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史靖园忍不住在旁道:“皇上……”政变刚刚成功,朝局未定,四方势力未曾完全平伏,皇帝的安全最为重要,轻易离开禁宫,已是不妥,而公然在人前现身,更加不当。再加上,容谦受凌迟之刑,已让臣子留下皇帝苛酷的想法,皇帝再亲自出现在刑场上,更易让人对他产生不满。
燕凛却是不以为意,一挥手止住他的话:“明天朕就亲自去观刑,倒要看看,他是不是真有钢铁做的骨头。”
史靖园苦涩地笑笑,想说什么,终于止住,再没有人比从小和燕凛一起长大的自己,更了解他对容谦的执着了,这个时候,任何忠言,都只会逆耳。
第二部 且容天下
第六章 … 相会
一大早被绳捆索绑押往刑台。湿牛筋狠狠勒进昨天被削肉,昨晚被洗盐水的的伤口,就连容谦都不免疼得有些面目扭曲了,虽说心里一再念叨着,这不过是黎明前的黑暗,到底还是一阵又一阵地狂郁闷啊。
很稀奇的,今晚和昨天不同,虽然沿途也有百姓观看,却都被三步一人的官兵牢牢看住。没有人敢多说一句话,妄动一下。没有爱热闹的百姓沿街叫骂,没有无数的香蕉皮砸过来,整条长街都静得出奇,所有押送的士兵,也一句话都不交谈,仅有囚车转动声和容谦的血水滴落声。
这是怎么回事。容若谦微微皱眉,然后身形微微一震,老天啊,难道……不会吧,那个臭小孩子虽说有些冲动,有些胡闹,有些别扭,但能暗中学习,暗中成长,暗中积聚势力,暗中策划政变,应该是个老谋深算的家伙,不至于做这种傻事吧?
心里还在想着不至于,隔着老远,就看到,观刑台上,黄罗伞盖,遮天仪杖。
容谦额头的青筋跳了两跳,暗暗磨了磨牙,死小孩,臭小孩,混帐小孩。亏他这么多苦心,暗中磨练他,亏他悄悄安排那么多好老师给他,亏他偷偷让人令他通读国史,看尽古尽风云,怎么还这么胡闹。
他的政变能够成功,不是因为他的势力真的大到可以控制全国,而是出其不意,再加上他身为皇帝在名份上的正统性罢了。现在的朝臣,真的一片忠心向着他吗?未必!各方势力,真的甘心伺服于一个此前全无建树的小皇帝吗?未必!就没有野心者,想要混水摸鱼,建立自己的强大地位吗?更加未必!
他应该做的,是迅速稳定京城形势,确保所有权利收归己手,善待诸臣,拢络人心。急着忙着要把顾命大臣凌迟,已经够冲动胡闹,让人印象分大跌了。居然还在京城未定的时候,就这样离开防护森严的皇城,跑来观刑。
这一场处刑本就是错误,身为皇帝亲自观刑,会给重臣们什么印象?这样不知轻重,残横暴虐的君主,朝臣们愿意奉敬为皇吗?有兵权的人,会乘机而起吗?
容谦气得真想跳起来,揪住那个不懂事的别扭小孩一通臭揍,他深吸了一口气,闭上眼,在心中喃喃道:“冷静,冷静,镇定,镇定,教育小孩是禁止体罚的。”
身旁的人按着他满是伤痕得身体跪下来,他痛得微微一哆嗦,睁开眼,见四周众人皆跪拜于地,远处刑台上,那人徐徐站起,高高在上的俯视下来。
容谦心中莫名有些惨淡地笑笑,唉,都要死了,老母鸡心理还是改不了。算了算了,这世上哪有完美的人,必是我这些年把他得罪得狠了,这死小孩又小心眼记仇,等他在我身上发过气也就罢了。这些冲动胡闹的事,以后会有人纠正他的,必竟我为他安排的几个重臣这时都还不在京城,等他们回来……
“容谦,你有什么话要对朕说吗?”上位者施恩般的话语,打断了容谦的思绪。
容谦愣了愣,眨眨眼,有什么话要说呢,这个,皇上,你在这里不妥当。回宫去行吗?这话说了也没用吧?“
他迟疑了一下,这才问:“皇上,你今晚还会让人给我洗澡吗?”
