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流苏有不好预感:“王妃……小姐,你,你……”
画眉起身走到流苏身边,接过她手里燕窝:“流苏,你去帮我收拾一下东西,首饰什么都不用拿,只是我哥哥给我那一对小人偶不能忘。再随意包几件换洗衣服,总之要轻便一点。”
流苏还想说什么,终在画眉含笑却坚定目光下把话咽回了喉间。她低着头走到橱柜间,依着画眉话开始收拾行装。
秦暮楚拉着画眉走到外间:“眉眉,你当真决定了?”
“嗯,”画眉点点头:“今日天气好,正适合出行。”
“你准备去哪里?”
画眉笑了笑:“去找我爹娘。我要问问他们,为何要扔下我一个人走掉。”
秦暮楚沉默半晌,说:“好,今日走明日走也没什么分别。”他放开画眉,转身往外走:“我回去交待一下,你在这儿等我。”
“我送你。”画眉推了秦暮楚一把:“走啊。”
秦暮楚笑了:“那就只送到王府门口。”画眉点头答应,二人慢悠悠地晃到门口,画眉站住脚步,秦暮楚继续往前走。
“楚楚--”在秦暮楚走开十几步远时,画眉叫住了他。
秦暮楚呼吸猛地一滞,听见身后画眉说:“楚楚,到家后,就别再回来了。”
秦暮楚只顿了一下,转回身时已然脸带微笑:“胡说什么。”
画眉安静地站在门边,脸上还泛着大病初退苍白,唇边却浮起一个笑意:“我已经长大了,不是那个整天缠着你和哥哥不肯放手小丫头了。你看,不吃蜜饯我也能喝下大碗苦药,有些东西对我而言,真没那么重要了。”
秦暮楚沉默了好一会儿,才要说话,画眉后退一步回到了门内:“放心松手吧楚楚,好好过你自己生活,我能照顾好自己。这回我就不等你了哦,”她笑着冲着他眨了眨眼,“再见,楚楚。”
不待秦暮楚答话,画眉已经轻掩了门,一张笑脸随着门页合闭慢慢变小,终至消失不见。
画眉回到昭然阁时候,流苏已经替她收拾好了一个精致小包袱,然而画眉还是嫌东西过多,随手掏出几件式样繁复衣裙:“这样衣服在外面穿并不合适,不用带了。”
流苏眼圈通红:“小姐,真再无回转余地了吗?陈墨说王爷--”
“流苏儿,”画眉唤住了她,轻声说:“你一向了解我性子,对吗?”
流苏一下子呆住了,她使劲忍住眼泪,像是下定决心般地说:“好,小姐,你等一会儿,等我也收拾几件东西,咱们就出发。”她正要转身,不防手腕被画眉一把扣住,流苏诧异回头:“小姐?”
画眉静静地看着她,眼里有怜惜、不舍之意交错划过:“你不必跟我走,傻姑娘。”
流苏瞪大了眼:“你说什么,小姐?”
画眉促狭地笑:“你走了,让陈墨怎么办?”
流苏黯然低头:“他怎么办又关我何事,我只跟着小姐。”
画眉轻叹了口气:“你和他都已经……那样了,又怎能说他不关你事?”
流苏猛地抬头,不可置信地看着画眉。画眉手下收紧,将她拉到身边:“第一次是在画府,对吗?”
流苏红着脸点头:“嗯。有一天他急慌慌地跑来找我,说是小姐同他说,‘你和流苏不必再有顾忌了,我和王爷都明白。’我和陈墨都很开心,再加之当夜你和王爷又和好了,我们俩一时欣喜若狂,忍不住喝了几杯酒,后来半醉不醒间就……就……”流苏羞得再没法说下去。
画眉轻轻拢了下流苏因忙碌而略显零乱额发:“陈墨他人很好,你跟着他,我放心。”
流苏眼中泪水汹涌而出,她猛地抓住画眉手:“小姐,我不要跟着谁,这辈子我只跟你一个。”
画眉好笑地看着她:“你便是我女儿,我也没法带着你一辈子。”说到这里,她忽然止住话头,脸色变得更加苍白。画眉抿紧了唇,被流苏握住手不住轻颤。
流苏知道话题触及了画眉痛处,她完全不知该怎样安慰她,一下子没话可说了。反是画眉先笑起来:“好了,你帮我去找陈墨,让他请王爷过来一趟。”
好一会儿之后,陈墨才匆匆跑了过来:“王妃。”
画眉看向他身后,那里空无一人。她似乎也并不太感到意外,只是问:“王爷呢?”
