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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个时候竟却不见文氏,丁姀仰起头再将巴掌大的地方扫了一遍,问夏枝:“三太太呢?”
夏枝动动嘴角,把丁姀的头轻轻拨回去:“三太太在屋里,您放心小姐,三太太没事。”
“二太太走了?”
“嗯,早走了。”
丁姀这才“咝”地吸进去一口凉气,在胸腔里囫囵一圈暂时催散浑身火辣辣的痛楚。她安安分分趴回枕头上心有余悸,看屋里的几个人也都依旧是愁云惨雾的,不禁淡淡扯起抹微笑:“雨过天晴了,你们还愁眉苦脸做什么?”
春草鼻子一酸,手上的就没顾住,捏在掌心里的药散“扑”地全部撒到了床单上,又气又急:“瞧我这手笨的。”
丁姀笨拙地侧转身子,看到茉莉花色床单上都是药粉,就笑道:“还是你聪明,这样我滚一圈就上完药了。”说完,屋子里却没个人捧场被逗笑,她心里不是滋味,“我好好的,你们也别这副哭丧的嘴脸了。若我有一天真的被打死了,你们再这样倒尚可。”
夏枝连忙“呸呸呸”地:“童言无忌童言无忌,小姐您赶紧呸几声。”
丁姀眉梢一挑:“我人还活着,你们就摆给我这副脸色,若我真死了,你们不得呕出几斤血来罢休啊?”
“还说!”夏枝捂住她的嘴,忍不住笑起来,“动都不能动了,还说这些晦气话。”
春草趴在床上拨弄那些药粉,抬头往丁姀努了一眼:“小姐您就只顾逗夏枝,我这里快被药粉给熏死了。”
“呸,死死死的,小姐是被打糊涂了才说这个字,你又是怎么回事?”夏枝作势板起脸。
春草就嘻嘻笑着“呸”了两声,又道:“小姐,您看把夏枝给宠的,她都逮谁教训谁了。”
美玉在旁看得傻愣愣的,心中万分欣羡她们三人的主仆融洽。巧玉见美玉被迷了心窍,举起手里那把张小泉剪刀暗暗敲了敲她的手背。美玉狐惑:“姐,你怎么拿剪子戳我?”
巧玉差点没被气晕,“嗖”地站起来抱起那堆白纱就往外走:“这里头太挤,我出去剪。”说罢就要去。
丁姀叫住她:“巧玉……”
巧玉身子晃了两晃,已经到了软帘边才停下,转过身来问道:“小姐有何吩咐?”
丁姀费力地抬手亮亮自己被拆成布片的衣袖,微笑着道:“你瞧衣服都被夏枝弄成这样了,你去给我挑套好的过来吧?”
巧玉方才觉得心里那股不快好了些,就点点头,把纱布放到桌上,转身去木柜里挑衣服了。
美玉随即就把凉好的药慢慢端过来,说道:“小姐,药还是温温的喝下去才管用。您的舌头要紧吗?”
丁姀在嘴里卷了卷舌头,幸亏当时问夏枝要了张绫帕塞嘴巴,否则咬出血的就不止是舌尖一点点了。她笑着摇头:“没事,我能喝。”
才接过药碗喝下一口,外边院子里就掀起一阵喧闹。
有人道:“你们太太呢?”
“在屋里歇着呢。”
“是二太太让我来的,四小姐回来了,中午那儿摆饭,让你们太太小姐爷都过去。”
这显然是芳菲的声音,美玉伸直脖子看着大院方向。然问的可能是个粗使丫鬟,屋里的事情不大知道,于是只回道:“太太在屋里呢,芳菲姐还是自己去禀的好,我嘴笨,怕给说错了。”
随即便是两人错开的脚步声。
巧玉凉凉道了一句:“三太太气倒了,八小姐被打得下不了床,十一爷昨夜也吃了藤鞭,二太太这是派人来走过场来的呢,芳菲竟然也跟着装腔作势。”睃了美玉一眼,“让你素日与她远点,你就是不肯听。”
美玉小声咕哝:“芳菲不是这么的人……”
丁姀把巧玉的话听了进去,这才恍然大悟,罚她私自下山是假,不让她出去见丁妘才是真的。但是丁妘是二太太吴氏的亲生女儿,跟七小姐丁妙是嫡亲两姐妹,关起门来一家亲,若是丁妘只是一门心思想着把丁妙也弄进侯府去,即便是她丁姀去掺和一脚,也不见得能掺和地进去啊。二太太这是在担心什么呢?再说了,若比竞争力,丁婠更胜她一筹,怎么却不见她作弄丁婠去?