这个问题一出,四周一帮士兵和随架的官员,无不绝倒,谁能想象一个已经被凌迟一整天,还将会继续被凌迟下去的人会说出这种话。
连燕凛也愣了一下,才冷笑着答:“如果你喜欢的话,朕天天让人给你洗。”
容谦即时一脸喜色地狂点头:“臣当然喜欢,太喜欢了,难得皇上这么顾念着臣,臣这里谢主隆恩了。”
燕凌一口气走岔,几乎没气晕过去。四周随驾的官员侍卫兵士,无不面面相觑,满脸莫名其妙。不是我不明白,这世界变化快啊。被凌迟的人,见了皇帝不喊冤不求饶也不破口大骂,而是叫着嚷着要洗澡,天啊,天啊,天啊……
史靖园额头都开始冒冷汗了,别人不知道,他可知道,所谓的洗澡,那可全是盐水啊,一个凌迟了全身伤的人,一听说要洗盐水澡,这样喜形于色,这个容谦,简直非人也。
燕凛气得把牙齿咬处咯咯响,他的要求不高啊,只是想要让他恨的人,软弱害怕,对他哀求,也好让他出出这么多年的恶气,为什么,这么简单的愿望就是无法达到,他是皇帝,不是吗?为什么连如此微薄的愿望都无法达成呢?
他眼中冒火,声音从牙缝里挤出来:“从现在开始,每天从太医院拿最好的药,由最好的太医去给他调理身体。”
“是。”史靖园叹气,他当然知道,皇上不会对容谦这么好心。
“天天凌迟,加盐水澡洗着,总得吊着他的气,让他好好享受完,不要半路上给我死掉了。”燕凛咬牙切齿地说。
容谦被士兵绑上行刑台,犹自左顾右盼,见所有人,都脸上茫茫然,明显被刚才一番对答给打击坏了,心里那个得意啊。虽然比不上史书上那些英勇烈士们惊天地泣鬼神的临终遗言,不过,这种另类的君前奏对,也足够让他在这个世界的史册上,流传千载吧。虽然都很痛,但是,无论如何,在被老鼠生吞活剥和天天洗盐水澡之间,他旗帜鲜明,立场坚定地支持后者啊。
绳索在伤口抽动的痛苦,让容谦的面容微微扭曲,但立刻绽开一个大大的笑容,其实他也是人,他也会痛,他也想满地打滚,哀号惨叫啊。不过,实在太害怕小皇帝看他哀求示弱的样子觉得好玩,而把这场活罪无限期延长下去。所以,再怎么辛苦,也要强撑下去。
渔网再一些次无情地罩下来,本已受创严重的右臂,复又一凉一痛,一小片肉飞离了他的身体。
容谦不知是苦涩还是叹息地笑笑,闭上眼,靠在行刑柱上,虽然现在这个姿式,无论如何,也舒适不起来。
今天,行刑手将会一直对着他的右臂下刀子,在足足一百刀之间,把他的整个右臂削成一片骨架子才会收手。人类对于如何残杀同类,真是有深入独到的研究啊。
行刑手,明显也受了前一天行刑,以及今天对答的影响,刀法远远不够流利舒畅,眼神还有些畏缩与迷茫,执刀的手甚至有些颤抖。
容谦等了一会儿,觉得第二三刀,削得都很慢,有些惊异地睁开眼,看行刑手神色不对,不觉微微一笑:“你的刀法似乎不太好啊?”
