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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可以和元泽在一起,我不会介意,喜姐儿和琳铛不是就这样过来了么?”晴初说。
“我不是喜姐儿!我不是琳铛!你懂不懂?”我直冲到她脸上去。“我不过是他的奴,是你的奴!你这样呕我有什么意思?”
“你讲这话有没有心?”她气得颤颤巍巍的,“我几时把你当成下人看?什么奴?什么主子?都是他们的狗屁!”
瞧瞧,她被我带的这满口爆粗。
“你自己把你自己当奴看,我可没有!元泽……元泽只有比我更没有,他对你如何你比我更清楚!他只恨没有早一点遇到你……”她也不知道在吃谁的醋,完全的语无伦次。
我哗啦一声撞倒了桌子,没来得及收拾的碗筷锅碟一起落到地上,有的碎了,有的在地毯上翻滚,这真是丫鬟造反了,我心里迷迷瞪瞪的竟还掠过这一句话。
“我是他送给你的。是你男人送给你的。我不过是一件礼物,再珍贵,也是个物件儿,几时把我当个人,当个女人看!”我心里不知道是在恨谁,完全一副找茬吵架的架势。这种钻心的气苦,委屈,暴怒,真是从来未有过。胸腔要涨破。只有吼出来,吵出来才舒服一点。
“我陪着你就好好陪着你,我说过一句二话没有?我对你怎样你还不清楚?你想把我再送出去?你也不把我当个人看?”
“相反,我就是尊重你,才送你去你爱去的地方,你应该在的地方。”她说。
这一说,我们都静了。我扶着墙,只觉得浑身乏力,我掀掉蓑衣,看着雪花无声的在窗外飘舞,那么自在,悠雅,又那么无奈,消极……我爱去的地方,永远不是我应该在的地方。我不过想在一千年前冒一回险,充一次大,却不料撞见了元泽,我飞蛾扑火的为了他再次回来,却不料此地还有一个你。命运的安排委实太残酷,你们谁是我的宿命?我只想让你们快乐,却成了你们共同的冤孽。
我站起来,一言不发的开始收拾,我的东西现在差不多全在她屋子里了,她先还平静,看着我收拾,后来终于耐不住了,问我要干嘛,我不理她,手上不停,她过来扳我的手,我甩开她,她又扣住我的腰。
“你要去哪儿?”
“去我应该在的地方。”我闷闷的甩给她一句话。
她回身就推到了百格架。我一惊,晴初也会砸家具??
“你想离了我这里,就先等我死了。”她说,开始抽抽噎噎了。“横竖在这里也没人把我和敏儿当人看,你要不就早不该来,现在不如给我送了终再走!”
她越讲越伤心,沿着半塌的书架哭的歪歪倒倒,我真想不到她也会这样,这样骄傲的,执拗的,风一般的晴初。也会像个小女人一样撒娇,放赖,不顾尊严的把自己弄到这样低。
我走回去,她一下拉住我的衣襟下摆,揪在手心里,
“你要做什么都可以,真的要走我也不强留你,元泽对你好我知道,只要你愿意我就去办……”
原来她还是放不下这一层,她心里到底是放不下哪一层,我们都不知道,正如我自己错乱的心思,这才是剪不断理还乱,连说都说不清。
门紧闭着,外面却影影绰绰站满了人。虽然伍妈妈在不断赶着人,大家还是要看这滑天下之大稽的一幕,丫鬟跟夫人拍桌子惯板凳大吵大架。
我蹲下身要扶她起来,她呜咽着在我的怀里打颤,她发髻全乱,脸上泪痕纵横,鼻子也红了,我心里好生绞痛,美丽的晴初,伤心痛苦时跟个平常的夫人没有两样。但她这样我更是心痛,我只觉得她失去体统的样子更令我心折。我轻轻摩挲她的肩背,又将自己的脸也贴上去。
“我去哪里?嗯?只有这里最需要我。只有你最需要我。我就待在这里。”
晴初的抽泣小了一点,她在我怀里抬起头,我们眼对眼的盯着,过于近,看不到对方表情,只看到对方瞳仁里闪亮的,变了形的自己。
“这里最需要你。你自己呢?是不是最需要这里?”
