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这一连串的变故惊得画眉目瞪口呆,初云却仿佛什么也没有发生,不动声色地继续往外走,陈墨急忙跟上。
一路上,初云的表情……就是面无表情。陈墨心下忐忑不安,却什么也不敢说。他心里清楚,初云严肃起来的时候,身边的人最好保持沉默。
马车在“众味斋”酒楼停下了,初云下了车便直奔二楼一间雅间而去,手半掀门帘,又停住了,转身吩咐陈墨:“你在门口等着,不要让任何人靠近这里。”声音又轻又柔,像是怕吓着了什么人。
陈墨忙应了。
初云进了门,并不上前,站在门背后定定看住倚窗而立的背影。
穆一净应声转身抬头,一双水盈盈的美目略有些红肿,显然才刚哭过。
初云走上前去拉下窗上的竹帘,回身握住她的双肩:“小净。”
穆一净往旁边一侧,却被初云按住,挣脱不得,气得别过脸去,眼圈儿又红了。
初云叹了口气,手抚上她的脸颊,将她的脸掰向自己,微笑看她:“小净,不要任性了,什么叫做‘最后一面’,嗯?”
穆一净打掉初云的手,胸脯上下起伏,似乎在努力平复心情:“任性,每当说起这件事情,王爷总是用这么一句‘不要任性’来打发我。说起来,我是有些任性。如果我想要一件金玉满堂新制的珠宝,耍一耍小脾气,王爷二话不说便会差人替我买回来。我半夜打发人传信说我突然想吃王府厨子做的荷叶粥,王爷也从未曾斥过我胡闹,立刻劳师动众地吩咐下人去熬。”
穆一净顿了顿,抬头直视着初云,“但是王爷,在正事上,王爷有没有因为我的任性而改变过主意?没有吧?呵呵,明知道任性这一套对王爷其实根本不管用,那么我为什么还要白费周章地去任性?”
初云一直沉默地听着,脸上的微笑一点点消失,神情认真起来:“许多是是非非,我一向以为只我一人去面对便够了,”他苦笑了一下,“现在看来,你对我的误会已经不是一天两天了。小净,你先坐下,我现在好好同你解释。”
初云按着穆一净坐下,替她重新斟了一盏热茶:“父皇将今年秋试一事交由太子负责,却不想闹出季榜考卷上出现暗示标记的丑事。虽则最后父皇只在朝上训斥一通了事,太子心中却是惶恐不安,总猜疑自己地位不保。你父亲如今权势如日中天,我若在此关头与你成婚,太子必然更为惊惶,或会狗急跳墙也不一定。这盘棋局布至今日田地,一个小小差池,便是满盘皆输的下场。小净,事到如今,我不能容许任何意外发生。”
昨日种种
初云抬手将穆一净颊侧的一缕碎发拨至耳后:“小净,你再等等,我保证,今日我所耽误的时间,往后必将尽数补偿给你。”
“如果我不想再等,又怎样?”
初云沉默看了她片刻,道:“我方才说了,这不是件可以任性的事情,小净。”
看着初云严肃的表情,穆一净心里一寒:“王爷,年一过,我就二十了。在明国,一个女子二十岁还待守闺中,几乎就等同于一个笑话。父亲因乐见你我之事,才一直睁只眼闭只眼的,还替我挡了好几门亲事。但昨日父亲下朝归来,一个人关在书房里坐了半日,出来后便找了我娘,说净儿大了,是嫁人的时候了。”
初云脸色微变:“你父亲让你嫁谁?”