行刑手愣愣得瞪着他,答不出话。
容谦笑说:“和昨天相比,水准差了很多啊,是皇上来了,太紧张吗?别紧张,皇帝也是人。”
行刑手脚下一个踉跄,就差没跌倒了。
在容谦的眼里,简直可以看到大滴的汗水伴着黑线一直从行刑手额上落下来,容谦有些满意地笑一笑,欺负老实人就是有成就感啊。虽说你老兄也是奉命行事,不过,我白白挨你这么多刀,小小回报一下,应该也不算过份吧。
行刑手这回子,两条腿都开始发软了,望着这个被绑在行刑柱上任自己宰割的家伙,就是不敢往下挥刀子,心里疯狂地大叫着:“怪物,这人是个怪物。”
身后有人压低了声音喝斥:“老钱,你疯了吗?还不快动手,在陛下面前还敢迟延,你不想要脑袋,还不想要你全家人的脑袋了吗?“
老钱打个寒战,手中刀飞快挥了下去。削怪物的皮肉会有什么下场,他已经没有力气再去思考了,最重要的是,眼前,得保着他脖子上的二斤半,以及全家的人的性命安危。
容谦尽力忍耐着,拼命在心里,去想那阳光下的海滩,穿着比基尼的少女,自己偷放在储物箱的黄色光碟,悄悄哼起流行歌曲,努力展望完成模拟,论文一次通过后的光明未来,尽全力忽略身体的剧痛。
然后,略有急燥的声音在耳边响起:“小容,小容,我把你和阿汉的频率接上,你劝劝他。”
容谦一怔,即刻调整精神力,把体外的痛苦全部忽略掉:“阿汉怎么了?”
“他被模拟对象搞SM,整得厉害,现在心态非常不平衡,我怀疑他会放弃模拟,使用模拟身体不应具有的力量。现在我和吴宇,还有轻尘全都劝不住他。”
容谦那叫一个郁闷:“小姐,我正在被凌迟啊,我还需要心理铺导,还需要别人来救我帮我劝我呢,你现在让我开解别人?”
“就是因为你正被凌迟,所以要你现身说法,让阿汉了解,这世上的倒霉蛋并不是只有他一个啊。”
“喂……”
容谦还待据理力争,张敏欣的声音已然淡去,转而传来一两声,压抑的闷哼。容谦怔了一会子,这才轻轻叹息:“阿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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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为电脑坏掉而隔了好多天没更,十分抱歉。
另有关朋友提到的此文是否本人所作的问题。
在此说明,老庄即纳兰,纳兰即老庄。晋江与起点发文的是同一个人。
第二部 且容天下
第七章 … 相劝
“阿汉,你别犯傻了,好不容易撑到现在,放弃了有多冤。想想那地狱般的补考岁月啊。”毫无出奇之处的劝阻语言可以证明,在作思想工作上,容谦的水平实在谈不上有多高。
“小容,我受不了了,我真的受不了了,虽然我们拥有超出常人的力量,智慧,精神力,但我们必竟不是神,我们也有极限啊。”那带着颤抖,几尽失控的声音,让人怀疑说话的人,随时会嘶声喝骂,或是放声痛哭。
容谦心中微震,终于明白,阿汉所受到的创伤,可能超过了他的想象,他迟疑了一下,才道“阿汉,我也在受伤害,现在正被凌迟,到刚才已经被割了一百二十多刀,今天,我的右手,就会被割得只剩下白骨架子。但这并不足以影响我的心境。阿汉,别忘了,我们是超然这个时代众人之上的,一切的痛楚,伤害,都只是一场游戏一次测试,没有必要,把这种事太过看重。”
“但,这痛苦是真的啊,这种以我们的精神力,都承受不了,几乎要崩溃的痛苦,你怎么还可以这样安然自在?”
“阿汉,我们每一个人一出生,就被分配广大的田园,广阔的星空,最好的机器人。我们就被现代科学无微不至地照顾着,理所当然地享有一切,从不觉得有那生活有任何值得珍惜,任何了不起。我们可以奋发向上,也可以一生无所事事,先进的科学都能给我们最好的生活。我们永远不知道,什么是饥饿,寒冷,痛苦,悲伤,这样的生活,真的幸福吗?我们的测试,看起来,只是为了考试通过而做的模拟,但因此我们和千万年前的普通人类生活在一起,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