丁姀大概已能知道,自己回来的消息,究竟是怎么走漏到二太太那头去的了。
芳菲进正屋不一会儿就出了来,突然造访抱厦这边,在丁姀床头不住叹息。因她始终事先有过提点,几人也就没当着面冷下脸。夏枝亲自端了个杌子过来让她座,芳菲直推让了几下,才坐了半边屁股。低下头来问丁姀:“八小姐觉着如何了?”
丁姀始终笑吟吟地,不过脸色却苍白地可怕,点头道:“过几天就没事了。”
芳菲好像有点坐不住,说道:“二太太恰巧派奴婢去外头办事,才一回来就听说了此事。趁二太太派奴婢来传话的空挡才能来看看八小姐。哎……看八小姐这模样,想必是有好几天下不了床了。”一边低头怔看自己的脚尖,目光躲躲闪闪的。
巧玉捧过来一套衣服,就摆到芳菲眼前的矮几上,看了芳菲两眼又不声不响地继续去剪纱布去了。春草在床里侧抬头看了看,也低下头去。两人空前一致的态度。
夏枝怕芳菲尴尬,就顺手起了碗茶:“你一大早的赶来跑去,快喝点茶润润嗓。”
芳菲感激地接过,喝下一口,又跟丁姀说了几句,就告辞去了。
等芳菲一走,美玉就对巧玉说道:“姐,你瞧吧,芳菲还能过来看八小姐,她不是你说的那种人。”
巧玉冷笑:“偏我说的不对,等以后你吃了她的亏,回头别找我哭。”
丁姀微微笑了笑:“别说这些了,你们今朝都没吃过饭,说话也得有力气不是?去弄些吃的过来吧。”
春草跨过床,坐到脚踏上穿鞋,幽幽说了句:“我看那芳菲也不是什么好人。”
丁姀瞪她一眼:“还不赶紧去弄着,等吃过了饭,你们就去替我到柳姨娘那里跑一趟,去瞧瞧十一爷怎么样了。”
巧玉忙着起身:“我一起去吧。”就丢下一堆纱布,跟春草两个人出去了。
丁姀抿笑,昨天晚上两个人还似苦大仇深的模样,今朝因为她的事情倒同仇敌忾了。想想攘外必先安内,若能使巧玉、春草互相和和气气的,她这顿打倒也值了。至于二太太所担心的事,母亲所记挂的事,就统统暂且搁到一边去吧。横竖她现在也是走不动爬不了了,能做什么呢?
第一卷 第十七章 柳姨娘
春草、巧玉却在门外碰到了盘桓的三太太。三太太头束紫珠抹额,髻上盘鎏金嵌猫眼石大步摇,并绛红数枝宫花,身上穿了件点金线撒花袄,身边是张妈妈跟琴依两个人。一看就知道是去二房那里赴宴去的。
三太太看到春草两人出来,立即上前问:“八小姐醒了么?”
巧玉心思颇多,就知道三太太爱女心切,这回怕是因为连累女儿,故而不好意思进去见丁姀。于是亮声回禀:“回三太太,八小姐醒了呢,奴婢们正去张罗吃的。”
“能吃了?”三太太吊的那口气微微缓下。
巧玉回道:“能,也吃了药,现在夏枝姐跟美玉伺候着。”
三太太兀自喃喃:“能吃了就好,能吃了就好……你们去尽挑好的给八小姐拿过来,让她好好补补元气。”又问张妈妈,“前年不是二太太赏下来一支长白山野参吗?你去拿出来,给八小姐炖了。”
张妈妈为难:“去年的时候七小姐咳喘,那参被二太太借走,还没还呢……”
三太太浑身一哆嗦,目光越渐黯淡,轻轻对琴依说了句:“走吧,快开席了。”就被琴依搀着离了如意堂的大院。
春草和巧玉对望一眼,不禁扼叹,随即也就往如意堂的小灶房去了。
丁姀模模糊糊也听了大概,闭了闭眼对夏枝苦笑。
夏枝知道大户人家的偏房不好做,丁姀投身不好,当爹的没给自己挣个端端正正的出身,也就让一家人陪着身份一降再降。虽然在她们做奴才的面前好歹是主子,可这个主子却当得一丁点都马虎不得。
丁姀扬眉甩去方才突如其来的一股心酸,捧起碗把因芳菲进门搁下的半碗药喝了,擦擦嘴,笑说道:“这就是螳螂捕蝉黄雀在后吧!”
