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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来尚有丁婠看着,不至出什么大事。可如今丁婠也要跟自己一道走,那大房岂不真成了梁云凤撒泼发威之地了?
哎……她心里头叹了口气。亦不想纨娘一开始就暴露自己的弱势。梁云凤是个软硬不吃的人,你若好欺,她便更欺你三分,也只有你的气势在她之上,权利手段都比她高明,方有一线转圜余地。说来说去,倘或尽是纨娘一个人倒也罢了,丁姀不至会替她想这么多。就因她与丁凤寅还有个冉之,才让人如此不放心的。万般错都是大人的,孩子俱是无辜……而大人们的战争,往往却牺牲的都是孩子。
诚如自己、丁煦寅、丁凤寅、丁泙寅……不都是如此吗?
也都是因为已有了血肉结晶,有时候才不得不起来抗争。
“大嫂别妄自菲薄,二伯母不在,这家里大大小小的事物你不也打理地井井有条吗?如何说百无一用了呢?”丁姀劝道。
“嗬嗬……”纨娘脸上淡淡飘起层红晕,“八妹,此去盛京自己可千万当心。”她轻道,声音棉柔细碎,宛若呓语似地。半晌见丁姀没反应,才歪了下头看她。
丁姀笑了笑:“大嫂需给我写信,说说冉之的事情。”
“……嗯。”仿佛犹豫了许久,纨娘才应了一声。
雨点“哔哔啵啵”地下得更大,从屋瓦间滚落,滑入屋檐下的排水沟壑之中,那湍流的细水里,还有几株被冲刷下来的太阳花。
夏枝拿着伞匆匆跑出来,对纨娘道:“让大*奶久等了。”说罢将伞递出去。
纨娘接下,道了声“谢”字,便倚伞趟入夜色雨水相溶的长长甬道里。往那个黑不隆冬,只微微亮着些许灯光的穿堂过去。
听着纨娘的脚步蹭着雨水“哗哗哗”地远离,丁姀吁了口气。
春草便皱着眉头很是惆怅:“哎,小姐您瞧这雨下得,不知道明日走不走得了呢”
“是呀,雨过河水都涨了,说不定不好走。”夏枝也道。
“唔……”丁姀笑了笑,“能多留一天是一天罢……”
“……”两个人便再没说话,扶着她回抱厦去了。
丁煦寅跟冬雪早就回来了多时,一个翘着二郎腿仰天躺在床上看书,一个则正就着蜡烛给他补一件衣裳。
一针一针密密细缝。
见丁姀她们回来,丁煦寅“跐溜”从填漆床上蹦了起来,负手拽紧书,闷声不响地看着丁姀。
“还没睡呢?”丁姀道,瞧了一眼冬雪正补的衣衫,像是被树枝划破的。亏得冬雪的手艺好,在口子上绣了簇团梅,恰好将缝口都合了起来,又煞是漂亮。
丁煦寅“嗯”了一声,便下床穿鞋,答道:“正要去睡。”说罢就往里间走了几步。似乎想到了什么,回眸朝丁姀又瞧了几眼。可终究没有开口说话,闷头进去了。
冬雪咬断丝线,拍了拍群面上的零碎线脑,一面收拾了针线盘,一面笑着道:“今日十一爷跟三老爷一起在外头,几位公子出题考了十一爷,十一爷答得好,三老爷可高兴呢,嗬嗬……”
“是吗?”丁姀一笑,再看里屋那门帘后头,烛影里一个小身子偷趴在帘后,似乎窃笑了几声,方走开。
冬雪将衣裳理整,托在手臂上向丁姀裣衽:“小姐早些歇着吧,奴婢去瞧瞧十一爷。”
“去吧。”丁姀应她,便看着她漫步走向里屋。
夏枝油然一笑:“十一爷现在可算是争气了。”
“……”丁姀抿紧嘴,笑而不语。丁煦寅也才七岁,何为争气?谁说得准?将来路还长,只希望他无波无浪岁岁太平便好。
这便又收拾了下,将几位姨娘说是要带给丁泙寅及丁姈的东西都点了点,方也躺下休息了。
夏枝春草再一次检查了行装,端着烛台一路关阖门窗,便也回去西厢睡下。
丁煦寅惯常要冬雪作陪睡觉,于是丁姀的屋子里另匀开了几件家具,供冬雪晚间打地铺。这会子三个人似乎都睡下了,呼吸渐匀,亦无人辗转翻身。
雨珠打在屋瓦上的声音“刷刷刷”地似在拨着地皮一般,清晰沥沥,响彻在耳。
丁姀小睡了些时候,忽而被间或的春雷惊醒。张开眼睛正好一道白光入窗,屋里白花花地闪过,隐见丁煦寅睁着大大的眼睛。
“咳……”丁姀倏地紧呼上一口气,被吓了一跳,“十一弟?”不知不觉就拉紧了身上的团花被。
丁煦寅笑了一声:“我吓到姐姐了?”