我叹口气,双腿酸麻,索性坐在地上。
这就是女人跟男人最大的区别。你已经掏出了心窝子,她还要跟你不断的计较,你跟她掏心的缘头。
第四十二章、分崩离析
这以后我们都不吵了,偶尔涉及都赶快避开。感情已纠结成一团乱发,原先的脉络早看不清楚,当此际,只有走一步看一步。还有一层更重要的,就是敏儿的身体,使我们都无暇再做他顾。
敏儿的情况一天不如一天,常常睡梦中抽搐,憋气到小脸青紫,他本已会睁眼瞧人,会随着人的动作咯咯笑,酷似晴初的灵活眼睛,透出天然的灵性,这时也黯淡得像熄了灯,晴初如何逗,如何引,也不能让他集中片刻焦点。
吃奶也是困难,好容易吮一口,也会在小嘴旁边溢出白沫,似乎奶汁不能顺着食道顺利滑行。往往喂一次奶,要大半个时辰,晴初坐在旁边,看奶娘横抱着敏儿,喂了这头又换那头,再换到这头,急得只说,乖儿,敏儿,喝一口,就喝一口哦,瞧娘!她撮唇做声,做种种年轻母亲特有的傻相,但敏儿既不喝奶,也不看她。
晴初又跟我商量,要给敏儿换个奶娘,我答应了,但我心里明白,这个景况,敏儿需要的是好大夫,不是奶娘。
我去内府找五夫人,直接对她说,小公子病重,这样下去不是法儿,你们不闻不问,出了事只有你管家夫人担待。
五夫人看我脸色不善,倒是对我堆下一脸笑,我不像旁人那样怕她,她反而对我忌讳。内府里没人不忌讳我,我随身带刀,手刃凶犯,不久前又当众抽了公子的奶娘,现在人人见我不但侧目而且绕道。
五夫人说,谁说不是呢,我天天念叨着,只希望敏儿健康,眼下这几个常走动的大夫不知怎么竟都不中用!你且别急,听说太医院又有一个专治各种偏症的大夫,我这就着人去请。
这一请却又一直拖到第二日午后才见人,竟是相国的母亲,太夫人那里的执事妈妈带了几个媳妇婆子到霁月楼,直接要找晴初讲话。
霁月楼里的人都出来垂手听着,这府里规矩大,老夫人身边的人来,如老夫人亲临。我一眼看到高妈妈也站在那群人中,她看到我,眼中的怨恨又深了一层,向那执事妈妈耳语几句。执事妈妈向我斜睨一眼,我不客气的回瞪过去。
执事妈妈一幅年老德勋的气派,不再理我,向晴初说,回少夫人,老夫人知道小公子病重,日夜心忧,现在着我来将小公子抱去,老夫人要亲自调理。
我们都吃了一惊,晴初脱口说,不行!她看看执事妈妈微愠的脸,又说,敏儿在这里好好的,又未断奶,怎好抱来抱去?
“老夫人已另请奶娘,这一点倒不用多虑。”执事妈妈说,“相国等兄弟十人都是老夫人一手带的,瞧瞧可有任何不出息的么?少夫人只管放心,小公子这一过去,一应料理都是最好的。”
晴初向后退了一步,她下巴又翘了起来,老年人最看不惯的那股子张狂劲儿又活了,“不行。”她清清楚楚的说。
“老夫人虽然年高,但心里可清楚,”高妈妈忽然插进来一句,“她老人家明辨是非,是好人不会蒙冤,是小鬼也绝装不了好人!”
这句话着实蹊跷,晴初脸色变了变,欲反唇相讥,身边的伍妈妈拉拉她。伍妈妈客气的说,“老夫人爱惜小公子,少夫人岂不喜欢?只是小公子身子弱,好容易睡着了,这时候移动可就费事,不如明儿送去。”
执事妈妈一群人走了,晴初就开始埋怨伍妈妈,怎么好将敏儿送去那老太婆那里?那老太婆老得连糖和盐都尝不出味道,敏儿去了那边,还不是由着她手下那群妖魔鬼怪来摆弄?
