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决心出去闯世界,发财回来讨她当婆娘。而何秀姐为了让他能走得安心,将自己的身子给了他。却谁知道,只那一次,她就有了他的骨肉。
情郎一去没了消息,生死不知。而她瞒到三个月上,再也瞒不住怀孕的事实。家人愤恨之下,竟然是将她往死里打,逼她说出奸夫是谁。她抵死不说,惊慌奔逃。如果家人知道孩子的父亲其实一点油水也榨不出,她们母子都没有活路。
逃到江边,她被那些人追上。棍棒与扁担齐下,污言秽语和着唾沫星子乱飞的时候,她蜷缩在地上,护着腹部,抬头,看见江边坐着一个人。
“是他!孩子是他的!”
从那天起,她情急之下喊出地那七个字,时时刻刻烧灼着她的良心。那人听到她的呼救。走过来替她拦下了棍棒,而她为了能护住腹中的骨肉,竟然抓住了他的衣袖,喊出了那种话!
那个人,不开口,不辩白,却推开了两三个壮汉。将她拉在身边。那人不介意她恩将仇报,身上不知道挨了多少棍棒,才将那些人全都打得不敢再靠前,又出了银两,从她的亲生父母那里,给她“赎身”。
甚至,在做完这一切之后,那个人还走过来,向着跪在地上。伏首痛哭,求他饶恕的她,伸出了手。那个人的手冰凉,没有一丝余肉。骨头得人生疼。
她那时已经被打得动了胎气,如果不是他为她租房安顿,延医问药,遮风挡雨,她还是活不到今天。
他不计前嫌,救了她们母子二人的性命。而她能做的,只是照顾他地三餐饮食,添减衣服,浆洗缝补这样的琐事,还要让他平白担着“奸夫”的恶名。不能洗脱。这份恩情,就是一世做牛做马,她也还不清。
她想为他立一块长生牌位。一生拜祭,可是……他不能说话,而她不识字。
到现在,她还不知道他的名字。
何秀姐解开孩子的襁褓,给他换了干爽的尿布,重新裹好。睡梦中,孩子在笑。
如果这位郎中能治好他的病,就算是要她地身子要她的性命,也没有什么不可以。
何秀姐忽然在心里哎呀了一声。那位看上去很有本事的先生已经给当家的瞧了老半天的病,她却没有侍奉茶水,实在太怠慢了。想到这里她赶紧洗净了手,找家里最体面的杯子,倒了两杯凉开水送过去,腼腆地道歉:“真是对不起,家里没有茶叶。先生您先喝口水润润喉,饭菜一会儿就好了。”
说完,她退了出去,留下屋里两人继续大眼瞪小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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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这一来一走,风劲节倒是正中下怀,抓住机会立刻就问:“卢大人,想不到数年之间,你竟又娶了一位如夫人。平白叫我要找的一个人,变成两个,倒害我好几次查到大人的行踪,反以为是自己找错了。”
他哪里不知道卢东篱与何秀姐不是真夫妻,只是心头郁闷,语气便不免带点奚落了。他很想抓起大棒,敲开眼前这人的榆木脑袋。既然你已经不怕自己地身份连累了人,连假夫妻都可以和人做了,为什么却还是不肯去见婉贞,生生让两个人这样千里相隔,辛苦凄凉?
