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丁姀指着一池塘的火睡莲:“人生有尽,就似这火睡莲,长得好看但也有枯萎的尽头。可贵的是它们活着的时候这般美丽炫目,努力让自己绽放生命的精华,丝毫不畏惧死亡、消失。十一弟,这世上没有人能一直保护你,你也不可能一直活在咱们的眼皮底下。一个人真正让人记住的,只是他活着的时候曾经有过的风华,就如你眼前的睡莲。它们自强、自给、自足,虽临死犹永生。你要学会像它们一样,不依赖他人,只做你自己。”
丁煦寅呆呆看着这片火睡莲,突然解下脖子上的长命锁,甩手扔进了池子。
“十一弟?”丁姀吃惊。这东西可是丁煦寅拿宝贝一样保护着的,他竟然舍得扔了?
“八姐,我懂。若我一直戴着它,我又与娘亲生下我,尚在襁褓中的婴儿有何区别?娘亲在我心里长存,我又要这浊物何用?我……只要有活着的你们就够了。”说着,眼泪便不可抑制地流。想来心里还是痛的。他虽对丁姀摒除了恨意,可对三太太恐怕一辈子也无法谅解。强行夺取作为母亲的权利,他怕是难以懂得,这也是一种母爱。
丁姀捏了捏他的鼻头,拿手指刮掉他的眼泪:“好了,男儿有泪不轻弹,你再哭,信之可也要笑话你了。”
信之捂嘴笑:“十一叔哭脸猫十一叔哭脸猫……”说得丁煦寅皱起眉毛狠狠瞪了他一眼他才作罢。
三人来到宝音阁,丁姈等人正为冉之哭哭啼啼束手无策。原来是冉之与她们相别太久,竟有些生疏了。又不见父母亲祖母乃至梁云凤,当然闹个不停。
丁煦寅来了,便将人搂进怀里,好一阵哄才认得过来。冉之总是认生,第一次在姑苏认得的时候,若没有丁煦寅同在,恐怕丁姀也会焦头烂额的。
这下,十一叔带着两个侄儿,伴几个丫头索性在院子里耍了起来。奔跑嬉笑,好不热闹。
丁姀特地在门口放了张矮几,自己贴地而坐,一面品茶一面看他们玩得高兴。夏枝发愁:“七小姐恐怕要不高兴。这么吵,她定静不下心看书。”
丁姀往沂水筑瞅了瞅:“不碍。心静自然就静了,七姐若还在意这些,从刚开始就该出来说了。你别担心。”
夏枝点头,无可奈何地看着丁姀。
两人正说话,冉之叫唤起来:“十一叔十一叔,你瞧那里,好大的烟……”
“着火了”丁姈尖叫。
丁姀“蹭”地站起身,遥望烟火的方向,正是三太太的独院所在。三太太三老爷晴儿等人可都在那里呢她心中一悸,血便往上涌:“你们都好好在这里,哪儿都不许去”说罢自己就提裙匆匆跑向起火的方向。
正屋那头也呼啦啦跑了过来,只见着火的正是竹林,天干物燥火势窜得极快。通红的火舌沿着竹林一下子伸向了那座小院。琴依未随三太太回小院,看到这情景骇呼了一声就瘫软了:“二太太……快救救三太太,三老爷重锦都在里边儿呢……呜呜呜呜……”
丁姀整个身子都发颤,已经有丫头及从外头闻讯而来的家丁们提桶泼水妄图灭火。可是这不过是杯水车薪,远远阻止不了火势蔓延。
众人眼睛里突突地亮,看着大伙束手无策。一瞬间,似乎都像丁姀投来了几乎同情的目光。
“把水给我”丁姀截了个丫头的水桶,便将帕子打湿,照着身上也泼了好些。捂住口鼻便冲了进去。
好死歹死,她都已经死过一回了,怕什么
身后人齐抽冷气,这关头也不禁都担心起来。丁姀不是疯了吧?那两个老的活到这份上也就够了,做什么还要搭上自己一条命?