“去年新晋的正奉大夫周荣祖。”
“周荣祖……”初云仔细回想,印象里并没有这个人。他屈指轻扣桌面,凤目微眯,心下惊疑渐起。他与穆一净的事情虽从未正式公开过,却早已算是相关众人间相互心照不宣之事。听穆一净所言,穆荣回朝后在书房里闷坐了半日,随之提起了穆一净的婚事,难道这门婚事其实是父皇意下?若真是如此,父皇一边授意他拉拢画家,一边却断了他与左相千金的情份,此举不得不引人深思,他究竟是要扶持自己还是打压自己……
初云脑中一个激灵,背上蓦然蹿起一阵寒意。
“王爷――”
初云回过神来,抬指在穆一净红肿的眼皮上轻轻抚过,“小净,我只听你一句话,你若愿意等,这些事情我会处理。”
穆一净凄然一笑:“等,还是要等。只怕我想等,却由不得我等。”
“什么意思?”
穆一净站起身来,突然抱住初云,踮起脚尖吻上他的唇。初云一愣,在她的舌缠上他的舌时,轻轻推开她:“小净。”
穆一净咬牙:“王爷,现在只有一个办法,生米煮成熟饭,你敢不敢!”
“小净,你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吗?”
“你现在就要了我,然后立刻去向我父亲提亲,你敢不敢?”
初云微微蹙眉:“别胡闹。我也同你解释清楚了,小净,你知道现在不行。”
穆一净不住点头:“我就知道会是这样的结果。初云,记住你今天的话,往后……不要后悔!”说罢猛一转身,疾步往门口冲去。
初云一把扣住她的手腕,半晌后方放缓了眸色,轻声道:“小净,解释也解释过了,承诺也给你了,眼下我没法再做得更多。我再问你最后一次,你若愿意相信我、给我一段时间,你方才说的话我会全部忘记,你若不愿意――”
“不愿意怎样?”
初云沉默片刻,叹气:“我会尊重你的选择,而且……”他正色看她,“你知道,我决定了的事情,不会再有回旋的余地。”
“好!好!那么我也最后一次告诉你,我不愿意!”穆一净心寒的无以复加,狠狠一甩手,疾步走至门边,“呯”地拉开房门冲了出去。
陈墨惊讶地看着穆一净的背影,又转头去看初云,小心翼翼地观察着他的脸色:“王爷,要不要追穆小姐回来?”
初云怔看着陈墨,摇了摇头:“让隐卫护送她回家,关门。”
陈墨依言拉上房门,引出隐卫交待了初云的话,继续在门口站岗,不想这一站便站至了黄昏时分。没有初云的示意,陈墨甚至不敢询问要不要送午饭。眼见着天色渐黑,陈墨几番犹豫,终于忍不住上前一步,抬手就要敲门。门恰在此时被从里面拉开了,初云静静地看着陈墨:“回府。”说罢便下楼去了。
到了马车边,陈墨正要同车夫说话,又反回头犹豫问道:“王爷,回哪个府?”
初云转身看了陈墨一眼,并没有说什么,只是径自上了马车。陈墨忙对车夫道:“回画府。”自己也不敢跟进车厢了,在车夫旁边的副驾上坐下。
*
早上初云走后,画眉晃悠晃悠往回走,不料竟在院中被三岁小侄子画挺海撞上了。小家伙兴奋地扑过来,又忽然一个急刹,惊愣地盯着一身丫环装束的姑姑:“姑姑,你怎么穿流苏姐姐的衣服?”
画眉蹲下-身,捏捏他的脸:“姑姑穿这个好看么?”
“不好看!姑姑的头发梳得也不好看,我不要姑姑这个样子!”
画眉被打击到了:“谁说不好看,你姑姑梳什么发式都好看。”
画挺海一下子急了,抱住画眉的腿:“不要姑姑梳这个头发,姑姑快梳回原来那个。”
画眉哭笑不得:“好好,你先放开姑姑,姑姑这就回去换。”
“不行,姑姑现在就换。”
“你不放开我怎么换?”
“姑姑换了我就放开!”
