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画在彬神色黯然:“后来王爷来府上查帐,我见他神色如常,心中不免侥幸,猜想他或许并不知道他母妃与我们之间恩怨种种。谁料王爷有日离朝之时,忽然对我说了一句话:‘初云如画,画尚书可还记得这句?’看着王爷似笑非笑神色,我当即惊出了一身冷汗,猜想大概一切都没能瞒过他。我想来想去,王爷既提起了那四个字,想必【炫~书~网】是要遵从母愿,娶眉眉为妃了。”
秦暮楚心有不解:“既知道王爷了然前尘过往,你们又怎能放心将眉眉独自留在京城?”
“我翻来覆去地想了很久,王爷要娶眉眉,谁又能拦得住?我所能做也不过是想办法化解王爷心中一些恨意,让他不至于对眉眉太过刻薄罢了。”
秦暮楚讶然:“莫不是说,之后那些所谓家败人散、夫妻反目,都是您做给王爷看?”
画在彬点头,转头看妻子:“那之后不久,便出了陈青娘之事,我表面苦请你原谅,却从头到尾没为此事辩白一句。那夜你稍稍冷静下来,伏在我怀中追问事情真相,我也咬牙承认确实与陈青娘有过一夜露水姻缘。第二日你便离家而去,我趁势辞官寻妻,一个堂堂尚书府,就这样分崩离析了。”他目含愧疚:“事实上,柳儿,我与陈青娘那夜虽则同床共枕……却根本无事。可她不肯释怀,我也只得认命安置她往后生活。”
秦暮楚不知是该哭还是该笑,又问:“那云谦从军之事又当何讲?”
画在彬道:“谦儿是主动要求支边从军。他只想在军中攒下些功勋,希望往后会有能力护住眉眉与画家。”
秦暮楚沉默无言,半晌后方道:“唉,世事无常,怪也只能怪诚王一向将自己藏得太深,令人没法看透。若非有他最后对眉眉拼死相护,我如今也不敢轻易说这句话――我们可能都错怪他了。”
秦暮楚简单地讲了讲林湘和穆一净之事,叹道:“林湘接近他目是夺他性命,周荣祖隐姓埋名前往牧阳是为了搜集证据置他于死地。就是这样两个人,诚王竟也能不计前嫌,悉心为他们安排后路。这样一个磊落男子,又怎会拘泥于父辈间阴差阳错,而对已过半生伯父伯母下手?”
画在彬胸中悔意滔天而来,才要说话,视线顿在门边:“眉眉?”
画眉神色如常地走上前来:“爹,娘,我之前忘了交待,小海这几日在路上感染了伤寒,每日饭前是要服药。小海在哪儿,我去喂他喝药。”
画在彬、杨柳与秦暮楚三人面面相觑,心下都在疑惑画眉将他们话听去了多少。然而此时谁也没法在她面前提及这个话题,画在彬只好站起身来,说:“小海在他自己房间里睡着呢,爹带你去。”
画眉笑了一下,“不用,我自己去就可以,”又转头看秦暮楚:“楚楚,你也累了,先回房休息一会儿吧。”
“……好。”
之后再没有人提及这些往事,画府祖宅生活平静而安宁。
又过了不久,朝廷昭告天下,明东境大军大败苍军,苍君亲自签了降书,允诺五十年内绝不再起侵犯之举,并愿岁岁纳贡明朝。
画在彬喜形于色:“太好了。谦儿说过,只待战事停歇,他就会告假来彬州看我们。”
杨柳直点头:“嗯,我现在就去吩咐下人替谦儿整理房间,”她又看画眉:“眉眉,你哥最爱吃你焗海虾,到时你可得好好做。”她诧异地看着猛然背转身去画眉:“眉眉?”