怕出意外而跟来的夏枝与丁煦寅,一看丁姀冲了进去,两个人顿时大哭,也要去里头。众人这回长了记性,只得扯住这二人,劝他们:“别再添乱子”
二太太立刻吩咐了人去官府找救兵,这么烧下去,这一片儿可就全完了。
且说丁姀捂着帕子,林子里头到处是烟是雾,她虽保持着头脑清醒不被明火烧到,可里头的热气熏人,没一会儿功夫就觉得身体水分快速蒸发,皮肤热辣辣地痛。
正寻路通往独院,脚踝忽然被绊住,狼狈趔趄了一下,就不小心将帕子抖了出去。一口烈烟吸进胸口顿让她眼冒金星的。恍惚间往地上瞅了瞅,失声惊道:“大哥……赵二爷?”
丁凤寅尚存一息,紧紧将赵以复护在自己身下:“救……救他……”
“可是……”丁姀焦躁。
“八妹……求你……”丁凤寅眼角的泪花瞬间被蒸干,扭曲的脸上只有哀戚的容颜,仿佛那五官里正有铺天盖地的伤痛欲绝从中溢出来。
丁姀一咬牙,只得抡起胳膊去拖赵以复,可那肢体灼热异常,喊他几句也无反应。她的心一下子就凉了,伸手探他鼻息,脸容顿戚:“赵二爷他已经……已经死了……”
“不……不……”丁凤寅使劲搂住赵以复的身子,被烟熏伤了的眼睛干涩地流不出一滴眼泪,“八妹,你走吧,我让我与他一起。”
“大哥,你们……”丁姀错愕,原来顶风韵竟与赵以复断袖?那丁婠跟容小姐岂不……眼下刻不容缓,不管他们究竟有什么纠缠,活着才最重要。于是不由分说,便要将丁凤寅扛上肩。
“不必,八妹……”
“丁凤寅你这么死了你让纨娘怎么办?你让冉之怎么办?你是一家之主,岂能如此不负责任”。
第两百七十一章 各人自有各人局 (完)
“或许……或许这是逃不开的宿命。”丁凤寅凄笑,将丁姀推离自己,“快走……我纵然对不起那么多人,可我眼下独独不想对不起这个人。我已欠他太多,就让我还了这孽债吧……”旁边的木桌烧断了腿,轰然倒下,将那两人埋于火中。
好好的林子为何着火?丁姀心凉。难道是他们二人挑了此处殉情?不容多想,她已不得不离开竹林,逆着烟雾摸索至独院。
幸而独院的围墙高,火一时过不来。可糟也就糟在这围墙上,若多的烟雾滚滚都聚集在围墙四周,慢慢压向房屋。丁姀到得时候,那院子半边天竟是乌压压的,看不清任何。
屋里有人呼救,她循声跑去,听出是重锦的声音,便立刻道:“重锦……咳咳……快,快那水弄湿被子,将门窗的缝隙都堵住……”
“呜呜呜……小姐,三太太她,三太太她……呜呜呜……”重锦哽咽。
丁姀忍不住泪湿,摸到屋门闪了进去。只见朦胧的雾霭似地,三老爷静静坐在床边,三太太则躺地极静。唯一一个不相干的晴儿似乎也不大好,捂住肚子奄奄一息的模样。
她立刻拎起桌上的茶水照着晴儿的面门泼过去,晴儿方才精神一捋:“八小姐?”
“把你的帕子打湿,捂住口鼻。爹,你也是”望向三老爷,他脸上有些呆呆的。一看三老爷显然是被吓住,只好自己亲自动手,打湿了条薄绢给她。自己则与重锦轮流去提水,淋湿几条被子,堵住门窗缝隙。
重锦害怕地一个劲儿发颤,连声问:“八小姐,咱们会死吗?”
丁姀摇头:“不知道。不过……外头的林子很快烧光了,咱们屋子离得还有些距离,兴许烧不到。不过这烟才是最恶毒的东西,咱们先躲在这里,等人营救吧。”浏览过众人脸上表情,似乎她这些话并没有起多少作用。
三老爷才从三太太的骤然猝死中醒过来,顿足道:“你来干什么?一起陪葬么……”
丁姀苦笑。看了看晴儿:“晴儿,你怎么样?”