伍妈妈脸色沉重,半晌才说,“我恍惚听着一件事,却不知道是不是真的。”接着压低声音对晴初讲了几句,晴初脸色立刻变了,我见她脸色由红转灰白,羞耻与恼恨一起在眼中迸射着,知道她已经怒到极点。
“她们不信我,大可让元泽休了我,我带着敏儿就是死在外头也不会在这里讨一口饭!敏儿身子里的血,管他姓王姓李,也不会容她们动一滴!”她哗的回身进了内室,立刻将门关上,连我也一起关在外面。
我问伍妈妈,她却缄了口,只说内府那边嫌少夫人太年轻。我知道一定有个极耻辱的传言,使晴初如此痛恨。但一直到第二天公子出现在霁月楼,我才知道那传言有多么离奇可笑,内府那边仍是谣言不断,传敏儿非公子亲生。这回将小公子带去内府,是安排了道士做法,再来一场滴血认亲。
公子来看敏儿这日,大雪初霁,一点微薄的金光,稀薄的涂了一层。
即使隔着黑裘斗篷,也能看出他形销骨立,他轻飘飘在院子里站了片刻,仿佛随时都能被风吹走。伍妈妈跟他说着晴初和敏儿的情况,他听着边微微颔首,边交代几句,话语简洁一如昔日,语气不容置疑。他说一句,小幺儿便在旁重复一遍,立刻便有人去飞速办理。伍妈妈念着佛去安排饭食了,公子这才回过身,我们的眼睛对上了。
如黑色矿流般的吸引,我身不由己向他走去,他目光明明平静,对我却如暗藏漩涡,深邃无比。
“麝奴,你好么?”
我只有点头,只要见他这样神情语气,我总是乱了方针。
他嘴角一牵动,似乎是笑了一笑,往我肩上一拍,便往楼上走。门帘一掀,晴初自己出来了,她怀中抱着敏儿。
公子停在上了一半的楼梯上,晴初横在楼梯最上一级,神情颇是冷漠,明显是个挡驾的姿势。公子望着她,神色甚是奇异,然后说,我看看敏儿,我带了大夫来。
“你少碰他!”晴初大声说,她一开口,才看出她浑身都是激怒,青色血管再透明的薄皮下凸起,如纸包着的火,即刻就要燃烧。
“你想把敏儿带走,去交给那帮做巫法的?门都没有!”
公子被她震住了,“你且歇歇,”他柔声说,“我没有那样的意思!”
“你就是!”晴初咄咄逼人寸步不让,我忽然想起我妈妈,身体一向羸弱的她唯一一次的发飙,是我小时候与男生打架,妈妈一把上去揪了人家领子,母狮子一样的怒吼。
“敏儿是我生的,他从此只跟着我,跟你王家半点关系也没有。你在外头做什么事我不管,就是别想伙着你那老娘老奶奶耍花招夺走敏儿!”
公子进退两难,看看我,我朝外努努嘴,晴初已闪身进了屋,将门啪的关上。公子抿抿嘴唇,下楼向外走去。我心中一抽,来不及多想,便追了出去。
公子独自走着,不知何时他身边的人都不见,他步子不快,也像在等我,我便还像往常,跟着他的脚步走,看着他骄傲的,沉重的背影。
我们踏着残雪,默默的走了一阵。化雪的这天,奇冷,我能看见他口中呼出的白气,我也呼一口,看着那白雾慢慢散了。不知何处,一阵彻骨寒香袭来,稍稍呼吸,便直沁心底。随之看去,墙角有一株腊梅,细条枯枝上缀了一粒一粒黄色花苞,在雪泥中,呈现出剪裁般的凝立效果。
公子肩膀微微一耸,我立刻跟着停下脚。从来我和他,不用多语便有这种默契。哪怕在各怀心事,物是人非的此刻,依然保留了这种本能。
公子伸手抚触那些小花苞,深呼吸了几口。
“白梅若雪砌玉阶,红梅若胭脂融冰,但我却独爱腊梅。这一株梅,是小时候,叔叔带我一起种下的。”
原来这一株梅却是旧相识,他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