“……你还没睡?”丁姀意外丁煦寅竟会搭腔。她原以为他正是想吓唬他呢。
丁煦寅沉默了下,半刻之后才缓缓开口:“我能跟八姐一起睡吗?”
“……”丁姀愣住。丁煦寅与她一直生分,并无有过分亲昵的情感。这会子同住一个屋檐下,也是因事实逼迫所致,实非他所愿。现下突然提出要跟她睡一床,她着实吃了一惊。知他自来跟别的孩子家不同,不是别有目的的话,并不会做相应之事。只是不知他究竟为何提出这个要求。
愣了许久不见她有何反应,丁煦寅这才凉凉地道:“不肯就算了。”说罢转过身去,背对向丁姀。
“你过来吧”怕他再多心,丁姀立马便接续。
丁煦寅扭过头来瞧了她几眼,便动作流利地掀开被子,打着赤脚就过来了。钻进丁姀的被窝里,紧紧抱紧丁姀的腰身。
“八姐……”
“唔?”丁姀的身子僵了片刻,便搂住丁煦寅。发觉他身上凉丝丝的,整个人似乎都没有温度。她顷刻间便想起了丁煦寅几次夜半病恙,自己数夜照顾他的光景,如果丁煦寅也是母亲所生,如果他们只是普普通通的一对姐弟,那该有多好?
想着,便将手臂更加圈拢,微微含笑。
“八姐,爹说,你去盛京,永远不会回来了……就跟四姐一样。”丁煦寅道,瓮声瓮气的,似乎有些悲伤。
丁姀也不知该如何回他。想了片刻,便问:“这样不好吗?”
丁煦寅叹了口气:“娘说过,这家里只有我跟她相依为命。可是她骗我……她死了,我亲眼看到她悬梁。我恨她……”
“……你,恨姨娘?”丁姀的身子一抖,忽然有些害怕起来。
“对,恨。”丁煦寅说道,埋在丁姀的胸窝里深吸了口气,“她不守信用。”
胸口渐渐晕湿开来,丁姀有些错愕。怎样也想不到,丁煦寅会在这个时候与她诉说心声。她抬手勾起丁煦寅的下巴,摸索着擦掉他脸颊上的眼泪:“十一弟,这样不是恨,是你太爱姨娘了。”
“不,是恨。”丁煦寅恶狠狠地道,“你不会懂。”
“……”丁姀瞳眸一颤,脸色有些发僵。
随后丁煦寅的话便教人心口发凉:“你母亲又没死,你自然不会恨。”
“十一弟”丁姀正色,“三太太是我娘,如今也是你的娘。”
“……”丁煦寅忽然间沉默下来。半晌,才吭了一声,“你不知道我娘死的时候多可怕……”
第一卷 第两百零八章 约定
沉长的呼吸过后,他说话的声音便渐渐弱了下来,有些似是做梦般的自呓,“她为什么要丢下我?她说过让我跟八姐好好相处,八姐不会丢下我。可是……嗬……现在连你也要走了……我总是没人要,你们都在嫌弃我。”
“不,没有……”丁姀想解释,可突然间意识到自己无可解释,自己的声音乃至要表达的东西在柳姨娘的死亡面前都显得那么苍白那么自欺欺人。仅凭她一人,真的无法自圆其说。丁煦寅既然恨她娘,毫无疑问心里定也恨着自己连同整个丁家。
“不嫌弃我,那就不要走。”丁煦寅义正言辞地要求。
丁姀蓦然间有些明白,缘何丁煦寅今日如此反常,缘何他始终无法回去柳姨娘那屋子居住。因他害怕一个人……他不管别人客观的去与留,总觉那不按照自己预期发展的事情,违背自己以为中的那些事情,都是不可原谅的。
这孩子,真的才七岁吗?