就算是卢东篱心如死灰,听了风劲节的话,脸色也还是微微变了。有些尴尬,也有些愧疚。
他其实也不太理解当时自己怎么就会走过去的。那时候他浑浑噩噩,刮风下雨不知躲避,饥寒困渴不懂进食,唯一能记得的,就是每到一地,都要寻到当地最好地酒来醉饮。只因为他还隐约记得,他曾经答应过一个人,他要活着,他要代替他饮尽天下美酒。
只是,有些东西,已经深扎在了他的血脉里,就和呼吸一样自然,并不需要去思考。他的心智神思是麻木迟钝的,那一声声谩骂殴打,何秀姐一声声凄厉的呼救,他其实都并没有听在耳里。可是,在他意识到自己做了些什么之前,他的身体已经本能地反应,挡在了那些人的面前。
至于那女人嫁祸于他,他也是隔了很久才略微回过神来。但是无论他已经是怎样沦落不堪,他终于是做不到见死不救。
事情了结,那女人痛哭流涕,不停向他磕头。哭得那样哀伤绝望羞惭,他本来是要走开,却终于是走了过去。
她是孕妇。这样的哭法……如果他扔下她不管,这母子两条性命,就要无声无息地没了。
何秀姐宁肯受人指点辱骂,也不肯远离村庄。他便在附近另租了一处房屋安置她。本来,太长久的流浪。他已经忘记了该如何与人相处,也完全不能适应这种看似稳定的生活。他想着等何秀姐地伤好了,胎稳了后,给她留一点钱,他就离开。
可是……日子一天天过去,他渐渐深刻地了解到一个没有依靠,且坏了名声的女人,怀着孩子,想要在周围轻视鄙夷地眼光中活下去,会有多么难。可是她没有丈夫地保护。没有男人的爱惜,独自顶着所有的压力,尽一切可能地保护着自己的孩子,忍受着一切轻视和羞辱,却还是坚持着,要留在一个可以和心爱之人有所联系的地方。
一夜又一夜,那个白天强颜欢笑的女子。噩梦中,流着泪反反复复叫着一个名字。卢东篱这才深刻地意识到,原来,一个女人怀孕的时候,是会那么地思念自己的丈夫,那么地需要自己的男人。
那个柔弱地女人,拖着
的腿,一一地走到门前,坐在门槛上。遥望自向,久久不动。卢东篱终于才清晰地明白,原来一个女人,孤独地等待着自己良人的时候。感觉是这样凄凉,这样难熬。
他开始无可抑制地思念苏婉贞,思念他的妻子。
思念那个在他上前线赴边关时,微笑着替他打点行装,千万里传书,永远报喜不报忧的女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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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个在他无法保护,无力照料的京城里,独自生产,独自抚子,日日倚门望他归来地人。
想起苏婉贞。便觉心痛不可抑制,方知这一生,负她竟是如许之多。
想起了苏婉贞……他还怎能弃了眼前这个可怜的女人于不顾。
他留下来了。留在了这个小小的。看似属于他的家里,留在了这个其实与他相处了一个多月,他却始终并不熟悉的女子身边。
何秀姐一直坚持说是卢东篱救了她的母子,然而,正如风劲节后来断言的那样,其实,是何秀姐,阴差阳错救了卢东篱。
既然租了房子给何秀姐住,他这个恩人哪能再天天呆在外头让风吹雨打?难道让一个身上带伤的孕妇满世界去找他?晚上他不回家睡觉,何秀姐睡得着吗?吃饭他不先动筷子,何秀姐能安心吃吗?甚至连酒他也喝得少了。如果醉倒在外面,难道要让大着肚子的何秀姐拖他回家。
如果没有何秀姐,照卢东篱原来那种糟蹋自己地方式,他根本活不到风劲节找到他的这一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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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好眼前有何秀姐端来的水,卢东篱便沾湿了手指,在桌上快速划字。
“卢大人三字不必再提,我如今所用的路引文书名为薛永泽。秀姐是我无意中所救,夫妻相称,只为方便。”
“原来如此?”风劲节微微一笑:“薛先生落难救佳人,想来必是一段佳话了,还请先生详告。”
卢东篱真有些不明白,按理来说,何秀姐地事情根本与眼前这人无关。自己不能说话,要交待事情实是不便,但是此人既然能在毫无头绪之中,找到自己,想来……也应该有本事,找到秀姐所寻之人。
他心中略做思索,终于复又在桌上划字。尽量简洁地说明,何秀姐未婚先孕,后来情郎何勇衣锦还乡,找回村子里,却误听人言,以为何秀姐不守妇道,失身另嫁了一个外乡人,人已经不知所踪,所以黯然离去。
很久之后,住在邻村的何秀姐才知道情郎已经回来过,两人却在咫尺之间错过,自己还被当成负心薄情水性杨花的女人,当场就晕了过去。醒过来后,她哭得死去活来,等擦干了眼泪,站起来,却一屈膝再次拜倒在卢东篱面前,这一次,求的是他带她去寻找她的情人。
她大着肚子,也没有人知道蜻蜓点水般来了又走了的何勇到底是当了个什么官,在哪里当官,然而,她还是一定要去找他。
风劲节看他写啊写啊,眉头便渐渐皱了起来,最后拂然道:“此事实在是卢……薛先生的不是了。秀儿既然有山盟海誓之人,你们便该以兄妹相称才好,怎么你们却称呼成了夫妻呢?这样一路寻访,就是找到了人,叫她一个女儿家的名声如何是好?遇着情郎,又怎么说得清楚?”