画眉气晕了:“你再不放开,我就把你扔到湖里去。”
画挺海撇了撇嘴,“哇”地哭了。
画眉无奈,正要哄他,画母闻声来了,于是画眉被母亲逮了个正着。
她觉得自己近来流年十分不利,眼下只能低头站在窗边,一声不吭地听母亲训斥。
杨柳看来是真有些生气了:“往日你胡闹我也就由着你,却不料你如此拎不清事情轻重。诚王要在府里呆多久,我同你爹爹尚不得而知,你要能忍住一直穿着这身丫环装在他跟前端茶送水也就罢了,如若觉得自己吃不了这份苦,就赶紧去请罪,看看你爹的一张老脸能不能帮你抵了这欺上之罪。”
画眉嗫嚅道:“那……那我就一直扮演下去好了……”
“你!”杨柳气极,“这一直就是一辈子,你若想好了,我现在就去收了流苏做女儿。”
“这么严重?”画眉被杨柳瞪得后退一步:“那我去请罪好了……”
杨柳看着她可怜兮兮的样子,不免叹气,放软了些声音:“以后还敢不敢了?”
“不敢了,真的不敢了,娘――”画眉拖长了调子撒娇。
杨柳气笑了:“那就叫流苏帮你收拾收拾,你爹备了一桌宴,到时在桌上正式领你拜见王爷,往后切不可如此胡闹了。”
画眉心里其实根本没什么心思去拜见那个诚王,所谓天赐美男也不过是句玩笑话罢了,可眼下她绝对不敢忤逆母亲,只好怏怏地应了。
*
马车在画府门前停下,一直候在门口的画谦忙上前迎了初云下来:“王爷。”
初云边往里走,边向画谦淡淡颔首:“画校尉。”
画谦笑道:“王爷,家父略备了一席薄酒,正等王爷回府呢。”
初云道:“不是说了不必另费周章么?”
画谦解释道:“并没有费什么周章,不过是些家常酒菜罢了,父亲也是要领家母、顽妹正式拜见王爷的意思。”
初云点了点头,不是很在意的语气:“好,本王稍候便过去。”
及至初云进来,画府一家四口便齐身上前请安,初云微笑着请他们免礼,入了席,目光从画眉脸上划过时也并没有什么诧异神色。
画眉倒是一直惴惴不安,时不时偷瞄初云一眼,见他一派自然神情,也就渐渐放了心。
初云今日心情似乎十分放松,画家父子每每向他敬酒时,他若能抿上一口便是天大的面子了,不料初云竟杯杯全干,让画在彬、画谦很是受宠若惊,一时席上气氛渐渐热闹起来。
酒至微醺,画在彬再端起一杯酒:“不敢欺瞒王爷,画家如今产业不薄,但凡明国能叫得上名的府县,几乎都设有碧玉茶庄分号,王爷要统查全部帐目实在辛苦,微臣虽不知惹了什么祸端,却牵连王爷辛劳,先向王爷赔罪了。”
初云摇了摇头:“不忙此事,也有它事,终归不得闲时,画尚书不必心有不安。”他自然明白画在彬方才那番话的意思,不过也是在暗示他,画家富裕至此,还需要贪脏枉法做什么……思及此,初云微笑着叹了口气:“其实本王心里都有数。”
初云这句话一出,画眉有些摸不着头脑,这话听起来实在很像一种变相的承诺,就是不知道他在承诺些什么。她忍不住转头去看初云,见他脸上泛起轻匀红晕,微眯的双目中缀着点点笑意,灯火在其中反射出璀灿流光,让人一不留神便欲沉溺其中……
画眉盯着他看了半晌,再联想起秦暮楚醉酒时的神情,暗道,这初云王爷莫不是醉了?
然而秦暮楚醉时总爱说话,初云此时却不大言语,只认真倾听着画家父子说话,时不时点一点头,只是笑,一直笑。
酒足饭饱,宾主尽欢,陈墨陪初云先行离了席,画在彬夫妇与画谦也都各自回房休息。画眉看着这曲终人散的萧条场面,不由叹了口气,独自往府里的小花园去了。
画眉在园内池边的小亭内坐下,一阵一阵的凉风激得她不住轻颤。她拿出贴身荷包内装着的小玉佛,夹在指尖轻轻摩挲。
好像是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