秦暮楚正好进门,他微愣了一下,不着痕迹地揽上画眉肩,带着她往外走:“伯母,我想起有件事情要问眉眉,我们先下去了。”
一回到自己房间,画眉再也支持不住,无助地看着秦暮楚,泣不成声:“楚楚,怎么办?哥哥不会回来了……我等了这样久,他不会回来了……楚楚,哥哥食言了,我在这儿,他却不来陪我……”
秦暮楚轻拍着画眉背,无力地安慰她:“眉眉,你哥哥他吉人天相,不会有事……”他也说不下去,只能收紧了手,将画眉揽得更紧。
青萍冒冒失失地推门冲进来,看见眼前情形不由一怔,脸上飞起红霞:“小姐……呃呃……秦少爷……”
秦暮楚并不放开画眉:“何事?”
青萍红着脸道:“小姐,少爷回来了,老爷夫人让我来唤你和秦少爷赶紧过去呢。”
恍受晴天霹雳,画眉瞬间僵在了秦暮楚怀中。秦暮楚不可置信地看着青萍,声音微颤:“你……说什么?”
青萍急忙重复:“画少爷回来了,老爷和夫人请您和小姐赶紧过去。嘻嘻,画少爷不是一个人回来呢,他还带着一位漂亮小姐。”
画眉猛地推开秦暮楚,提了裙裾就往外奔去。
前厅之内,容颜俊美男子不及换下沾满风尘衣衫,正站在画在彬夫妇身前,握着身边女子手介绍:“爹,娘,这是舒年。”
画在彬与杨柳老泪纵横,就只是不住点头:“嗯,嗯,好。”
画谦还要说句什么,又忽然轻抿了唇,循着一串急促脚步声反回头去,看见了满脸是泪地呆立在门边画眉。他眸中万千情绪划过,终究只化作一声轻叹,对着画眉伸出双手:“眉眉――”
画眉并没有如他所料想那般扑上前来,她哭倒在大步追过来秦暮楚怀中,一双迷蒙泪眼死死地盯着画谦,半分也不肯移开视线。
舒年背过身去暗自抹泪,画谦紧压住心下疼痛,缓缓走了过去,将画眉搂进怀中:“眉眉不哭,乖,哥哥在这儿,你看,哥哥在这儿呢……”
初云如画
画眉见到哥哥反应太过于激烈,画在彬夫妇终于察觉不对。在他们追问下,画谦讲出了前因后果。
画在彬与杨柳后怕之余,心疼得无以复加:“眉眉守着这样大一个秘密在我们面前强颜欢笑,心里该是怎样难过。”
画谦也是心疼至极:“眉眉想是以为我必死无疑了,才会带着小海回到彬州。”
画在彬点头,又问:“谦儿,跌落青松崖底,你又是怎样逃生?”
“我因早作了跳崖思想准备,自然会在中途努力自救。青松崖壁上参差长了不少松木,我扒住了其中一棵,这才没有往下直坠。我攀着松木和岩石下降了十几丈样子,就寻到了一处崖洞,总算找到了一个落脚之处。然而困在半崖间也不是长久之计,单凭我一个人力量,想必【炫~书~网】坚持不了太久,便会饥寒而死。”
画在彬微愣:“谦儿,你是说有人来救你吗?”
画谦点头:“我在崖洞中以枯叶山泉为食,过了不知多少个日夜之后,有十几人寻了过来,助我逃出生天。”
杨柳急问:“那些人都是谁?”
画谦深深叹气:“是诚王手下。爹,娘,其实在战事濒发那时,我便隐约感觉有人在暗中保护我,但一直不太敢肯定。直至这回,我才终于确认,那些并非是我错觉。”
屋内三人都沉默下来。良久后,画在彬语气沉重地开口:“这些事,不必同眉眉说了。”
“为何?”画谦略有不解。
杨柳轻声啜泣,画在彬安慰她几句,才道:“我和你娘有试探着在眉眉面前提过王爷,但只要我们一说起这个,眉眉就只是微笑,不回避,也不答话。久而久之,我们也不敢再对她提及王爷二字了。现在想想,眉眉是在像逃避你坠崖事情一般,逃避着与初云有关任何消息。”
画谦默然不语,这时小海冲进来:“爹――”他看见爷爷奶奶慌忙问安:“爷爷、奶奶。”
杨柳勉强一笑,摸了摸小海头:“小海,找你爹何事?”
小海兴奋得很:“奶奶,姑姑和舒姨在包饺子,姑姑说,冬至时候吃饺子,冬天就不会冻耳朵了!”