竟拿这话威胁她?
丁姀迟疑了。
“缘何不答应我?”丁煦寅冷笑。
被他一逼,丁姀抚在他脸上的手掌不禁滑了下来。“哗啦”一声正巧打在丁煦寅脖颈上的那个包金锁片上。铃铛摇动了几下,地铺里冬雪裹着被子翻了个身子,咕哝了几句便又归复死寂。
“八姐?”丁煦寅更加箍紧丁姀的细腰,也不知道哪里来的力气,使的力道竟让丁姀渐渐吃疼,有些喘不上气来。
“唔……十一弟……”丁姀皱了下眉,稍稍平复自己的呼吸,“你既然不喜欢我,缘何我离开了,你也不高兴呢?”
“……我没有不喜欢你……”丁煦寅倏然松了手,抬起自己的手背抹掉眼泪,“我……我就是不想你离开。我只有你了……娘说的。所以,我不能让你离开……”
丁姀眯起眼,一道道白光劈入屋中,将丁煦寅的侧脸印地惨白。她咬住唇思索片刻,忽然伸手要摘他脖颈上的包金锁片。
“你要干什么?”丁煦寅骇然,飞快捂住胸口,瞪着丁姀警惕地躬起了身子。这是柳姨娘留下来为数不多的遗物,旁的人万万碰不得它一下。
丁姀淡漠看着他:“这原是姨娘留给我的。”
“……可是……可是你已经送给了我……”
“我现在要讨回来。”
丁煦寅紧张起来,掀开被子从床上坐起,死死低着自己的脖子:“不行,我不给你。这是娘的东西……”
“你不是不讨厌我吗?那就将你喜欢的东西送给我……你也知道我此去盛京不大会再回来了,你留我一件可念想的东西不可以吗?”丁姀目光怔怔,拥被而起。披落的黑发垂在胸前,半抹剔透的锁骨忽隐忽现。
丁煦寅身子一侧便要下床:“你疯了……”
丁姀趁他转身,立马将他的领口拽住拖了回来。丁煦寅直咬牙:“你要干什么,快放开我……你疯了你疯了……”
“……哎呀八小姐十一爷,你们这是做什么?”地上冬雪听到吵闹,吓得一下子惊跳起来,赶紧跑过来要拉开两人。
“你站住”丁姀斜睨着她,“不许过来”
“八小姐?”冬雪吃惊,素日温婉可人的丁姀何时这副样子了?骇地呆呆愣在原地,还真不敢再靠近一步。
丁煦寅急了,抹开嗓子骂她:“你是死人啊,她疯了她疯了你知道吗?赶紧把她给老子起开……”
“十一爷……奴婢……奴婢……”冬雪手足无措,那两个主子都拿眼瞪她。她在原地踱了两下脚,泪已湿了眼眶。
正是这时,丁姀往丁煦寅脖颈上一拉,便将包金锁片的细链子给扯断了。丁煦寅满腮鼓鼓,抬起手就捶在丁姀肩窝上:“你也是坏人,你们都是坏人……你们害了我娘还不够,现又要害我了……呜呜呜……”说罢就要扯丁姀的头发。
丁姀立马从丁煦寅掌心里拉走包金锁片,一面身子一转就将丁煦寅足足比自己小了两个头的身子压在了她身下,目光如赤,像团火似地盯着丁煦寅哭得稀里哗啦。
身后冬雪惊叫:“不要啊八小姐……”
“怎么了怎么了?”夏枝春草草草穿了衣服举着灯台跑过来,往丁姀那里一照,也吓得够呛,“八小姐……这是……”这两姐弟怎么打起来了?按说丁姀那等性格,无论丁煦寅怎么招惹她,她也该无动于衷才是啊,怎么这会子竟打起来了?而且看起来还是丁姀占了上风。夏枝两眼一圆,瞅瞅冬雪,“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