美玉糊涂了:“什么螳螂什么黄雀?”
夏枝会意,对美玉说道:“八小姐说胡话,你别听她。”
“对,胡话。”丁姀冲美玉眨了眨眼,问她,“美玉,你想学写字是吗?”
美玉来了精神,但想到丁姀现在这个模样,不禁又有些灰心:“小姐,您别说这话了,奴婢们就是嘴上胡乱说的,您别当真。”
丁姀拉来夏枝的手:“呶,把这个活老师给了你,以后我每七天检查你们的功课。”
美玉懵了半晌,才明白过来丁姀是让夏枝教她们两姐妹识字,登时高兴地一下扔掉手里扇药炉子的棕榈扇,飞奔着出去,边嚷道:“奴婢去告诉巧玉……”
夏枝忍不住捂嘴笑,忽然帘栊轻响,一角白衣翩翩挪了进来,便乍然僵住笑容:“奴婢见过姨太太。”
丁姀也吃惊:“姨娘怎么过来了?夏枝,快给端张圈椅过来。”
柳姨娘形容苍白,眼圈发黑,急忙上前说道:“不用忙了,我坐这儿就好。”就在芳菲坐过的那张杌子上坐了。手里一边拿捏着个枣红色的瓶子,慢慢说道,“我见美玉兴高采烈地出去了,是碰着了什么好事么?”
夏枝代答:“是咱们小姐让她学字来着。”
柳姨娘微微出神:“学字?”又轻哦了一声,“这院里,也只有八小姐是菩萨心肠了。”
丁姀跟夏枝对望,因为丁煦寅的事情实是母亲背后操控,心里原本负疚,现在又听柳姨娘这么一说,更觉得心虚。脸孔饧涩,半低下头不好意思深看柳姨娘。
柳姨娘自觉多舌说了这话,尴尬地发笑,把手里的枣红色瓶子递给丁姀看:“这是昨天晚上你爹拿给十一爷的药,我见你的伤口也应该差不离,就匀出一半过来……”话到此处,就没往下说。
丁姀示意夏枝收下,对柳姨娘赠药十分讶然:“我这里没大碍,倒是十一爷怎么样了?本来正想过去瞧他,谁知竟然自己也吃了棍子。”
柳姨娘见丁姀虽被打得下床不能,但口气还是如此轻松,眉头就微微拢起:“十一爷倒没什么事,老爷下手不重。”
夏枝想到早前丁姀挨打时在夹弄看到的人影非柳姨娘莫属,当时见她站在那里以为也是来看热闹的,现来送药才知道她也是跟三太太一样,只是敢怒不敢言而已。不管怎么说,总比那老半天了都不闻不问的三老爷好了太多去。于是接下瓶子,微敛衽答谢。
柳姨娘满脸不安,慌忙起身让夏枝别这么客气,又说道:“我出来这些时候,十一爷肯定在满屋找我了,我就先过去。待十一爷好了点,就带他来看你。”
丁姀目送着柳姨娘孱弱的身姿蹁跹出屋,蓦然叹出口气,夏枝就说道:“小姐,我看姨太太倒真正是个老实人。”把手里的药瓶子塞拔出来闻了下,就飞快盖上,欣喜地道,“小姐,是极好的金疮药。”
丁姀点头,张手要过来,想到这里头的药是父亲送给十一爷的,而自己躺在这里大半天了,却连父亲的半面都没见到过。回忆昨夜里他不温不冷的语气,心里竟慢慢泛出股酸疼。
夏枝也看了出来,抢过药瓶子随手往旁边的品字柜里一放,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