你俩早早兄妹相称,何至于害我郁闷那么久!
卢东篱有苦说不出。他难道愿意和旁的女子夫妻相称。可是在何家村附近居住时,所有人都认定了他们二人奸夫淫妇的身份,为了怕给将来回村地何勇惹麻烦,何秀姐也默认了别人对他们身份的认定。等离了何家村,他倒是想改称呼,可是他和何秀姐无法交流沟通,再说,他手上只有当初卢东觉给他的一个人地路引文书,如果不把何秀姐以妻子的身份依附在他的名字下面,他倒是上哪里去给她另备相关的身份文件呢?这一路穿州过府,投栈租屋的,不用夫妇名份,会有无数的不方便。
好在这些不用他说,风劲节那个千伶百俐的人,生气归生气,该明白的也早想明白了,笑着拍胸膛道:“放心!我既然找到了你,总要替你把事情办妥,叫你放心。这找人不算什么大事,有名字,还知道是个新晋的小小武官,动用风公子以前留下的各方关系,要找出此人不难。何秀她同你也就别再以夫妻相称了,替她另办文书的事我包了。以后我与你们在一处,再雇一两个仆妇帮忙,把这孤男寡女的嫌疑也早早的去了,将来寻着了人,也免得人家夫妻有嫌隙。”
他三言两语,安排停当,卢东篱也是舒心宽怀,去了一大心病。自从何秀姐生下孩子之后,他就一直有些不自在,每天白天出门,很晚回来,尽量减少同何秀姐相处的时间,也是为着她好。以前何秀姐怀着孩子,倒还容易去除嫌疑,但是现在孩子生下来了,若是等到月子也坐满,两人相处长了,将来就是找到情郎,只需旁人牙齿里挤出半句闲话来,何秀姐怕是跳进黄河都洗不清。
如今有了此人一番安排,找到人的希望就在眼前,而秀姐的清白名声也可无忧,自是觉得宽心了。
看卢东篱这释怀的样子,风劲节不觉好笑,这个笨蛋,不管惨成什么样子,心里念着的,永远都还是旁人。
“薛先生。我受风公子重托,必要护先生周全,替先生筹谋的,不知将来,先生欲往何处,未来,先生又有什么打算?”
卢东篱默然。良久,他才又在桌上写:“离开赵国。”
风劲节点点头:“这也不是难事。朝廷虽禁海,但我有的是办法联络那些私船。只是,不用急着走,离开赵国之前,我们还要先同两个人会合才好。”
卢东篱脸色忽得微变,手指僵在桌上。
风劲节很体贴地立刻做出说明:“自然是卢夫人与卢公子。”
他也不看卢东篱倏然黯淡凄惶的眼色,只是微笑着,安抚般拍拍卢东篱的手,完全忘记了注意自己这过于亲近的动作,做得是否太过自然。
偏偏卢东篱闻得卢夫人三字,也是心动神摇,竟也同样没有注意到,风劲节这一刻的姿态,完全不象是一个受托前来相助的陌生人。
第六部 风云际会
第七十八章 … 脱衣检查
劲节见卢东篱脸色黯然,并无惊喜之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