上,一动不动,一响不响,只剩下一具没有灵魂的躯体。
后来,他疯了一样,不顾一切地冲出皇城,骑上千里马,日夜兼程朝着庆国的方向赶去。马不停蹄,五日后,终于抵达那片接连昭国和庆国的海域。
蔚蓝的大海被春日的阳光堵上一层金色,如此美丽动人心魄,可偏生是食人的恶魔。
岸边,一抹伟岸的黑影站在那里,抬手凝聚掌风,瞬间惊起铺天盖地的海浪,带着毁灭众生的怨念。
“清儿,你怎么可以离开我……”他疯魔地喊着,铮铮男儿,泪水湿润了眼眶,活着,哪怕再艰难,他从小到大,都未掉过一滴眼泪。
一生之中,唯独落泪两回,第一次是八年前,眼睁睁看着女人死在他怀里,这一次,他又尝透了失去的痛楚……
那种天地之间,瞬间黑暗下来,那种顿觉万念俱灰的心境,令他陷入可怕的灭顶之灾。
海水浸湿了衣袍,他一步一步,从浅海往深处走去,“清儿,我不信,你回来,回到我身边……”
“清儿,海里那么冷,乖,快出来。”
“清儿,听话好不好?过来我身边,我们一起面对不可知的未来,哪怕只剩下一天的命,我们也要在一起……”
他不断说着,双手在水里寻找女人的气息。
冷,彻骨的冷蔓延周身,他置若罔闻,比起心底的那种冷,不过尔尔。
“爷,你做什么?”杨广气喘吁吁地跟来,他跳下马背,撞见的就是此番情形。
慕容熠尘疯魔一般寻找着,咸涩的海水呛了他满嘴,明明生在病中,却精力旺盛地可怕,不断地拍打海水,“清儿,你出来,出来好不好?我求你,求求你……”
杨广惊恐地大喊,箭步冲了上去,“爷,爷不要做傻事……”
他痛心地拉住男人的衣襟,“爷,你醒醒,楚姑娘已经去了多日……不会回来了。”
“滚,不许说这样的话。清儿还在,她一定还等着我。”慕容熠尘费力挣开,愤然吼道。
此时,岸边一抹黑影亦是面色死寂,跌倒在地,再都无法起身,来人正是慕容君墨。
宫里布局的眼线,第一时间给他透露消息,灭顶的消息,悔恨终生的消息。
“慕容君墨?你还敢来?”杨广瞥见男人的身影,顿时郁结了满腔的仇恨。
慕容熠尘蓦地转身,飞快拔下杨广腰间的长剑,理智全无地冲上去,直刺男人心口,“我杀了你!”
慕容君墨仰天长笑,并未躲闪,只想着,死在男人剑下,或许是最好的赎罪方式。
“四哥,不要!”慕容子喧风尘仆仆地赶来,嘶吼着阻止,飞身掠过去,手臂被划开一道鲜红的口子。
哐当一声,长剑落地,慕容熠尘俯身,猩红着眸子,揪住慕容君墨的衣襟,“如今,你满意了?我们生生分离,阴阳两隔,此生再都无法在一起了……”
“……”慕容君墨还是笑,笑的泪流满面,“傻瓜,清儿就是一个傻瓜……哈哈哈……”
一旁的慕容子喧强忍住莫大的悲痛,低声询问杨广,“究竟出了何事?他对四哥和清儿做了什么?”抬手,指了指面如死灰的慕容君墨。
杨广含恨地说道,“他该死,不是人,为了得到楚姑娘,为了分开相爱的两人,用了世间最烈最毒的情人蛊……“讲到此处,又无法再说下去。
情人蛊!慕容子喧闻言,亦是恨不之了解眼前男人的性命。
那蛊毒,是昭国,乃至整个风云大陆的禁药,世上无解,哪怕鬼医也束手无策。
但凡服食情人蛊的男女,不得与对方亲密接触,哪怕离着一尺的距离也不可,爱的越深,中毒越深,若忍不住思念,身体会日渐衰竭,多想念对方一刻,便会折损一日的寿命……
最后,若对方依然相爱,不出七年,将中毒身亡,魂飞魄散,哪怕来世也无法再续前缘。
“七弟,你终究是错了,所谓的报复,不过是你贪念的理由。”慕容子喧沉痛地训斥道。
“是啊!我活该如此,活该一生不得善终……”慕容君墨扶着残缺的双腿,喃喃自语着。
“我昨日已经查清,迫。害你的人,根本不是四哥,而是太皇太后……你错怪四哥了……报复错了人……”慕容子喧无奈地叹息,恨自己没有早些阻止悲剧的发生
“四哥?”第一次,慕容君墨发自内心地唤道。带着满腔的自责、悔恨。
慕容熠尘负手而立,远眺着无垠的蔚蓝大海,黑眸里了无情绪,末了,身体不堪重负,轰然倒下……
清儿……我爱你,生生世世……你听见了吗?