陈墨“扑通”跪下:“王妃,请你留下来。”
画眉不免诧异。
陈墨急切地看着画眉:“王妃,你知道王爷这几日都是怎样过来吗?我陪他出门时,遇到别人问候王妃,他当面微笑应对,一转身就是大半日沉默,我同他说什么他都再没反应。如今全府上下在他面前连‘王妃’二字都不敢提及。王爷白日忙于应付繁杂朝务,到了夜间却是整夜整夜地辗转不眠,再这样下去,纵是铁打人也受不住哪。王妃,这种时候你若当真离府而去,你让王爷怎么办……”想着初云终日一片灰暗眸色,陈墨喉间一哽,再也说不下去。
画眉安静地等陈墨说完:“王爷听不得我名字,也不肯来见我,是这样吗?”
陈墨忙摆手:“不是你想这样,王妃。”
“你先起来,陈墨。”画眉笑了笑,自袖中取出一只银制小酒壶,轻放在桌上,压住上面一封信笺:“他不肯来,就算了。”她指尖划过信笺边角:“请你转告他,这个等他加印之后,交给流苏替我保管就好。”
陈墨视线瞥过案面,在看见纸笺上方“休书”二字后,不免大惊失色。眼见着画眉没半分犹豫地转身出门,他再也没法保持镇定,一手抄了案上银壶和休书,边大步往外走边道:“王妃,请你等一下,就等一下,我这便去再唤王爷。”
昨日重现
陈墨冲到书房内:“王爷,求你过去一下,你再不去,王妃她就真要走了。”
初云握笔手一顿,一滴浓黑墨汁从笔尖坠落下来,在纸面上迅速晕出一小块浓黑。初云目光落在那团墨渍之上,良久后,他伸手将那张纸移了开去,重新铺上一张白纸。然而再度提笔时,他手腕一个轻颤,纸上又是一滴浓墨。
再没时间可以耽误,陈墨将银壶和那封休书放在初云面前:“王爷,王妃连休书都拟好了,没说去向,没说打算,这一走,就当真不知何日才得再见了,”陈墨眼圈通红:“王爷!”
“喀嚓”一声,初云手中竹笔一折两断,他猛地站起身来,大步往外走。
昭然阁内冷冷清清,只有流苏立在门边不住抹泪。陈墨走过去握住流苏手:“流苏,王妃呢?”
流苏抽噎着说:“王妃早走了……”
陈墨心一沉,下意识地去看初云。初云却再没多问一句,沉着脸转身大步往外走。陈墨顾不得安慰流苏,立刻去马厩牵了一匹马出来,在府门口追上初云。初云翻身上马,一人一骑瞬间消失出了陈墨视线。
初云边走边作出判断。画眉是个对自己身体负责人,平日一贯早睡早起、饮食规律。若非这次受打击过大,也绝无可能出现纵马滑胎之事。初云握缰手一紧,痛苦地蹙起了眉。他强迫自己冷静下来,继续思考。从流苏禀报来看,这七日来,画眉每日认真吃药、按时用膳,严格按照王医妇嘱咐饮食作息,身体恢复状况十分良好。这样爱护自己身子人,绝无可能在此时选择骑马或是马车远行,那么她很有可能会选择水路。
京城通往外运码头只有一个,初云再不迟疑,向着那里策马疾驰而去。
他几乎是在翻身下马同时看到了那个熟悉身影。一身浅蓝色衣裙画眉单肩挎着一个小小包裹,站在一驾马车边,仰着头向车夫叮嘱着什么,车夫不时点头应是,显然是画府人。画眉后退一步,从袖中掏出一串铜钱,手一扬,铜钱流水般一叠落在车夫手中,车夫慌忙推辞,画眉笑着挥了挥手,转身向着岸沿走去,步态说不出来轻盈愉快。
初云扔了缰绳,大步疾追过去:“眉眉--”
画眉并没有听到初云呼唤,因为有人几乎与他同时唤出了这两个字。
画眉站住脚步,一抬头间,看见对面人一身磊落青衣,长身玉立,正微笑着看她。
画眉怔了一下,脚下未动,笑着唤他:“楚楚。”
秦暮楚也没动:“你打算先往哪处走?眉眉。”
“我还没想好,”画眉歪着头想了一下:“我会边走边玩,说不定能在路上遇见我爹娘呢。如果没这个运气,我就去彬州。虽然出生后我只回过那里一次,但我记得很清楚,彬州是个美丽地方,娘也常说她做梦都想回去。我想,爹娘最终会去往那里吧。”
秦暮楚含笑点头:“好,我送你。”
画眉好笑地看着他:“可是已经到了码头了,你还要怎样送?”