晴儿摇头:“适才……适才吸了两口烟,胸中憋闷地很。现在好了些……可怜三太太,呜呜……”
丁姀别开脸,泪盈于睫。没想到三太太就这么走了,就连丁凤寅与赵以复也死了。一下子……三个家似乎支离破碎。
这一切发生地太快,在她还没有从孩子们嬉戏的喜悦中回过神来之际,就已经发生了。有一句话说得对,人无远虑必有近忧。只不过这忧,竟来得如此迅速,让所有人都措手不及。若侥幸活命,见到丁婠,见到大太太等人——她该如何应对?如何解释缘何丁凤寅与赵以复会死在一起?
可见那二人这般相处并不是一天两天的光景,只怕在丁凤寅前几年来盛京考试的时候就已经有所关联了。丁凤寅与舒季蔷交好,这事……晴儿会不会知道?
她一直盯着晴儿瞧,晴儿益发脸红起来:“八小姐,怎……怎么了?”
“晴儿,你曾说……曾说七爷为了赵二爷才受的伤,将军,亦是因为赵二爷才将一身血腥带回舒公府,自此人人见他都胆寒三分。可是却始终没说,究竟赵二爷是因为何故……何故需要他二人出手相助?或者……你不必告诉我为了何事,你只告诉我,赵二爷为了谁,才自我幽闭数载?”
晴儿惊惶:“这……这是主子的事,我,我也不太清楚。”
“那你也不必告诉我此人姓甚名谁,我只问你,这人,我可认得?你点头或者摇头,且看你的良心。”
“……”晴儿喉中一哽,低下头,“是,八小姐认得,再认得不过。”
“此人,是否也去过明州?”
“是。”
“此人……嗬,我知道了。”丁姀闭上眼睛。畸形的爱不被世俗所接受,所以一个返乡甘愿做一个碌碌无为之人,一个则终日闭门幽禁,拒不见人。所以……所以赵大太太才会履行祖父生前定下的亲事,为让这个小儿子能够睹人思人;也才会接受丁婠,让其陪伴赵以复。可怜丁婠心心念念想抬头挺胸做人,却不想在自己大哥手里栽了这个大跟头。可怜容小姐一片善心想化解丁容两家怨愤,却在新婚燕尔之际得丧夫之痛。
原来,因果,真是兜着圈的东西。
若这是上天冥冥之中的安排,她也罢了。原来自己自从下山之后的平步青云,竟是要在这以后,成为这个家能支撑下去的力量。这样,她在舒公府里恐怕也没有软弱的借口了。
大火熄后,好在几个人并无性命之忧,不过却也多多少少受了些伤。大劫过后,有人才想起始终不见丁凤寅跟赵以复。
这下子全府上上下下统统都找那二人,又听门房说并未见出去过,容小姐与丁婠的脸都吓得白了。
丁姀正让人包扎烫伤之处,忍着眼泪不说出来。直等到收拾废墟的下人来报,林子那里刨出了两具烧焦的尸体,众人方才联系起来。
大太太一听儿子女婿都没了,气结不已,蹬腿晕死。丁婠一瞬间觉得天塌似地,滑落门槛上一言不发。
这几家,就这么乱了。直到许久之后才想到要为几条性命办身后事。
众人实在不明白,缘何那二人会死在一块儿?还粘在了一起。尸体不好分辨,这后事该怎么办就成了问题。
人死在郎中府,赵大太太固然不罢休。一纸休书就将丁婠回了丁家,整日疯疯癫癫,见着丁朗寅偶尔从国子监回来便会认作是丁凤寅亦或者赵以复。因祸得福,却与丁妙前仇尽消。
得闻丁婠遭此突变,已然全心礼佛的丁妙还是收起了以往的成见,接纳丁婠,日日开导她。
什么叫树倒猢狲散,古人造词必然有其意味。有和便就有散,天地乾坤含义所在。
丁凤寅身去一年后,梁云凤便改嫁,那人,竟就是会试中第,昔日的柳解元。因官赐福州,便随夫南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