后来,昭国皇帝,劳民伤财,花了整整一年的时间在海里搜寻女子的尸体,残破的大船被捞起,独独寻不到有关女子的一丝气息。
慕容熠尘自此从未笑过,万年一张冰山脸,时间久了,他亦是忘记了笑为何物,如何才能笑的出来……
昭国在他的统治下,日渐走向强盛,国泰民安,成为一代千古名帝,他的后宫空缺多年,史册上只记载着已故皇后楚娰清的名字。
楚家一族,被尊为昭国最高的皇亲国戚,世世代代,子女尽享皇室优待。
昭阳郡主嫁给了一名将军,每到初一十五,都会去普陀寺上香,为楚娰清祈福。
慕容君墨被幽禁五年,以此赎罪,出宫之前,皇帝特赦,命鬼医治好他毁掉的容貌,残废的双腿。
他带着一辈子的罪孽,游走在风云大陆各个角落,他深信,一定能在某一天,能找到楚娰清,寻回当年的小惜儿……
皇帝履行约定,政局稳定后,放慕容子喧回到封地---锦州,他休了妻子楚嫣然,决定一生不再娶妻,每年樱花盛开时节,他会回到帝都的玉凉河畔,等候魂牵梦绕的身影,一辈子,守着这个美丽的约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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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光荏苒,春去秋来,转眼七年过去。龙吟宫里,一抹明黄立在窗棂前,三千银丝被夜风带起,缠绕着幽幽的思念之情。
隆冬,梨花似雪,从皇宫一直蔓延到帝都,乃至整个大昭国,年年岁岁,只盛开绝美的梨花。
“爷,有个神秘人送来一粒药丸,说是情人蛊的解药。”杨广走进门,拿着药瓶持怀疑口吻道。
珠帘后,花无邪闻言,手中琴声骤停,一脸欣喜,“白狐,那小家伙,总算知道知恩图报了。”
“白狐,清儿当年收养的那只吗?”慕容熠尘蓦地转身,不可置信地问。
“错不了!世间,唯有最通人性的九尾白狐,割断自己的一条尾巴,才能作情人蛊的药引……”
花无邪说完,忙将药丸递给男人,“快服下,你的头发已经全白了,接下来,容貌会渐渐衰竭……”
“已经不重要了。”慕容熠尘苦涩地摇摇头,并未接解药,他拿起披风,独自走出殿外,如同往日一般,在梨园里回忆当初的点点滴滴。
三千青丝,亦是因为思念过重导致如今的银白,只是,他半点不在乎,日日夜夜,想着女子的音容笑貌,如同中了罂粟花的毒,此生此世,再难戒掉。
子夜时分,他满身风雪地回到空寂的大殿,暖炉里白烟袅袅,多年来却暖不了他冰封的一颗心。
褪下龙袍,安公公心领神会,将一件年代久远,洗的发白的长袍递过去,“万岁爷,衣裳今日已经拿去司珍房补了,您看看……”
慕容熠尘黑眸蕴着柔和的光,抬手细细抚摸着衣袍,贪念地感受女子留下的气息。
她亲手给他缝制的衣裳,一针一线,他都数的清清楚楚,每夜,有它陪伴,他方能入睡,在梦里与她相聚……
很多时候,他沉浸在虚无的梦里,迟迟不肯醒来,每日自欺欺人地活着,行尸走肉地活着。
清儿,过不了多久……我就能下去陪你了……有没有想我……
他侧卧着,全身冰冷,意识涣散,情人蛊每夜发作,他依旧心如磐石,对女子的思念,不肯动摇半分。
世上,怕是没有像他这般痴傻的人了……
门外,杨广无奈地摇头叹息,一拳一拳狠狠砸在冷硬的墙壁上,“爷,你这是何苦呢?”
秋菊拉住他的手,痛心道,“小姐,若是在天上看到了,该有多难过……”
“傻丫头,你怎么又哭了?”杨广心疼地伸手,替女子擦拭眼泪。
“相公……小姐一定还活着对不对?为了皇上,也得活着才是。”秋菊哽咽着说道。
“恩……老天不会这么残忍,再拆散他们的……”杨广亦是目光坚定地回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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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日,庆国皇帝最宠爱的长乐公主大婚,风云大陆,各国君主纷纷踏足,前来祝贺。
传言,长乐公主容貌倾城,拥有盖世武功,德才兼备,更是巾帼不让须眉,将偌大的庆国治理地仅仅有条,是位史上空前的传奇女子。
今日,是庆国长乐公主下嫁耀国皇帝------苏卿绝的日子,天还未亮,皇城里车水马龙,慕名而来的人不计其数,皆是为了一睹公主的芳容。
杨广驾着马车,回头撩开帘子,“爷,身体若是不适,今晚的夜宴,还是取消吧。”
“无碍,朕还撑得住。”慕容熠尘斜躺在马车里,挥手示意道。
杨广没敢多说,驾着马车继续前行,不知为何,隐隐地有种错觉,今晚有大事发生。
慕容熠尘亦是心绪不宁,越接近皇宫,越有种强烈的预感,女子的气息就仿若近在咫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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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宫里,最奢华豪气的大殿。
一身大红衣衫的女子对镜而坐,新娘妆衬得容颜绝美若仙,潋滟明眸却蕴着淡淡的愁绪。
“姐姐?有心事吗?嫁人了,该笑才是……”赵灵儿拿着凤冠,探头探脑地映入镜子中。
“灵儿……苏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