“送你到彬州。”
画眉沉默了。片刻后,她轻声唤:“楚楚--”
“别说话。”秦暮楚大步走过来,牵住了画眉手。四手相握瞬间,画眉肩上包袱倏然滑落,停在了她臂弯。
秦暮楚目光从不住轻晃包袱上划过,最终定在了画眉脸上。明媚阳光下,英俊挺拔男子脸上笑意一分分敛尽:“自从将一个刚出生小不点抱进了怀里,倒霉秦暮楚就被那只淘气画眉缠了十七、八年。粘得那样紧,怎样也甩不掉,他感觉很累。”
画眉眼圈蓦地一红,却又“噗”地笑出声来:“这样缠人是很可恶,可是你偏要在这种时候声讨她吗?”
秦暮楚双目一眯,阴森森地说:“嗯。所以,她别想说走就走。”
画眉笑着摇头:“松手吧,楚楚。”
秦暮楚竟依言放开了画眉手。他静立了片刻,再度牵起她手,紧紧握住:“方才试过了,没法放心松手,怎么办?”
画眉总算不笑了,她慢慢低下头去,不说话。
秦暮楚俯头看她。从这个角度来看,画眉脸更显清瘦,下巴比以往又尖了不少。他喉间一滞,声音中终于带出一丝恳求:“这次,就也让累极秦暮楚纠缠画眉一回,好吗?”
画眉还是不说话,被他握住手却悄然使力,如同幼时他不耐烦地拒绝带她同行时那般,固执地拽紧了他手。
仿佛又回到了十几年间,那些紧追不舍、两小无猜青葱岁月。
秦暮楚轻声叹息,携她转身,一步步向着岸边泊船走去。此时一阵河风乍起,青色衣襟和浅蓝裙裾轻轻扬起,又纠缠交叠着缓缓落下。秦暮楚转头说了句什么,二人停住脚步,他伸手将画眉肩上包收到了左手,右手仍握着她手,牵着她继续往前走。
秦暮楚率先上了船,反回身来冲着画眉一伸手。画眉点点头,左脚迈上船板时候,她忽然转身回望。
这是个出行好天气,岸上人来人往,接人收货,热闹非凡。透过那时而出现又时而被人影淹没空隙,画眉忽然看见风尘薄染衣襟俊朗男子,正背光而立,看着她静笑不语。人流暂疏刹那,他笑着叹气,对着她伸出双手:“我是不是来得太晚了?眉眉。”
眼看着画眉久久不动,秦暮楚疑惑地抬眼望过去,却只看到无数陌生人来来往往,其它再无特别之处。他握住画眉手一紧:“怎了,眉眉?”
画眉飞快地拭去眼角泪水,转回头来,右脚也踏上了船板:“风很大,我好像被吹迷了眼,楚楚。”
秦暮楚含笑摇头,握住她肩带她转身,对船夫说:“开船。”
娟宁、陈墨和流苏寻到码头时候,天已近了黄昏。家在本地船工们都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