画谦笑着抱起他:“姑姑说得没错,咱们也去帮她们包饺子。”
然而画谦并没有在厨房找到画眉,此时她正在寝院门边耐心地喂着一只白色小猫。
秦暮楚微笑地立在一旁,想起很多年前,也有一只白色流浪小猫晕晕乎乎地撞进了画府花园,被画眉逮住:“哈哈,楚楚,我守株待到了一只猫!”
秦暮楚摸了摸小猫毛茸茸身子:“是蛮可爱,你要养它吗?”
“当然,”画眉眉花眼笑:“名字我都起好了,就叫暮暮,”她揪了下小猫耳朵:“暮暮,你要听话哦,你如果不听话,我就把你捏扁。”她一边说着,一边不怀好意地看着秦暮楚笑。
秦暮楚心中一片柔软,他蹲下身来,也摸了摸小猫身子:“眉眉,又是一只流浪小猫吗?”
“嗯。”画眉轻应了一声,继续喂它吃东西。
秦暮楚笑道:“你要收留它吗?”
画眉摇头:“不啊,等喂它吃饱,我就会送它出去。”
秦暮楚唇边笑意僵住,他想起了自己曾经对初云说过那些话:“眉眉说,只要一想到在小猫儿活着时候,她是真心真意地喜欢着它,就觉得如今并无遗憾。不过从那以后,她再也不肯养别小猫了。”
冬至风拂过脸庞,令肌肤恍受刀割般疼痛。秦暮楚缓缓站起身来,英俊眉目间满是落寞与黯然。
诚王薨消息传到画府时,画眉正在替小海做他一直闹着要菱角荷包。
陈青跪在画眉身前,双手捧给她一沓文书:“王妃,这是王爷命属下交给您。”
画眉并不抬头,只是静静地看着指尖被针扎出一滴血珠,听陈青继续禀报:“皇上前阵身子不好,好不容易得了奇药调理过来,一下子又倒下了,咳出了许多血……皇上追封王爷为‘诚孝亲王’,太子殿下亲自扶柩,却在半路昏厥过去……”
秦暮楚闭了闭眼,打断了陈青:“别说了,陈青。”
陈青也说不下去,双手举过头顶,哽咽唤道:“王妃――”
画谦伸手接过陈青手中东西,一张张展开看:“眉眉,都是碧玉茶庄契书。”
画眉还是没有抬头,画谦心痛难忍,走上前去将她拥进怀中:“眉眉,实在很难过话,就哭出来。”
画眉推开他:“我觉得有点闷,哥哥,我要出去透一会儿气。”
画眉来到了她回家以后从未去过后花园。祖宅中花园自然比不得尚书府花园大,画眉只用了一点时间就沿边转过一圈。她最后在花园西侧蔷薇丛前停住,视线落在一朵蔷薇花上。
恰巧路过青萍迎上前来,见画眉盯着蔷薇花发呆,以为她心有疑惑,便解释说:“小姐,这是老爷辛苦寻来稀奇花种儿,这种蔷薇唤作美人妆,四季开花,只在年前谢上几日,等年一过,立即又抽芽结苞呢。”
画眉上前两步,在蔷薇丛前蹲下身去,手指掠过粉艳花儿,又慢慢下移,最终停在了冰凉泥土地上。
这一蹲下,画眉很久都没有站起身来。
画在彬扶着无声饮泣杨柳,画谦揽着泪流难止舒年,秦暮楚独自立在一旁,五个人就这样静静地站在画眉身后,任太阳一点点西斜,谁也没有开口说话。
直到天边最后一丝夕阳也没入远山之后,画眉才站起身,回过头来看着自己亲人们,安静地笑:“你们都在这儿,这样真好。”
日子沙漏般流过,逝去无声。在春节前夕,画府迎来了一场别离。
那夜秦暮楚大醉,画眉扶他回房,在转身出门时候被他握住了手腕。
屋内并没有起灯,黑暗中秦暮楚带着醉意轻唤听在耳中不甚分明:“眉眉。”
“嗯。”
“娘身体一年差似一年,我要赶